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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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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書憫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在同周弋楠聊天的過程中,拿在手中的手機像玩了掃雷游戲,突然震個不停。

她雲裏霧裏地拿起來一看。

整個人傻眼了。

[陸商禹:?]

[陸商禹:??]

[陸商禹:你說誰?!]

[陸商禹:……我靠。]

……

[郁書憫:也不清楚啊。]

郁書憫緊急補救, 換陸商禹終於消停了幾秒鐘, 而她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陸商禹的言語顯得很可惜。

[陸商禹:憫妹妹你這發消息還大喘氣,嚇死我。]

郁書憫短時間內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解釋, 退一步來說, 她跟靳淮錚本來就八字沒有一撇。如果同他們講, 說不定會生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郁書憫敷衍了幾句, 將陸商禹打發。

隨即將手機丟在床上, 開衣櫃拿睡衣,準備去洗個澡。

翌日,她同何頌她們去指定場館領軍訓服。

四月天晴, 校園裏的山茶花在晨時墜落, 蔥郁的草坪上點綴幾抹秾艷的紅,讓郁書憫沒緣由地想起柏尾山莊觀景臺的那幾株,也憶起那年倚靠著窗, 給她剝雞蛋殼的靳淮錚。

恍惚間她才意識到, 時間真的已經走過很長的路。

體育館前坪排起長隊,郁書憫跟著她們找到自己系所在的隊伍,開始漫長的等待。

今日氣溫還算暖和, 郁書憫穿了件沒有任何品牌logo的灰色修身針織衫,搭高腰闊腿牛仔褲。肩上背著稍大號的黑皮托特包,同樣簡約低調。

長卷發半紮, 隨意披散在腰間。

程夢今早身體不適, 托她們待會代領。此刻人群中,郁書憫低著頭看手機, 何頌與周弋楠在她左右兩邊聊天。

“嘖,真是冤家路窄。”昨晚一陣腥風血雨,到今早才算消停,沒想到她們系的隊伍挨著舞院,何頌不經意地轉過身,就看到了兩三米遠的常宜。

何頌轉頭從上至下打量郁書憫,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早知道出門看個黃歷,你就不應該穿得這麽素。”

郁書憫笑了笑,沒搭腔。

何頌心煩地嘆了口氣,餘光不經意地瞟過郁書憫的手機屏幕,訝異道:“你要去嚴承訓的演唱會啊?”

“什麽什麽?!”周弋楠趕忙湊過來。

嚴承訓國內巡回演唱會,最近一場已經定在崇南,時間剛好是她們軍訓結束的第二天。此時距離門票開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郁書憫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場館內的座位圖。

是剛剛嚴承訓給她發消息,問她要不要帶同學一起去。

郁書憫還在猶豫。

畢竟開學初,她帶著一沓簽名照回來的時候就夠讓周弋楠震驚了。

也都怪靳淮錚,她合理懷疑是他逼著嚴承訓和陸嘉桀簽這麽多,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嗯……你們要去嗎?”郁書憫悄聲問她們,“我有個親戚和主辦方比較熟,應該可以——”

“去!”周弋楠激動地舉起手,一瞬間,將周圍的目光吸引過來。

何頌一向熱衷於吃喝玩樂的事情,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她熱絡挽過郁書憫的胳膊,無意間瞥了眼她左手腕佩戴著的玉手鐲,細細端詳了幾秒,忍不住誇道:“這鐲子還挺好看的。”

“之前過生日,外公送的禮物。”郁書憫答得隨意,何頌卻越看越喜歡,用手機懟著鐲子拍了張照片,打算去搜一搜類似的款式。

然後——

她默默息屏手機。

冰飄花玉鐲,如天青江南煙雨。

臧明江特意尋人定制,價值百萬,在郁書憫十八歲生日那年贈給她。

周弋楠不懂何頌為什麽突然偃旗息鼓。

直到她拎著郁書憫纖細的胳膊,直言快語道:“你敢信嗎,這小胳膊上捆著一套房,我真要跟這位小富婆拼了。”

“好啦,要到我們了。”郁書憫趕緊結束這話題,兩只手扣著何頌的肩膀,讓她轉過身。

走至前排,發現孟慈航在幫忙派發。

郁書憫接過裝衣物的袋子,稍微彎下腰登記自己和程夢的姓名,走之前孟慈航叫住她,讓她待會記得看手機消息。

“真見外,什麽事兒我們不能聽啊。”何頌愛打趣孟慈航,覺得他靦腆害羞的樣子像純情小狗,在寢室裏不止說過一次。

果不其然,他又是這副不禁逗的模樣。

郁書憫應好,隨即跟何頌與周弋楠走出場館。

何大小姐忍不住繼續分析:“孟慈航是挺不錯的,但太白紙了,還是沒點意思。真要跟書憫談…在我眼裏簡直就是唐僧和觀音娘娘的拉郎配對。”

“口出狂言啊你。”郁書憫勸她謹言慎行。

何頌賣乖一笑。

周弋楠聽得一知半解,何頌嫌棄地瞟她一眼,直白道:“意思就是缺少性張力啊。”

周弋楠瞬間懂了,和何頌順這話題繼續聊下去。

結果就是,郁書憫被八卦了一路。

待走到寢室樓門口,看見一位外賣小哥捧著一束黑玫瑰花束,格外認真地看了兩眼郁書憫。確認是本人以後,他捧著花送到郁書憫面前,將她們仨嚇了一跳。

“是郁小姐嗎,有位先生訂了束花給你,特意叮囑一定要本人當面簽收。”

郁書憫楞楞地伸手接過,目送外賣小哥離開。

她腦內忽然掀起一陣風暴,再回頭時,就看何頌與周弋楠同步抱臂,四只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濃聚八卦意味。

是靳淮錚送的。

而黑玫瑰,是她先贈給他的。

回到寢室,何頌與周弋楠關進房門,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架勢,惹得程夢一頭霧水地探出腦袋,問:“我怎麽嗅到一絲非比尋常的氣味,發生什麽事!”

“你問問咱們公主咯。”何頌拉了條椅子,雙臂枕在靠背上,目光炯炯地看著郁書憫,“到底是誰送的啊?”

瞞不了。

郁書憫內心暴揍一頓靳淮錚。

不曾想,這人直接撥來電話。

郁書憫下意識掛了,把手機藏身後。

“好吧,我坦白。”郁書憫兩只手背在身後,薄背貼著床梯,緊張糾結了一小會兒,給她們先打預防針,“不過你們先答應我,別說出去。”

她們仨點頭起誓,絕不說出去。

郁書憫抿了抿唇,指尖扣著梯子邊緣,聲音漸弱:“其實…你們也見過。”

“我之前不是說,我喜歡過的那個人年紀比較大——”

“等等。”直覺敏銳的何頌已經聽出了苗頭,但還是有點不太敢確定,“你叔叔多少歲來著?”

周弋楠&程夢:“!!?”

郁書憫老實回答:“下個月二十八。”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她們仨像是被驚天大瓜砸中了腦袋,呆楞在原地面面相覷。

周弋楠由衷佩服,說:“憫,你這不是唐僧和觀音娘娘啊,你這楊過和小龍女…哦也不對,那是姑侄。”

“我們沒血緣關系,他算是我爺爺認養的。”為避免誤會過深,郁書憫緊急解釋。

可何頌關註點壓根就不在這,苦口婆心地勸她:“可是書憫!!他——”

她嘆了口氣:“完了,孟慈航好歹只是缺少性張力,你這位直接性功能有缺陷…”

這話說出口的剎那,整個寢室安靜了幾秒鐘。

直至郁書憫手機裏傳來一道低沈熟悉的男聲,裹挾著暴雨將至的壓迫感,“憫憫。”

這下子,她們四個人都傻眼了。

郁書憫震驚地舉手機一看——

我靠。

她剛剛下意識按的是接通鍵。

何頌瞧著郁書憫目瞪口呆的表情,也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俗話說禍從口出,她該不會要被滅口吧。

郁書憫二話不說,這回真掛了。

且避免短時間內靳淮錚來找她算賬,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拖進黑名單。一系列舉措下來,她的心在砰砰狂跳。

最後,迎上何頌和周弋楠的目光,義正辭嚴地否認說:“但我現在沒有和他在一起,而且我們倆沒有任何情感上的進展。”

“叮——”消息提醒再度響起,都把她們四個人搞應激反應了。

郁書憫瞥一眼,發現是孟慈航,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是孟慈航說他的生日快到了,想問她那天有沒有空,邀她和他的朋友一起聚餐。

郁書憫沒想太多,時間允許,再加上何頌她們也去,她就點頭答應了。

見郁書憫回完消息,何頌言歸原來的話題,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八卦起孟慈航和靳淮錚誰更有勝算。

撂下這話題,她第一個發言,興奮舉手道:“我壓叔叔!知根知底,同個屋檐下醬醬釀釀。”

最後那抹不懷好意的笑,郁書憫真想把自己懷裏的衣服丟過去。程夢趴在床邊,跟緊隊列:“我也壓個叔叔吧,畢竟我拿人手短來著。”

周弋楠逆反心理膨脹,鼎力支持孟慈航。

大抵是跟何頌待久了,說話也不著調,“雖然沒有叔叔有錢,但年紀小啊,各種勁庫庫使——”

“你們兩個…”郁書憫臉皮稱不上多厚,被她倆調侃著又羞又惱,撂下句話,就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我兩個都不壓。”

但這問題在郁書憫的腦中揮之不去。

洗澡時,她不由自主地陷入沈思。

對於孟慈航,她向他清楚地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她更願意將他當做關系好的朋友,在合理範圍內給予他正常普通的回應。

至於靳淮錚。

說完全不喜歡,也是假的。

就如那天她在車上跟他說的那番話一樣。

曾經的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但現在,她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比如學業,比如她的夢想。

情愛已經不是她的必需品。

對他的喜歡已經慢慢減少至百分之二三十,只占據她心臟的一塊角落。

她也不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裏只跟他們兩個人有糾葛,一生冗長,或許,她還會遇到新的人。

/

自那日她情急之下把靳淮錚拉黑,連過五日,都沒這人的任何動靜。這讓她覺得非常困惑,畢竟以靳淮錚的性格,他不像是不會搞點事的。

四月份,陽光明媚卻不炙熱。

休息時,何頌幹脆拉著郁書憫席地而坐,整個人焉不拉幾地靠在她身上,摘下帽子扇風,嘴裏嘟囔著:“到底有沒有人替父從軍一下,真的累死了。”

“還有九天呢。”郁書憫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不過扣掉一些活動,運氣好的話下幾場雨,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

“眼睛一睜一閉…那可能就是我中暑的時候了。”何頌油鹽不進,靠著郁書憫賴賴唧唧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在討論,說什麽帥哥。

何頌瞬間挺直了腰板,精神抖擻:“帥哥?!”

她張望了下:“哪兒呢!!”

她們訓練的場地就在田徑場觀眾席的下方。

隨後,郁書憫和何頌順著那位女生手指的方向,朝左上方擡頭望去,靳淮錚不知何時出現在那兒。

白襯衫解開好幾顆扣,外披一件黑皮夾克。

高挺鼻梁上佩一副銀框眼鏡,形容懶散地坐在中間排的座椅,隔一段距離,朝郁書憫拎起笑,簡直像個斯文敗類。

郁書憫:“……”

她就說,這人絕不是按兵不動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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