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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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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作樂

“少爺回來了。”

焦連見鄧意潮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 面上還有些難堪,便知少爺這會兒心情大抵不算好,還是不要觸黴頭為上。

最近少爺總是獨自往外跑, 也不知是去做什麽了。

“嗯。”鄧意潮隨意應了一聲就讓焦連下去了。

從何家到鄧家好長的一段路, 他還是心煩意亂。鄧意潮進屋後繞著圈踱步, 隨後用著盆子裏的冷水使勁搓了搓了臉。

冰冷的水滴自面上滑落,他的心才算平靜了些。

銅鏡中映照的少年眉清目朗,敏州人皆是溫和樣貌, 許是因他兒時在北洲生活過幾年, 是以帶著幾分北洲人獨屬的英逸, 就連鼻子都高挺一些。

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 有幾縷搭在了眼角, 鄧意潮嫌著礙事, 伸手把頭發都掀在腦後, 整張臉都清晰地露了出來。

他兩下蹬掉了靴子一個仰躺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回來時趕路太過匆忙把他累著了還是怎地,他倒在床上都還在喘著粗氣, 胸口不斷起伏。

鄧意潮使勁晃了晃腦袋, 意圖把那個女人從腦子裏趕出去。

他翻了兩下身, 最後還是雙臂張開仰躺著,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簾帳。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輸了。團圓節那日他沒有特地跟蹤她。的確是碰巧遇見的。

不過他沒想到會看見那般令他意外的事。

他這個看起來端莊正經的嫂嫂, 竟與一個樂奴私會。

那一刻他的思緒很覆雜,他慶幸著自己無需再特意勾引,讓她斷了與那病秧子的婚事, 拿住了她的把柄,就能讓她乖乖聽話了。

可無端地, 他還有著幾分氣憤。這火氣來得突然,他也沒想明白。

許是知道那人大抵不會受自己的威脅, 又或許是怒火沖散了他的理智,他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打算繼續以身做餌勾引她。既然她連一個樂奴都能接受,那愛上自己還不是遲早的事。

可今日他發現,事情似乎超脫了他的預料。他這個嫂嫂,好似什麽都不怕。

她的舉動讓他知道,她是不會受自己引誘的。她是個聰明人。

他還是太稚嫩了。

明明拿著把柄,處在絕對有利的地位,怎麽反倒弄得一身狼狽。

鄧意潮想了許久,他想象了一下,若真要娶那個女人的話,他並不抵觸。

如此,還是改日去與她攤牌為好。

那個病秧子是個古板又冷漠的人,與他成親,她只能乖乖做一個深閣婦人,伺候丈夫。

可她若是選了他鄧意潮,那兩人就是合作關系,等他當上了家主,能給她的定不止一個家主夫人的位置,他有足夠的誠意,他願意許她至少兩成鄧家家業。

她既是個聰明的女人,便知道該與誰合作最有利。

想罷,鄧意潮頭腦也清明了許多,打算不再戲弄那個女子。

心情比回來時好多了,他翻了個身準備入睡。

可沒一會兒,那女子纖細的手指又浮上他的腦海。未施粉黛,端凝著臉,赤紅的指甲捏在那個奴隸的下巴,冷清又惑人。

若是,若是她撫摸著的是自己就好了。

想到這,他剛平靜下的胸膛又開始起伏。

他剛尋回的理智也不知去了哪裏。

他恍恍惚惚,好像那個女子操控著他的手,解開了衣裳,向下面探去。

等他眼神迷離,將那只手再拿出翻過來瞧見上面的白色濁跡時,才徹底回過神來。

他‘咚’地一聲錘在床上,暗恨自己的不爭氣。

“焦連,叫水去,我要洗澡!”

門外的焦連連忙應聲。他微微皺眉,心想主子今天出門前不是洗了澡的嘛……

焦連搖搖頭,立刻讓下人提水去了,這位少爺的心思,真是難參透。

還是焦恒伺候的大公子好,大公子雖說性子冷了些,但勝在情緒穩定,從來不朝下人隨意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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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了正月,鄧意潮這幾日也因負責了敏州與北洲的生意比之前忙了些,但也還算能脫得開身。

他那個病秧子哥哥就不同了。

他今日得了閑本想出去騎馬射箭,路過正廳便見到了鄧意清在與其他商賈議事。

鄧意潮沒有直接走過,而是特意進去與那些商賈打了聲招呼。

那病秧子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他介意還是不介意,只是朝自己簡單點了點頭。

鄧意潮笑著應了一下,還親切地喚了兩聲兄長,叫其人看來可真是兄友弟恭的模樣。

他達到了目的,笑著沖眾人告別。剛走出正廳,回過頭瞧了兩眼那病秧子,腦子突然想到了那個女人。

若是那女人沒有選擇自己而是嫁給這病秧子,那他們是不是就會做夫妻可做的那些事,拜堂,圓房……

她會用那雙手撫摸鄧意清的臉嗎?她會與鄧意清親吻嗎?她會因為鄧意清沒力氣行房事而自己主動嗎?

這病秧子能承受得起那個放浪的女人嘛?!

鄧意潮深深吸了兩口,越想頭越昏,直接改道去了何府。

何楚雲這會兒正在家與何度雨對弈。

今天何度雨也不知道又犯了什麽病,一大早就來找她,可問有什麽事又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何度雨眼睛亂轉,瞟到了桌案上的棋,便嚷嚷著要和她下棋。

何度雨是個臭棋簍子,何楚雲閉著眼睛都能下贏他。

而且這個廢物向來不喜歡吟詩作對,書畫琴棋這種上得了臺面的東西,怎會一大早來找她下棋。

何楚雲兩指一松,一顆白子落回了棋笥,‘哢噠’一聲,清脆悅耳。

對面已是死局。

她攆起茶杯淺喝了一口茶,“說吧,什麽事?是要錢,還是又闖禍了要我找爹求情?”

何度雨哎呀一聲,囫圇將棋盤上的棋子扒拉四散,“長姐,怎麽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呢。我這幫了你你還這種態度,啊,不是,我,我改日再來找你,先走了。”

他稀裏糊塗說了一通,撅著屁股就從珠玉閣跑走了。

何楚雲了解她這弟弟,瞧他那樣子定是有什麽事要說。不過他愛講不講,講了肯定也是讓自己生氣。

還說什麽幫了她?她可不信,他能有什麽好事讓自己高興。

何楚雲轉過頭望向窗外,此刻晴空萬裏,使人心情舒暢。

不過這舒暢都沒持續一刻鐘,何楚雲瞧見了賞石後的那半個身子嘴角就耷拉了下來。

這蠻子怎地又來了?

何楚雲用鼻子輕哼了一聲,侯府的人還真是吃白飯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外人溜進來。

“喜靈,叫人都下去吧。”

喜靈剛收拾好棋盤,就聽見小姐的吩咐,以為小姐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便應聲帶著眾下人下去了。

鄧意潮得意地笑了笑,從窗子翻了進來。

何楚雲皺著眉上身向後動了動,讓出位置,好讓鄧意潮從自己身前擠進來。

“有門偏要走窗,果真秉性難移。”

鄧意潮利落地進了屋,拍拍雙手,笑道:“嫂嫂說哪種秉性?”

何楚雲今日懶得應付他,“少貧嘴。”

鄧意潮繞到她的桌案前坐下,擺弄著她的詩畫筆墨,感嘆:“嫂嫂真是才貌雙全。”

單瞧著端正的字跡,絕艷的畫作,誰能瞧出這女子竟是如此浪蕩?

何楚雲頭有些痛,怎麽好好的一天,一個兩個都來煩她?

她的耐心方才已經被何度雨耗盡了,這會兒實在厭煩這蠻子的滿口廢話。

“什麽事?”

鄧意潮聽出她口中的冷淡,擡起頭瞧著她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耐煩後,莫名地生了火氣。

她不想見他是吧?

鄧意潮也沒好氣地隨口說了句:“找你談生意。”

何楚雲還以為他又要口出狂言,聽他似乎真有事要說,才正了真神色,問道:“什麽生意?”

鄧意潮用鼻子嗤了她一下,挑了挑眉,他就說他還是能拿捏她的吧。

他有些得意,嘴角微微翹著,道:“自然正經生意。”

說罷,他站起,走到何楚雲近前,他想起上次也是在這裏,她叫來了錦奴……

“嫂嫂莫不是瘸子,怎麽總不離榻的?”

何楚雲聽他又講起廢話,輕輕白了他一眼,將頭轉回去,“你管的太寬了。”

鄧意潮剛熄的火又沖了上來,她就這麽沒耐心聽他講話是吧?

行,那就說點她感興趣的。

“和我成親,算不算筆大生意?”

這蠻子又開始發癲,嫁給他一個次子能有什麽好處?同是商戶之子,他這個兒時走丟過的蠻子,身份上還不如那個死古板。

況且前幾日她與他那般,也只是為了平息自己心中對與鄧家結親的不滿而已。她可從未真的想過要嫁給這個蠻子。

見何楚雲毫無興趣,鄧意潮更火了,不過想到接下來的話定能讓她對自己和顏悅色,那剛竄上的火又歇了下去。

“你嫁給我,我許你鄧家的家業。”鄧意潮平淡道,這鄧家家業在他口中仿若什麽尋常朱釵一般,能拱手送人。

何楚雲這才真的回頭正經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鄧家家業?

是啊,正常人怎麽會發現了自己的未來嫂嫂與人私通之後,沒有發作而是溜進了嫂嫂的院子裏同她行這種不軌之事。

他這麽接近她到底有什麽好處?他說想娶她?

他只是個生長在鄉野的蠻子,雖說被尋回來之後,鄧家主對他百般寵愛,但總會有人嘲笑他的經歷,或許還會像她侮辱他那般,說他是個野種。

而娶她,就是娶了侯府嫡女,妻子的娘家是王室。

王室後人,怎麽會嫁給一個野種。

那麽他的身世自然就不會遭人議論。

解決了身世的問題,那麽家主之位他也有力一爭了。

何楚雲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將這一切大致想通了。

她也愈發確信了這人與他那個病秧子兄長關系並不怎麽樣。

如果她真如她所想,那麽她也有了牽制他的籌碼,也不再需要擔心他將自己與錦奴私會的事情披露出去。

“原來如此。”

何楚雲輕嘆了一聲,心中竟對他有了幾分欣賞。

這人真是好手段,為了爭家業竟肯這般低三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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