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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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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

雪來小番外————

“這批奴隸可以換一百二十兩。”

奴隸市場的攤販子入手了馮財主家賤賣的一批奴隸。

這其中就有粟多。

馮財主家的落魄也導致了他與父母失去聯系。聽說前些日子父母已分別被外地富戶買走。他也不知是被賣去了哪裏。

粟多無甚傷心難過,至少他沒有像有些奴隸親眼看著自己父母兄妹被主人家打死扔去亂葬崗。

粟多比同時賣掉的奴隸貴了些許,因他身材健碩,力能扛鼎。

若是買回家去做粗使奴隸必定好用。

何府的一個小管事來挑奴隸時亦是這般想的。

那小管事花了幾兩銀子便帶走了粟多的賣身契。

這對何府來說是個合適買賣,小管事回府路上想到老管家將誇他的畫面,腳步都輕快了些。

雪來便這般迷迷蒙蒙地被買回了何府。

粟多聽到何家買自己花的銀子,比他想象的多得多,他想,不經歷一次主人家家道中落都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值錢。

他的人生短短十幾年,從有記憶開始便一直在馮財主家做活兒。

兒時是做灑掃小童,長大了主人家看他身形高大便派他去了倉庫出力氣。在倉庫做活兒的奴隸沒有幾個能活得長久,監工虐待,吃得也差,很多奴隸都熬不住死了。

粟多算是個例外,也不知他是耐打還是命大,平安無事活到了今日。

粟多到了何家當晚就拿到了新衣裳,還吃了頓十幾年來都未曾吃過的飽飯,他吃得狼吞虎咽比其他奴隸都快。

今日是十一月十八,敏州下了第一場雪,聽母親說過,十一月十八是他的生辰。

府裏的主人們要挑選奴隸,粟多心裏並無期待。他明白,在何府做事無論被派去了哪裏肯定都要比在倉庫舒坦。

聽聞何家是京城來的,是以規矩特別多。府裏的下人們都要學好規矩後才能伺候主子。但對他來說還好,何府下人都比馮財主家的長工好相與。

訓導規矩期間,他聽到幾個教習小廝議論起府裏的閑事。

府裏嫡系只有大小姐何楚雲與二公子何度雨。

大小姐何楚雲不怒自威,但一般時候不與人計較。何二公子天性頑劣,經常欺淩下人,切記不能得罪。

且何度雨待這位親姐十分崇愛,每次出門歸家都會給小姐帶幾件有趣的小玩意兒哄她開心,兩人感情甚篤。前些年有個不要命的庶子搶了大小姐的文房用具,那二公子硬是生生打斷了他一只手才罷了。

是以大小姐更不得開罪。

粟多謹記這些。

“待會兒去大小姐院裏,你們都小心著點,切勿沖撞了貴人。”午前,一個威嚴可畏氣勢十足的老管家,對眾奴隸交代了幾句便帶上訓練了有些時日規矩的他們離開了教習院子。今日之後,他們便有各自的去處了。

不過看來大小姐的地位確實非比尋常,選奴隸都是緊著小姐院裏先來。

今年初雪比往日來得晚了一些,十幾個人無聲行在路上,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寒風像刀子一樣吹過臉龐,雖是換了新衣裳,可刺骨的冷意還是讓粟多不由得哆嗦。

他暗暗求著新主子不要是個太過暴虐成性的人便好。

粟滿期望不高,只要能吃飽,普普通通挨幾下打也並無不可。

眾人行至一個別致小院兒,粟多沒忍住擡頭望了一眼那精巧牌匾。上面烙著三個大字。

若是他認得字,便知這幾個字叫做:珠玉閣。

再往前看,雪中有一寬闊廊庭,漫天絨毛飄落在中央亭子頂上,亭子裏面香煙裊裊,一張茶桌一把躺椅,一女子在躺在中間,身旁圍著幾個婢女。

那女子就靠在椅子上背對著他們,他清楚地看到她纖長的脖頸和金貴頭飾。

婢女們圍站著給她的手指塗抹著什麽。

雖看不見臉也還沒人介紹身份,但單單只看這氣勢不難猜出她就是那位貴人。

第一次見到如此尊貴的人,粟多暗想,難道所有的貴人都是這般吸引人嘛……

粟多等奴隸按照教好的規矩跪在大小姐面前,他心裏升起一絲期待,若是自己被挑選到大小姐院裏就好了。

他就能時常見到這仙女兒一樣的人了。

“過來。”他聽到大小姐張口喚道。

這聲音如此好聽,粟多頓時渾身顫抖,酥酥麻麻。

他知曉小姐是在喚奴隸過去,可跪在他前面的那個奴隸是個笨的,被人提醒才知過去,若是他肯定不用催就反應得過來。

不過他心裏也有一絲慶幸,好在那奴隸是個笨的,不然若入了小姐的眼,豈不是沒他的份兒了。

“下一個。”

果然,小姐不滿意那笨人。

粟多小心翼翼爬到小姐腳下。

他看到了小姐的鞋子,一瞧便知是最上乘的綢緞和金絲繡線做的新鞋。這種布料他搬貨的時候見過,奴隸們都是把手上圍了幹凈的棉布才被容許搬運這些上等布料。

那鞋子精致,他都不敢想裏面裝著怎樣白皙嫩巧的腳。

他努力控制著呼吸,生怕呼出的熱氣太重驚擾了小姐。

他感到小姐擡起了鞋子,試圖把腳放在他肩上卻停頓了一瞬。

他知道是自己太高,讓小姐不便了,他真該死!

粟多趕緊後撤伏低身子,果然小姐順勢把腳放在了他背上。

力道不重,這觸感讓他心顫。他甚至能想象小姐鞋底的是否有砂礫粘到了他的背上。

他第一次憤恨自己生得如此卑賤,無法擡頭好好看看面前的貴人。

“就他吧。”

小姐竟真的選了自己,粟多激動手軟腳軟,差點沒跪穩。

“你以後便叫雪來。”

小姐還給自己賜了個這麽好聽的新名字,他現在是小姐院裏的奴隸,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以後便是小姐的人,屬於小姐了。

雪來,雪來。。

他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只是一味地叩謝小姐。

雪來覺得這天是自己過得最好的一個生辰,十幾年來沒有任何一天比今天更幸福。

直到被帶到休息的偏房,他都未從這幸福的餘韻中緩過來。

自那日起,小姐每次出門都會帶上他。

而他每回接到小姐要出門的通知後,便會早早跪在門口等著。

一般等上不到一個時辰就能等到小姐。

他記得第一次跟著小姐出門時,他跪伏著,額頭貼著地。還未等見到人,他鼻尖就嗅到一陣馨香,沒幾個呼吸,他用狹窄的餘光看到一個飄揚的紅色裙擺,緊接著他背上一緊,那人踩得他心臟差點蹦了出來,未等享受完這詭異又滿足的感覺,那雙腳便離了他的背脊,上了馬車。

太短了。

若是小姐能一直踩著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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