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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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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辛大夫是唯一能自由出入芍香院的外人, 每回進屋都會看到魏韻幽怨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他想要開口說的話鯁在喉間,只是擡頭悄悄瞥了眼立在旁側的芍白, 臉浮起紅暈。

收拾出脈枕,隔著一層薄絹為魏韻診脈。

薄絹忽然被拿開, 魏韻側過身,纖細的手指忽然搭在辛大夫腿上,他怔了瞬,嚇得立時站起身, 退後, 餘光下意識往旁側掃。

芍白將頭壓得更低。

“我很喜歡你,你呢,是不是也喜歡我?”

長久沒有同外男交流, 魏韻問的很是直接。

辛大夫如臨大敵,忙搖頭:“小人不敢覬覦魏娘子。”

魏韻坐起來,刻意換上的松垮衣裳滑落肩頭, 辛大夫更是不敢擡眼,揩了把汗,“待魏娘子更衣後我再進來。”

便要往外走, 魏韻忽然笑:“你跑什麽, 我同你說話來著。”

“我若嫁給你, 芍白便會成為媵妾,她會伺候我們兩人, 高興嗎?”

辛大夫臉色通紅地朝芍白看去, 芍白臉變得淒白, 聞言摳著手指咬緊牙關。

“謝魏娘子好意,我先走了。”

辛大夫逃也似的離開, 沖出月門時險些撞到來人,藥箱掉在地上,他頷首道歉,彎腰去撿拾。

蕭含玉納悶,吩咐眉蕪幫他撿拾完,便自行先往院裏去。

剛走到院中,便聽到魏韻侮辱時的謾罵,每個字都像是帶著恨意嫉妒砸在芍白身上,從相貌到出身再到品行舉止,她打壓似的譏諷,將人貶的一無是處。

芍白就跪在地上,雙肩顫抖,一聲不吭。

魏韻手裏的花瓶舉過頭頂時,蕭含玉三步並作兩步急急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的芍白。

花瓶正好砸在方才的位置,力道很大,碎片四濺。

芍白的手在抖,見她沒有傷著,蕭含玉松了手,將人往後擋。

魏韻的氣恰在頭上,雙眸欲裂,面色通紅,瘦削的身子也不知哪裏爆發出來的狠勁兒,右手還保持砸下來的動作。

“你來做什麽?”

蕭含玉上下掃了眼,眸光淡淡的,這讓魏韻覺得很不舒服,就像待價而沽的商品,自己的價值全由蕭含玉來決定。

“你為什麽不說話?”

語氣逐漸變得急躁,不安。

“你得逞了,在哥哥面前示弱把我和母親關起來,你果真是餵不熟的狼崽子,忘恩負義,你會遭報應的。”

甚至已經開始歇斯底裏。

蕭含玉只是聽她咆哮,神色依舊淡然,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沒有任何意義的反抗。

而後在魏韻喘粗氣時徑直繞過她,打量了一圈後開口。

“你們兩個要不要跟我去梧桐院?”

芍白和芍夭登時朝她看去,驚訝詫異又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驚喜。

魏韻張了張嘴,立刻去看那兩人,似不信她們敢背棄自己。

這個想法不是空穴來風,但也有點信手拈來的意思。

但既然蕭含玉管了,便不打算袖手旁觀。

“若跟著我,只要我在一日,便不會有今日的場景,至少我不會拿花瓶砸人。”她轉過身,看向芍白,“我也可幫你脫去奴籍,讓你嫁自己想嫁之人。”

魏韻唇哆嗦著:“你敢。”

芍白沒說話。

蕭含玉反問:“為何不敢?”

“她是我的人,是我的丫鬟。”

“所以你想打便打,想罵便罵?”

魏韻:....

芍白跪下來,朝蕭含玉磕了頭:“求姑娘憐憫。”

緊接著,芍夭也跪下去,不敢看魏韻赤紅的眼,同樣磕了頭說著一樣的話。

蕭含玉嗯了聲,示意她們去屋外等著。

魏韻眼前一花,鉆心的疼沿著眼眶往外掙裂,“都給我回來!”

“你還有嬤嬤照顧,最貼心的。”蕭含玉笑,“若你連老嬤嬤都容不下,那芍香院會只剩下你一個人,你出不去,外人進不來,你會在這裏度過餘生,至少我死之前你都要在這兒。”

離開時,蕭含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不該是她死之前,而該是魏含璋舍棄這令人窒息的情感之前。

在那之前,她都享有掌控權。

年底時,蕭含玉放了芍白的奴籍,又給她些銀錢做貼補,那位辛大夫她著人打聽過,是個潔身自好的大夫,沒甚壞心思。

兩人成婚前,特意到梧桐院拜別。

芍白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日,一時語塞,只能用磕頭來表達自己的感恩。

眉蕪看著院裏零星紅紙,忙著去撿灑落的紅棗栗子杏仁糖,撿回來美滋滋的含在嘴裏,高興半日。

“芍夭走了,芍白也走了,院裏又安靜下來了。”

芍夭最早走的,說是老家還有兩個妹妹,不想再京裏做事,便拿上蕭含玉給的銀錢收拾了包袱離開。

其實蕭含玉心知肚明,芍夭是不敢留下,萬一哪一日魏含璋不再聽她的話,那她們這些臨陣倒戈的自然會被問罰,不如另謀出路。

“你要不要離開?”

蕭含玉捏她吃鼓的腮頰,眉蕪哎吆一聲,忙搖頭:“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不嫁人。”

她是被眉珍嚇到了。

眉珍站在廊下,聽了這話微微一頓,又狀若尋常的提著木桶走開。

“你是不是得病了。”

晦暗的光線中,蕭含玉看到低頭擦拭的眉珍,低聲問道。

眉珍手一抖,慌忙將衣裳遮起來,扭頭,揪緊了衣角。

“所以被那老秀才不斷威脅勒索,拿自己的月例去幫他養外宅?”

蕭含玉撞見過幾回,眉珍每次都遮遮掩掩。

“有銀子為何不治病,反而給他。”

眉珍面如烈火:“治不好。”

“是帶下病,他...他說我若叫侯府知道了,侯府必不肯將我留下,到時我後半生將無依無靠,死在大街上。”

蕭含玉蹙眉:“你便是為了這個病被他拿捏?”

“我沒有家,又嫁過人,我不像姑娘這麽命好,不管去哪都有歸處。我必須提心吊膽的活著,只要能活下去,有個落腳地,就可以了。”

高門大戶,對奴仆的要求嚴格,有病的肯定要攆到外頭,最好也是偏遠的莊子上。

更何況那些被轉手賣到別人家的,境遇往往慘淡。

蕭含玉聽她說自己命好,有一些恍惚。

錦衣玉食,的確命好。

她沒分辯,只是看著她問道:“我可以給你請大夫治病,也可以給你銀子,但你跟那個老秀才徹底斷了幹系。”

眉珍:“姑娘為何幫我,我..”

蕭含玉知道她之前為了顧氏監視梧桐院,故而眉珍從未想過找她求情。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有時不確定自己的存在,需要做些什麽才能證明。有時又覺得渾渾噩噩,好似下一步就能邁進井裏眼不見心不煩。看著推開的楹窗,她會想手指塞進去是何感覺,她甚至真的放進去過,只是怕疼又膽怯地縮回來。

倚在高樓飲茶,會想象自己跌落時會不會像蜜瓜墜地四分五裂,她腦中勾勒出很多畫面。

知道不能這樣想,可還是忍不住。

所以她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

看著別人歡樂,清晨起床時她才會有力氣,有欲望。

她好像生病了。

去寶相寺尋過殷舟,彼時殷舟被幾個大和尚纏著,非要說他有慧根,要他落發。

殷舟驚魂未定:“若不是師父要留在京城,我哪裏會有這些麻煩,再待下去,我整日便得吃齋念佛,葷腥都碰不得。”

蕭含玉笑:“那你怎麽不逃。”

“師父不叫我走,說是自己年歲大了,想死在京城。”說到這話,他倒是稀松尋常,許是見慣了生老病死,即便說的是何勉,殷舟也沒有露出過多悲傷情緒。

“他有好些手藝還沒來得及教我,故而也不準我離開。”

自己念叨了半晌,殷舟才想起來問蕭含玉。

“你找我有事?”

“嗯,幫我把把脈。”

殷舟聞言,立時挽了挽衣袖,一番診斷後納悶:“你身子沒問題,還比之前好很多。”

侯府山珍補品源源不斷,流水似的供給梧桐院,在吃食上她自然沒有差錯,連自己都能覺出同顧氏和魏韻作對時的無窮體力。

可她總覺得無精打采,故而時不時便去看望顧氏和魏韻,又逡巡侯府了解下人之間的瑣碎。

偶爾行仗義之事,繁忙起來便也罷了,得空便會胡思亂想。

她將癥狀跟殷舟仔細說了一番。

殷舟皺眉:“你這個病著實古怪,我去問問師父。”

初冬時節,寶相寺的那棵銀杏樹還有殘留枯葉,隨風不斷掉落,堆了薄薄一層。

沒多會兒殷舟便小跑回來,咧嘴笑道:“師父說他也沒見過,不過可以允你留在身邊,隨時診治。”

蕭含玉搖頭:“我走不開。”

“那我跟魏大人說一聲。”

“不必。”

殷舟摸後腦勺:“可顧師姐讓我照顧你的。”

“她不是我母親,無權將我托付給任何人,她說的話,你忘了便是。”

夜裏,北風呼嘯,吹得樹枝發出斷裂的脆響。

魏含璋拉高被沿,從後伸出手臂搭在她腰間,將人虛虛攬在身前。

她身上有些冷,像冰水裏浸泡過。

魏含璋喚她:“嘉嘉”,她沒動,魏含璋直起身子拂開她面額上的發絲,輕拍她的臉,她才緩緩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哥哥。”

魏含璋提著的心落了半截,俯身啄了啄她的唇。

“睡吧。”

對於侯府的事,他一清二楚,除去對母親和魏韻的禁足外,他不覺得她有什麽錯。

她溫婉善良,正合適宜的任性也很可愛,雖固執但有原則,倔強起來也令人想要珍惜。

她像一顆明珠,握在掌中觀看時格外耀眼,怕被人窺見,便收攏五指,而她的光暉也隨之變淡。

殷舟找過他,說嘉嘉病了。

他不信。

殷舟便將嘉嘉說的話轉述給他,他聽了很惶惑,恐懼。

半夜驚醒,總忍不住試探她鼻息,喚她名字才得到安寧。

殷舟讓他放嘉嘉離開,不可能。

殷舟還說,何勉沒多少日子,想帶嘉嘉去雲游,找他曾經的學生看此癥。

除夕夜,嘉嘉穿著緋色鬥篷站在梅花樹下,仰著頭看滿天煙花,熱鬧喧囂仿佛將她隔離開來。

她很安靜地站在那兒,風一吹,鬥篷簌簌飛舞。

“嘉嘉。”

魏含璋站在她身後,溫聲喊她。

她回過頭來,沈靜的眸中因煙火泛著盈盈光芒。

“你跟殷舟走吧。”

蕭含玉的眼睛慢慢睜大,仿佛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等你想回來的時候,便回來找我,我會在侯府等你。”

蕭含玉不知他為何說這些,但他神情認真,她離開梅林時,走了很遠,魏含璋忽然追上前,喊住她。

聲線繃的很緊,就像拉到極致的弓弦。

“嘉嘉,你會回來吧。”

蕭含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在侯府折騰了這樣久,她早已學會陽奉陰違。

馬車是在上元節時啟程往南去的,沒走多遠,便有另一隊車馬跟隨而去。

銀質面具下的臉面無表情,朝魏含璋拱手一抱後,勒馬追上隊伍。

著雪色氅衣的女子被風吹落了兜帽,露出一張清麗冷漠的臉來。

“此後不準回京。”

魏含璋聲音極低,與女子說完,折返回車上,劇烈的咳嗽聲從車內傳出。

趙樂回頭,踱步到車前後福了一禮,登上另一輛馬車離開。

......

歲月如梭,雲游的日子過的格外快,睜眼閉眼又是一天。

本給自己拿捏好死期的何勉硬生生多挺了半年,在他們離京後第二年冬天夜裏睡了過去,再未醒來。

殷舟從他那兒學了給人換皮的手藝,起初不想學,被何勉打了一頓後硬著頭皮觀摩,中途嘔了好多次,好歹沒讓手藝失傳。

何勉看著蕭含玉就像看著當年的秦朝華,生的好,可沒甚悟性,即便如此,他還是將祖傳的藥膳譜子傳給了蕭含玉。

蕭含玉很是感激,後來的日子裏便潛心研究,在原本藥譜的基礎上又自己調出幾味適合女子服用的方子。

兩人沿著渭河乘船時,遇上暴雨,河面上很多船遭殃,被暴雨淹沒,狂風卷翻。

殷舟通水性,拽著蕭含玉一路往東游才沒被水浪卷走。

此後他們便又改了方向,徑直往東去了登州地界。

京中侯府,自此沒了兩人音訊。

朝堂起起伏伏,魏含璋成了炙手可熱的權臣,無人可出其右。

李益從宣政殿外進來,帶著滿身暑氣,看到伏案處理案錄的魏含璋,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

“剛進門時還有些錯愕,總覺得回到咱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會兒你身強體健,寬肩窄腰,現如今活脫脫像個病秧子,腰背都佝僂了。”

魏含璋又咳了聲:“歲月不拘。”

“你跟朕相仿的年紀,說這些喪氣話作甚。”

李益猶豫了下,擡眸:“還在找?”

“嗯。”

“若是找不到呢?”

“會找到的。”

“上輩子你定是欠你妹妹的,這輩子要這樣來還。”

魏含璋不置可否。

看完的奏疏推到另一側,忽然在青州沈敬之書停頓下來,看著上面的字,他揉了揉眼,而後迅速掃了一遍。

他站起來,急急往外走,又覺出不妥,折返與李益拱手一抱。

“臣告假一月,望陛下應允。”

李益拾起那本奏折,亦看到沈敬之所報,揚了揚:“她比無上權貴還重要嗎?”

魏含璋頷首。

“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麽。”

“時機,甚至是地位。”李益盯著他。

左相右相之爭從來都是此起彼伏,他只要離開,左相便會取代他成為第一權臣。

“不後悔?”

“不後悔。”

夜色茫茫,侯府車馬逐漸隱沒在漆黑之中。

碼頭漁船歸來,膚色昏黃的人面帶笑意,收獲滿滿。

蕭含玉拎著竹籃,從剛甩上來的攤子上挑選魚蝦,剛上岸,魚蝦鮮活,在那兒蹦來蹦去。

她選了一尾鮁魚,幾只巴掌長的蝦,付了錢。

殷舟挎著藥箱,領著孩子,急匆匆趕來。

小販笑:“蕭娘子,你家郎君和孩子來了。”

蕭含玉回頭,只到殷舟大腿的小姑娘看到她後松了手,踉踉蹌蹌奔來,一頭撞進蕭含玉懷裏,咯咯地笑。

“娘親,我好想你。”

小嘴吧嗒親在蕭含玉臉上,濕漉漉的。

蕭含玉給她戴好帷帽,落了毛衫,紅撲撲的小臉隨風若隱若現。

三人起身往回走,沒有註意到遠處站著的男人。

魏含璋看了許久,聽見那孩子喚她娘親。

她從未如此輕松過,面上毫無戒備,毫無攻擊性,她與殷舟過得很好,眉眼間流露出來的怯意藏不住。

可他為何還會渾身發冷。

“靜靜,過來吃飯。”

殷舟大清早出門去給人看診,蕭含玉煮的魚羹他喝了兩碗,剩下的又熱了熱,正好孩子起來。

靜靜很乖,走到盆架前自己洗了手,走出門來,忽然在葡萄藤架前站住,仰起的小臉滿是好奇。

魏含璋在打量那張臉,看她是跟嘉嘉長得像還是跟殷舟長的更像。

看了半晌,他覺得孩子一點都不像嘉嘉。

但她忽然笑了,咧開嘴的時候眼睛月牙一樣,又跟嘉嘉莫名有些相像。

他就這樣趴在墻頭看。

直到那小姑娘大聲喊了句:“娘親,隔壁來人了!”

蕭含玉回身。

魏含璋手忙腳亂,咚的一下踩歪了磚頭,實打實摔坐在地上。

蕭含玉只看到一個人影,很快墜落。

她沒多想,可分給靜靜箸筷後,又忽然意識到什麽,再度朝墻頭看去。

半晌,有個俊朗的腦袋探出來。

深邃的眉眼,冷冽的神情,因尷尬而變得柔和些。

蕭含玉怔了許久,然後揚起手裏的箸筷,溫聲道:“要喝我煮的魚羹嗎?”

魏含璋的眼睛移到靜靜身上。

蕭含玉明白過來,張了張嘴沒有解釋。

她坐下喝了口,覆又擡頭,那人已經不見了。

靜靜跟同齡孩子玩泥巴,蕭含玉叩開隔壁的門。

他還是那麽高,但消瘦太多,以至於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

“你來找我的?”

魏含璋不說話,心裏卻想著那年除夕夜,他問她,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會回來。

六年,他失了她的音訊,幹巴巴等在京城,派出去的人每次都無功而返。

若不是青州在任的沈敬之偶然於登州發現了她和殷舟的身影,他還要找多久,或許一輩子都找不到。

他心中酸脹,一字說不出。

“多久後回京?”

魏含璋低頭,深深吸了口氣,退後兩步,想將門合上。

蕭含玉突然上前,一手抵住門板。

理所當然。

“那個...”

“要不要一起用晚膳,晚上我和殷舟還有靜靜會吃蝦粥,用白米和海蠣肉燉的,比較滋補。”

“你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病了,需要殷舟幫你看診嗎?”

“松磐沒有陪你?你那邊有沒有熱水?”

“如果需要幫忙,我和殷舟可以...”

“不必。”低沈到聽不出情緒的拒絕,一如既往的冷鷙。

他又要關門。

蕭含玉整個人跟著擠進去,瞪著他。

這一刻,魏含璋像看到曾經,最初的那個小姑娘。

總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他蹙眉。

“靜靜,”她慢吞吞的說,“靜靜是我和殷舟從破船裏撿回來的。”

魏含璋心下一滯,面色卻極力壓制著情緒。

“所以,她不是我的孩子,殷舟他也不是我...”

話未說完,他已經將她箍進懷裏。

久違的氣息撲面而至。

蕭含玉任憑他抱著,不知有多久,她的手緩緩環過他腰身。

午後的日光旺盛且熱烈,投落在兩人身上。

短短的影子,像一團融合在一起的軟泥,風吹來,形影不離。

屋檐上的麻雀試圖伺機而下,卻啄食竹籃裏的殘羹,又被孩子咯咯的笑聲嚇跑。

魏含璋輕撫著她的臉,端望眉眼鼻唇,一遍遍,一次次。

“嘉嘉。”

光掃過兩人中間,細汗浮出,帶著濃烈的溫度。

“再不與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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