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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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時下已是入冬, 慈安宮中卻明媚如春。四下擺著牡丹、桃花、睡蓮的盆栽。內官鑒花了大功夫培育的新品種，為了叫這些花卉四季開花，暖房的熏炭都廢了不少。
明舒進來時, 看秦太後正於花座中間兒和茶。四周炭火暖爐設了不少，是以將身上大大氅取下, 交給一旁伺候的小婢子。方由得嬤嬤引路, 去了那花座前頭, 與秦太後一福, “母後今個兒好雅興, 將喝茶的地方都搬來這裏了。”
秦太後正是心情不錯。明舒回來之後, 早就來後宮拜見過她幾回。當年秦氏為勢所逼將人送往北狄，如今看女兒回來, 到底愧疚幾分。只是比起五年前把持朝政, 她如今已放權薛珩, 自己不問政事, 專心在後宮養花品茶為樂，只為華發回青，長命百歲。
秦氏招招手, “明舒來了，快過來。”
明舒從隨侍的婢子手中取來自己帶來的食盒子。“這是早前從北疆帶回來的小食, 早說要給母後帶來試試。今個兒才記得起來。”
“你定是今個兒受了你皇兄封賞，才記得起來。平素可是吝嗇得很，什麽都不記得。”
“母後就別打趣我了，早前真是忘了。”明舒說著, 在秦氏身旁坐下, 揭開那食盒子，“這是幹牛肉, 這個紅提幹，奶酪糕，還有杏子肉。您快試試。”
秦氏出身將門世家，又早早入宮為後，什麽東西沒見過。只是看小女兒興致勃勃，這女郎不在跟前數載，如今回來，不計前嫌，到底叫她心底升起幾分暖意。於是接了她手中的杏子肉來嘗，故作驚喜道，“喲，真是好吃。”
明舒瞧秦氏臉色好，自順水推舟一番，“母後專哄我開心罷了。您賞過我一回北夏進貢來的杏子，比這可大多了，甜多了。我自個兒都舍不得吃，帶著一包去皇子鑒上學，叫謝先生與張翰林看到了，只好請他們兩個吃，他們兩個才沒好收了我的東西去。”
秦氏一聽這二人名字，心中已是一頓，卻是不動聲色笑道，“這麽久的事情，你都還記得？”
“那杏子太好吃，怎會忘記了？謝先生也喜歡吃。改明兒我與他送些去。”
秦氏只好提點道，“謝遲那人，有些太過固執，他如今在朝中如履薄冰。你又才將將回朝，大可與他保持些距離，切勿走得太近，惹你皇兄不高興。”
“倒是。皇兄如今一心向道，才要修建那仙塔。本是好事一件，謝先生又非得搬出那些大道理來，真是為難掌印大人了。”
秦氏笑笑，“張隨的門生，跟他脾氣一樣硬。不然張隨也不會落了昭獄。”
“張翰林原也是我的好老師。如今我回來，他又入了大獄。我若說想去看看他，必定要叫皇兄難辦。只好作罷。”明舒說著，與秦氏添一盞茶。秦氏只看女兒乖巧模樣，讚嘆一聲，“你如今端重了不少，知道顧及眾人感受。比之早年間那會兒，看來真是長大了。”
秦氏話未完，便聽嬤嬤來傳話。“娘娘，殿下，皇後娘娘來請安了。”
“正巧。”秦氏這話對明舒說，“寶瑛嫁來皇家之後，你還未見過她吧？”
明舒笑笑，“我走的時候，寶瑛姐姐未及笄呢。如今回來，她都已是我嫂嫂了。”這話說給正從門邊走進來的人聽。
便看秦寶瑛一身雲水青色的裙子，未做莊重打扮，杏水眸，櫻桃唇，行來溫柔款款，如有暖風拂面。“明舒怎一回來就打趣我？”
“早前遇見還叫我公主，今個兒已喊我明舒了。”明舒走去牽起人家手來，“真是心裏向著皇帝哥哥，便早將自己做我長輩了。”
“你盡拿我說笑。”秦寶瑛點了點明舒額角，很是親密模樣。又拉起她的手，一並與秦氏一福，“今個兒挨到現下才來給母後請安，便是替陛下往那仙宮裏看圖紙，耽擱了。”
“真是辛苦我的寶瑛了。”秦氏招呼二人，“站著做什麽，都過來坐吧，來嘗嘗將從南邊兒送來的金駿眉。”
明舒牽著秦寶瑛過去坐下的功夫，便暗自再將人打量了一遍。她在看，她到底哪裏像這位表姐了，能叫曹二一見便想起故人來。唯獨是眼睛有些相似罷了，那是因她們表姐妹二人都像秦氏的緣故。可除了眼睛，明舒覺著，便該就再無別的地方相似了。
她自幼被皇爺爺帶在身旁，跟伺候在養心殿的蘇嬤嬤比起母後還要親些。便自幼不及表姐聽話，討得母後開心。秦家征戰在外，獨留著一枚獨女在京城，交與皇家依托，這門親事，有君臣恩情，也有母後推波助瀾。
曹二許是喜歡這樣溫柔可人的？想初見他那會兒，她的確廢了好些力氣，才演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若是什麽也未發生過，秦寶瑛不是皇後，她若也未曾遇到過他，他將會要怎麽選？
“明舒在看什麽？”許是見她目光凝在自己身上，秦寶瑛也笑著看了過來。
明舒笑，“自然是看皇嫂到底有多好看，在想，你是如何勾搭上我皇兄的？”此下屋裏也就她們三人，明舒開起來玩笑，也不避諱太多。
“你盡笑我。陛下哪裏是能我能玷染的？他一心求道去了。”秦寶瑛說著，與秦氏又添了一盞茶，方給自己茶碗裏滿上。
“怎的？”秦氏聽著這話，心疼侄女兒，“辦法都用了，他還不願意與你同房？”
秦寶瑛垂眸下去，默默點頭，聲音低沈沈的，“陛下一直在服用仙丹，不願因男女之事耽誤藥效。不是兒臣抱怨於他，只是…只是陛下方才二十有餘，為何如此急於入道，分明是最該身強體建的年歲，卻生生的…”這話她不敢再往下說了，再說下去，便是妄議君主，辱沒國教。
明舒問道，“皇兄他果是一心向道，無意於男女之事？那，皇嗣之事怎麽辦？”
話是問的秦寶瑛，秦寶瑛只看向秦氏。秦氏飲茶道，“倒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說著看向秦寶瑛，“你自己的事，你打算好了便是。若有什麽難處的，與我開口，我自會替你說說話的。”“我知道了，母後。”秦寶瑛說著，方想起手旁的字畫來，擺去茶臺上與秦氏道，“這副水陸畫，是我近日臨摹好的。母後看看可還喜歡？我那兒還有兩副模子，一副是王母娘娘仙桃大會，一副是何仙姑點燈圖。左右在翊坤宮中閑來無事，還在慢慢臨著。”
“真是。”秦氏緩緩打開那副卷軸，讚嘆道，“我家寶瑛的畫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明舒一旁飲了一啖茶，觀察著秦氏看那畫作臉色，雖口中那般讚嘆，眼神中卻並未有所動容。也是，當年薛恒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替秦皇後作畫像，堪比觀音在世，又絲毫不掩秦氏原本美貌。如今再看到秦寶瑛這些寡淡的臨摹之作，怎會提起興致來。
待秦寶瑛又周旋一番，明舒方落了手中茶碗，拿那卷軸來，又讚嘆了一番，“嘖嘖嘖，皇嫂的畫技真好。”
“明舒便莫笑話我了。”秦寶瑛多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從明舒手中接回來畫卷重新卷好。
“說起這畫畫的手藝，我到想替母後引薦一位從北疆回來的年少畫師。”
“哦？”秦氏目光還落在瓜果盤上，送了塊兒橘子去秦寶瑛手中。“什麽樣的人，能過得了明舒的法眼？”
明舒笑問，“母後多久沒作畫像了？”
秦氏臉色一怔，自薛恒去後，便再不願叫人替她作畫像，這話本不該在母女二人之間提開。面上與這女兒再是親和，她心中到底還到插著一根利刺。
明舒自知道秦氏介懷什麽，“當年是我年少沖動，叫母後傷心。如今，都已五六年過去了。不妨讓我那位畫師試試，看看可合母後心意？”
--
傍晚時分，安定門外起了冷風。徐南珠帶一行公主府親衛等在宮門之外，看那一襲淺淺身影從宮門中徐徐行出，忙迎了過去，將搭在手臂上白色大氅披去明舒肩上。下晌的時候，明舒從公主府換下朝服出來太急，忘了帶防寒之物。這大氅，是徐南珠特命人回去取的。
“主上與太後娘娘，看來是越來越多話說了。”徐南珠問。
“本是想試探試探母後的口風就出來。誰知，遇到皇後去慈安宮中請安。”明舒自顧攏了攏大氅的領口，方從慈安宮一路行出來，她便覺著入夜天涼。此下更是想尋個暖爐來暖暖手才好。明舒邊說，邊扶著徐南珠手臂上了馬車，“別耽擱了，去端王哥哥那裏用晚膳吧。”
--
養心殿內，煙火繚繞。
百燭臺立在地榻前，煙霧之間，燈火朦朧暗淡。
下了朝，皇帝便換上了一身單薄的白色道袍，坐在地榻蒲團上打坐已有整日。煙煙裊裊之間，薛珩送上一只金累絲雕刻仙鶴壽松的藥盒子，“陛下，該用仙丹了。”
皇帝這方緩緩打開眼簾，擡手取那紅色丹丸，放入口中。仙丹落腹，不過一刻，雙目漲紅，頭腦血液噴張，一時神思縹緲，如入無人幻境。薛珩只立在一旁等候，看皇帝仰頭生息，正是修道關鍵時分，這種時候，殿內素來只他一人能在君側伺候。
看皇帝緩緩平和下來，薛珩方送上一碗補身的仙水，“陛下，請用。”
皇帝此刻周身松散，口幹舌燥，取了薛珩手中的仙水來飲。頓覺茅塞頓開，“朕今日入定之時，好似見著了祖師爺。”
“陛下的修為果真日益精進，許是不必再多少時日，便能登峰造極，位列仙班。”
“你又虛浮了。”皇帝將水碗撂在盤子裏，“朕有多少的修為，心中清楚。不過是將將出了人世道，離著那仙班還差得遠著。”說罷，看向薛珩，“今個兒是有什麽情形？榮勳公主還算安分麽？”
薛珩忙是一拜：“公主，到底很是孝道。去宮中與太後請了安好，還與皇後閑聊了一陣。後來，才去了端王爺府上吃晚飯。一整日下來，便是如此。”
皇帝冷笑一聲，“她原本就和三皇弟親近些。皇後也與她見過了？”
“她二人在太後娘娘宮中，陪太後吃茶賞花。”
“那也好，省得她總來煩朕。如今她也算有個姊妹說說話。”
薛珩忙是拱手拜了拜，不敢擡眸，卻道，“陛下恐是不知，榮勳公主，今個兒還見了一人。”
皇帝眉心一擰：“什麽人？”
“禮部侍郎，謝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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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招招手, “明舒來了，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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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定是今個兒受了你皇兄封賞，才記得起來。平素可是吝嗇得很，什麽都不記得。”
“母後就別打趣我了，早前真是忘了。”明舒說著, 在秦氏身旁坐下, 揭開那食盒子，“這是幹牛肉, 這個紅提幹，奶酪糕，還有杏子肉。您快試試。”
秦氏出身將門世家，又早早入宮為後，什麽東西沒見過。只是看小女兒興致勃勃，這女郎不在跟前數載，如今回來，不計前嫌，到底叫她心底升起幾分暖意。於是接了她手中的杏子肉來嘗，故作驚喜道，“喲，真是好吃。”
明舒瞧秦氏臉色好，自順水推舟一番，“母後專哄我開心罷了。您賞過我一回北夏進貢來的杏子，比這可大多了，甜多了。我自個兒都舍不得吃，帶著一包去皇子鑒上學，叫謝先生與張翰林看到了，只好請他們兩個吃，他們兩個才沒好收了我的東西去。”
秦氏一聽這二人名字，心中已是一頓，卻是不動聲色笑道，“這麽久的事情，你都還記得？”
“那杏子太好吃，怎會忘記了？謝先生也喜歡吃。改明兒我與他送些去。”
秦氏只好提點道，“謝遲那人，有些太過固執，他如今在朝中如履薄冰。你又才將將回朝，大可與他保持些距離，切勿走得太近，惹你皇兄不高興。”
“倒是。皇兄如今一心向道，才要修建那仙塔。本是好事一件，謝先生又非得搬出那些大道理來，真是為難掌印大人了。”
秦氏笑笑，“張隨的門生，跟他脾氣一樣硬。不然張隨也不會落了昭獄。”
“張翰林原也是我的好老師。如今我回來，他又入了大獄。我若說想去看看他，必定要叫皇兄難辦。只好作罷。”明舒說著，與秦氏添一盞茶。秦氏只看女兒乖巧模樣，讚嘆一聲，“你如今端重了不少，知道顧及眾人感受。比之早年間那會兒，看來真是長大了。”
秦氏話未完，便聽嬤嬤來傳話。“娘娘，殿下，皇後娘娘來請安了。”
“正巧。”秦氏這話對明舒說，“寶瑛嫁來皇家之後，你還未見過她吧？”
明舒笑笑，“我走的時候，寶瑛姐姐未及笄呢。如今回來，她都已是我嫂嫂了。”這話說給正從門邊走進來的人聽。
便看秦寶瑛一身雲水青色的裙子，未做莊重打扮，杏水眸，櫻桃唇，行來溫柔款款，如有暖風拂面。“明舒怎一回來就打趣我？”
“早前遇見還叫我公主，今個兒已喊我明舒了。”明舒走去牽起人家手來，“真是心裏向著皇帝哥哥，便早將自己做我長輩了。”
“你盡拿我說笑。”秦寶瑛點了點明舒額角，很是親密模樣。又拉起她的手，一並與秦氏一福，“今個兒挨到現下才來給母後請安，便是替陛下往那仙宮裏看圖紙，耽擱了。”
“真是辛苦我的寶瑛了。”秦氏招呼二人，“站著做什麽，都過來坐吧，來嘗嘗將從南邊兒送來的金駿眉。”
明舒牽著秦寶瑛過去坐下的功夫，便暗自再將人打量了一遍。她在看，她到底哪裏像這位表姐了，能叫曹二一見便想起故人來。唯獨是眼睛有些相似罷了，那是因她們表姐妹二人都像秦氏的緣故。可除了眼睛，明舒覺著，便該就再無別的地方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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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許是喜歡這樣溫柔可人的？想初見他那會兒，她的確廢了好些力氣，才演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若是什麽也未發生過，秦寶瑛不是皇後，她若也未曾遇到過他，他將會要怎麽選？
“明舒在看什麽？”許是見她目光凝在自己身上，秦寶瑛也笑著看了過來。
明舒笑，“自然是看皇嫂到底有多好看，在想，你是如何勾搭上我皇兄的？”此下屋裏也就她們三人，明舒開起來玩笑，也不避諱太多。
“你盡笑我。陛下哪裏是能我能玷染的？他一心求道去了。”秦寶瑛說著，與秦氏又添了一盞茶，方給自己茶碗裏滿上。
“怎的？”秦氏聽著這話，心疼侄女兒，“辦法都用了，他還不願意與你同房？”
秦寶瑛垂眸下去，默默點頭，聲音低沈沈的，“陛下一直在服用仙丹，不願因男女之事耽誤藥效。不是兒臣抱怨於他，只是…只是陛下方才二十有餘，為何如此急於入道，分明是最該身強體建的年歲，卻生生的…”這話她不敢再往下說了，再說下去，便是妄議君主，辱沒國教。
明舒問道，“皇兄他果是一心向道，無意於男女之事？那，皇嗣之事怎麽辦？”
話是問的秦寶瑛，秦寶瑛只看向秦氏。秦氏飲茶道，“倒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說著看向秦寶瑛，“你自己的事，你打算好了便是。若有什麽難處的，與我開口，我自會替你說說話的。”“我知道了，母後。”秦寶瑛說著，方想起手旁的字畫來，擺去茶臺上與秦氏道，“這副水陸畫，是我近日臨摹好的。母後看看可還喜歡？我那兒還有兩副模子，一副是王母娘娘仙桃大會，一副是何仙姑點燈圖。左右在翊坤宮中閑來無事，還在慢慢臨著。”
“真是。”秦氏緩緩打開那副卷軸，讚嘆道，“我家寶瑛的畫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明舒一旁飲了一啖茶，觀察著秦氏看那畫作臉色，雖口中那般讚嘆，眼神中卻並未有所動容。也是，當年薛恒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替秦皇後作畫像，堪比觀音在世，又絲毫不掩秦氏原本美貌。如今再看到秦寶瑛這些寡淡的臨摹之作，怎會提起興致來。
待秦寶瑛又周旋一番，明舒方落了手中茶碗，拿那卷軸來，又讚嘆了一番，“嘖嘖嘖，皇嫂的畫技真好。”
“明舒便莫笑話我了。”秦寶瑛多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從明舒手中接回來畫卷重新卷好。
“說起這畫畫的手藝，我到想替母後引薦一位從北疆回來的年少畫師。”
“哦？”秦氏目光還落在瓜果盤上，送了塊兒橘子去秦寶瑛手中。“什麽樣的人，能過得了明舒的法眼？”
明舒笑問，“母後多久沒作畫像了？”
秦氏臉色一怔，自薛恒去後，便再不願叫人替她作畫像，這話本不該在母女二人之間提開。面上與這女兒再是親和，她心中到底還到插著一根利刺。
明舒自知道秦氏介懷什麽，“當年是我年少沖動，叫母後傷心。如今，都已五六年過去了。不妨讓我那位畫師試試，看看可合母後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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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安定門外起了冷風。徐南珠帶一行公主府親衛等在宮門之外，看那一襲淺淺身影從宮門中徐徐行出，忙迎了過去，將搭在手臂上白色大氅披去明舒肩上。下晌的時候，明舒從公主府換下朝服出來太急，忘了帶防寒之物。這大氅，是徐南珠特命人回去取的。
“主上與太後娘娘，看來是越來越多話說了。”徐南珠問。
“本是想試探試探母後的口風就出來。誰知，遇到皇後去慈安宮中請安。”明舒自顧攏了攏大氅的領口，方從慈安宮一路行出來，她便覺著入夜天涼。此下更是想尋個暖爐來暖暖手才好。明舒邊說，邊扶著徐南珠手臂上了馬車，“別耽擱了，去端王哥哥那裏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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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內，煙火繚繞。
百燭臺立在地榻前，煙霧之間，燈火朦朧暗淡。
下了朝，皇帝便換上了一身單薄的白色道袍，坐在地榻蒲團上打坐已有整日。煙煙裊裊之間，薛珩送上一只金累絲雕刻仙鶴壽松的藥盒子，“陛下，該用仙丹了。”
皇帝這方緩緩打開眼簾，擡手取那紅色丹丸，放入口中。仙丹落腹，不過一刻，雙目漲紅，頭腦血液噴張，一時神思縹緲，如入無人幻境。薛珩只立在一旁等候，看皇帝仰頭生息，正是修道關鍵時分，這種時候，殿內素來只他一人能在君側伺候。
看皇帝緩緩平和下來，薛珩方送上一碗補身的仙水，“陛下，請用。”
皇帝此刻周身松散，口幹舌燥，取了薛珩手中的仙水來飲。頓覺茅塞頓開，“朕今日入定之時，好似見著了祖師爺。”
“陛下的修為果真日益精進，許是不必再多少時日，便能登峰造極，位列仙班。”
“你又虛浮了。”皇帝將水碗撂在盤子裏，“朕有多少的修為，心中清楚。不過是將將出了人世道，離著那仙班還差得遠著。”說罷，看向薛珩，“今個兒是有什麽情形？榮勳公主還算安分麽？”
薛珩忙是一拜：“公主，到底很是孝道。去宮中與太後請了安好，還與皇後閑聊了一陣。後來，才去了端王爺府上吃晚飯。一整日下來，便是如此。”
皇帝冷笑一聲，“她原本就和三皇弟親近些。皇後也與她見過了？”
“她二人在太後娘娘宮中，陪太後吃茶賞花。”
“那也好，省得她總來煩朕。如今她也算有個姊妹說說話。”
薛珩忙是拱手拜了拜，不敢擡眸，卻道，“陛下恐是不知，榮勳公主，今個兒還見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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