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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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明舒不想, 他已然做好了打算，竟是清醒知道，他留不住她。這幾日, 怕是不過最後的一番執念，情欲散透, 便也恩斷義絕。於是不緩不慢翻身坐起來, “真要說清楚了, 便也不剩下什麽值得記住的。”
“什麽？”曹二方那番冷話, 不過想要激一激她, 不叫她一直涼著他。
“我說過想要記得你的, 曹二。說過喜歡你，都不止一次了, 都是真的。可是話都只是一時的, 真話也當不得永遠對吧。”
“……”
看男人眸光顫動, 明舒卻也提不起來絲毫的憐憫之心。這小段緣分, 起心與起念都是錯的，不過是將錯就錯，方走了這麽久。該爽快的也爽快過了, 該喜歡的也喜歡過了。是以走到盡頭，誰也不用後悔, 誰也不必虧欠，誰也不必愧疚。
“往後，我們許要各走各的了。明個兒若他來接我，你別為難於我們。他有些事情要去辦, 我也有。留不得在你這裏了。你心裏該是知道的, 我與徐南珠，不是什麽露水的兄妹。自他在祁山上從北狄人裏將我救下來之前, 我們便是認得的。”
曹二雖早有過猜測，此時聽她親口說出，如此慢慢坦然，如此平淡如水，說起便似是她與徐南珠的故事。他們執手相護，他們要遠走高飛，那他算什麽？可此刻，他竟然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只咬著牙根，仔細打量眼前的人，似乎從未認得過。
秉持起最後的執著，去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我只以為你說的都當真。你說想留在我身旁，護著我，可是都當真。”
“真真切切。”明舒眨了眨眼簾，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可只是那一時。那一時，我是真的想留在你身旁，護著你，和你，生一個小郎君。”
明舒說著，拉起他的手，撫上自己小腹。“你覺得，他會生得什麽樣子？哪裏像我，哪裏像你？”她望向他眼裏，試圖給他留下些許最後的善意，“眉眼像你的好，我喜歡你的眼睛。鼻子，也像你的好，高挺。下巴…”
話沒完，曹二已將她一把拉了過去。明舒唇上一熱，是他的吻。濕軟無力，纏纏綿綿一點點侵入唇齒，卻又不敢占有，徘徊不去。她沒給他回應，不算默許，因為一點回應也沒有。柔柔溫存片刻，曹二方是醒了，將她推開，一雙眸光在她眼中拼命搜尋最後的情意。女郎眼中卻是淡淡如水，全然將愛意擦幹抹凈。
他也只好收回手來，悵然笑道，“還好，我們沒有小郎君。”
“嗯。沒有才好。”明舒也一同笑道，“所以，曹大人明日，能放我走麽？”她想了想，方又改口道，“或許，我該喊你一聲，慎王爺？”
九重天乃軍備重地，那位老王爺，是她皇爺爺親封的異姓王。父皇登基那年，那位襲爵的慎王爺曾來朝中朝拜，帶著位小世子爺。明舒若沒記錯，正是那會兒，秦寶瑛與小世子爺走得近。幾個小輩兒之間玩兒家家酒，都說秦寶瑛要嫁去北疆做世子妃。
曹二不想認，也已是百口莫辯，“海公公與你說了什麽？”
“海公公不過是陪我用了個早膳，字裏行間提及你，我才知道，他為仆，你為主。海公公那般氣勢，在九重天已是說一不二，有什麽人，比他份位還要高呢？”
“聰慧得很。”曹二眼中忽的一閃，“所以，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徐依依不過是你的化名，至少，告訴我一個真正的名字。”
“王爺便不必知道了。你駐守北疆，明日之後，我們不會再見到。你便當是與徐依依做了一場大夢，如今夢醒，了無牽絆。”
“好。”曹二冷笑一聲，“好一個了無牽絆。你要說到做到，徐依依。”
話已至此，他只覺再無必要出現在人眼前。起身撂下床幃，卻看桌上飯菜已然涼了，無心關心，往屋外行去。臨走到門前，回手將那只一直藏在身上的銅鈴扔在桌角，也不再回頭作罷。
這一夜。明舒睡得很好。
放下牽絆，截然一身，竟然很是爽快。
她便是這樣冷心的人，有情只是一時，揮霍過了，任性過了，便像是燒過的烈火，終有化為灰燼的一刻。
清早起來，她拾起前日徐瑾送來的新衣裙換好。不過數日，天又轉涼了些。徐瑾這些，都是為冬日預備的厚衣裙，刻意做寬大了些，顏色挑得很是明媚。
早膳是徐瑾送來的，一碗烏雞湯面，三樣兒小點心。竟有她喜歡的桂花糕，明舒用得很是舒心。
徐瑾見人喜歡，方退出門外，往書房裏覆命。
“她用膳了？”見他進來，曹二放落手中案牘。
“用了。那雞湯面很喜歡，像是餓了。還有主上特地讓買的桂花糕，也用了好幾塊。”徐瑾自問他雖是九重天錄事，常年以往也只錄過賬目與案牘，至於女郎的吃食寢睡，以往沒做過，心中頗有腹誹，也不知將來會不會須得一直要做，心想須得與海公公分一下職責才好。
“用了便是。”曹二重新舉起案牘。
“主上怎不親自去與姑娘處一處，昨個那些案牘分明看完了，今個兒的還沒送來。”
“……”曹二被他說中，撂下手中案牘，清了清嗓子，“那幾本賬目我還得再看一下。”
“吵架了啊？”徐瑾試探著。“這不是有了身孕，得哄哄才行吶。”
曹二一陣心煩起來，手中將才拿起的賬目，重重摔去一旁，“許過了今日，架都沒得吵了。”
“……”
“主上，府衙外頭來了人。”阿樂急匆匆闖進門來，面色慌張，“說是來找你的。”
曹二目光悠悠，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知道了。”
“是，是秦將軍。”
曹二目光淡然，似是早就猜到這個結局：“終於是來了。”
--
阿樂推門進來廂房的時候，明舒已經梳好發髻，烏黑長發齊齊落在腰間，一雙鬟髻盤在腦後。
“徐姑娘，主上有話，讓我來帶你出去。外頭有人尋你。”
明舒側眸看了看阿樂，高梳的馬尾，目光如初見她那日一般清澈。笑著起了身，扶起她手臂來，“有勞阿樂。”
阿樂不想，她會有如此親密之。她三番五次為難於人，自己心中先生了隔閡。“徐姑娘不怪我麽？”
“人都有私心，我看得明白。看明白了，又於我沒得幹系了，自然就不怪了。”
阿樂一時聽不明這話裏意思，可聽來是已與她交好，這方放下些許成見，“徐姑娘早前可是認識秦將軍？”
明舒眸光一轉，望向阿樂眼裏，不多隱瞞，“早前認得。可是他來接我？”
“嗯。”阿樂道，“秦將軍將才到了府衙，正與我家主上和府衙大人說起，要接姑娘回去。”
“你家主上…”明舒笑笑，“慎王爺可有與秦將軍說什麽？”
“主上只說，請你出去再說。”
塗六在府衙偏堂設了茶宴，有過海公公上回的經驗，塗六府上最好的茶葉沒敢拿出來招待客人，只用了陳年的普洱。普洱這茶經得放，放久了就說是珍藏，用來招呼貴客不顯得寒磣，也不會因茶貴，得罪了近年來被軍務費用掏空的西涼秦府。
奉上茶水之餘，塗六又命人點了一盞好香。擺三五盤瓜果點心，招待貴客。塗六如今哪裏知道曹二身份，只叫海公公與秦止戰上座。曹二後頭才來，陪坐在海公公隔裏。正與秦止戰說笑。
“徐南珠這妹妹，還叫秦將軍百忙之中，特地跑一趟？”
秦止戰飲一口茶水，方道，“秦某確是受人所托。早前徐少主待王爺多有得罪，秦某在此替他說句道歉的話。還請王爺海涵，莫再責怪。如今，九重天與鎮北軍都在同一條船上，銀海灘之變，到底替我們都扭轉了一番局面，並非全然是壞事。”
“王…王爺？”塗六在旁聽得膽戰心驚，方看向曹二，“慎王爺？”看曹二冷冷乜他一眼，忙又向海公公求證。
卻見海公公點點頭，道，“這位確是我家慎王爺。”
“哎喲。”塗六一個警醒，從座位上滑溜到地上，跪下與人一拜，“我這還，還跟曹兄開了許多玩笑。怎、怎的…，嗨，真是犯了蠢，這張賤嘴，莫要得罪了王爺才好。”忽發覺自己口齒不靈光，說多錯多，忙收斂口舌默了下去。
看向曹二，卻見人笑道。
“是孤在塗老板面前刻意隱瞞了身份，塗老板莫要怪孤才是。”
“這是哪裏的話。王爺的身份，豈是我能隨意知曉的。今個兒，真是叫您海涵了。”
曹二只擡了擡手，“你起來說話便是。”
眾人便聽有女子聲音從門外傳來：“秦將軍。慎王爺。”
塗六還未起身。明舒已與阿樂走了進來。見秦止戰上座，明舒與他和曹二一同作了禮數。
曹二只見女郎今日一身鵝黃裙據，長發落腰，沒得別的頭面打扮，卻是素然明媚。他早該認出來的，此女並非什麽鄉野女子，也定不是什麽流落北狄軍妓。這等生相氣度，定是貴胄之後，今日方才明了，許也並非因他蠢笨，不過是一葉障目，不願見山罷了。
秦止戰小咳兩聲，方擡手許人免禮。“徐姑娘，不必多禮。”說著，瞧了瞧一旁曹二臉色，“王爺許還不知，徐姑娘與內人娘家有些牽連。她流落北疆不過一場意外，也怪我早前便答應了內人，要叫人護送她回京城，與家中雙親團圓，只好今個兒來問王爺要人了。”
“是麽？”曹二笑看著秦止戰，又轉眸看向明舒，“徐姑娘？”
明舒與他再是一福，“是。秦將軍夫人家中的一位姊妹，乃是我的手帕交，自幼便認得。想必是如此，南珠才請了秦將軍出面，替我跟王爺說情。出來京城太久，我也該要回去探望探望雙親了。”
曹二冷嗤了聲：“徐姑娘嘴裏，到底有沒有真話？”
當著眾人，明舒被他噎了一噎。她卻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今個兒只要能走出金山城府衙，她是什麽都可以不顧的。
“王爺息怒。若是還為了昨個兒的事情氣壞了身子。小女還真是罪過了。”
聽她話中柔柔，曹二眸中顫動，當著眾人，忙掩蓋了過去，冷笑一聲問道，“你何罪之有？不過是為了回京城孝敬雙親。”
“我是說，昨個夜裏，王爺發現我假孕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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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曹二方那番冷話, 不過想要激一激她, 不叫她一直涼著他。
“我說過想要記得你的, 曹二。說過喜歡你，都不止一次了, 都是真的。可是話都只是一時的, 真話也當不得永遠對吧。”
“……”
看男人眸光顫動, 明舒卻也提不起來絲毫的憐憫之心。這小段緣分, 起心與起念都是錯的，不過是將錯就錯，方走了這麽久。該爽快的也爽快過了, 該喜歡的也喜歡過了。是以走到盡頭，誰也不用後悔, 誰也不必虧欠，誰也不必愧疚。
“往後，我們許要各走各的了。明個兒若他來接我，你別為難於我們。他有些事情要去辦, 我也有。留不得在你這裏了。你心裏該是知道的, 我與徐南珠，不是什麽露水的兄妹。自他在祁山上從北狄人裏將我救下來之前, 我們便是認得的。”
曹二雖早有過猜測，此時聽她親口說出，如此慢慢坦然，如此平淡如水，說起便似是她與徐南珠的故事。他們執手相護，他們要遠走高飛，那他算什麽？可此刻，他竟然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只咬著牙根，仔細打量眼前的人，似乎從未認得過。
秉持起最後的執著，去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我只以為你說的都當真。你說想留在我身旁，護著我，可是都當真。”
“真真切切。”明舒眨了眨眼簾，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可只是那一時。那一時，我是真的想留在你身旁，護著你，和你，生一個小郎君。”
明舒說著，拉起他的手，撫上自己小腹。“你覺得，他會生得什麽樣子？哪裏像我，哪裏像你？”她望向他眼裏，試圖給他留下些許最後的善意，“眉眼像你的好，我喜歡你的眼睛。鼻子，也像你的好，高挺。下巴…”
話沒完，曹二已將她一把拉了過去。明舒唇上一熱，是他的吻。濕軟無力，纏纏綿綿一點點侵入唇齒，卻又不敢占有，徘徊不去。她沒給他回應，不算默許，因為一點回應也沒有。柔柔溫存片刻，曹二方是醒了，將她推開，一雙眸光在她眼中拼命搜尋最後的情意。女郎眼中卻是淡淡如水，全然將愛意擦幹抹凈。
他也只好收回手來，悵然笑道，“還好，我們沒有小郎君。”
“嗯。沒有才好。”明舒也一同笑道，“所以，曹大人明日，能放我走麽？”她想了想，方又改口道，“或許，我該喊你一聲，慎王爺？”
九重天乃軍備重地，那位老王爺，是她皇爺爺親封的異姓王。父皇登基那年，那位襲爵的慎王爺曾來朝中朝拜，帶著位小世子爺。明舒若沒記錯，正是那會兒，秦寶瑛與小世子爺走得近。幾個小輩兒之間玩兒家家酒，都說秦寶瑛要嫁去北疆做世子妃。
曹二不想認，也已是百口莫辯，“海公公與你說了什麽？”
“海公公不過是陪我用了個早膳，字裏行間提及你，我才知道，他為仆，你為主。海公公那般氣勢，在九重天已是說一不二，有什麽人，比他份位還要高呢？”
“聰慧得很。”曹二眼中忽的一閃，“所以，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徐依依不過是你的化名，至少，告訴我一個真正的名字。”
“王爺便不必知道了。你駐守北疆，明日之後，我們不會再見到。你便當是與徐依依做了一場大夢，如今夢醒，了無牽絆。”
“好。”曹二冷笑一聲，“好一個了無牽絆。你要說到做到，徐依依。”
話已至此，他只覺再無必要出現在人眼前。起身撂下床幃，卻看桌上飯菜已然涼了，無心關心，往屋外行去。臨走到門前，回手將那只一直藏在身上的銅鈴扔在桌角，也不再回頭作罷。
這一夜。明舒睡得很好。
放下牽絆，截然一身，竟然很是爽快。
她便是這樣冷心的人，有情只是一時，揮霍過了，任性過了，便像是燒過的烈火，終有化為灰燼的一刻。
清早起來，她拾起前日徐瑾送來的新衣裙換好。不過數日，天又轉涼了些。徐瑾這些，都是為冬日預備的厚衣裙，刻意做寬大了些，顏色挑得很是明媚。
早膳是徐瑾送來的，一碗烏雞湯面，三樣兒小點心。竟有她喜歡的桂花糕，明舒用得很是舒心。
徐瑾見人喜歡，方退出門外，往書房裏覆命。
“她用膳了？”見他進來，曹二放落手中案牘。
“用了。那雞湯面很喜歡，像是餓了。還有主上特地讓買的桂花糕，也用了好幾塊。”徐瑾自問他雖是九重天錄事，常年以往也只錄過賬目與案牘，至於女郎的吃食寢睡，以往沒做過，心中頗有腹誹，也不知將來會不會須得一直要做，心想須得與海公公分一下職責才好。
“用了便是。”曹二重新舉起案牘。
“主上怎不親自去與姑娘處一處，昨個那些案牘分明看完了，今個兒的還沒送來。”
“……”曹二被他說中，撂下手中案牘，清了清嗓子，“那幾本賬目我還得再看一下。”
“吵架了啊？”徐瑾試探著。“這不是有了身孕，得哄哄才行吶。”
曹二一陣心煩起來，手中將才拿起的賬目，重重摔去一旁，“許過了今日，架都沒得吵了。”
“……”
“主上，府衙外頭來了人。”阿樂急匆匆闖進門來，面色慌張，“說是來找你的。”
曹二目光悠悠，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知道了。”
“是，是秦將軍。”
曹二目光淡然，似是早就猜到這個結局：“終於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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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推門進來廂房的時候，明舒已經梳好發髻，烏黑長發齊齊落在腰間，一雙鬟髻盤在腦後。
“徐姑娘，主上有話，讓我來帶你出去。外頭有人尋你。”
明舒側眸看了看阿樂，高梳的馬尾，目光如初見她那日一般清澈。笑著起了身，扶起她手臂來，“有勞阿樂。”
阿樂不想，她會有如此親密之。她三番五次為難於人，自己心中先生了隔閡。“徐姑娘不怪我麽？”
“人都有私心，我看得明白。看明白了，又於我沒得幹系了，自然就不怪了。”
阿樂一時聽不明這話裏意思，可聽來是已與她交好，這方放下些許成見，“徐姑娘早前可是認識秦將軍？”
明舒眸光一轉，望向阿樂眼裏，不多隱瞞，“早前認得。可是他來接我？”
“嗯。”阿樂道，“秦將軍將才到了府衙，正與我家主上和府衙大人說起，要接姑娘回去。”
“你家主上…”明舒笑笑，“慎王爺可有與秦將軍說什麽？”
“主上只說，請你出去再說。”
塗六在府衙偏堂設了茶宴，有過海公公上回的經驗，塗六府上最好的茶葉沒敢拿出來招待客人，只用了陳年的普洱。普洱這茶經得放，放久了就說是珍藏，用來招呼貴客不顯得寒磣，也不會因茶貴，得罪了近年來被軍務費用掏空的西涼秦府。
奉上茶水之餘，塗六又命人點了一盞好香。擺三五盤瓜果點心，招待貴客。塗六如今哪裏知道曹二身份，只叫海公公與秦止戰上座。曹二後頭才來，陪坐在海公公隔裏。正與秦止戰說笑。
“徐南珠這妹妹，還叫秦將軍百忙之中，特地跑一趟？”
秦止戰飲一口茶水，方道，“秦某確是受人所托。早前徐少主待王爺多有得罪，秦某在此替他說句道歉的話。還請王爺海涵，莫再責怪。如今，九重天與鎮北軍都在同一條船上，銀海灘之變，到底替我們都扭轉了一番局面，並非全然是壞事。”
“王…王爺？”塗六在旁聽得膽戰心驚，方看向曹二，“慎王爺？”看曹二冷冷乜他一眼，忙又向海公公求證。
卻見海公公點點頭，道，“這位確是我家慎王爺。”
“哎喲。”塗六一個警醒，從座位上滑溜到地上，跪下與人一拜，“我這還，還跟曹兄開了許多玩笑。怎、怎的…，嗨，真是犯了蠢，這張賤嘴，莫要得罪了王爺才好。”忽發覺自己口齒不靈光，說多錯多，忙收斂口舌默了下去。
看向曹二，卻見人笑道。
“是孤在塗老板面前刻意隱瞞了身份，塗老板莫要怪孤才是。”
“這是哪裏的話。王爺的身份，豈是我能隨意知曉的。今個兒，真是叫您海涵了。”
曹二只擡了擡手，“你起來說話便是。”
眾人便聽有女子聲音從門外傳來：“秦將軍。慎王爺。”
塗六還未起身。明舒已與阿樂走了進來。見秦止戰上座，明舒與他和曹二一同作了禮數。
曹二只見女郎今日一身鵝黃裙據，長發落腰，沒得別的頭面打扮，卻是素然明媚。他早該認出來的，此女並非什麽鄉野女子，也定不是什麽流落北狄軍妓。這等生相氣度，定是貴胄之後，今日方才明了，許也並非因他蠢笨，不過是一葉障目，不願見山罷了。
秦止戰小咳兩聲，方擡手許人免禮。“徐姑娘，不必多禮。”說著，瞧了瞧一旁曹二臉色，“王爺許還不知，徐姑娘與內人娘家有些牽連。她流落北疆不過一場意外，也怪我早前便答應了內人，要叫人護送她回京城，與家中雙親團圓，只好今個兒來問王爺要人了。”
“是麽？”曹二笑看著秦止戰，又轉眸看向明舒，“徐姑娘？”
明舒與他再是一福，“是。秦將軍夫人家中的一位姊妹，乃是我的手帕交，自幼便認得。想必是如此，南珠才請了秦將軍出面，替我跟王爺說情。出來京城太久，我也該要回去探望探望雙親了。”
曹二冷嗤了聲：“徐姑娘嘴裏，到底有沒有真話？”
當著眾人，明舒被他噎了一噎。她卻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今個兒只要能走出金山城府衙，她是什麽都可以不顧的。
“王爺息怒。若是還為了昨個兒的事情氣壞了身子。小女還真是罪過了。”
聽她話中柔柔，曹二眸中顫動，當著眾人，忙掩蓋了過去，冷笑一聲問道，“你何罪之有？不過是為了回京城孝敬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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