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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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三人在一旁方桌坐下, 小二的上了一壺茶水。已是不燙，只有微微餘溫。沏茶出來，寡淡的茶湯, 往三人面前各擺了一碗。
曹二一掃那湯色，知道茶葉劣質, 便也不碰。他平素銀子不花在打扮上, 待茶香等用度卻是極致講究, 上好的茶葉, 旁人許難以嘗上一回, 可九重天裏買賣往來, 從來是供奉豐足的。
希兒端起茶碗，大口喝了幾口。
明舒對那碗冷茶也沒什麽興致, 如此看來, 主人家並無待客的心情。只看看希兒, 覺著他這早已另娶的阿爹, 多少有些不大靠譜。又看曹二冷著臉色，指頭在桌上輕輕敲著，已有些不大耐煩。明舒袖口子捉出幾個龍眼兒, 擺去桌上。“你們吃不吃這個？”
曹二極少有等人的時候，平素又是及其珍惜時光的人。答應下吳老漢的要求, 無非是還個人情，與這小少年再無多少交集。看女郎送來的龍眼，伸手拿來。他手指修長，又因長期握劍握斧, 手背經絡十分鮮明。一點點揭開龍眼皮, 取出裏頭細嫩的果子，正想送去女郎手裏。卻看女郎正剝好一顆, 往小少年眼前送。
“希兒，別客氣。”明舒知道希兒這些時日拘謹得很，平素話不多說，且做什麽都緊著最少最小的來，便是害怕耽擱了他們。內向的性子，惹人心疼。
曹二氣息沈了沈，只看吳希接過那顆晶瑩剔透的果子，一口吃下。他也懶得顯眼，將自己手中那顆咬在口裏。
這晃兒功夫，樓上方下來了人。吳安一身織錦的深色袍子，男生女相，眉深目明，在這金山城裏，算是不錯的生相。手臂被方才那挑眉媚目的女子挽著，還是女子先開了口。
“不曾見過幾位，是哪裏來的貴客？”女子話語輕柔，有禮有條，像是受過不錯的家教。
曹二也不起身，側眸看著吳安，指了指對面坐著的希兒，“吳掌櫃，看看這是誰。”
吳希個子小，尚不打眼，正值男孩子變模樣兒的時候。吳安又是好幾年未曾回過那個小山村，在外成家，早將這事兒不記得了。看一眼那小少年的眉眼，像極了他過世的前妻，這方將人認得出來。“希、希兒？你怎來了這兒？”
吳希抱著包裹起身，擡起眉眼望著被另一個陌生女人挽著的阿爹：“阿爺和阿奶，讓我下山來找你的。”吳希不敢叫人阿爹。他不知道阿爹會不會認他，也不知道那個陌生女人，會不會讓他留下來。
吳安面色難看，一時也不置可否。卻聽那女子開了口，“我聽你說過，老家裏還有個小兒郎，如今都這麽大了？”
吳安尷尬笑笑，“娘子記性好。他如今該有十二歲了。”
“十三。”吳希緊跟著糾正一聲。
吳安竟不記得自己兒子的年歲，“對，十三。”
何三娘方道，“行了。孩子那麽早沒了阿娘，也是個可憐的。既是來找你的，便留著下來吧。我們這裏也不缺這口口糧。”
吳安忙是一揖，“多謝娘子。”這何記酒樓是女人家的產業，他入贅進來，自都得聽何三娘的。如今難得她開了口，吳安能留著這孤子在身旁，到底也能安心一些。便喊了小二來，往後頭給打點客房來住。而後方轉向曹二與明舒，“想必是我爹拜托的二位，將小兒帶來金山城投靠？”
曹二摸著桌上剩下的兩顆龍眼在手中把玩，“沒錯。”
“他老人家如今身體如何了？”
曹二一瞥那人，“腿腳不快，身子尚算健朗。你若關心，不妨多回去問候。”只是數句，便已覺該說的都已說完。於是起身，與人拜別。“如今希兒已交到他父親手中，我們也算是完成了吳大叔的托付。便就此別過。”
話落，便看那吳希雖立在吳安身旁，目光緊緊鎖著他身側的女郎，一副姐弟情深。正要拉女郎走。明舒只忙多囑咐一句，“你可記得來這兒的路？我們就住在隔壁巷子，若平素有功夫，來我們院子裏吃飯。”
吳希點點頭，抿唇朝明舒笑著。
--
回到院子的時候，天色已沈了下來。徐嫂子已做好了晚飯，看明舒與曹二回來，吳嫂子指了指墻角下正幫著提井水的人，“曹二回來了。有人找你。”
聽門口動靜，那提著井水的人也正望了過來。明舒先將人認了出來，與人微微頷首，“徐先生來了？”明舒想，曹二已回過一趟陳村了，徐瑾找來這裏並不出奇。曹二又是百事繁忙的人，許是有什麽要事。
徐瑾撂下手中活計，走來，先與明舒招呼了聲，“聽曹大哥說，姑娘歷經大難，如今可還好麽？”
“得他照料，都好了。”
“那便好。”徐瑾這才轉向曹二，“我來，是往南邊的生意，有些拿不穩的，還得問問曹大哥的意思。”
明舒聽他們有生意上的事要說，“我去幫幫徐嫂子，你們說吧。”她自幼伴君，自知道避嫌。於是將自己挪去廚房，騰出院子來叫他們二人說話。再從廚房端著熱飯出來，卻沒見了那二人的影子。小兒郎指著門口告訴她，“曹大哥和大哥哥出去了。”
本是他公務上的事情，他二人要找地方說話，自無可厚非。可不知為何，明舒心裏有些空落，曹二依舊保留著一處，並未全然信任交代於她。而她又何嘗不是。想到這裏，自然也覺得公公平平，沒什麽好幽怨的。於是招呼徐嫂子和小兒郎，一道兒晚飯。
--
“秦止戰寫好的疏奏，海公公讓送來給您過目。”
徐瑾安排曹二去了巷子外不遠的茶樓。是兩人用慣談生意的地方，是以說氣話來，也安心一些。
曹二接過疏奏，展開來逐字細讀。問徐瑾要了紅筆，披紅修改兩處，方將疏奏交還與徐瑾。“改處不多。讓海公公盯著他這幾日便將疏奏送去京城。”
“是。”徐瑾將疏奏收好，方說起另一件事來。
“主上可知道，徐依依她，見過徐南珠了。”
曹二目光一凜，望向徐瑾，“徐南珠人在哪裏？”
“昨個兒暗影來報此事，徐南珠的人本是聚集在裏水巷子裏的一間別院，可等我們再派人去想捉拿，院子裏已然空空如也。林習分明是緊緊盯著的，偏生被他們避開了耳目。”
曹二道，“林習已是深通追蹤情報之人。徐南珠身旁，定也有如此之人，方能避開我們的耳目。”
“徐南珠此人確是狡猾至極！”徐瑾打量著曹二面色，似是思緒深沈，只略微試探，“若真想捉到他，主上何不，以徐依依為引，逼他現身。”
提及女郎，曹二眉心一擰，急著將她與徐南珠撇清：“他們不過一場露水兄妹，徐南珠怎會為她將自己搭上？就算昨個兒他們見過了，依依且回到雨水巷裏等我，該是與徐南珠已說清楚了。她起初便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如今已用定海樓地契還了。定是已經說別。”
聽曹二句句替女郎辯解，徐瑾不好多說，只好提點一聲，“可是她與徐南珠的關系…”說到這裏，便又止語，他都能看出來的，曹二又怎會看不出來，想必是聽任自己被一葉障目罷了。
“我知道了。”曹二呼吸之間，已收斂好情緒。“徐依依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
吃過晚飯，還沒到歇息的時候。小兒郎吵著要和明舒踢毽子。明舒帶著他玩兒一陣子，自己背後也出了細汗。看曹二還沒回來，先去廚房後頭，打熱水擦了個身。出來的時候，徐嫂子已帶著小二郎回了房，熄了燈。
院子裏冷清著，明舒打算挑起燈來等曹二。
將才將燭光燃起，便看他從外頭回來。
“你可吃過了？”明舒跑去牽起他手來，一盞燭火忽明忽暗，看不清楚他的臉色，曹二的手心卻是暖得很。
“還沒。”
“煮面吃去？”明舒端起燭火，拉著他往廚房去。曹二沒二話，緊跟著。行來廚房，他自個兒去生火燒水。明舒早晨跟徐嫂子學了做面，這會兒現學現賣，趕好的面片往煮沸的鍋裏一滾，而後才去做湯料兒。
曹二聞見濃濃的肉香，往竈臺旁看去，女郎不知什麽時候，給他留了一小碗的紅燒肉，正往湯碗裏全倒了下去。那張小臉被水汽蒸得通紅，鼻尖嬌俏，杏水眸中含著笑意，一對袖口勒得高高的，露出一雙纖細玉腕，手上的活十分麻利。
眼前的畫面美好得很，他卻隱隱覺得不會長久。不知哪裏還有一處隱患，看不見，也不想看見，也不知是寄予了什麽希望，可以讓這份美好延續，即便是大夢一場，也無關緊要。
夜裏熄了燈，明舒被吻得喘息難平。她從未覺得曹二這麽急切過，急切卻又不直入。一寸寸吻過她的脖頸，肩頭，指尖揉著她每一寸肌膚。像是要將她吃透了，從裏到外都不能有保留。可她做不到，她心底裏留著一方見地，那裏沒有他。曹二卻似是察覺得什麽似的，手指力道加重，生生將她捏疼。
她出聲在他耳邊喚疼，聲線開口，已是自己都聽不落耳。曹二卻愈發發力了些，吻流落去了全身，一點點的吞噬她，只當指尖劃過她身上，發覺肚臍裏那顆凝香丸，男人的動作猛地一滯。
“這是什麽？”
咫尺之間，那雙丹鳳眸緊緊盯著她，眼尾泛著猩紅，目光透出幾分狠辣。
明舒唯有與他坦然道：“是凝香丸。昨個兒我去郎中那裏置辦的。”
“為何？”話還未落，手腕被他狠狠擰住，那雙丹鳳眸中滿是質問，“我記得你在南愚山上說過，想要一個小郎君。可是不作數了？”男人聲音也有些顫抖，委屈。
明舒被人捏疼，只好尋話推擋，“我、我們還沒成親。”
“你是介意這個的？”曹二話語低沈，似是對他自己說。
明舒怔怔點點頭。
曹二想，他早就猜到了，傍晚在何記酒坊門前，他便知道虧欠了她。若能叫她滿意，讓她安心，成親也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這樣，我們明日便完婚。”
“要回去陳村麽？”女郎望向他。
“不必，就在這裏。”
女郎推了推他，不讓他親了，“不見親朋，如何算是完婚。我雖沒有別的親人，如今又與義兄走散了，可你家後宅是有人的。不莫日後，你都將我躲著藏著？”
“你真想見陳村的人？”
“我不想。可既是你說要完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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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旁方桌坐下, 小二的上了一壺茶水。已是不燙，只有微微餘溫。沏茶出來，寡淡的茶湯, 往三人面前各擺了一碗。
曹二一掃那湯色，知道茶葉劣質, 便也不碰。他平素銀子不花在打扮上, 待茶香等用度卻是極致講究, 上好的茶葉, 旁人許難以嘗上一回, 可九重天裏買賣往來, 從來是供奉豐足的。
希兒端起茶碗，大口喝了幾口。
明舒對那碗冷茶也沒什麽興致, 如此看來, 主人家並無待客的心情。只看看希兒, 覺著他這早已另娶的阿爹, 多少有些不大靠譜。又看曹二冷著臉色，指頭在桌上輕輕敲著，已有些不大耐煩。明舒袖口子捉出幾個龍眼兒, 擺去桌上。“你們吃不吃這個？”
曹二極少有等人的時候，平素又是及其珍惜時光的人。答應下吳老漢的要求, 無非是還個人情，與這小少年再無多少交集。看女郎送來的龍眼，伸手拿來。他手指修長，又因長期握劍握斧, 手背經絡十分鮮明。一點點揭開龍眼皮, 取出裏頭細嫩的果子，正想送去女郎手裏。卻看女郎正剝好一顆, 往小少年眼前送。
“希兒，別客氣。”明舒知道希兒這些時日拘謹得很，平素話不多說，且做什麽都緊著最少最小的來，便是害怕耽擱了他們。內向的性子，惹人心疼。
曹二氣息沈了沈，只看吳希接過那顆晶瑩剔透的果子，一口吃下。他也懶得顯眼，將自己手中那顆咬在口裏。
這晃兒功夫，樓上方下來了人。吳安一身織錦的深色袍子，男生女相，眉深目明，在這金山城裏，算是不錯的生相。手臂被方才那挑眉媚目的女子挽著，還是女子先開了口。
“不曾見過幾位，是哪裏來的貴客？”女子話語輕柔，有禮有條，像是受過不錯的家教。
曹二也不起身，側眸看著吳安，指了指對面坐著的希兒，“吳掌櫃，看看這是誰。”
吳希個子小，尚不打眼，正值男孩子變模樣兒的時候。吳安又是好幾年未曾回過那個小山村，在外成家，早將這事兒不記得了。看一眼那小少年的眉眼，像極了他過世的前妻，這方將人認得出來。“希、希兒？你怎來了這兒？”
吳希抱著包裹起身，擡起眉眼望著被另一個陌生女人挽著的阿爹：“阿爺和阿奶，讓我下山來找你的。”吳希不敢叫人阿爹。他不知道阿爹會不會認他，也不知道那個陌生女人，會不會讓他留下來。
吳安面色難看，一時也不置可否。卻聽那女子開了口，“我聽你說過，老家裏還有個小兒郎，如今都這麽大了？”
吳安尷尬笑笑，“娘子記性好。他如今該有十二歲了。”
“十三。”吳希緊跟著糾正一聲。
吳安竟不記得自己兒子的年歲，“對，十三。”
何三娘方道，“行了。孩子那麽早沒了阿娘，也是個可憐的。既是來找你的，便留著下來吧。我們這裏也不缺這口口糧。”
吳安忙是一揖，“多謝娘子。”這何記酒樓是女人家的產業，他入贅進來，自都得聽何三娘的。如今難得她開了口，吳安能留著這孤子在身旁，到底也能安心一些。便喊了小二來，往後頭給打點客房來住。而後方轉向曹二與明舒，“想必是我爹拜托的二位，將小兒帶來金山城投靠？”
曹二摸著桌上剩下的兩顆龍眼在手中把玩，“沒錯。”
“他老人家如今身體如何了？”
曹二一瞥那人，“腿腳不快，身子尚算健朗。你若關心，不妨多回去問候。”只是數句，便已覺該說的都已說完。於是起身，與人拜別。“如今希兒已交到他父親手中，我們也算是完成了吳大叔的托付。便就此別過。”
話落，便看那吳希雖立在吳安身旁，目光緊緊鎖著他身側的女郎，一副姐弟情深。正要拉女郎走。明舒只忙多囑咐一句，“你可記得來這兒的路？我們就住在隔壁巷子，若平素有功夫，來我們院子裏吃飯。”
吳希點點頭，抿唇朝明舒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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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的時候，天色已沈了下來。徐嫂子已做好了晚飯，看明舒與曹二回來，吳嫂子指了指墻角下正幫著提井水的人，“曹二回來了。有人找你。”
聽門口動靜，那提著井水的人也正望了過來。明舒先將人認了出來，與人微微頷首，“徐先生來了？”明舒想，曹二已回過一趟陳村了，徐瑾找來這裏並不出奇。曹二又是百事繁忙的人，許是有什麽要事。
徐瑾撂下手中活計，走來，先與明舒招呼了聲，“聽曹大哥說，姑娘歷經大難，如今可還好麽？”
“得他照料，都好了。”
“那便好。”徐瑾這才轉向曹二，“我來，是往南邊的生意，有些拿不穩的，還得問問曹大哥的意思。”
明舒聽他們有生意上的事要說，“我去幫幫徐嫂子，你們說吧。”她自幼伴君，自知道避嫌。於是將自己挪去廚房，騰出院子來叫他們二人說話。再從廚房端著熱飯出來，卻沒見了那二人的影子。小兒郎指著門口告訴她，“曹大哥和大哥哥出去了。”
本是他公務上的事情，他二人要找地方說話，自無可厚非。可不知為何，明舒心裏有些空落，曹二依舊保留著一處，並未全然信任交代於她。而她又何嘗不是。想到這裏，自然也覺得公公平平，沒什麽好幽怨的。於是招呼徐嫂子和小兒郎，一道兒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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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戰寫好的疏奏，海公公讓送來給您過目。”
徐瑾安排曹二去了巷子外不遠的茶樓。是兩人用慣談生意的地方，是以說氣話來，也安心一些。
曹二接過疏奏，展開來逐字細讀。問徐瑾要了紅筆，披紅修改兩處，方將疏奏交還與徐瑾。“改處不多。讓海公公盯著他這幾日便將疏奏送去京城。”
“是。”徐瑾將疏奏收好，方說起另一件事來。
“主上可知道，徐依依她，見過徐南珠了。”
曹二目光一凜，望向徐瑾，“徐南珠人在哪裏？”
“昨個兒暗影來報此事，徐南珠的人本是聚集在裏水巷子裏的一間別院，可等我們再派人去想捉拿，院子裏已然空空如也。林習分明是緊緊盯著的，偏生被他們避開了耳目。”
曹二道，“林習已是深通追蹤情報之人。徐南珠身旁，定也有如此之人，方能避開我們的耳目。”
“徐南珠此人確是狡猾至極！”徐瑾打量著曹二面色，似是思緒深沈，只略微試探，“若真想捉到他，主上何不，以徐依依為引，逼他現身。”
提及女郎，曹二眉心一擰，急著將她與徐南珠撇清：“他們不過一場露水兄妹，徐南珠怎會為她將自己搭上？就算昨個兒他們見過了，依依且回到雨水巷裏等我，該是與徐南珠已說清楚了。她起初便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如今已用定海樓地契還了。定是已經說別。”
聽曹二句句替女郎辯解，徐瑾不好多說，只好提點一聲，“可是她與徐南珠的關系…”說到這裏，便又止語，他都能看出來的，曹二又怎會看不出來，想必是聽任自己被一葉障目罷了。
“我知道了。”曹二呼吸之間，已收斂好情緒。“徐依依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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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還沒到歇息的時候。小兒郎吵著要和明舒踢毽子。明舒帶著他玩兒一陣子，自己背後也出了細汗。看曹二還沒回來，先去廚房後頭，打熱水擦了個身。出來的時候，徐嫂子已帶著小二郎回了房，熄了燈。
院子裏冷清著，明舒打算挑起燈來等曹二。
將才將燭光燃起，便看他從外頭回來。
“你可吃過了？”明舒跑去牽起他手來，一盞燭火忽明忽暗，看不清楚他的臉色，曹二的手心卻是暖得很。
“還沒。”
“煮面吃去？”明舒端起燭火，拉著他往廚房去。曹二沒二話，緊跟著。行來廚房，他自個兒去生火燒水。明舒早晨跟徐嫂子學了做面，這會兒現學現賣，趕好的面片往煮沸的鍋裏一滾，而後才去做湯料兒。
曹二聞見濃濃的肉香，往竈臺旁看去，女郎不知什麽時候，給他留了一小碗的紅燒肉，正往湯碗裏全倒了下去。那張小臉被水汽蒸得通紅，鼻尖嬌俏，杏水眸中含著笑意，一對袖口勒得高高的，露出一雙纖細玉腕，手上的活十分麻利。
眼前的畫面美好得很，他卻隱隱覺得不會長久。不知哪裏還有一處隱患，看不見，也不想看見，也不知是寄予了什麽希望，可以讓這份美好延續，即便是大夢一場，也無關緊要。
夜裏熄了燈，明舒被吻得喘息難平。她從未覺得曹二這麽急切過，急切卻又不直入。一寸寸吻過她的脖頸，肩頭，指尖揉著她每一寸肌膚。像是要將她吃透了，從裏到外都不能有保留。可她做不到，她心底裏留著一方見地，那裏沒有他。曹二卻似是察覺得什麽似的，手指力道加重，生生將她捏疼。
她出聲在他耳邊喚疼，聲線開口，已是自己都聽不落耳。曹二卻愈發發力了些，吻流落去了全身，一點點的吞噬她，只當指尖劃過她身上，發覺肚臍裏那顆凝香丸，男人的動作猛地一滯。
“這是什麽？”
咫尺之間，那雙丹鳳眸緊緊盯著她，眼尾泛著猩紅，目光透出幾分狠辣。
明舒唯有與他坦然道：“是凝香丸。昨個兒我去郎中那裏置辦的。”
“為何？”話還未落，手腕被他狠狠擰住，那雙丹鳳眸中滿是質問，“我記得你在南愚山上說過，想要一個小郎君。可是不作數了？”男人聲音也有些顫抖，委屈。
明舒被人捏疼，只好尋話推擋，“我、我們還沒成親。”
“你是介意這個的？”曹二話語低沈，似是對他自己說。
明舒怔怔點點頭。
曹二想，他早就猜到了，傍晚在何記酒坊門前，他便知道虧欠了她。若能叫她滿意，讓她安心，成親也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這樣，我們明日便完婚。”
“要回去陳村麽？”女郎望向他。
“不必，就在這裏。”
女郎推了推他，不讓他親了，“不見親朋，如何算是完婚。我雖沒有別的親人，如今又與義兄走散了，可你家後宅是有人的。不莫日後，你都將我躲著藏著？”
“你真想見陳村的人？”
“我不想。可既是你說要完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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