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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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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聞月回到學校後, 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幸好陳楓還住在學校,她找出了退燒藥,餵聞月吃下,照顧了她一晚上。

聞月悶出了汗, 半夜退了燒, 隔天醒來, 整個人還很虛弱。

“小月,你還好嗎?”陳楓倒了一杯溫水, 爬上聞月的床, 遞給她潤潤嗓。

聞月抿了幾口水, 看向陳楓:“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小楓。”

“我們是朋友,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陳楓伸手探了探聞月的額頭,不燙手了。她松一口氣,說:“昨天晚上你嚇死我了,燒到39, 我差點兒叫救護車。”

聞月虛弱地笑笑:“還好沒叫,我就是著涼了。”

陳楓接過聞月的杯子, 覷了她一眼, 糾結片刻,開口說道:“小月, 昨晚你發燒, 嘴裏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好像是, 是……小紀總。”

聞月晃了下神, 昨天晚上,她的確夢到了紀則臨。她的表情一下子沈寂了下來, 眼神裏透著淡淡的傷感。

陳楓大著膽子,問:“你和小紀總是不是……在交往?”

聞月抿緊唇,幾秒後,對陳楓坦白道:“我們之前是在交往,現在……已經分手了。”

陳楓驚掉下巴,聞月簡單一句話信息量太大了,她把一個故事壓縮成了幾個字,陳楓聽完已經忍不住開始腦補了。她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剛得知自己磕的cp成了,不到一秒鐘,就be了。

“我就說他這麽個大忙人,怎麽總來學校接送你,原來他真的在追你……之前在演講上,他說的那個不要學分也能畢業的心上人,是你吧?”陳楓問。

聞月不語,算是默認了。

陳楓想起來,那個時候聞月和任驍還沒分手,紀則臨就當眾隱秘地表白了。她在心裏暗自感慨,看來故事遠比她想的要刺激。

“對不起小楓,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聞月沈默片刻,和陳楓道了個歉。

“沒事兒,我知道你的顧慮,小紀總什麽人啊,真要被人知道你們在交往,不說外邊的人,就是學校裏的同學都會把你扒個徹底。”陳楓善解人意,她看著聞月,遲疑了下,問:“只是……你們怎麽分手了?”

“是不是紀則臨惹你傷心了?”陳楓直呼紀則臨的大名,語氣不善,大有一種要為聞月出氣的感覺。

聞月垂眼,半晌,搖了搖頭,神情落寞道:“我和他不合適。”

具體怎麽個不合適法,聞月沒說。

陳楓看得出來,聞月對紀則臨的感情很深,上回她和任驍分手都沒這回來得神傷,她還是第一回看見聞月失了魂的樣子,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沈了下去。

因此,盡管陳楓抓心撓肝地好奇聞月和紀則臨的事,也不會在這時候去刨根問底,撕扯聞月的傷口。

學校沒什麽事,也不需要去上課,聞月吃了感冒藥後,就還是在床上躺著。她的身體很疲憊,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感冒藥沒有麻痹思想的作用,她的腦子還很清醒,清醒地想著紀則臨。

同樣是分手,這次除了傷心外,她還覺得痛,好像身體裏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剝離了,那種精神上的痛感無藥可醫,她只能生生地忍受著。

放在枕邊的手機這時候響起鈴聲,聞月反應遲鈍,幾秒後才拿起手機看了眼,是王瑾珍的來電。她遲疑片刻,坐起身,接通了電話。

“老師。”

王瑾珍溫聲問:“小月,今天怎麽沒來莊園啊?”

聞月這才記起今天周六,馬上解釋說:“老師,不好意思,我忘了和您說,我感冒了,這周就不去莊園了。”

“你生病了?”王瑾珍聽出了聞月的鼻音,語氣關切起來,詢問道:“去醫院看過沒有?嚴重嗎?”

聞月喉嚨癢,沒忍住咳了兩聲,說道:“不是很嚴重,我吃藥了。”

“光吃藥有時候不頂用,要不要我讓李醫生去學校看看你?”

“不用了,校醫院有醫生。”

王瑾珍看聞月堅持,也不勉強,叮囑道:“換季最容易生病,你千萬別自己硬扛,難受了一定要去看醫生。”

“好的,老師。”

王瑾珍還想說什麽,聽聞月聲音有氣無力的,想來人不舒服,便不說些有的沒的,再要她不好受。

掛斷電話,王瑾珍看向坐在一旁,皺著眉一臉沈郁的人,嘆了口氣,說:“小月生病了,我聽她聲音都是啞的,感覺病得不輕。”

紀則臨眉間更緊,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手指卻始終懸在鍵盤上,那個撥號鍵就是按不下去。

聞月現在,大概是不想理會他的。

今天紀則臨一來,王瑾珍就察覺到他不對勁了。他沒把聞月帶來就算了,還讓她給聞月打個電話,詢問她現在怎麽樣了。這任誰一看,都能看出他們倆是吵架了,而且過錯方還是自己的外孫。

如果只是簡單的矛盾,王瑾珍相信紀則臨是能自己把人給哄好的,他現在求上了她這個老太太,她也就知道他是真的沒招兒了。

王瑾珍稍一想,就大致猜到兩個小輩是什麽情況了。

她太息一聲,說:“我早和你說過,小月的性子是剛烈的,她很包容,但也有極強的原則性。只要不觸犯她的底線,她都不會和人計較,是極好相與的,但是一旦犯禁,她又會十分果斷決絕。”

“你喜歡她,肯定也是覺得這樣的她有魅力,所以現在你不能怨她絕情。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小月並沒有錯。”

“我知道。”紀則臨垂首,罕見地露出了頹唐的神色,“是我賭輸了。”

“你啊,一開始就不應該拿感情來賭。愛情和商業不一樣,人不是死物,你能靠手段取得商業上的成功,不代表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得到愛情。”王瑾珍看著紀則臨,以外祖母的姿態諄諄說道:“則臨,你要明白,占有並不是擁有,你可以靠手段占有一個人一時,卻不能擁有她一世。”

紀則臨心口微震,好半晌失神。

他從小生長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知道如果不夠心狠,就爬不到食物鏈的頂端,要落到被分食的下場,所以他學會了掠奪。

他習慣了這樣行事,遇上聞月之後,就不假思索地將叢林法則用在了她身上,卻忘了她是在廣闊的原野上成長的。她感受過更多的陽光雨露,生活裏沒有那麽多的勾心算計,是自由且獨立的。

他們本不屬於一個世界,是他強行將她圈進了自己的領地裏。他以為占有就是擁有,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

聞月在寢室裏休息了一天,午飯都是陳楓幫她帶的。

這場感冒來勢洶洶,不知道是不是聞月抵抗力變差了,藥吃下去不起作用,到了晚上,她又燒了起來。

陳楓一摸聞月額頭,當即決定帶她去校醫院掛診。

校醫院晚上有人值班,陳楓攙著聞月進了醫院,去急診室找醫生看了看,很快就開了單子,去病房掛水。

醫生建議聞月掛完水在醫院住一晚,之後如果再有什麽情況,也能及時找醫生來檢查。陳楓擔心聞月會反覆發燒,替她拿了主意。

遲點兒,張佳鈺回校,她收到陳楓的消息趕來醫院看望聞月。陳楓讓張佳鈺照看著聞月,自己回了趟宿舍,收拾了些生活用品,打算晚上在醫院陪床。

聞月燒得迷迷糊糊,意識都是渾濁的,半夢半醒間,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十分熟悉。她想自己大概又是在做夢,夢中,紀則臨伸出了手,極盡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

聞月生了病意志薄弱,再不能靠理智來思考,本能地向他的掌心靠過去,姿態依戀。

她想,只是做夢而已,沒有人會知道,那麽就允許她偷偷地軟弱一回。

吃了藥,掛了水,聞月的燒總算是退了。她睡了一覺,醒來時還渾渾噩噩,看到坐在床邊的人,一時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還在做夢。

“醒了,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紀則臨見聞月睜開眼,立刻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聞月感受到額上真實的觸感,才恍然眼前的人真的是紀則臨。

“你怎麽會……”聞月開口,發覺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

紀則臨扶起聞月,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聞月垂眼,沒有就著他的手喝水,而是接過了杯子。

紀則臨眼神微暗:“老太太說你生病了,我過來看看,正好在寢室樓下碰到了你的室友,她說你在醫院。”

聞月喝了小半杯的水,刀割般的喉嚨總算是好受了些。她始終低著頭,等紀則臨說完,客客氣氣地回了句:“紀先生費心了,麻煩您和老師說一聲,我沒什麽事。”

紀則臨輕嘆一聲:“醒了就不認人了。”

聞月想到剛才自己以為身在夢中,對紀則臨表現出的親近,有些不自在:“抱歉,紀先生,冒犯了。”

紀則臨皺眉:“你一定要和我這麽疏遠?”

聞月緊緊握著手中的杯子,像是謀求一個理智的支點。她抿了下唇,盡量平靜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有同意,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依紀先生的邏輯,我和任驍也不算真正的分手,他還是我的男友。”聞月語氣淡淡,言辭卻犀利。

紀則臨臉色微沈,有點兒難看:“那這個‘第三者’我當定了!”

“紀則臨!”聞月情緒一激動,忍不住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紀則臨立刻擡手輕輕拍著聞月的背,幫她順氣兒。

聞月好不容易平覆下來,推開了紀則臨的手。

紀則臨無奈:“你要生氣,也等你病好了再和我發火。”

聞月垂首沈默,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紀則臨。

紀則臨看她又消極面對自己,眉頭一皺,卻在看到她蒼白的病容時,心頭一軟,洩了心氣兒。他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開口鄭重地說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道歉。但是聞月,有一點我要澄清,被捕獲的人不是你。”

聞月的眼底起了波瀾,卻還是用殘餘的理智讓自己保持冷靜。她擡起頭,今晚第一回正式地看向紀則臨:“紀先生,這是你的又一個策略嗎?”

紀則臨心口鈍痛,真心被當成手段,這是他的報應。他看著聞月,目光晦澀:“我不否認一開始為了得到你,我用過一些計策,但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我說過,我不為征服你而來。”

“紀先生的真心,我現在已經不敢相信了。”聞月抿緊唇,眼神倔強。

紀則臨神色一凜,眼瞳霎時失去了光彩,再沒有平日裏淩人的氣勢,完完全全成了個落敗者。

聞月這枚月亮不是滿月,是月牙。她就像斷臂的維納斯,帶著一種缺憾的美,盡管看上去沒有攻擊性,但觸碰她的人只要稍不註意,就會被割上一刀。

紀則臨今天生生挨了她這一刀,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卻只能暗自忍受。如果這是當初摘下月亮要付出的代價,那麽他情願多被割上幾刀,以此求得她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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