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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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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優衣庫拎著大紙袋子出來上了車,吉茗雲想了想:“我帶你去我茶館玩?”

“好啊好啊!”白橋開心的幾乎坐不住,興奮的臉都漲紅了:“去看看吉先生的茶館!參觀學習!”

吉茗雲給他逗笑了,發動汽車:“學習什麽?”

少年眼珠一轉:“學學怎麽泡茶,以後可以放在我店裏,多一項選擇嘛。”

上午的舍人茶館冷冷清清,除了幾個服務生,基本上沒人。偌大的茶館回蕩著若有若無的梵唱音樂,有種避世脫俗桃花源的意思。

“吉先生,你這裏可真棒。”白橋豎了個大拇指:“原來你有這麽大的店啊,比我厲害多了。”

吉茗雲有點小小的驕傲。不知道為什麽,誇讚來源於這個少年,又是馬屁拍到馬腿上的舍人茶館,他就是高興。比起他其他生意日進鬥金的還要高興,還要有滿滿的成就感。

吉老板一高興,去把自己私藏了很久的福鼎老壽眉拿了出來:“老白茶,有將近三十年了,給你嘗嘗好東西。”

小孩欲言又止的表情瞞不過吉茗雲。

“怎麽了?”

“我說,吉先生,”白橋用盡可能委婉的語調問:“放了三十年的過期茶葉,咱們自己人就算了,千萬別給客人喝呀,喝壞了肚子,就麻煩了。”

長發飄飄的吉妖孽扶了下額,坐到白橋對面:“記住了,做生意要厚道。”

白橋滿意了:“對,雖然有些客人我不喜歡。可是我給他們用的都是最新鮮的食材。好的食材才能吃出好味道好健康。”

“我記得你跟我說,”吉茗雲用滾開的水洗了第一道茶,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茶香:“你腦子不太好,讀書不行。什麽意思?”

“這個啊,”白橋毫無心機,雙手撐在寬大的圈椅上,因為坐的深,纖細漂亮的小腿夠不到地面,在空中輕松隨意晃蕩著:“我幾年前出過車禍,傷到了腦子。醫生說的什麽我也聽不懂,大概意思就是腦子裏某個地方受傷了,對我有影響。其實我也懂,大概是變笨了吧,嘻嘻,不過沒關系,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開家小店做簡單的美食啊,就很開心。身邊還有大哥,淩子,還有吉先生,就很好了。”

吉茗雲推了一杯茶到他面前,溫聲提醒:“小心燙。”

結果白嬌嬌還是燙到了。

淚汪汪的少年哎呦一聲,張著嘴吐著舌尖,像只可憐的汪星人:“吉先生,好疼……”

看著那截粉紅的舌尖,吉茗雲瞳孔一縮,垂下了眼瞼,隨手拿了個茶杯,倒了一杯煮茶的礦泉水給他:“喝點涼的一會兒就好了。”

白橋有個壞毛病,會啃杯子玩。

原本在家或是在店裏,他都有自己的專用杯子,白遠說過他兩次以後,覺得也無傷大雅就算了。

可是眼下,白橋雙手捧著茶杯,粉潤的嘴唇一直貼著杯沿,牙齒和舌尖時不時啃噬舔-弄一下那裏,跟個破壞性不強卻讓人無法忽略的小奶貓一樣。最要命的是,吉茗雲拿的隨意,待到發現杯子被啃,稍一留意才發現,那是自己專用的杯子。

在茶館消磨了大半天時間,除了喝茶看書,兩人還在包間裏用投影儀看了一部老電影,壯志淩雲。

大夏天的太陽特別好,隔著遮陽簾兀自熱情的曬進來,特別容易讓人困乏。

午餐吃的白橋很滿意,結果電影放映沒多久他就打起了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整個人原本抱著軟枕靠墻坐在榻榻米上,結果慢慢歪了身子,靠在了吉茗雲的肩膀上。

吉茗雲歪頭看看他,伸手輕緩的托著少年的腦袋和肩膀,放倒下來,枕在自己腿上讓他睡的舒服點。

白橋朦朦朧朧的嘟囔了句什麽,腦袋蹭了蹭尋個最舒服的位置,香甜的一覺睡醒,日頭已經偏西。

得到白橋固執的答覆“回家吃”,吉茗雲沒辦法,只好拎了上午買的衣服,帶著白橋開車離開茶館。

“我帶你,去我另外一個,不那麽幹凈的家去住好嗎?”

“好啊,”才說完好,白橋就糾結的把手指頭塞到了牙齒間:“可是早上才買了一冰箱的食材。”

“今晚要住的地方,食材更多,有家政阿姨定期采買。”吉茗雲才不會告訴他,是自己下午趁他睡著打電話給家政,按照早上那些東西原樣覆制著采買了一份:“還有客房。”

“客房怎麽了?”白橋的表情看過去有點天然呆,不是矯揉造作的那種,是真沒明白。

吉茗雲啞然,掙紮了半天:“你在家也跟你大哥睡嗎?”

“當然不。”白橋搖頭:“他天天早出晚歸的,電話老是響,身上又是煙味又是酒味的,誰要跟他一起睡?”其實真實情況是,從十歲開始,白遠就義正言辭告訴他是個男子漢就該自己一個人住了。淚目。他也會怕黑,也會怕打雷閃電好不好?

吉茗雲輕輕嘆口氣,在自己後悔前,把車子直接開回了家。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就覺得讓白橋繼續住在那間屋子裏,是種侮辱。

白橋也不知道,他大哥白遠盛怒之下,幾乎要把整個A市翻了個底朝天。

……………………………………………………

白橋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吉茗雲的碗裏:“其實,韭菜是個好東西,雖然味道不太好,可是你可以吃完刷牙啊。”

吉茗雲做了個嫌棄的表:“哪裏好?臭烘烘。”

“壯陽啊,”十九歲的少年說的毫無壓力,理直氣壯:“男人要壯陽的,不然……”

“不然怎麽著?”吉茗雲看他卡殼,壞心眼的追問。

“不然,”白橋咬著筷頭苦苦思索:“不然會早洩!”

噗!吉茗雲很不厚道的笑,用筷子很輕的敲了下白橋的手背:“誰把你這小孩教壞了?還壯陽呢。吃飯。”

“我也是男人好不好?”白橋不服氣,挺了挺胸膛:“我告訴你,再有兩個月,我就二十了。”

“你屬虎?”吉茗雲挑挑眉:“哎小朋友你跟我一個屬相。”

“真噠?”白橋喜出望外,不過一杯紅酒,說話都不過腦子了:“你今年也二十嗎?”

“我十二年前二十。”吉茗雲吃掉那塊魚肉。明明已經微微涼了,可是吃下肚暖融融的:“叫叔叔。”

“啊?不會吧。”白橋不敢置信的表情:“我覺得你頂多比我大三四歲,怎麽會那麽多?你肯定騙我的。”

“騙你幹嘛,三十多歲很值得炫耀嗎?”

“那你也不老,”白橋傲嬌的一擡下巴:“頂多叫你哥。可是我大哥我就叫哥。怎麽叫你呢……有了,哥哥,不叫吉先生,叫哥哥!”

這一秒,吉茗雲隱藏在餐桌下的某物,可恥的興奮了。

吃過飯又看了會兒電視,下午睡過一覺的小白老板自然神采奕奕,毫無倦意。

輪到洗漱的時候,白橋理直氣壯的伸手:“還得借你的睡衣睡褲穿,今天買的都洗了,還濕著呢。”

吉茗雲有點猶豫,只是轉念一想,今晚咱有客房啊,心底又坦然了:“行,我去拿給你。”

是一套日系竹節棉灰藍色小格子的對襟短袖五分褲套裝。

前兩年去日本玩的時候,詹智堯打電話讓幫著給他寶貝兒子帶了一些東西,剛好看到這套睡衣,顏色樣式都是吉茗雲喜歡的,順手就買了。

結果想送詹智堯,他那個醋壇子老公厲戎死活不讓收。詹智堯都洗了一水了,又尷尬的還了回來。那天看到硬著頭皮拎著睡衣到舍人茶館的詹智堯,吉茗雲二話沒說就回收了。

能不收麽?臉上脖子上都給咬紫了。姓厲的簡直就是畜生……

“好不好看?”白橋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站在他面前揮手,得意洋洋:“剛好合適。”

“好看。”吉茗雲轉身去拿幹發帽:“把頭發擦幹了,一會兒幫你額頭抹藥。”這真要命,就一眼而已,居然有驚艷的感覺。

白橋年紀小,不谙世事不是裝的,是真性情。他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好看,眼下的臥蠶浮起,眼睛彎成月牙,亮閃閃的盛滿星光。加上少年皮膚白,又細滑,斜襟的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上面還有兩滴剔透的水珠,五分褲腳下,修長的小腿光潔瑩潤,連腳趾都好看的跟圓豆子似的……穿上這套睡衣的白嬌嬌簡直讓男人小腹抽緊,老二蠢蠢欲動。

吹風機嗡嗡響著,白橋說了句什麽,吉茗雲沒聽清。

關掉吹風,吉老板順了順少年柔軟的發絲,有七分幹不用再吹了:“你說什麽?”

“我說,”白橋轉過身,表情居然是郁悶:“可不可以不抹藥?”

“為什麽?”吉茗雲真心不理解他的腦回路:“你不是說疼嗎?”

“不抹藥就好的慢呀,”白橋慢吞吞的講話,雙手揣在睡衣口袋裏輕輕晃著身體:“好的慢就可以在哥哥家裏多住幾天呢。”

吉茗雲覺得自己要夭壽,連忙揮手:“去睡覺,不早了。小孩子晚睡會變傻子。”

這才認識幾天?才在一塊兒住的第二晚。這小孩有什麽神奇的魔力?

看了一會兒書,吉茗雲發現自己書頁居然半天都沒翻一頁,潛意識的豎著耳朵聽隔壁客房的動靜。

索性扔了書,關燈躺下去。

還沒兩分鐘,門口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緊跟著是兩下敲門聲,把手門鎖轉動的聲響。

朦朧夜色中,白橋探了腦袋進來,可憐兮兮的語調:“哥哥我想跟你住。”

媽蛋!這還給不給活路了!

吉茗雲怒氣沖沖的……想,出口的話卻溫柔的讓人汗毛孔發炸:“進來吧。”

以後他再也不用罵厲戎是畜生了,自己並不比他好多少。居然對一個純白如紙的小男孩發情,還是來勢洶洶不可遏制。

房間空調溫度調的偏低,吉茗雲的習慣是不用涼席,蓋被子睡。

白橋喜滋滋鉆進被窩的時候,光滑的腳丫子蹬在吉茗雲小腿骨上,男人心底咯噔一下,不該冒出的念頭悉數鉆出來。這小孩可是沒穿內褲啊。

腦補是個壞東西。

熱的心浮氣躁。吉茗雲不動聲色的翻個身,背對著白橋認真思考,這會兒去衛生間擼出來,不被發現的機率有多大?

驀地,白橋從身後貼過來,單手撐著,半坐著試圖看清他的神情:“哥哥你不舒服嗎?你身上好燙?是不是發燒了?我幫你擰毛巾擦擦降降溫?”

是發騷了。吉茗雲苦笑:“沒事,沒發燒,天氣熱,過會兒就好,睡吧。”

少年老實的哦了一聲重新躺下。背後細碎的響聲後,白橋苦悶的語氣傳進耳膜:“可是我睡不著。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講什麽故事啊,活祖宗!

得不到反響,白橋不死心,接著叫:“哥哥?你睡著了嗎?”

求你別叫哥哥了!吉茗雲在想,如果自己撲過去,會是什麽結果?

想著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吉家老二簡直興奮到流淚,脹的發疼。

“我知道你沒睡。”白橋不知道吉茗雲的難言之隱,傲嬌的在被子裏親昵的用腳背勾了下男人的小腿:“哥哥,你腿上毛好多。”

吉茗雲灑脫了三十二年的歲月裏,從來沒像今天晚上這麽狼狽過。

如果對方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家夥也就算了,他絕對毫無憐惜之意的直接壓人,往死裏操。

可是,這人不是扮演豬,他就是只豬,傻乎乎的小蠢豬,晃著一身誘人的粉色的皮肉,在大灰狼面前走來走去不知死活:我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哥哥,你為什麽留長發啊?我不是說你長發不好看,其實你長發特別好看,”小孩絮絮叨叨的,沒有回應也不氣餒,顧自說話:“我還記得你到店裏那天,我叫你小姐姐呢,咯咯,丟死人了。下午的時候,店裏西曬,陽光特別充足,照進我的眼睛,真是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

“你還叫我大美人。”出口搭話的聲音把吉茗雲自己都嚇了一跳。臥槽,這裏面的欲望,濃的幾乎要滴汁。

“你聽到啦?”白橋笑聲清脆,就是那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我就是覺得你特別美嘛,哥哥你可別那麽小氣,別生氣啊。”

“白橋,”吉茗雲慢慢的咬牙:“你以後別跟不熟的人這麽親近,社會上有很多壞人。”

“哦。”白橋應的咯嘣脆:“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哥哥又不是壞人,也不是不熟的人。對吧?”

你還不傻呢。天下數你最傻。

過了一會兒,少年沒等到回答,腦子天馬行空的又換了話題:“哥哥你喜歡過人嗎?喜歡是種什麽感覺?”

這話還真把老江湖吉茗雲問楞了。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這麽多年,他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了。要問對一個人有欲望是什麽感覺,他能說出一長串不打磕絆的。可是。

對照了身後的少年,吉茗雲不自覺搖了搖頭。

不是的,不是有欲望。不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有欲望。

看他搖頭,白橋誤會他也不懂,哈的一笑,自顧自的說話:“你瞧瞧你,什麽都不懂,怎麽還好意思讓我叫叔叔呢?我覺得吧,喜歡一個人就是很簡單啊。想看到他,想跟他說話,想給他做飯吃,走路想拉著他的手,分開就會想念,覺得他說什麽都是對的,看到什麽都會想到他……”

豁然開朗。

吉茗雲忍不住笑意,轉過身。淺淡的月光映照在他臉上,將男人勾勒的無比清晰。

“不許笑我!”白橋給笑毛了,惱羞成怒撲上來,像只炸毛的貓。

少年貼著擰的身體幾乎劈裏啪啦帶了電荷,電的吉茗雲又甜蜜又痛苦。

好不容易抓住了炸毛貓揮舞的小爪子,吉茗雲看著他氣呼呼漲紅的一張臉,還有波光旖旎的清澈瞳仁,向上擡起頭親了白橋細嫩唇瓣一口。

“白嬌嬌,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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