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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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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

霍檀抱了崔雲昭好一會兒,被她瞪了好幾眼,才依依不舍松開了手。

崔雲昭靈巧起身,快步回了臥房,霍檀也跟著進來了。

梨青方才沒敢出去,現在終於得了機會,一溜煙跑走了。

等人走了,霍檀才坐到羅漢床邊,一瞬不瞬看崔雲昭更衣。

崔雲昭背對著她,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讓人心癢難耐。

霍檀輕咳一聲,低頭抿了口熱茶,才道:“昨日我回了一趟博陵。”

崔雲昭穿上短褂,套上月華裙,才轉過身來,看向霍檀:“你說,我聽。”

霍檀點點頭,才低聲道:“岑長勝去剿匪的事情,是我一早就讓人在岑勇耳邊說過的。”

霍展雖然故去了,但在軍營裏的人情卻還沒散呢,霍檀自己又很有本事,這五年下來,積累了不少人脈。

他想做事,並不困難。

岑勇身邊有他的人,崔雲昭也不意外。

霍檀見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由搖著頭笑了一聲:“你啊,我還等你驚訝反問呢。”

崔雲昭白了他一眼,坐到了妝鏡前,開始仔細描眉。

“別左顧而言他,快說。”

霍檀點點頭,才道:“岑勇是不喜歡岑長勝,可再不喜歡,也是親生兒子,還是已經長成的長子,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當然要推岑長勝一把。”

說到這裏,霍檀冷冷一笑。

“岑勇肯定覺得,他兒子草包不要緊,只要身邊的人英武就行,可他卻不想想,那些有能力的長行們,誰願意跟著岑長勝呢?能跟著他的還不都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酒囊飯袋。”

“也就那個副手章闖還算精明,我就提前給他安排了點小事,讓他這一次剛好沒辦法隨隊出征。”

崔雲昭點點頭,從妝鏡裏看他。

霍檀也對著她笑了一下,臉上都是大仇得報的喜悅。

也就在她面前,他才能如此放松。

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不用擔心任何事。

霍檀笑了一下,繼續道:“昨日一早,岑長勝就出征了,他要去的就是被山匪控制的劉家村。”

聽到劉家村三個字,崔雲昭勾了勾唇角。

霍檀沒有看到她的表情,繼續說:“而我,也恰好聽聞清淤那邊的差事有阻礙,率領親兵出行查看。”

“我們行至長安渠時,恰好遇到了逃出來的村民,說那些盜匪手裏有火藥,便立即趕往劉家村。”

一切都是那麽天衣無縫。

霍檀挑了一下眉,語氣依舊不鹹不淡:“只是可惜啊,我們趕到的時候,岑軍使恰好被山匪殺死,橫屍當場,我沒能來得及救他,只能把害死他的人直接殺害。”

霍檀趕到的時候也太巧了。

這裏裏外外真是安排的絲毫不差,時間稍微差一點都不行。

崔雲昭有些好奇霍檀的後手:“然後呢?”

霍檀看著崔雲昭窈窕的背影,笑了一下。

“兄弟慘死,我當然很憤怒,立即率領親兵清繳匪徒, 英勇救下了被欺負的村民和岑勇手下的士兵, 然後我當即便請了村中的老木匠, 取了最好的一副棺材, 把岑長勝收殮。”

崔雲昭:“……”

說到這裏,霍檀差點沒笑出聲。

“收斂之後,我一路悲痛地扶靈回博陵,把岑長勝的遺體,完完整整送回了家中,親自送到了岑勇面前。”

霍檀道:“看我這般仗義,岑勇甚至還感謝我,說要不是我,岑長生可能都留不下全屍,無法入土安葬。”

哎呀。

崔雲昭也險些沒笑出聲。

霍檀這一次真是夠陰險的。

他殺了人家兒子,還要讓人家謝謝他,真是把人賣了還要讓人家自己數錢。

對於霍檀來說,岑長勝死了就死了,死後如何他毫不關心,為國捐軀也好,風光大葬也罷,人都死了,那些名聲根本就不能換來什麽。

若是可以再利用岑長勝的屍體一次,他何樂而不為?

這樣一來,岑勇就欠了霍檀一個大人情。

想到這裏,崔雲昭長舒口氣:“夫君實在是高,妾身佩服。”

霍檀聽她說妾身兩個字,甚至打了個激靈,直接說:“皎皎可別用那兩個字,我可是渾身難受。”

崔雲昭輕笑出聲。

她放下胭脂盒,轉身看向霍檀,夫妻兩個對視一眼,臉上都是舒心的笑。

岑長勝不是什麽心腹大患,可他卻是陰溝裏的老鼠,時刻陰森森盯著人。

他害過那麽多人,害死了那麽多霍檀的兄弟,霍檀不殺他是不可能的。

現在終於把他除掉,霍檀和崔雲昭才長舒口氣。

崔雲昭問:“岑勇沒懷疑?”

霍檀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嘲諷:“岑長勝做的那些臟事,都不敢告訴岑勇,我同岑長勝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沒有大矛盾。”

“若我只為了他不陰不陽的幾句話就殺人,還是團練使的長子,那我也不是我了。”

對於岑勇來說,根本就沒有岑長勝曾經殺害霍檀這件事,而且隆豐村那一回,岑長勝做的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即便那他身邊幫他出謀劃策的幕僚會告知岑勇,他手裏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岑勇相不相信都是一回事,甚至會懷疑他的人品。

岑長勝都已經沒了,給他出謀劃策的那些人,若是聰明,就會閉口不談,絕對不能提以前做過的臟事。

這樣,他們才能平安活下去。

否則……

霍檀又吃了一口茶,淡淡道:“我昨日並非是特地過去的,我的差事是去清淤,碰到村民是意外,過去救援也只是義氣,畢竟我已隸屬伏鹿,不再屬於博陵軍。”

裏裏外外,這件事都沒有任何瑕疵。

所以即便岑勇會懷疑,也懷疑不到霍檀頭上,他很可能會懷疑岑長勝身邊的那些人。

不過,那些人已經被霍檀滅口了。

死無對證,真相究竟是什麽無人得知,岑長勝已經死了,若是岑勇聰明,好好培養幼子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戰場危險,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死在戰場上,都已經是岑長勝最好的命數了。

霍檀放下茶杯,淡淡道:“岑勇其實並沒有多少傷心,甚至都沒有哭。”

“他很平靜就要求家裏人安排後事,同我和我手底下的親兵道謝,說這個人情他會記得。”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崔雲昭不由嘆了口氣:“岑勇真的是。”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崔雲昭起身來到羅漢床邊,拍了一下他的手,道:“事情已經了解,那就讓它過去,咱們朝前看。”

霍檀反手握住了她手,直接站起身來,並肩去了堂屋。

“娘子說的對!”

他說著,笑道:“我都餓了,咱們吃早食吧。”

等熱氣騰騰的打鹵面端上桌,霍檀立即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崔雲昭小口吃著,同霍檀說了蘇氏的事。

霍檀想了想自己的時間,道:“我後日能挪出兩個時辰,可以陪你去蘇氏,不過……這孩子應該是蘇珩的。”

崔雲昭眨了一下眼睛。

“蘇明府不是已經四十有五了?”

霍檀點點頭,語氣淡淡道:“他是四十有五了,可續娶的夫人才二十有八,若非這一對雙生兒是續弦所出,如何可能辦百日宴?”

崔雲昭都楞住了。

蘇家這些事,她怎麽不知道。

不光她不知道,似乎就連崔序和賀蘭氏也不知情,整個崔氏就無人提起。

霍檀能知道,是因為這兩日他可沒閑著。

伏鹿不比博陵,關系錯綜覆雜,他一過來就讓人仔細查,每一家都是什麽情況,姻親又都如何,都查的清清楚楚。

蘇氏規矩是很重,消息也從不往外傳,可他們姻親是實打實的,這總不會錯。

霍檀道:“因為這個續弦有些說法,所以蘇氏沒有大辦,沒有張揚,你堂姐便也不好往家裏說了。”

崔雲昭頓時就來了精神。

霍檀看她飯都不吃了,只目光炯炯看著自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他推了一下碗,讓她繼續吃,才開口道:“你堂姐比你早成親吧?我記得是去歲十月?”

當時婚事很熱鬧,霍檀也聽說了這一樁天作之合。

崔雲昭點頭:“十月初。”

霍檀便喝了一口面湯,道:“在這之後大約幾日,蘇珩的妻子,伏鹿年氏病逝了,聽聞當時她病得很重,已經起不來床了,家裏什麽情景咱們不知情,也不知道你堂姐是如何過的。”

霍檀道:“但是很肯定的是,十一月時這位蘇珩的發妻便撒手人寰了。”

如此說來,這事也就發生了小半年。

可這位續弦的孩子都已經生了。

崔雲昭都有些驚訝了。

她以前可不知蘇氏亂成這樣。

“這續弦,進門前就有了身孕?”

霍檀搖了搖頭:“不,她一早就是蘇珩的妾室,是年氏孀居在家的外甥女。”

崔雲昭已經被這關系弄亂了。

霍檀見她滿臉懵懂, 心裏癢癢的, 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好好吃飯。”

崔雲昭哦了一聲,一邊慢慢吃面條,一邊催:“你快說啊。”

霍檀笑了一下,才道:“其實很簡單,蘇珩發妻年氏的外甥女早年外嫁別府,夫婿年輕過世,她回家孀居,後來不知怎麽就去了蘇家,一來二去,跟蘇珩看對了眼。”

“若只做妾,倒是可以含混其詞,所以蘇珩就直接納了發妻的外甥女做妾,養在了身邊。”

崔雲昭方才也回過神來,頓時覺得有些不齒:“真是……真是為老不尊。”

霍檀也點點頭,他繼續說:“外人不知道蘇氏這些事,但拓跋氏卻不可能不清楚,這消息也是他們賣給我的,權當是見面禮了。”

崔雲昭點頭:“然後呢?”

“然後就是年氏過世,小妾上位,她娘家本來也不差,便順理成章成了繼室,不過她少出來見客,一直稱病,可能想要趁著這一對雙生兒重新亮相。”

難怪,這事外人皆不知。

膏粱錦繡,卻藏汙納垢,真是讓人不齒。

崔雲昭垂下眼眸,嘆了口氣:“大堂姐在蘇氏,只怕沒那麽順遂。”

蘇氏家裏這一筆爛賬,讓人實在沒什麽胃口了。

崔雲昭差不多用過了早食,就送霍檀出門上差去了。

霍檀叮囑她幾句,讓她在家裏不用太操心,說這兩日可能都要宿在軍營,後日就回家陪她去蘇家。

崔雲昭便讓小廚房給他準備了些點心,拿到軍營裏同將士們分一分。

忙完這些,也到了晌午時分。

崔雲昭叫了夏媽媽和梨青,一起看了梨青擬的禮單,然後才同夏媽媽議論了蘇氏的事。

夏媽媽聽罷就嘆了口氣。

“大小姐那麽要強的一個人,也不知如今過得如何,聽起來,這位繼母比她也不過才大九歲,卻要壓她一頭做長輩。”

想到這裏,崔雲昭就忍不住冷哼:“原來還以為蘇明府比叔父強一些,如今看來倒是半斤八兩,沒一個好東西。”

一個自私狡詐,一個貪花好色,即便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可這也實在讓人不齒了。

崔雲昭猜測:“依我看,那位原配年氏的病就是這麽來的。”

夏媽媽點點頭:“等去了蘇氏,小姐可問一問大小姐。”

兩人說到這裏,就沒再多說此事。

之後兩日,趁著博陵那些人還沒搬來伏鹿,崔雲昭領著一家老小在伏鹿好好玩了兩日。

算上林繡姑和幾個弟妹,有一個算一個,一起出門逛街看景。

索性春日正好,鳥語花香,正是踏青賞春的時節。

不過兩日,一家人就對伏鹿熟悉起來。

知道哪一家點心好吃,知道哪家正店的甜酒好喝,也知道誰家的金玉頭面更漂亮。

這樣仔仔細細地逛一遍,才能熟悉新的州府。

一晃神,兩日匆匆而過,很快就到了要去蘇氏的日子。

崔雲昭一早便起來了。

要去蘇氏,她難得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新作的浮光錦坦領衫子配百疊裙,頓時就顯得靈動活潑,有一種輕快活躍之感。

配著妝容,她也換了雙環髻,耳上各一只珍珠耳鐺,脖頸上配的就是那串霍檀送她的八寶瓔珞。

這樣一看,整個人娉婷窈窕,容色姝麗,頗為輕靈秀美。

既雅致,又不太過厚重,一看便知是剛嫁人的小娘子,也不搶主家風頭。

夏媽媽幫她在眉心點了一朵海棠花黃,滿意地點點頭:“小姐真是極美。”

崔雲昭看著鏡中的自己,也得意地挑了挑眉。

“女為悅己者容,我自己讓我自己高興,也是一樣的。”

夏媽媽就笑了,又給她配了一條流光溢彩的披帛,就道:“好了。”

她這邊剛打扮完,霍檀便一步邁進屋裏。

他本來想說句話,擡頭就看到崔雲昭這美若天仙的模樣,頓時呆住了。

他一瞬不瞬盯著崔雲昭看,眼睛都忘了眨。

崔雲昭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就逗他:“夫君這是瞧什麽?難道是我打扮得不夠穩妥?”

霍檀這才回過神來。

他看到夏媽媽打趣地笑了一下,不由有些赧然,摸了摸鼻子道:“我是看娘子太美。”

夏媽媽搖著頭退了出去,霍檀才進了臥房,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崔雲昭的發髻。

“以前怎麽沒見過娘子梳這發髻?很好看。”

崔雲昭眼睛笑成了月牙兒,看上去越發清新可愛。

讓人覺得喝了蜜一樣甜。

“這發髻有些張揚,以前是不好梳的,如今要同霍指揮出門,自然可以張揚一番。”

霍檀大笑一聲,道:“那我得努力,以後讓娘子越發張揚美麗。”

他道:“娘子略坐,我也換身衣裳。”

崔雲昭就道:“給你準備好了,去吧。”

很快,霍檀就換了一身朱青色常服出來。

這身衣裳窄袖收腰,下擺剛好到靴子尖上,領口一圈若隱若現的繡紋,既素雅又幹練,很適合霍檀。

襯得他猿背蜂腰,身姿頎長,好一個陌上少年,清雋如竹。

崔雲昭叫他來身前,給他膝上白玉腰帶,然後才滿意地點點頭:“咱們的衣裳剛好相配。”

霍檀握住崔雲昭的手:“走,讓別人羨慕一下。”

崔雲昭不由笑了。

蘇氏跟霍府不過就隔了兩戶人家,崔雲昭就連馬車都沒叫,準備同霍檀直接步行過去。

兩人剛一出院門,就聽到巷子裏十分熱鬧。

他們往邊上一看,便看到蘇氏門口馬車排隊,人來人往,端是賓客盈門。

人一多,自然就熱鬧了。

崔雲昭和霍檀對視一眼,霍檀低聲道:“看來這蘇氏在伏鹿很有人情。”

崔雲昭點點頭,夫妻兩個略等了一會兒,見那邊人略少些了,才領著夏媽媽跟宿二往那邊走去。

等到了蘇氏門前,那名一直站在門房前的老管家眼睛尖,已經瞧出他們的來路。

便客氣道:“崔二小姐,霍指揮,久等久等,裏面請。”

崔雲昭點點頭,夏媽媽就上了禮單,一家人就往蘇氏裏面走。

同裝修一新的霍府相比,蘇氏要顯得古樸端莊許多,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似乎都是多年舊物,有一種飽經歲月的滄桑和沈穩。

尤其是前面見客堂的匾額,似乎已經多年未換,上面還是早年家主的筆墨。

男客和關系較遠的女客都在外面的見客堂處,崔雲昭剛一進去,一個略有些面熟的小丫鬟就上了前來,同崔雲昭見禮。

“二小姐,這邊走,大小姐一早就等您了。”

這倒是難得。

前世兩人都來了伏鹿,崔雲殊同她也不親近,這是發生了什麽事,還是有話要說?

崔雲昭同霍檀點點頭,示意他小心些,才笑著跟小丫鬟走了。

跨過垂花門,一路往裏面行去。

今日的蘇家裏裏歪歪都熱鬧。

不光外面的見客堂聚滿了客人,就連內宅也有不少相熟的女眷,崔雲昭粗粗看過,猜他們都是年氏和繼室的親眷,都是過來賀禮的。

崔雲昭去的方向同那些夫人娘子不同,她被小丫鬟領著往另一條小路上行去。

“大姐姐如今住哪裏?”

小丫鬟輕聲細語:“少夫人同大少爺住摘星樓。”

崔雲昭點點頭,沒有再問。

摘星樓似乎有些遠,連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兩人才來到摘星樓前。

崔雲昭仰頭看去,就見摘星樓上下一共有三層,樣式有些陳舊,不過院落裏外倒是很幹凈。

此刻有另一名媳婦子等在門口,見了崔雲昭和夏媽媽,立即就上前,笑道:“給二小姐見禮,許久未見,二小姐越發脫俗。”

崔雲昭倒是認得她。

她是大堂姐身邊的內管家,姓趙,人稱趙娘子。

“趙娘子,許久不見,你也依舊精神。”

趙娘子就笑了笑,又同夏媽媽見禮,便陪著她們往裏走。

“小姐一早就等著呢,”她說著,領著他們直接進了茶室,“小姐,二小姐到了。”

茶室裏香煙裊裊,景物陳設雅致,一展四扇山水屏風隔開了視線,崔雲昭只能看到官帽椅上坐了個消瘦的身影。

等繞過屏風,她才看到崔雲殊的面容。

崔雲殊依舊是出嫁前那般明艷面容,可她整個人卻清減許多,眼睛裏的光彩也都黯淡了,猶如雕零的花,有些零落。

崔雲昭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著看向崔雲殊,一如既往喚她:“大姐姐。”

崔雲殊忽然紅了眼眶。

她原本不想哭的,她想堅強一些,想要讓人看她過得好,可看到這樣明媚開朗的妹妹,她就忍不住要難過。

明明在娘家時兩人關系並不熱絡,明明她父親那樣對待了她,可她依舊這樣笑著,叫她大姐姐。

崔雲殊忽然低下頭,用帕子抹了抹眼底的淚。

崔雲昭驚訝極了。

她忙上了前來,坐到崔雲殊身邊,輕聲問:“大姐姐,你可是受了委屈?”

崔雲殊搖了搖頭。

她哽咽一聲,好半天才壓下心裏的翻湧的愧疚。

“我是,我是沒臉見你。”

崔雲昭楞了一下。

她從未想過,這話會從崔雲殊口中說出來。

前世她沒聽過,今生也不以為自己會聽到。

崔雲殊從來都要強,她不肯認輸,從不低頭,脖頸永遠高高昂著,讓人只能看到她的光彩。

可現在,她居然說了這麽句話。

崔雲昭如何能不驚訝。

崔雲殊沒有聽到崔雲昭的回答,眼眸裏有著很濃的歉疚,她抿了抿嘴唇,道:“父親那樣對你,把你的婚事潦草就定下,我如何有臉面見你?”

“那時我剛嫁來伏鹿,對這些一概不知,若是我知曉,一定不能……”

一定不能讓父親一錯再錯。

崔雲殊是很高傲,很要強,可她更不喜歡欺淩弱者。

崔雲昭的婚事,對於崔雲殊來說,就是父親對失去父母的弟弟妹妹們的欺淩。

若是她在,一定不會讓父親母親那樣行事。

“你的婚事定的太快了,定下不過一月就成婚,後來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嫁到了霍家。”

說到這裏,崔雲殊就又忍不住掉眼淚。

她很少哭的,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苦,都不會哭,可是現在,她卻哭了。

不是因為愧疚,是因為歡喜。

她擡眸看向崔雲昭,那雙同崔雲昭一般無二的眉眼閃著水光,眼眸裏有著欣慰。

“還好,還好你過得好,還好你沒有沈浸在怨恨裏,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

崔雲昭忽然就明白了,為何前世崔雲殊很少見她,卻也經常往霍氏送東西。

她不給別人,只給崔雲昭,衣食住行都有照顧。

她羞愧於父親的自私,痛苦於自己的疏忽,前世崔雲昭和霍檀過得並不好,所以她更羞愧,根本不敢見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彌補崔雲昭。

即便兩家同在一條巷子,也不敢多走動,生怕崔雲昭見了她就痛苦。

崔雲昭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她握住崔雲殊的手,很肯定告訴她:“我過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見~

截止今天,這本書已經連載三個月滿勤了!光榮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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