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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就這孬樣,居然是霍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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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就這孬樣,居然是霍檀……

難得的,霍檀居然吃醋了。

夏媽媽一聽這話,立即就站起身來,面色如常走了出去。

她笑沒笑霍檀不知,但崔雲昭卻笑得很歡快。

霍檀抿了一下嘴唇,佯裝委屈:“娘子怎麽這樣。”

他一邊說,一邊洗臉,把自己的洗得幹幹凈凈才進屋。

崔雲昭指了另一邊的羅漢床,嫌棄他:“兩日沒回家,你衣裳肯定很臟,坐那邊。”

霍檀輕哼一聲,說:“我不坐了,我去沐浴。”

“哎呦,霍指揮生氣了啊?”崔雲昭逗他一句,然後就揚聲喊,“桃緋,姑爺要沐浴,還不快去準備熱水。”

她喊完才坐起身來,直接下了羅漢床。

“我去給夫君準備歡喜衣裳,夫君可別生我氣。”

她這麽一番唱念做打,讓霍檀一下子就忘了吃醋的事,只看她那張明媚的小臉,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什麽表哥表弟的,哪裏有娘子好。

崔雲昭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眼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不由挑了一下眉。

“怎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霍檀點點頭,深吸口氣:“確實,不過一日未歸家,我心中十分想念。”

崔雲昭推了他一把:“先去沐浴吧。”

霍檀趁機捏了一下她的手,這才依依不舍走了。

等他進了暖房,崔雲昭就去找了一身輕薄些的長衫給他,然後就在心裏默數。

一、二、三。

等她數到那個三,暖房裏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娘子,娘子。”

知霍檀者,雲昭也。

崔雲昭輕輕笑了一聲,捧著衣裳轉身進了暖房。

霍檀靠在浴桶裏,正彎腰給自己洗頭發,他不習慣旁人伺候,自己洗得很利索,速度也很快。

到了春日,他火力旺,一點都不怕冷,整個上半身都暴露在燭火下,展露著讓人羨慕的修長線條。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歸最漂亮的寬闊後背,就完完全全展露在崔雲昭面前了。

崔雲昭嘖了一聲,上下看他一眼,把衣裳放到衣架上,很自然就去取刀片。

“家裏都有小廝了,還要讓我伺候你。”

崔雲昭念叨著,就聽到浴桶那邊傳來水聲,緊接著,就是霍檀舒服的呢喃。

“我臉皮薄,不好意思見人。”

崔雲昭瞥他一眼,見他差不多洗好了長發,隨意束在頭頂,便走過去坐在邊上的椅凳上,道:“準備好。”

霍檀老老實實仰起頭,閉上眼,一點都不怕崔雲昭手裏的刀片。

“等你升到了刺史,家裏就會有親兵守衛了吧?”

霍檀悶悶應了一聲。

崔雲昭給他下巴上打泡沫,就聽霍檀道:“阿姐就是這樣認識符大哥的。”

說起這事,崔雲昭就低聲道:“你如今都升到了指揮,手裏的權利只多不少,若是有機會,還是打聽一番。”

“阿姐這麽好的人呢,總不能留在家裏一輩子。”

不是說非要嫁人,只是霍新枝本來就心有所屬,後來又遭逢大難,若是這樣孤獨一輩子,實在有些可憐。

待以後兩個弟弟都成家立業,霍新柳可能也要嫁人,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實在寡淡得很。

霍檀感受她手上的柔軟,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我知道的。”

他呢喃地道:“只是燕州太過遙遠,又有厲戎虎視眈眈,實在鞭長莫及。”

崔雲昭也跟著嘆了口氣。

這些她都知曉。

隨著□□崩塌,亂世肆起,厲戎趁此機會壯大自己,現在已經成為雄踞北方的大部族。

厲戎的大汗博術斤已經是草原共主,也是幽雲十三州的雄主,這其中,最繁榮的幽州和雲州都被厲戎實際控制。

燕州好一些,雖然名義上隸屬厲戎,可歷代戍邊將士們奮鬥終生,還是勉強實控了燕州。

雖說是實控,但厲戎虎視眈眈,兩邊常年戰亂,故而同燕州的聯系並沒有那麽緊密,許多軍務和信息都無法傳遞,符嘉樹是生是死,只能等每年的戰報。

若是死了,燕州會按照戍邊將士的原籍發放死亡撫恤,一般而言,只要非戰爭的年月,都能準確送達各州府。

霍檀嘆了口氣,道:“熬過了景德四年,符大哥還活著。”

沒有死亡撫恤,他們就當符嘉樹還活著。

崔雲昭應了一聲,用刀片慢慢給他刮胡子。

“別說話。”

霍檀閉上眼睛,滿臉都是放松。

崔雲昭就道:“若是可能,還是把符大哥調回來吧。”

霍檀沒有說話,等崔雲昭給他刮完胡子,他才道:“娘子放心,我記得這事呢。”

崔雲昭點點頭,端起托盤,到邊上清洗刀具。

“我已經同阿娘他們說好了,十二郎和柳兒都願意去伏鹿書院,阿姐也說要去陪柳兒。”

霍檀輕輕摸索著下巴。

此刻他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一瞬不熟盯著自己娘子窈窕的背影看。

“多謝娘子,如此甚好。”

崔雲昭把東西放起來,擦了擦手就要離去,霍檀卻叫住了她:“娘子,我受傷了。”

“什麽?”

崔雲昭方才倒是沒註意他身上有傷,此刻聽了,難免有些焦急,轉身就往浴桶邊走。

等來到浴桶邊,她也不羞赧,直接往裏面瞧。

霍檀健碩結實體魄瞬間出現在崔雲昭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太忙,許久未坦誠相見,崔雲昭甚至覺得霍檀如今還健壯了一些,身上肌肉的線條越發漂亮。

她的目光在霍檀身上逡巡,看了一會兒,都沒發現霍檀身上哪裏有傷。

“傷在何處?”

崔雲昭疑惑地問。

霍檀卻對她伸出了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崔雲昭把手放到了他手心上。

手心忽然觸碰到溫熱,那是最熟悉的體溫,讓人的心也跟著安穩下來。

然而她還來不及繼續詢問,霍檀手上一個用力,就把她拉進了懷中。

濕淋淋的水染濕了崔雲昭的肩膀。

霍檀低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怎麽辦呢,不小心弄濕了娘子,要不……”

耳朵上一湯,男人的低語聲繼續響起:“我幫……洗幹凈?”

等兩個人從浴房裏出來,崔雲昭的臉已經全紅了。

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中衣,被霍檀攔腰抱著,一頭長發都有些淩亂。

她半闔著眼睛,顯得有些困頓,眼尾洇著一抹紅,好似夕陽的餘暉,明媚耀眼。

霍檀倒是一臉滿足。

他把崔雲昭輕輕放到羅漢床上,先去穿了衣裳,然後才給她取來平日裏穿的常服。

崔雲昭把衣裳簡單穿好,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我說了不行。”

她雖然在訓斥他,可聲音嬌嬌軟軟的,帶著一抹顫音,讓人聽了心裏癢癢的,一點都不害怕。

霍檀過來幫她倒了一碗熱茶,低眉順眼推到她眼前,讓她潤潤口。

“我這不是沒耽誤晚食時候?”

霍檀坐在她身邊,給她揉腰。

“再說了,我瞧著娘子也很喜歡呢。”

崔雲昭咬牙切實,狠狠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霍檀!”

這一下跟撓癢癢似的,一點都不疼。

霍檀咧嘴一笑,立即換了話題:“十日後大部隊就要全部搬來伏鹿,呂將軍的意思是,要在觀察使府舉辦一場宴會,宴請各位將士。”

崔雲昭半闔著眼睛,倒是不困,好似吃飽喝足的貓兒,全身洋溢著舒適。

“咱們去嗎?”

霍檀笑了一下,道:“自然有你我。”

說到這裏,霍檀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近來因為軍隊挪動,裏外調遣,博陵和伏鹿周邊的賊匪越發猖狂,劫掠了許多郊縣和村莊。”

趁著將士們沒工夫搭理他們,又到了早春青黃不接時,這些賊匪就傾巢出動,能搶多少是多少。

崔雲昭擡眸看了他一眼,知道霍檀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事。

果然,她就聽到霍檀淡淡道:“那些賊匪也分人,有的勢力龐大,手裏幾百上千人,這樣的倒還算有規矩,不會胡亂行事。”

“倒是那些幾百人幾十人的,已經窮途末路,無惡不作,行事頗為狠厲,完全沒有章法。”

亂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有些人也不是自願占山為王,成為山匪賊寇。

他們若是不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可有些人本來就是惡人,借此機會肆意妄為,把心裏的惡都散播出去。

霍檀手上動作不停,崔雲昭也沒出聲,重新閉上眼睛,安靜聽他講。

“博陵城東,伏鹿城西,也有一夥兒盜匪。”

“自從隆豐村的那夥山匪被我剿滅之後,這一夥人就借此機會占了山頭,隆豐村他們不敢去了,那邊的村民現在都很兇狠,完全不給他們搶掠的機會,他們只能去其他村子搶掠。”

霍檀的聲音很淡。

有一種說不出的冷然,跟方才的熱情如火形成鮮明對比。

“岑勇現在是代轄,他肯定想做出一番成績,畢竟不能辜負呂繼明對他的信任。”

“另外,趁此機會,如果他的功績被郭子謙看到眼中,那這個博陵防禦使,說不定他就能做實。”

崔雲昭點點頭,終於開口:“呂繼明只想守成了,但岑勇還得開疆擴土。”

霍檀淡淡一笑:“娘子犀利。”

“借此機會,我微微動了動手腳。”

崔雲昭眨了一下眼睛,擡眸看向他。

霍檀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可說出來的話,卻只有深夜寒潭的冰冷。

“岑勇不可能坐視不管,這群窮兇極惡的匪寇也不足為據,我就讓人暗示了岑勇一番,這個大好的能賺取軍功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岑長勝的身上。”

聽到這裏,崔雲昭就全部都明白了。

霍檀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真是一字不差。

岑長勝在他隊伍裏埋釘子,讓他跟他的手下差點死在隆豐村,那霍檀就有樣學樣,也送給岑長勝一份大禮。

不過相比岑長勝的狠毒,霍檀一擊必中,絕不牽連其他人。

霍檀見崔雲昭精神了,就扶著她坐起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兩個人的手都很暖。

就猶如這外面的三月天。

霍檀道:“我動手,只取他一人性命,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崔雲昭眨了一下眼睛,她動了一下手,回握住了霍檀的手。

她用很輕快的語氣問:“夫君,事情可辦成了?”

霍檀看向她,忽然笑了一下。

他低下頭,輕輕在她額頭上碰了一下,然後才笑著說:“我出手,什麽時候出過岔子?”

霍檀說著,回眸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岑長勝不會活到明日落日前。”

說到這裏,霍檀又笑了一下,然後才道:“明日我要出城一趟,去督辦河道清淤事宜,若是晚間不回,兩日一定能回。”

崔雲昭就明白,霍檀肯定還有後手。

她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卻並不怎麽緊張,只是認真道:“那夫君小心一些。”

霍檀點點頭,說知道了。

正事說完,霍檀才道:“十一郎呢?”

老夫老妻的,他不用多說什麽,崔雲昭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道:“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去拓跋武學還是去吉氏武學,我讓他下午自己去看看,自己做出選擇。”

聽到這裏,霍檀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孩子原來看著還好些,現在有了十二郎和霆郎比照著,他就顯得太過優柔寡斷了。”

其實不是優柔寡斷,霍檀嘀咕了幾句,才說:“貪婪耍滑,以後到了戰場上,沒人會讓著他。”

以前的霍成樟在家裏確實過得舒坦。

霍檀征戰在外,不在家中,霍新枝也已經出嫁,家裏只有三個孩子。

那時候父親剛過世,他又格外被老太太看中,日子別提多舒服了。

年紀小的霍成樸和作為女兒的霍新柳都要讓著他,只因為他也是能鼎立門戶的男孩兒。

這種獨一無二的超然地位,讓霍成樟看不清前路,看不到自己的不足。

很多時候,他容易退縮,勇氣欠佳。

容易選擇最舒服的路往前走。

若他跟霍成樸一樣,選擇文臣之路,按部就班讀書趕考,這樣的性格或許沒什麽差錯。

可他偏偏是個武將。

武將最忌諱的就是膽小怯弱。

戰場上瞬息萬變,一個猶豫可能就會讓自己送命,這也是為何霍檀親自看過幾家武學之後,認為最合適霍成樟的就是拓跋武學。

拓跋氏一個外族,能在伏鹿屹立不倒,成為皇權之下最忠心的朝臣。

無論那個人當皇帝,無論國朝是叫大周還是大陳,無論伏鹿的觀察使是誰,拓跋氏都穩紮穩打,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這樣的家族,是教養出好孩子的。

當時崔雲昭回來跟他說,可能崔雲遙要嫁到拓跋氏,霍檀當時還說是門好姻緣。

拓跋氏家風清正,其少主更是年少有為,天縱奇才,除了是武將,比之那些世家大族的兒郎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起碼,沒有什麽小妾通房之類的腌臜事令人生氣。

崔雲昭前世因為霍檀的緣故,同拓跋氏打過照面,也見過拓跋少主的人,自然知道霍檀所言非虛。

她確實同崔序夫妻兩個關系冷淡,對他們沒有好感,可是崔雲遙畢竟也是自家姐妹。

她是有些掐尖要強,也確實說話不中聽,可她到底沒有做過壞事。

前世她和離之後,崔雲遙還去看過她。

就這一點善念,讓當時的她勸解幾句,告訴崔雲遙要用眼睛看,多餘的話卻沒有多說。

至於最後崔雲遙怎麽選,那是她自己的事,崔雲昭可不想管崔序一家的破事。

所幸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也正因為這門姻親關系,霍檀才越發覺得拓跋武學適合霍成樟,到時候霍檀親自拜訪,一定會拜托拓跋氏嚴厲教導他,板一板他的性子。

他們夫妻兩個想的挺好,替霍成樟裏裏外外都打算到了,為此還要崔雲昭出人情,可到頭來霍成樟卻不領情。

霍檀淡淡道:“他這一猶豫,就不會回頭了。”

他比崔雲昭更了解自己的弟弟。

霍成樟只是嘴上說說,不確定要去哪裏,他心裏應該已經有了選擇。

“吉氏武學每日還要加文課,更適合啟蒙的少年,他現在選擇吉氏,為的就是每日不用那麽努力。”

崔雲昭見霍檀難得有些生氣,便捏了一下他的手:“夫君,你也莫要生氣,左不過十一郎年紀還小,若是實在不行,等他十六再參軍也來得及。”

霍成樟都已經十四虛歲了,他是年關底下生人,過了年就漲一歲。

一般軍戶人家,都是十五歲就入軍營,霍成樟滿打滿算還有兩年時間。

但這個年歲是沒有定數的。

像譚齊丘,他十三歲就入軍營了,十五歲上已經當上了押正,並且不是因為霍檀關照。

最起碼譚齊丘手底下那二十五人,人人都聽他的話,他是能鎮得住場子的。

人與人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最令人惋惜的是,以後的譚齊丘再也不能騎馬上戰場了。

說到這裏,夫妻兩個都沈默了。

還好夏媽媽在外面喊了一聲,叫他們去正房用晚食,夫妻兩個才重新恢覆了些精神。

兩個人在妝鏡前簡單梳妝一番,就去了中院正房。

見兒子回來,林繡姑很高興。

他忙拉著霍檀在身邊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他。

霍檀哭笑不得。

“阿娘,我又不是出征,只是在大營當差,哪裏要這麽緊張。”

林繡姑瞪眼道:“你阿娘關心你還不成哩?”

她嗓門很大,裏外都能聽見:“阿娘這不是擔心你,人生地不熟,怕你被人欺負。”

霍檀不由笑出了聲。

“阿娘,我手底下幾百號人,誰敢欺負我?”

霍檀升至正七品指揮,手下雖然依舊是那五百精兵,但他的親兵額外加到了百人。

他手底下已經有六百人了。

這六百人大多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

林三郎“戰死”,霍檀就又選中了兩名軍使招攬至麾下,把孟冬暫時調任至親兵隊擔任軍使,看以後譚齊丘如何選擇。

他手底下的人都很彪悍,勇猛非常,而且對霍檀非常敬仰,絕對不容許旁人犯到霍檀頭上。

這種情況下,誰敢動霍檀?

再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霍檀可不光有武力和軍功,這人一定非常狡猾,每次都能趕上大封,年紀輕輕就坐到指揮的高位。

如此一來,更沒有人得罪他。

能當面陰陽怪氣他的,都是那些衙內們。

霍檀才不怕他們,有本事真刀真槍在校場上比一比,到時候誰哭還不一定呢。

這些事霍檀自然不能同林繡姑說,只是笑了笑道:“阿娘,軍營裏都是好同僚,不會有人那麽無趣。”

林繡姑這才舒了口氣。

“你要小心些,知道嗎?”

霍檀安慰了母親幾句,才把目光放到霍成樟身上。

“十一郎,你怎麽選的?”

霍成樟被兄長一看,頓時冷汗涔涔,他眼神閃躲,低下頭不敢吭聲。

沒有人能看到,霍成樟眼眸中除了害怕,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怨恨。

霍檀口口聲聲為他好,崔雲昭做足了長嫂的姿態,可他們又沒去過拓跋武學,那裏面有多可怕,他親眼所見。

拓跋武學的教習都是拓跋氏的長者,許多都從軍官職位上退下來,或者年輕時有傷病不能上戰場,他們一個比一個兇,一個比一個狠。

學生們一旦犯了錯,鞭子就毫不留情落下來,躲閃不及的就要被打中。

這種場面,霍成樟從未見過。

博陵的兩家武學都沒有這麽嚴厲過,學生犯了錯,往往就是操練或者加練,沒有動不動就體罰的。

霍成樟看那些少年們被打的身上都是血痕,忍不住直哆嗦。

領他們參看的教習看了一眼少年們的面色,冷冷哼了一聲:“沒膽量孬種就別來我們拓跋氏,萬一打個好歹,回去還要哭鼻子。”

他目光來回逡巡,看到有幾個少年滿眼都是堅毅,便滿意地點點頭。

“有膽量的,以後想要闖下事業的,就留下來。”

他道:“你現在努力,現在流血,以後就不會在戰場上流血落命。”

“敢不敢!?”

其中幾名少年挺直胸膛,高聲喊:“敢!”

那教習很滿意,道:“好,敢的就留下來,我醜話說在前面,若是你們跟不上,我們拓跋氏可不養閑人。”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看向另外幾個躲閃的少年,最後看向面色蒼白的霍成樟。

“不敢留下來的,就立即走人,以後我們拓跋氏也不會再要你們了。”

第一次,霍成樟被人當眾嘲諷。

他臉上火辣辣的,雙手緊緊攥著,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親戚們誇他虎父無犬子,說他們霍家以後會一家三公侯,誇他跟他兄長一樣,也是英武少年郎。

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過他。

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孬種。

當時霍成樟甚至想要沖動留下來,可當他目光所及,看到那些少年郎傷痕累累的後背,他退縮了。

拓跋氏就一定好嗎?

他的武學已經出類拔萃,不需要再學更多,他只要選一家武學,好好學習兵器,就可以在戰場上戰無不勝。

人們誇獎兄長的話,也會一字一句落到他身上。

不需要拓跋氏,他也能飛黃騰達。

這樣想著,霍成樟還是跟著更多的人,離開了拓跋氏。

他沒有想到,在他離開之後,幾名教習聚攏在一起。

那個訓話的教習搖了搖頭,道:“就這孬樣,居然是霍檀的弟弟。”

“霍檀那小子那麽勇猛,上戰場都是不怕死的主,他弟弟連武學都害怕。”

有個年長的教習拼了口茶,慢悠悠地道:“誰讓人家有個好哥哥?”

老教習眼神依舊明亮而犀利:“你們別看他這樣,等以後霍檀飛黃騰達,他一樣能成為人人稱頌的少年小將軍。”

“羨慕不來,羨慕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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