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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只有我才能救霍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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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只有我才能救霍檀。

上一次夏媽媽還說沒問這少年名諱,今日倒是有緣再度登門。

崔雲昭讓他坐下,才問:“慢慢說,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楞了一下,然後才道:“我叫辛白楊。”

他頓了頓,又道:“辛苦的辛,白楊樹的白楊。”

崔雲昭笑了一下,倒是沈得住氣:“是個好名字,你細細說你看到了什麽?”

新的撫育堂看起來很不錯,辛白楊衣著幹凈,頭發也打理得整齊,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少年郎。

他的眼睛依舊是明亮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才道:“那日我打聽過,知道您是崔家的娘子,也知道您夫君是霍副指揮。”

對於誰救了他們,孩子們都很感激,把霍檀和崔雲昭的名字打聽得很清楚。

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何能直接登門。

崔雲昭點頭,道:“正是。”

少年吸了吸鼻子,然後才繼續道:“新的撫育堂生活挺不錯,不過我們都習慣了做活養活自己,我同另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石頭一起出門給人幫工,賺些體己錢。”

“今日我跟石頭正在路上送貨,在一處巷子拐角聽到有人提霍副指揮的名諱,我就偷偷聽了一下。”

這真是太巧合了。

崔雲昭眉頭微蹙,神情卻很專註。

少年跑了一路,凍得直流鼻涕,他使勁吸了吸,才說:“好像是兩個軍爺在說話。”

他用聽來的腔調,一字不差地開始描述。

“你看前幾日霍檀那風光樣子,看了就讓人生氣,真是巴不得他早死了。”

“著什麽急?你以為是將軍看中他,還不是不得不給他升職?”

這是兩個人的對話。

少年頓了頓,繼續說下去。

“你可知這一次那位出手了?”

“你以為隆豐村是什麽好地方?能讓霍檀白白撿戰功?那邊一早就有山匪的消息,不過年關底下,將軍不想動兵,所以壓下了軍報,我可聽說,那群山匪不是善茬。”

“那這一次……”

少年說到這裏,實在模仿不下去了。

他臉色很難看:“後來他們就開始嘲笑霍副指揮,說這一次那些山匪肯定會給霍副指揮一個教訓。”

崔雲昭的面色也沈了下來。

她問:“還有其他的嗎?”

少年想了想,又說:“我聽到這裏就很生氣,石頭也很生氣,都不想聽了,不過我怕他們還有別的招數,就繼續聽了聽。”

“他們好像說,已經在霍副指揮的隊伍裏安排好了人手,到時候裏應外合,讓他們全都……”

辛白楊咬牙切齒,低低說:“讓他們都死在隆豐村。”

少年說到這裏,聲音壓得很低,顯得很是緊張:“崔娘子,你想想辦法,救救霍副指揮吧。”

辛白楊很聰明。

這件事他道聽途說而來,所以沒有同任何人商議,他跟石頭一合計,認為還是應該告訴崔雲昭。

夫妻一體,崔雲昭跟霍檀是一家人,她一定會救霍副指揮。

拿定了註意,他就立即登門,一刻也沒耽擱。

崔雲昭心中已經被驚起驚濤駭浪。

她倏然攥緊雙手,只覺得手心一陣刺痛。

少年見她面色慘白,便道:“崔娘子,我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可心裏真的很擔憂,霍副指揮是好人,要不是他,我們那麽多弟弟妹妹就都要活活燒死。”

辛白楊眼眶泛紅:“我希望這事是假的,是他們嫉妒霍副指揮,隨口胡謅,可是……”

可若是真的呢?

他若是知情不報,如何對得起霍副指揮救命之恩。

崔雲昭倏然站起身,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多謝你告知。”

崔雲昭對外面的王虎子招手,迅速吩咐:“你帶白楊去你房間,今日就讓白楊在家裏住下,另外,把宿大宿二叫來。”

崔雲昭心裏亂成一團。

她也希望消息是假的,但理智卻很清醒。

那兩個軍爺說得那麽詳細,都能跟事情對上,又知道呂繼明那邊外人不知道的軍報,肯定不是一般人。

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信口胡言。

只可能是把事情都辦妥之後,得意洋洋炫耀罷了。

崔雲昭不知此事呂繼明是否知情,但她很清楚,她必須盡快動作,趁著宵禁之前出城尋找霍檀。

無論真假,霍檀都必須知道山匪之事。

崔雲昭的雷厲風行讓辛白楊看楞了。

他呆楞楞站起身,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崔娘子,你不怕嗎?”

崔雲昭看向辛白楊,她輕輕拍了一下少年稚嫩的肩膀:“怕啊。”

她怎麽可能不害怕。

“可害怕不能解決問題,害怕和惶恐也不能救命。”

崔雲昭一邊同他說,一邊往屋裏走,看來是要更衣。

走到臥房門口時,她回過頭,認真看向辛白楊。

“白楊,多謝你。”

多謝你勤奮又勤勞,聰慧又善良。

如若不然,如何能機緣巧合之下,聽到這個機密消息?

辛白楊見她這般雷厲風行,一直懸著的心微微放了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只說:“應該要謝霍副指揮和崔娘子你們自己。”

因為善良而救了他,而他也能回報這份善良。

誰說好人沒好報?好人就是應該有好報。

辛白楊站起身,沒有妨礙崔雲昭,他跟著王虎子快步離去了。

崔雲昭表面上看起來果斷沈穩,等到了臥房,她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她想要把衣帶解開,可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換下上衣。

夏媽媽跟了進來,見她面色越發蒼白,便快步上前,幫她解開了衣裳。

“小姐,不怕,既然我們知道了消息,那就盡快告知姑爺。”

“姑爺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會嗎?

一直篤定的崔雲昭忽然不確定了。

此時此刻,她忽然意識到,前世今生已經發生了太多改變,那些微小的事情改變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媽媽,” 崔雲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在顫抖,“霍檀會沒事嗎?”

夏媽媽一陣心疼。

可她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亂,她沒有問崔雲昭要做什麽,卻已經把外出穿的騎裝麻利取出,給崔雲昭換上。

“小姐,穿厚實一些,出門不冷。” 夏媽媽最後幫崔雲昭戲上襖子的衣帶,幫她掛上藥囊和荷包。

“姑爺會沒事的,你們都會平安。”

崔雲昭眨了眨眼睛,她低下頭,很合擦了一下眼底的潮熱。

“是的,會沒事的。”

她蒼白著臉,卻對夏媽媽笑。

崔雲昭自己穿好了鹿皮靴,然後才道:“我們合過八字的,當時如意仙姑說我們是天作之合,是極為般配的命格。”

當人內心無助時,總會求助神佛。

夏媽媽沒有說話,她點點頭,陪著崔雲昭一步步出了臥房。

這幾步路,崔雲昭走得很堅定。

等繞過屏風,她又變成了沈穩老練的崔娘子。

此時宿大宿二和王虎子都過來了,就連平叔也站在門外,臉上難得有些焦急神色。

崔雲昭深吸口氣,她沒有落座,只對宿大宿二說:“夫君走之前,同我說留在博陵的是周春山。”

宿二點頭:“是,周春山麾下百人都留守博陵,沒有隨副指揮去隆豐村。”

崔雲昭點頭,直接道:“你們即刻去見周春山,告訴他副指揮隆豐村有危險,讓他立即征集人手,隨我出城尋大部隊。”

她一邊說,一遍把霍檀留下的其中一塊腰牌遞給宿二。

宿二面色凝重,道:“是!”

兩兄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快步離府。

崔雲昭又看王虎子,道:“你去養馬道,把珍珠牽回來,另外多取幾日馬糧。”

王虎子答:“是!”

崔雲昭最後看向平叔,平叔不用她開口,直接便道:“九娘子放心,我會看好家。”

崔雲昭點點頭,這才撐不住似的坐在了椅子上。

夏媽媽和梨青過來扶她,崔雲昭卻搖了搖頭,她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才道:“去把博陵堪輿圖取來。”

梨青忙去取堪輿圖,平叔也走上前來,陪著崔雲昭一起看。

家裏存的堪輿圖是霍檀的,上面做了不少標註,崔雲昭很快就找到了隆豐村。

隆豐村位於博陵東北處,剛好在長安渠和懷陽山之間,位置就在山腳下,算是背山面水,風水極佳。

崔雲昭的手在這裏點了點,問平叔:“平叔,要抵達這裏,需要多久?”

平叔道:“若是九爺今日率部出城,因為要帶糧草和救援物資,速度會慢三成,大約兩三個時辰抵達隆豐村。”

平叔此刻面色也有些難看。

“現在已經是戌時,九爺已經到隆豐村,甚至用過了一次晚食。”

崔雲昭點點頭:“那我們急行軍呢?”

平叔道:“只要一個半時辰。”

崔雲昭算了算時間,大約在二更天能趕到隆豐村。

即便時間有些晚了,可去總比不去好。

只有去了,崔雲昭才知道霍檀是否有危險。

崔雲昭點點頭,道:“平叔,媽媽,我今日要隨部隊一起去隆豐村,家裏就交給你們,明日一早,媽媽可以把事情告知阿姐,讓她務必穩住家裏。”

霍新枝是能擔事的人,崔雲昭放心把事情交給她。

夏媽媽擔心崔雲昭,卻沒有勸阻,她道:“小姐放心,家裏有我。”

此時,平叔才回過神來,擔憂道:“九娘子,外面天寒地凍,急行軍極為艱苦,九娘子真要去?”

崔雲昭點點頭,眼神卻很堅定。

“平叔放心,我能撐得住,而且,我不是去添亂的。”

崔雲昭語氣沈穩:“只有我才能救霍檀。”

崔雲昭絕非急病亂投醫。

也並不是急火攻心,甚至不清,就在方才,她看地圖的時候忽然記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事情發生在景德四年十二月,小年前。

若非事發突然,她可能永遠都記不起來這一件旁人議論裏的小事。

正是因為想起了這件事,她才決定親自去一趟隆豐村。

前世這個時候,隆豐村也遭過災。

崔雲昭記得,當時她正好回崔氏,就聽到崔序同堂哥議論,說隆豐村實在可憐。

那時候霍檀也在郊縣救災,崔雲昭很擔心,就側耳聽了聽。

崔序是博陵參政,博陵的許多事請都知曉,對於災情也很清楚。

她記得崔序當時說,因為剛打了武平,所以呂繼明不想在年關底下用兵,故而隆豐村裏正三次上報山匪劫掠,呂繼明都按下不動。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是一波幾十人的山匪,不值得呂繼明大費周章,但小年之前,那些山匪越發囂張,不僅直接進入村莊燒殺搶掠,最後因為縱火燒村引起爆炸,震動了山上的積雪,導致大雪埋村。

一整個村子死的一個不剩。

就連崔序這樣的人,也覺得於心不忍了。

所以才會同堂哥說了許多話。

崔雲昭當時是去同崔序商議祭祖事宜的,正好在門口,就一直把事情聽完了。

當時她也覺得太慘了,於是等回到家裏,還特地看了一下隆豐村的地圖。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崔序說過,爆炸是在村中靠山的兩戶人家廚房引起的,因為爆炸動靜太大,才引起雪崩。

等雪崩結束,次日才有其他村的村民路過發現,上報給了博陵府。

崔序還跟著軍隊去了一趟,親眼看他們在大雪裏挖人。

裏面不僅有被殺害的村民,也有不少沒有來得及跑的山匪。

光被埋在村裏的,就有數十人,可見這支山匪是一支龐大的隊伍。

他們應該一直盤踞在懷陽山上,人數肯定超過兩百。

若是呂繼明一開始就派人剿匪,也不會釀成這麽大的禍事。

崔序感慨的就是這個。

當時崔雲昭仔細看了地圖,又反覆推算了爆炸的位置,當時對此事記憶是很深刻的。

只是之後發生了太多事,十年一晃匆匆而逝,隆豐村的名字,也被崔雲昭遺忘在了歲月的煙塵裏。

到了今日,崔雲昭才從記憶裏翻找出來。

所幸,還不算晚。

崔雲昭道:“平叔你看這裏,隆豐村位置距離懷陽山太近了,今年的雪又格外大,一個不好,就很容易雪崩。”

“所以我一定要去一趟,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

平叔聽到這裏,面色越發難看了。

他張了張嘴,看了一眼自己殘疾的傷腿,最終沒有多說什麽。

梨青和桃緋對視一眼,兩個人一起開口:“我們也去。”

崔雲昭卻搖了搖頭。

“不用,有周春山帶領一百人,人數已經足夠了。”

人手夠了,要搶的只有時間。

此事牽扯呂繼明,崔雲昭不敢掉以輕心,她不知呂繼明是否故意派霍檀過去,還是其他人動了手腳,此事只能自己人來辦。

她對家中人道:“明日不叫十一郎和十二郎去上學了,記得關好房門,不要讓外人隨意進出家宅。”

平叔立即嚴肅,答:“是!”

這會兒,王虎子回來了。

崔雲昭讓他跟平叔一起看家護院,王虎子便利落答應。

趁著周春山沒來的工夫,崔雲昭又讓梨青去一趟小廚房,讓她取些幹糧回來。

這一次,譚齊虹跟著梨青一起過來的。

譚齊虹遇到的事情多,一來到東跨院就覺得不對,此刻見崔雲昭換了一身外出的騎裝,又要幹糧,立即警覺起來。

“九娘子,出了什麽事?”

崔雲昭讓他們把幹糧取一半掛在珍珠背上,一邊看了一眼譚齊虹。

她想了想,只深深看她一眼:“你放心。”

說話的工夫,周春山已經能跟著宿大宿二趕到了。

崔雲昭來不及同譚齊虹多解釋,直接讓人把剩下的幹糧放到其他幾人馬上。

譚齊虹頓時心慌了。

她一邊跟著眾人幫忙,一邊去看崔雲昭。

最後,她也沒有多嘴詢問。

只是在眾人即將上馬時,她握了一下崔雲昭的手。

“九娘子,我只希望小丘好好活著。”

這一次,譚齊丘作為親衛押正,自然是跟著霍檀一起出行的。

崔雲昭深深看她,用力點頭:“等他們回來,我們一起過小年。”

顧不上多說,崔雲昭直接翻身上馬。

家裏眾人從未見過她騎馬,此刻才驚覺她身手利落,一看就是騎術好手。

崔雲昭身上裹著厚重的披風,高高坐在馬背上,她一一看向家人,沒有多說什麽,只堅定地點了頭。

隨後,她一勒韁繩,直接飛奔而去。

褐色的披風逐漸被即將到來的夜幕吞噬,一絲殘影都未留下。

一陣冷風襲來,雪花漫天飛揚。

天更冷了。

家裏眾人在門口目送幾人遠去,片刻後,留守在家的宿明木道:“關門!”

木門合上,隔絕了裏外兩重天。

在寒冷冬夜策馬疾馳不是件好差事。

不過夏媽媽準備充足,崔雲昭身上穿著厚實的騎裝和鬥篷,頭上戴著風帽,懷裏還包了暖呼呼的小家夥,倒是沒有那麽冷。

心裏有其他事情惦記,根本顧不及不到自身,等一行人行色匆匆來到東城門前的空地處,馬兒才漸漸停下。

周春山已經聽到了宿大宿二的稟報,此刻行事很利落,他讓手下的長行把珍珠身上的幹糧都取下,挨個分了分,然後才對崔雲昭道:“九娘子,我們得想個由頭出城。”

周春山很聰明,他算是霍檀的智囊之一,因此他根本就不去說什麽不用崔雲昭一起去的鬼話,那都是浪費時間。

霍檀之前就說過,他不在家時,一切聽崔雲昭的。

一是絕對信任崔雲昭為人,二是絕對信任崔雲昭的頭腦。

崔雲昭他也見過幾次,沈穩大方,機敏聰慧,她從來不會矯情誤事,既然這次她直接一起跟來,那周春山就聽她意見行事。

不需要廢話,一切以掃平障礙,解救危機為務。

崔雲昭蹙了蹙眉頭,她看著隊列有序的長行們,道:“跟我來。”

此時距離宵禁只差一刻。

城門口的士兵已經開始收拾兵器,準備關門回營。

一隊突然出現的士兵,卻讓守城士兵一驚,紛紛如臨大敵。

“哪個營部,報上名來?”

崔雲昭看了一眼周春山,周春山便上前一步,展示腰牌。

“我乃騎兵營廂軍霍檀霍副指揮麾下軍使,奉命出城當差。”

崔雲昭跟周春山身後跟著百人,都是高頭大馬的騎兵,烏泱泱的看得人膽寒。

守城的押正有些腿軟,一般隊伍出城都是早晨,沒有傍晚日落時忽然出城,那押正不敢擅自做主,便軟著腿去喊隊將。

很快,一名中年隊將就過來了。

他看起來很嚴肅,有些不茍言笑:“這位軍使,士兵率隊出城需要軍令,請上交軍令。”

沒有軍令,守城士兵是不可能放任他們出城的。

周春山自然沒有,臉色卻冷了:“你是要同霍副指揮作對?”

那隊將一聽,態度也更嚴肅:“這位軍使,我們都是當差辦事,還請勿要為難屬下。”

看他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不能放行。

周春山惱怒:“你!”

氣氛霎時間就緊繃起來。

此時,崔雲昭卻忽然開口。

她方才一直戴著風帽,又混跡在長行中,守城士兵的確沒發現她是個女子。

她這一開口,眾人不由驚訝。

“這位隊將,我是霍檀的娘子。”

崔雲昭微微露出臉龐,她平靜看著那中年隊將,聲音不高不低,看似平和,說出來的話卻很強硬。

“我姓崔,博陵崔。”

“難道我會舉兵造反不成?”

崔氏是百年氏族。

崔氏的名頭不說博陵,整個中原腹地都如雷貫耳。

崔氏滿門清貴,自不可能作奸犯科,忤逆朝廷。

守城的隊將大抵也沒想到霍檀的娘子居然也在,加上她又是崔氏女,隊將難得客氣了三分。

“原來是崔娘子,既然崔娘子在就好辦了,敢問崔娘子為何此時出城?”

崔雲昭便笑了一下。

即便是心急如焚,但她面上卻展露不出分毫,甚至有些迎刃有餘。

“副指揮領命率隊救災,我昨日才知,因為事出突然,我一早準備的救災物資沒能及時送來,以至於副指揮只能倉促出城。”

崔雲昭的聲音很輕柔,也很沈穩。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散去不少。

崔雲昭的目光放在守城的士兵身上,忽然嘆了口氣:“可我還是擔心城外守在的百姓,於是這一整日都在收集物資,還是想趁著宵禁之前,把物資送出去。”

她這話也並非假話。

因為擔憂匪徒手裏有武器,所以這一次她提前叮囑了周春山,讓長行們多帶武器,都用棉布包好,掛在馬匹身後。

黑夜裏一看,確實很像糧食物資。

崔雲昭的名聲自然是極好的,她心善又大方,今年雪災之下,她出手救災舍粥好幾次,是博陵城中有名的善人。

她現在想要送物資出城,旁人自然不會懷疑。

那位隊將神色微微放松,卻還是有些猶豫。

倒是他身後的幾名守城士兵,多是郊縣出身,見崔雲昭這般善心,便都有所動容。

“隊將,放他們出去吧,不過百人,即便有事,也可讓霍副指揮回來上報,同咱們不相幹。”

“就是,崔娘子是做好事。”

那種中年隊將想了想,最終退讓開來:“放行!”

崔雲昭眼眸一亮,朗聲道:“隊將大義。”

她說著,伸手一揮,跟在她身後的長行就向著城門疾馳而去。

風馳電掣,馬蹄聲震。

崔雲昭的身影也夾雜其中。

她的鬥篷飛揚在夜色裏,仿佛一把巨大的油紙傘,遮擋了席卷而來的風雪。

她明明身型單薄,並不健壯,可此刻,她卻帶給旁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隊將看著崔雲昭遠去的身影,忽然嘆了口氣。

“我是在做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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