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6章

關燈
第46章

老神醫別看年紀大了, 但對於自己看過的藥理書,卻是過目不忘,如今回憶起來也是分毫不差。

他想了想, 繼續說:“你們可得小心一些,萬一……”

老神醫是擔心他們村中下毒之人會繼續下毒。

崔雲昭搖了搖頭, 感謝老神醫:“多謝老神醫,不過這十年間村中倒是再未有這般情形,那毒又如此名貴, 想必已經沒有了。”

老神醫這才松了口氣。

崔雲昭沈思片刻, 問:“我想問一問老神醫,這種毒當真沒有了嗎?若是有, 又價值幾何?從何處可以尋到?”

老神醫楞了一下, 擡眸看向她。

他已過古稀之年, 可那雙眸子卻一點都不渾濁, 依舊炯炯有神。

“小娘子, 你細問這些做什麽?”

老神醫還是睿智。

崔雲昭卻不慌不忙, 她落落大方坐在那, 擡眸看向老神醫,眼眸裏只有清澈的光。

“若是知道這些, 回家與父母長輩說了, 說不定就能猜到是誰下的毒, 即便不能與他治罪,讓村中人防著也是好事。”

老神醫又看了看她,最終還是斟酌著開口。

“我先前說過了, 這種毒, 我也只是在一本游記裏看到。”

“因是機緣巧合被制作而出, 過程覆雜, 所以當時做出並不多,藥者大概也不知其藥性,只能肯定有毒,所以一直沒有用旁人來試毒。”

老神醫道:“只是後來有一次,有山中麻雀啄了一下放毒藥的瓶子,立即抽搐亡故,也正是那一次,讓藥者發現了這種天下至毒。”

崔雲昭蹙了蹙眉頭:“獸與人不同,後來人中毒的種種反應,又是如何有的?”

老神醫嘆了口氣:“醫藥同源,藥毒一家,大凡這個時候,藥者會一帶而過,直接描述其毒性。”

崔雲昭明白了。

或許是售賣給心思歹毒之人,或者花費巨資請重病之人試毒,無論哪一種,那毒藥的毒性都是在人命上被總結出來的。

崔雲昭也跟著嘆了口氣。

老神醫見她眉宇之間有悲憫之色,想了想便道:“我記得但是那本游記,名字叫《楚天志》,由此推測,毒藥的來源應該在夢楚和天水一帶,你可順著這個方向來查。”

崔雲昭神情一凜,起身謝過老神醫。

她知道自己沒必要繼續再問了,便直接說要告辭。

老神醫卻忽然叫住了她。

他平靜看著崔雲昭,眼眸中有著安撫和慈祥。

崔雲昭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同夏媽媽是有些像的。

“這位小娘子,”老神醫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莫要把所有的情緒都憋在心裏,說出來會好過許多。”

他沒有給崔雲昭把脈,卻一眼就看出她心裏壓著事情。

崔雲昭楞了一下,然後便笑著謝過老神醫。

“多謝您提點。”

老神醫擺擺手,把那病案遞給崔雲昭:“此毒甚是歹毒,莫要給旁人看到。”

崔雲昭點頭謝過,便從藥亭出去了。

剛一踏出大門,一片雪花就落到了她的鼻尖。

不知何時,風雪又至。

今歲的博陵,一日比一日冷,一日比一日寒。

早晨好不容易放晴一兩個時辰,正午還未過,新一場風雪便席卷而來。

崔雲昭呼出一口熱氣,叮囑夏媽媽:“媽媽你戴好風帽。”

夏媽媽應承,她沒有問崔雲昭為何會編造出這樣一樁往事,在她看來,崔雲昭無論做什麽都不需要過問,她只要陪伴在崔雲昭身邊,在她需要的時候做事便可。

兩個人順著回廊往前走,看到庭院中幾名藥童熟練地給藥材搭上雨棚,崔雲昭才道:“咱們得買些藥材回去。”

這是一早同霍檀說過的理由,做戲要做全套,不能露出破綻。

夏媽媽便叫了個藥童,讓他帶著兩人去了藥堂裏的雅室。

過了一會兒,就進來一名年輕的女醫,詢問他們要買什麽藥,崔雲昭簡單說了自己的要求,女醫就出去給他們取藥材去了。

等候的間隙,崔雲昭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她精神一震,忙把雅室拉開一道門縫,仔細聽外面的聲音。

說話的人是白小川。

他特有的陰冷低啞的嗓音,在嘈雜的藥鋪裏依舊清晰可聞。

崔雲昭對他那幽冷的嗓音記憶猶新,即便只聽到只字片語,也迅速分辨出那是他。

透過門縫,崔雲昭往外看了一眼,來人果然是白小川。

雅室門外就是藥櫃,藥醫們站在櫃臺裏,忙忙碌碌取藥。

崔雲昭看到白小川輕車熟路,直接來到了櫃臺前。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藥方,遞給了掌櫃。

掌櫃看過,笑了一下,似乎同白小川很熟悉。

“上一次的藥都吃完了?”

白小川點頭,他垂眸說:“最近天冷,腿上不舒坦,就吃得多了些。”

掌櫃是給開方算價的熟手,他聽到白小川這麽說,就指著另一邊的坐診大夫道:“你要不尋大夫看一看?程二郎看外傷是很厲害的,給你調整一下藥方,效果應該更好一些。”

白小川卻毫不猶豫拒絕了。

“不用了,我一直吃這藥,已經習慣了。”

掌櫃倒也沒有多勸,他正要開方,就聽到白小川問:“這裏面的延胡索可要再加半錢?它的止痛效果好一些。”

白小川這一次倒是猶豫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好,那就多謝掌櫃了。”

掌櫃便去開藥了。

崔雲昭要買的藥有幾樣比較名貴,女醫取藥時間比白小川久,等到白小川拿了藥走了,女醫才送藥進來。

夏媽媽結了賬,崔雲昭才問女醫:“我看到那位軍爺,似是家中的熟人,他生了什麽病?”

一般而言,大夫是從來不會透露患者隱私的,女醫聽到她這麽問,便直接道:“我不知的。”

崔雲昭也沒在意,不多說什麽了。

等從藥房出來,兩人上了馬車,夏媽媽看到崔雲昭有些愁眉不展,想了想便道:“小姐想要查那個軍爺?”

崔雲昭點頭。

夏媽媽老練多了,她一句問題都沒有,直接道:“這事好辦。”

崔雲昭看向她。

夏媽媽就笑了:“咱們可以找人打聽出他的住處,派人暗中盯著,等他出門扔藥渣的時候,派人帶回來便是了。”

到時候請個大夫看一看,就知道他是什麽病癥了。

夏媽媽耳朵不是很好使,藥局裏又鬧哄哄的,她根本沒聽清白小川說了什麽。

崔雲昭倒是眼睛一亮。

她挽住夏媽媽的手,忍不住撒嬌:“媽媽你真厲害。”

夏媽媽笑了笑。

“小姐,方才老神醫說得對,萬事都不用愁,我們一點點去想辦法,最後總能解決的。”

“小姐你只要順心生活便是了,有我呢。”

崔雲昭又有點想哭了。

前世的時候她都沒這麽愛哭,重生回來,倒是總想哭一場,去懷念前世所有的失去與分離。

夏媽媽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姐還跟個孩子似的,比以前愛撒嬌了。”

崔雲昭不好意思地坐起身,道:“我就是想媽媽了。”

夏媽媽說:“之前咱們去糧鋪,那個叫王虎子的夥計我看著很機靈,就讓他去盯著吧,不過這天寒地凍的,小姐多給些打賞,別凍著孩子。”

崔雲昭也是想起王虎子,便道:“行,就找他。”

等來到糧鋪,崔雲昭還沒進屋,就看到王虎子穿著一身打滿了補丁的襖子,小臉通紅站在門口招攬生意。

他滿臉堆笑,嗓音洪亮,一看就是個熱情開朗的孩子。

倒是不嫌冷,也勤奮。

崔雲昭暗自點頭。

王虎子老遠就看到崔雲昭的馬車了,等到崔雲昭一下來,他立即就認出她是東家娘子。

“東家娘子,今日孫掌櫃外出,大約一刻才回來。”

王虎子立即上前伺候著。

崔雲昭點點頭,對他說:“我找你有些事。”

王虎子也不扭捏,咧嘴一笑:“好勒,東家娘子這邊請。”

等在孫掌櫃的賬房裏落座,崔雲昭才看向王虎子。

“你今年十二三了吧?”

王虎子點頭:“回東家娘子,小的今年十三歲了,去歲來的糧鋪,承蒙孫掌櫃不棄,做到了今日。”

說話倒是文縐縐的,確實很機靈。

崔雲昭想了想,道:“你應當知道,我如今嫁與霍軍使,因著新嫁,身邊沒有合適的伺候人選,上一回過來瞧見你,我覺得你很不錯。”

“你可願意去霍家做小廝?月錢三貫,只不過要常住在霍家的門房。”

崔雲昭身邊只有丫鬟和夏媽媽,有些事不能讓他們辦,請幾個得力的小廝才是要緊的。

王虎子那雙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在糧鋪做不了體力活,只能招攬生意跑腿打雜,一月月錢只有一貫半,還不包吃住。

他頓時滿臉喜色,一點都沒有掩飾。

“東家娘子真的看中小的?”王虎子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小的年輕,又沒什麽見識,怕給東家娘子添麻煩。”

他不是自謙。

他只來糧鋪做過夥計,沒去大戶人家當過小廝,不知道有什麽規矩。

崔雲昭笑了笑,擺了一下手:“無妨,你去了,平叔會教導你的。”

“你可以回去同家裏人商量。”

王虎子倒是幹脆利落:“不用商量了,東家娘子,小的願意。”

他靦腆咧了咧嘴,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小的父母早亡,只有一個長姐,如今能去娘子家裏當差,長姐那邊就少我一口飯食,天大的好事。”

他說起父母早亡來,臉上沒有多少傷懷,語氣也是平靜的,後來說起天大的好事,渾身上下就透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世道多艱,萬物雕敝,諸如王虎子這般的人盲行於世,心中沒有風花雪月,也無悲春傷秋,他們只知要活著。

王虎子十二三歲的年紀,已經開始為生計奔波。

崔雲昭忽然有些沖動。

若是霍檀早一日登基,那該有多好?

百姓需要一個清平日子太久了。

少受一日苦,也是值得的。

崔雲昭如此想著,擡眸看向王虎子:“王虎子,既然你做了我家的小廝,那我今日就先交給你一個任務。”

要如何盯梢白小川,崔雲昭讓夏媽媽教王虎子。

王虎子雖然沒做過小廝,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主家交代的事情要好好完成,而且不能多問多言,也不能同外人議論。

夏媽媽交代完,王虎子立即就說:“媽媽您放心,我一定會辦妥的。”

崔雲昭就笑了一下,說:“不急,今日你回家收拾行囊,明日便去霍家,我讓平叔給你收拾好住處,明日再開始忙也是一樣的。”

王虎子便點頭,麻利的洗凈手,慇勤給崔雲昭煮上茶水,這才退了出去。

夏媽媽不由感慨:“這孩子真不錯。”

崔雲昭笑笑,說:“是啊,我這裏人手太少了,想做什麽都不方便,慢慢選人吧。”

上一回就是王虎子跟著白小川一路的,他知道白小川住在哪條巷子,不用崔雲昭多費心,他自己就能辦好差事。

崔雲昭想了想,趁著孫掌櫃沒回來,又給了王虎子一吊錢,讓他去琳瑯綢緞莊給自己制備三身行頭,兩身裏面常穿的直身,一身棉衣,再買兩雙鞋,王虎子倒是沒推辭,千恩萬謝走了。

崔雲昭看到糧鋪的兩個夥計都羨慕看著王虎子,便笑著開口:“如今我身邊缺人,你們都好好做,有好苗子,孫掌櫃會獎賞你們的。”

她話音落下,孫掌櫃便回來了。

他見崔雲昭過來,忙上前見禮,然後便去了賬房。

不用崔雲昭問,孫掌櫃就開口:“東家娘子,方才我去了一趟府衙,趙錄事同我私下說,今年的陳米確實發下來了,但數量相較往年少了四十石不止,且呂將軍想征用一部分做軍糧,剩下的就更少了,估計分到各糧鋪手中,大抵只有百石左右。”

朝廷每年夏收收稅,都是用米糧來計稅,這些新米存在各州府的糧倉之中,以待戰時或災禍,等到來年新米下來,冬日青黃不接時,把放了一年的陳米取出賣給各糧鋪,用比新米低的價格賣給百姓。

這樣一來,百姓可以度過冬日,而朝廷又能增加收入,算是一舉兩得的買賣。

這項制度已經沿用多年,不過近年來因為戰爭激烈,各地州府的糧庫時常空缺,需要各地征調,因此每年下發的陳米就越來越少,偶爾為了應對戰事,各地還會截留一部分,這樣導致有時候放出的陳米不是一年沈,多達三四年之久。

這樣的米先說好不好吃,沒有發黴變質就不錯了。

可百姓為了裹腹,根本管不了那麽多。

崔雲昭問:“你可知道是幾年的陳米?”

孫掌櫃這時倒是笑了。

他捋了捋胡須,道:“我同那錄事相熟經年,如今東家娘子又嫁與霍軍使,分到咱們這裏的陳米,一定是一年陳。”

崔雲昭便明白了。

孫掌櫃這是去送禮去了。

再加上霍檀的軍使身份,這讓事情好辦許多,錄事沒有當即應承,大抵也不敢得罪霍軍使。

崔雲昭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問:“這一批陳米什麽時候到?”

孫掌櫃便說:“已經到了,各家今日就能去府衙兌糧牌,明日就可去倉庫取糧。”

“價格幾何?”

孫掌櫃便道:“一年陳要二十八文,兩年沈要二十四文。”

價格是有差別的,售出時也有差別。

拿一年陳來說,二十八文買進,七十五文賣出,利潤便有四十七文,幾乎比翻倍還多。

但這是一鬥粳米的利潤。

一石約為十鬥,也就是說,一石米利潤在四百七到五百之間。

百石米,五家糧鋪一分,一家二十石,利潤便是十貫左右。

這利潤看似不多,但要知道,糧鋪還有糙米,新米、黍米、紅豆、綠豆等,以及小麥和麥粉,雜七雜八加起來,一月利潤自然不少。陳米並非糧鋪的主要生意,權當冬日救急時用,他們每年收新米的價格可比陳米要低許多。

崔雲昭很快就把賬目算清楚了,她沈思著問:“如此看來,賣一年陳比兩年陳利潤稍微高個三文左右。”

孫掌櫃倒是沒想到東家娘子算賬也這般厲害,不由感嘆道:“東家娘子要是一早就學做生意,現在肯定也是能手。”

崔雲昭笑笑,眉目間舒朗許多。

“孫掌櫃,你可看過今年的米?二年陳的品質如何?”

孫掌櫃就說:“趙錄事給我看了,二年陳的顏色發黃,但是沒發黴,我聞著也還有米香,品質其實不錯。”

因為數量少,所以今年發下來的米質量倒是不錯。

崔雲昭同夏媽媽對視一眼,便對孫掌櫃道:“孫掌櫃,這幾日內博陵就下了三場雪,往年開始沒有的,這般天寒地凍,我聽聞武平又來了不少流民,日子肯定不好過。”

“所以我同夏媽媽商量,準備過一兩日就施粥,但今日你說陳米也發了下來,我就有個想法。”

孫掌櫃正色道:“東家娘子請講。”

崔雲昭捋清思緒,便慢慢開口:“之前我說不漲價,孫掌櫃也說會得罪其他糧鋪,我想來確實是有些不穩妥,便沒有再提,但今日恰好有個機會。”

“這一次藉著郎君的面子,還有你的努力,我們可以直接換取全部的一年陳,不如把這些一年陳讓給其他糧鋪,我們要兩年陳,用來施粥給流民。”

崔雲昭前世年輕時自然不通庶務,可後來夏媽媽病逝,梨青也離她而去,她又同霍檀和離,別府獨居,慢慢也開始打理庶務。

後來那許多年,她悉心學習,倒也有所長進。

現在拿來用,自然是得心應手的。

孫掌櫃不由看了看夏媽媽,見她坐在一邊笑,便感嘆:“東家娘子不僅心善,還謀算無遺,當真令人佩服。”

崔雲昭擺手,沒有讓他繼續吹捧下去,道:“明日你換糧的時候,就說是我任性,想要施粥,為了壓低價格,便想著換成兩年陳,可我們換來陳米也是為了施粥,如此來說,我們家就沒有多少陳米售賣,為了維持生意,所以新米不會漲價太高。”

“先給個甜棗,再認真解釋,最後賣個慘,這樣一來,旁的幾家也不會多說什麽。”

崔雲昭這樣金尊玉貴的閨閣女兒哪裏懂生意?她一拍腦門要做善事,勞累的還不是自家掌櫃。

如此一來,裏子面子都有了,其他糧鋪要是再不給面子,那就真是毫無善心。

畢竟,崔雲昭的初衷是做善事。

孫掌櫃聽到這裏,不由長舒口氣。

他做生意最講究誠信,做人也圓滑知世故,可他能有今日這般八面玲瓏,是幾十年的經驗積累起來的。

崔雲昭這樣剛成婚的年輕小娘子就有這般見地,確實讓人驚嘆。

“那我就聽東家娘子的。”

崔雲昭笑笑,說:“煩請掌櫃去牙行臨時請兩名熬粥的仆婦和舍粥的腳行,要看起來孔武有力些的,以免有人搗亂。”

孫掌櫃自然點頭應下。

崔雲昭同他又議論一番細節,時間便到了午時。

她有些掛心完顏氏的事,便也沒有在外面用午食,只是路過全順齋的時候順便買了一斤鹵牛肉,帶回家裏吃。

她到家的時候,霍檀已經回來了。

他手裏拿著兩份單子,正在相互比對。

聽見腳步聲,霍檀擡頭,看到崔雲昭快步往家裏走。

她臉上掛著淺笑,顯然今日出門收獲頗豐。

霍檀便放下手裏的單子,給她倒了一碗熱茶。

崔雲昭洗手更衣,坐到霍檀身邊時,霍檀才把那兩份單子遞給崔雲昭。

“這是方才完顏氏慇勤送過來的。”

崔雲昭接過單子,問:“如何?”

霍檀垂眸冷笑。

“完顏氏在博陵多年,也算是根深葉茂,尤其完顏大郎戰死,他曾保護過步兵營指揮張壽長,張壽長對完顏家就很照顧,完顏山的隊將就是他提拔上來的。”

霍檀是騎兵營隸屬,同步兵營本來就不對付,加上這一檔子事,張壽長自然不肯低頭。

霍檀說到這裏,忍不住冷笑。

“完顏山是被軍務司抓回去了,可張壽長聽說這事,就親自找了軍務司的軍務巡檢,話裏話外都說騎兵營欺負他們步兵營。”

“真是豈有此理。”

霍檀在家中幾乎不發脾氣,老太太對他作妖,他大多時候都是笑瞇瞇回答,似乎是沒有脾氣的。

但崔雲昭可知道,他若是狠起來,是真的一點都不手軟。

聽這話,霍檀顯然是動了怒。

崔雲昭便問:“然後呢?”

霍檀頓了頓,輕輕舒了口氣,轉圜之間,就已經把那怒氣消弭無形。

“張壽長能過問這事,木副指揮也能過問,況且完顏山心虛,自知做了錯事,所以說話含糊其辭,根本就沒辦法為自己辯駁。”

霍檀淡淡道:“木副指揮行事果斷,根本不與張壽長糾纏,直接上請軍務巡檢,申請繼續扣押完顏山,等我凱旋之後,遞交證據,再行判決。”

“張壽長很生氣,但木副指揮同他平級,且巡檢大人一貫鐵面無私,便只能作罷,不過這幾日完顏山的日子倒是不難過。”

崔雲昭擡眸看他。

見他雖然勾著唇角,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今日一早就去請了娘子說過的兩位大師,帶著嫁妝單子,長姐當時被完顏家虐待的藥方,以及完顏家的兩位鄰居,一起去了軍務司。”

霍檀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崔雲昭聽到這裏,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輕笑一聲:“結果如你所願?”

霍檀笑了一下,回眸看她。

“有娘子鼎力相助,自然如我們所願。”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