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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德兄長(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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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德兄長(改錯)

看著也不像啊。

聞遙腳一動, 慢悠悠移到男人面上,毫不留情往下踩,說:“宋督主確實兇。但我打都打了, 這樣,先把這頓打完, 然後我放你們走。你該找誰找誰,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看我怕不怕。”

男人呆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往日裏作威作福, 不管對面是誰,聽到宋明德宋督主的名號全都畏懼退讓,還沒遇到過現在這種狀況。

他口中含混:“什、什麽...”話到一半, 聞遙彎腰捏著他的衣領抓他起來, 一拳頭結結實實砸他面上。這一下鼻骨斷裂,鼻血流的越加洶湧澎湃。極大的疼痛與恐懼之下,男人涕淚橫流,雙股戰戰,從中間淌下一串腥臭液體。

居然嚇尿了。

聞遙一掌將他推出四米遠, 頭一偏,示意他滾。周圍吶吶不敢上前的狗腿子得到這個間隙, 登時七手八腳圍攏上來抓起男人就跑,一下沒掉蹤影。

郝春和走到聞遙身邊,有些擔憂:“他剛才說宋督主——”

“沒事。”宋明德在旁邊站著也照揍不誤。聞遙扯過他的手,幾下拍掉他身上灰撲撲的鞋印。

她沒問郝春和剛才為什麽不動手, 只看向鬢發微亂的荷娘, 略帶幾分安撫之意,笑道:“老板娘, 好久不見,還記我嗎?”

荷娘還未從激烈的情緒中緩和下來,整條手臂連帶牙關都在發顫,多半是氣的。她轉頭看向聞遙,勉強笑笑:“當然記得。算上這次,姑娘兩次到我店裏都打了人。今日多謝姑娘仗義出手,方才那廝恐怕有些來頭,避免拖累姑娘,姑娘還是快快離去吧。”

說罷她又看向郝春和:“春燕子,你也走!”

恰在此時,今日守鬼市的官兵姍姍來遲。為首者步履匆匆,面帶不快,身後踉踉蹌蹌跟著的竟然是方才出去的男人。

“看來一拳頭打輕了。”聞遙慢慢道:“還敢回來。”

“賈大人,就是此人!”男人血沫星子從口裏橫飛出來,面孔猙獰無比:“把他們都抓起來!一個都別放過!”

而他頗為依仗的賈大人威威風風帶人沖過來,瞧見聞遙與趙玄序,目光停留在趙玄序身上,片刻後膝蓋一軟噗通一聲結實跪下。

“兗、兗、兗...”賈大人趴伏在地上,舌頭打結,冷汗涔涔。

“大人?”男人傻眼:“你——”

他反應一會兒,瞧瞧賈大人又看看趙玄序,被酒肉混沌麻痹的腦子裏兀然有道白光閃過,反應過來自己是遇上個硬骨頭。一口氣沒喘上來,身上的傷口更加疼痛,叫他頭暈眼花也跟著跪倒在地。

好,現在兩個人都跪在地上,看著倒是整整齊齊。

“押東獄去。”趙玄序眼皮子不擡一下,扔下這句話。

街道周邊霎時圍攏過來一圈身穿黑衣面蒙黑布的人,為首者正是千影。他手中抓住一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破布,一把扔在男人身上,與另外一個暗衛一起將男人扯起來帶走了。聞遙看不到千影的臉,光看他的動作就能從中感受到滿滿的嫌棄。

留在原地的賈大人牙關打顫,終於把話說出來:“兗王殿下!殿下饒命!小的、小的不知是殿下,殿下饒命啊!”

他的恐懼太過明顯太過濃烈。

這位賈大人曾在十二軍中當差,親眼看到過趙玄序將人剝皮串在竹竿子上,一點點瀝幹血,曬成半人高的枯槁屍體。現在回想起來,那股沖天的腥臭依舊縈繞在他鼻端不散。

他能不怕嗎?

趙玄序置若未聞,沒看他,低頭去檢查聞遙手背的傷口。

荷娘聽了個大概,隱約猜測到趙玄序的身份,微張開嘴有些說不出話。

聞遙把手抽出來走到她身邊:“不怕,這事到此了結。往後你們安生做生意,一如從前,沒人會來找你麻煩。”

“這真是...多謝姑娘。”荷娘蹙眉,彎唇笑一下,眼眶沒忍住泛起微紅,說話點點哽咽。她孤身一人從永州到汴梁鬼市來開食肆,不是尋常女子。但對著方才那自稱與廠監督主有幹系、硬是要納她為九房小妾的男人卻還是沒辦法。就剛才那麽點工夫,她已然想好收拾變賣店中物什,與夥計分了離開汴梁。

“謝什麽。”聞遙知曉這些年荷娘對郝春和的照顧。

當初郝春和一個小老頭心灰意冷從西朝回返,千裏迢迢跑來汴梁,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又不肯重操舊業劫富濟貧,又不想被人認出身份,不接走鏢的活計,只能渾渾噩噩混在汴梁。是荷娘給郝春和一個容身之所,不至叫他顛沛流離。

郝春和要留下來幫荷娘清理店中被砸碎的桌椅,聞遙與趙玄序先行離開。荷娘看著聞遙的背影,突然對著擰抹布的郝春和道:“她是星夷劍主聞遙?”

郝春和動作麻利扶起桌椅:“認出來了?”

“最近江湖上再沒有比聞遙和兗王更出風頭的人。”荷娘瞧著郝春和:“你這死燕子,沒想到還認識這種大人物......這些東西先別收拾了,去廚房把那些雞鴨宰了。今兒不做生意,我們自己吃一頓。”

而聞遙從鬼市出來,坐上馬車都還在想著方才那男人叫嚷的話。

“官兵幫他,難不成他真是宋明德的哥哥。”聞遙喃喃道:“基因突變啊,一點不像。”

宋督主性格如何暫且不提,一副皮囊是實打實的漂亮。方才那男人說周正都勉強,與宋明德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兩三年前,宋明德從外面接回一個哥哥。”趙玄序漫不經心:“要是這人,宋明德回來叫他來領便是。”

話是怎麽說,但你都把人關東獄裏去了。等宋明德從宿州千裏迢迢趕回來,看到的不會只有具死屍吧?

以東獄地嚴苛程度來看,聞遙這個擔心是很有可能的。還好在它成為現實之前,宋明德及時從宿州回來了。

這幾日武召司陸續有二十多人加入,編成小隊混入軍中,做各將軍手下將領。聞遙作為掛名提司什麽事也沒有,樂得清閑。

一日,汴梁城門邊響起馬蹄聲,城門大開,守軍卑躬屈膝。月餘前去宿州解決水患推行改稻為桑的宋督主回來了。一回來,一刻沒有停歇,從城門口就揮鞭策馬直直奔向兗王府。

恰逢今日十二軍中有急事,趙玄序剛才臨時出去一趟。聞遙喊他帶些白糖糕,自個兒待在花園裏,擺開滿地竹條編竹筐竹篾。

上回她帶著阿音去逛街,阿音看中個做成貍奴腦袋模樣竹簍子。可惜那是叫人家訂走的,沒買到。聞遙哄阿音開心,親口允諾要親手編一個竹簍送給她。

話都說出來了,那就編唄。

聞遙拍拍手,看著滿地淩亂的竹條子,對進來稟話的女侍說道:“叫他過來吧。”

園子門口花卉掩映,一派生機盎然、錦繡迤邐,假山之後擺著一副雙面刺繡的華貴屏風。聞遙盤腿坐在地上,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角亮紅的衣袍從屏風後赫然搖曳而出,一雙黑靴踩在兗王府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她嘴裏咬著竹條,擡眼看到宋明德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看過來。

出去大半個月,宋督主半點沒變,依舊陰郁蒼白。眼珠子黑黑沈沈,面無表情,不見欣喜也不見怒容。

“來贖你哥啊。”聞遙樂了,扯出竹條把最後一點編好:“那真是你哥?”

宋明德陰沈沈反問:“你覺得不像?”

“誒呦。”聞遙反問:“你覺得像?看不出來啊,宋督主還挺謙虛。”

宋明德一動不動,仿若定在原地,靜靜打量著聞遙。今日天氣好,太陰暖融,她沒高束頭發,只用帶子綁著垂落在腰側。寬大的袖子系在手臂上,腳邊散亂滿地竹條。

他奔波多日也不覺得累,這會卻突然被股蓬蓬的朝氣燎到眼,忍不住一眨。

“放人。”宋明德把手背在身後,拇指按著玉扳指開始轉。他打量著聞遙,慢慢道:“要什麽,盡管提,我能給的都會給。”

哇。

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沒想到真有親情。

“什麽都不要,人在東獄,你帶回去好了。看好他,要是再敢跑去找麻煩,我當場打死。”聞遙低頭繼續編簍子。

她手上簍子是蝴蝶模樣,勉強能看出輪廓。

宋明德垂眸,忽而邁步走近,很矜貴地把周圍的竹條子撿起來收拾在一邊,盤腿在聞遙身邊坐下。

他撿起兩根竹條按在一起,居然就這樣認認真真編起來,手法還很熟練,一根一根朝著裏添加竹條。不過一會兒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竹蛐蛐就趴他的手掌心。

聞遙手上沒動了,看著他編完:“宋督主手藝很好,博學多才。”

“沒進宮的時候靠這個過活。”宋明德手上拿著竹蛐蛐,坐在地上的樣子有點不像陰郁殘忍的宋督主。他把蛐蛐放在地上,看向聞遙手裏的竹簍子,問道:“你要編什麽?”

“貓頭竹簍。”聞遙加一句:“我得自己編啊,要送小孩兒的。”

宋明德沒說話,又抽出兩根竹條子壓在手指上。沒過多長時間,他修長白皙的指間就冒出來一個胖乎乎的貓頭。

聞遙驚嘆宋督主心靈手巧,看著他手上的動作漸漸看出一點門道,放下手裏的蝴蝶簍拿起竹條,也跟著編出一個貓頭的樣子,比起先前的蝴蝶看上去精致許多。

“多謝多謝。”她大喜:“多謝賜教。”

宋明德沒說什麽,又看了她一眼,站起來拎著貓貓頭自顧自大步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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