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 聽得到①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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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聽得到①⑦
◎姜公主釣魚，顧時缊上鉤？◎
[聽得到①⑦]
-
少年熱烈的吻和夏季的高溫融合在一起。
姜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融化, 只能無力地躺在這張他時常睡著的搖椅上。
在這一片灼眼的光下。
她伸手推了推他，手摁在他的胸膛上，竟然真的感覺到了他心口處的跳動感。
這樣清晰又真實的感受。
姜吟微微斂下眸, 不好意思看他：“時缊哥哥…這裏會被大家都撞見的。”
是真的嗎？
姜吟還是在夢裏反覆確認。
一切都是真實中帶著一些夢幻感, 但至少現在，升溫的感覺是真的。
她擡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個…你…”姜吟努力了很久，這句話，竟然要用莫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
她再一次擡眸, 看向眼前的顧時缊。
他一如既往地安靜著, 垂眸看著她，一言不發，等待她的問題。
“你親我的意思…是喜歡我嗎？”
等待他回答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姜吟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勇氣就這麽說出口了。
大概是——
內心一直隱約覺得, 這一次再補好好抓緊他的話，顧時缊又會消失不見了。
她實在是太想他了。
以前不覺得他會離開，覺得他會一輩子這樣在自己身邊, 覺得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
卻沒想到。
人和人之間的聯系, 其實是很易碎的。
自從他離開後, 她找了他很久，現在終於找到，她不能…不能再讓他就這麽輕易地離開。
好壞都罷，她只是想要一個回答而已。
可是她問出口以後,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顧時缊的回答，姜吟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本來想逃開, 已經翻身起來。
但眼前的少年忽然又拉住了她, 姜吟沒有回頭, 只聽到顧時缊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他的聲音有些微微壓著。
“可以嗎？”顧時缊竟是開口詢問。
姜吟一楞：“什麽？”
什麽可以。
她在楞神，直到被顧時缊拉進懷裏，他從背後抱著她，呼吸落在她的耳側。
滾燙的呼吸間，帶著輕輕顫抖的話語。
“可以嗎，我可以…喜歡你嗎？”他問道。
姜吟倏然再一次楞怔，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也在顫，她飛快地轉身過去抱住他。
沒有問為什麽，沒有思考的空餘。
她只是伸手回抱住他，緊緊地擁抱，試圖給他一些更為肯定的回應。
在一段愛裏。
他們都曾沒有安全感。
姜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解釋，她只會傻乎乎地一遍又一遍地說——
“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
“最喜歡顧時缊。”
“你當然可以，必須可以！”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請以後，繼續喜歡我。
少年的身影又僵了僵。
他們終於在這個懷抱之下，確認了對方的心意。
…
一場。
在校園時期跟顧時缊談了戀愛的美夢，就此達成。
姜吟問他為何會這個時間回來，顧時缊說自己早早地修完了這學期的課程。
國外學校的假期多，他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
“而且，我也想早點回來。”顧時缊垂眼，在給她削桃子。
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空氣。
“你不想嗎？”他遞過來切好的桃子，又問她。
姜吟輕咬了一口，沒有回答。
顧時缊還是這樣，不喜歡正面回答，總是喜歡把問題拋給她，讓她來思考。
不管是解題還是感情。
姜吟每次遇到不會做的題目，顧時缊總會反問她很多小問題，直到她自己能夠徹底理解這道題的邏輯。
顧時缊說，要是只告訴她答案，就沒意思了。
只是讓她知道了正確答案，卻沒有告訴她底層的邏輯和解法。
現在面對感情也如此。
他不會那麽明顯地把一切都展現給她，他不會明著說思念，但會把自己內心的世界全部教給她。
這樣，以後她什麽都不需要再問，就可以了解他心間所想的一切。
顧時缊看似反問她，其實一字一句都在——
我是想你的。
很想你，很想回來見到你，難道你不想要見到我嗎？
姜吟吃完這口香甜的桃子，又伸手要找顧時缊要新的，她先說：“很甜的，再要一個。”
在等顧時缊給她切的時間。
她才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每一天，都在等。”
顧時缊低低嗯了一聲，初聽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波動，下一秒，他忽然叫她。
“嗯，張嘴。”
姜吟看著他叉起來的桃子，知道他要味自己吃這塊，乖乖地“啊——”
這一塊桃子剛剛被塞入口中。
她的後腦勺忽然被人扣了過去，伴隨著水蜜桃香氣的青澀親吻，他將這瓣水蜜桃塞入她的口腔之中。
用舌尖抵住，再給她推進去。
她要咬碎桃子的時候，偶爾會不小心咬到顧時缊的舌頭，雖然兩個人並沒有說話。
但是每次咬到顧時缊舌頭的時候，他都會報覆她，會還以顏色。
明明她是不小心的，但顧時缊絕對是故意。
…壞心眼。
怎麽這麽壞？
姜吟被親到舌尖發麻，聽到外面樓梯有人上樓的動靜，又匆忙地伸手要推開他。
焦急地嗚咽著。
“嗚嗚…你快放開我…媽…媽媽上來了。”
“顧…”
他的睫毛微動，只給了她兩秒喘息的時間，姜吟就看到顧時缊的唇瓣輕輕開合。
“嗯？”
“我鎖門了，阿姨進來前，會敲門的。”
姜吟：“你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學會鎖門了！這樣，他們真的更像在偷情了。
顧時缊低聲笑笑：“跟女朋友獨處一室，當然不能被打擾啊。”
姜吟耳根子一紅，有時間不知道要回應些什麽，只覺得這件事，讓她整個人都是腦瓜子嗡嗡的。
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唇上還沾帶著顧時缊灼熱的呼吸，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隨後有人敲響了房間門，一墻之隔——
她的試卷散落在書桌上。
一切都淩亂不堪。
包括她的發絲，都被顧時缊弄得亂亂的，家裏的隔音效果其實是很不錯的，她隱約聽到媽媽在外面的輕聲呼喚。
“吟吟。”
“你們怎麽樣了？晚上想吃點什麽嗎，媽媽一會兒做給你們吃。”
房間裏沒有人回應。
姜吟想要回答，卻沒有任何回答的機會，她的所有話語全部被顧時缊堵在呼吸之間，過了好幾秒，她的心跳都快要溢出來。
明明兩個人都在屋內，卻沒有人回應，這怎麽說，都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吧！
顧時缊嘴角帶著笑，在親完她以後。
十分滿意地看著小姑娘那滿是憤恨、羞愧的表情，伸手摁著她的唇瓣，語氣卻是認真平靜地在回答外面的人。
“謝謝阿姨，我們這會兒在做聽力測試，等會兒我下來幫忙。”顧時缊回答道。
做聽力測試的時候，的確沒有那麽多空閑和精力，江雪蘭站在門外，似乎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還對他們說。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趕緊努力學吧。”江雪蘭說著。
她還不忘提點提點姜吟。
“吟吟，有什麽問題你就問顧時缊啊，別開小差，專註學習這件事，你真得學學時缊哥哥。”
姜吟：…………
嘴都被咬麻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還能感覺到顧時缊的氣息沒有完全消失，嘴唇上的酥麻感也還持續存在。
好啦！到底是誰學習不認真！到底是誰在開小差！
她明明很有自律意識的。
沒有這個自律意識的，明明是這個姓顧的：）
全世界都被顧時缊的表象給騙了，當然，她自己也曾經是上當別騙的人之一。
跟顧時缊戀愛以後。
才發現，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顧時缊最喜歡在每個危險的地方忽然親她，兩個人一起去超市，他都要將她拐進漆黑的小角落親一回。
這附近全都是熟人。
姜吟覺得，自己跟顧時缊這場關系，遲早會被人逮到。
不過有了顧時缊陪伴在身側的這些日子，她都很舒心，好像再也沒有覺得很難過的時刻，偶爾學習的壓力鋪面而來的時候。
姜吟會主動給他撒嬌。
-【最近的題目好難嗚嗚嗚，顧時缊你快安慰安慰我呀…】
-【馬上就要考試了，我覺得我們要分手一段時間。】
-【不然你肯定會影響我高考。】
顧時缊每次收到她的威脅時，都會帶著一束花出現在她家樓下，而姜吟經常連鞋都忘了要穿，撲哧撲哧地就跑過去了。
奇怪的是。
她以前明明很討厭顧時缊送給自己的那個不起眼的小野花。
這幾次，顧時缊帶來的花，依舊是那一種，但她竟然沒有絲毫生氣，反而很開心地接受了。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記憶。
不存在的知識點忽然增加了。
看著顧時缊送給自己的那一束又一束報春花，她總會笑著收下，每一次都要跟在顧時缊的屁股後面追問。
“顧時缊，我是你的初戀嗎？”
顧時缊回頭看她，牽起她的手，垂眼反問：“你覺得呢？”
“那，我會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嗎？”
“會。”
“除了我，不會喜歡別人？”
“嗯，不會。”
“我脾氣很差的，你要是對我不好，我隨時都有可能不要理你了，所以時缊哥哥，你要一直對我好，知道嗎？”
顧時缊的腳步忽然停頓。
“如果哪天我沒有在你身邊陪你。”他微微彎腰，將她的碎發整理好，別在耳後，“不是因為我要離開你。”
“那是因為什麽？”姜吟訥訥地問道。
她不懂。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應該想要在對方身邊陪伴嗎？
離開，難道不是不喜歡的意思嗎？
“為了更好地停留。”顧時缊說，“不要走得太快了，我會早一點追上你的。”
姜吟偏頭道：“明明一直都是我在追上你啊…”
在她的記憶中。
一直都是她在仰望顧時缊。
顧時缊是所有人心中最優秀的孩子，也一直都是姜吟追隨的目標，她走得很多路，都是為了追隨顧時缊的腳步。
她說完。
忽然腦袋上覆蓋上了一道溫熱的觸感。
是顧時缊摸了摸她的頭頂，輕拍後，倏然嘆氣，說了句：“就像夢境是相反的，你看到的東西，有時候也是相反的。”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在追隨的人。
其實，是對方在追光。
姜吟被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糾纏了許久，實在是沒有想通，但這個夢境也沒有給她繼續想通的機會。
場景很快像電影混剪的片段一樣，切到了下一個場景。
高考也不知怎麽的就結束了。
大學時，她獨自一人在享受大學生活，偶爾跟顧時缊匯報一下自己的近況。
而她會還會收到顧時缊從國外寄來的明信片。
他會貼心地跟她說。
-【這裏的風景你肯定喜歡，以後，就在這裏給你建一個滑雪場吧。】
-【還有這個海灘，看起來也是你喜歡的類型。】
-【想要多大的游艇跟朋友們一起出海？我回頭給你訂一艘。】
-【還有，你這只小饞貓。】
-【我在倫敦給你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店，下次帶你來吃。】
-【《劍與江湖》玩嗎？看起來是你這個笨蛋玩家會喜歡的游戲，我先玩到滿級，回來帶你。】
-【嗯，還有什麽喜歡的衣服就告訴我，我買給你。】
顧時缊在國外的課程很忙碌。
但姜吟記憶中很清晰地記得，他們一起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夏天。
這次開學前，也是顧時缊送她來的，顧時缊就像個小家長，還要嘮叨她，把開學的很多需要註意的事宜全部都說了一遍。
姜吟很聽話。
沒有做過什麽反骨的事情。
他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她就自己在國內乖乖上課，雖然有時差，但感情好像從來都沒有被熄滅過。
偶有假期。
姜吟直接飛去了洛杉磯找他。
本以為顧時缊會住在很高級的公寓裏，但等她找到顧時缊的時候，卻是在一個很破舊的地下室，他跟室友住在一起。
雖然是破舊的地下室，但他們將房間收拾得很整齊幹凈。
姜吟跟他一起擠在這張小床上。
被顧時缊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剛開始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起。
“怎麽自己過來了，這邊很危險的。”顧時缊說。
“不能每次都是你過來找我啊。”姜吟說，“我也很想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邊過得怎麽樣…”
客觀意義上來說，顧時缊過得並不好。
姜吟以為他是出國來享受的，沒想到他的父親是真的送他出來吃苦的，甚至不是為了鍛煉少年心性，顧新山只是非常單純地想要讓顧時缊吃點灰。
若是她沒來。
顧時缊絕對不會告訴她自己的處境，他不想讓她面對這世界的漆黑面。
但現在，明顯什麽都瞞不住了。
“好了…你真是，自己都這樣了，還跟我說要給我買這個買那個的，請問時缊哥哥，你說的游艇是玩具模型的意思嗎？”
顧時缊被她逗樂，倏地笑出聲。
“當然不是。”
“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你就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真。”
他的承諾，全部都會在另一個世界實現。
姜吟做了個夢中夢，這一次，再醒來的時候就要承擔兩次清醒的掙紮，第一層醒來地倒是痛快。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醒來時，就可以感受到顧時缊把自己攬在懷裏的感覺。
但第二層卻遲遲無法醒來。
她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好像是在擔心，醒來以後，是不是什麽都會變成夢幻的泡影，什麽都會變得不覆存在……
“叮叮叮…”
刺耳的鬧鐘聲響起，姜吟掙紮了許久，才終於從這一場繁瑣的夢境中掙紮出來，醒來的時候感覺心口堵堵的，呼吸都很難舒暢。
她緩了好一會兒。
大腦一片空白地去摸了床頭的水喝。
也是這麽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才讓姜吟慢慢緩過神來，意識到——
半真半假的夢境裏。
至少，她現在跟顧時缊還在一起，這是真的。
因為她記得，顧時缊會貼心地給她準備好早上要喝的檸檬水，現在沒有他在身邊，只是因為自己在外面拍戲。
終於緩和過來。
姜吟卻捏了捏自己的手，攥緊掌心，認真地回憶自己是做了一場什麽樣的夢。
她拿出枕頭下的手機。
顧時缊給她發的早安信息已經送達。
姜吟飛快地打字，一大早，就給他發了一長段，就連去洗漱的時間都不忘抽空繼續打字。
-【顧時缊，我昨晚夢到你了。】
-【夢到我高三那年，你回來陪我備考，還送我去上大學呢，後來大學的時候，我還去洛杉磯找你，結果發現你住在那個小破房子裏！！】
-【嗚嗚在夢裏真是心疼死我了。】
-【對了，你還特別不當人，特別畜生，我那時候還是高中生欸！雖然是滿了十八歲！但！我還是高中生！你竟然把我壓在搖椅上親，你還是人嗎？？】
姜吟的下一段話還沒發出去。
顧時缊：【親得怎麽樣？】
姜吟：……？
這是你現在最關心的事情是嗎？
但凡關心點別的呢！
姜吟：【還不錯，但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會舌吻了？】
雖然是文字，但姜吟都感覺到顧時缊在那邊笑。
-【哦？】
-【你的夢裏，雖然身體是二十歲的我，但靈魂是二十六歲的我吧。】
姜吟皺眉，反應了會兒。
緊接著，顧時缊又發來一條解釋：【看來我們的初吻，的確印象深刻。】
姜吟恍然大悟。
夢境和現實有些部分是相同的，所以夢境裏的初吻時間就算提前了，她印象中的，屬於顧時缊的親吻方式，還是在沙發上那次。
難怪覺得那麽割裂。
但夢裏的自己完全是在享受啊：）
姜吟回覆：【那沒辦法，我又沒有被七年前的顧時缊親過，當然代入不了啦。】
顧時缊：【親過。】
姜吟：【？】
顧時缊：【2016年的夏天。】
姜吟在記憶中瘋狂那年，2016年她十六歲，剛剛上高中不久。
那個階段…青春期激素最為旺盛的時間，身邊的同學甚至有人早戀，大家的談話內容，全部都圍繞著喜歡的人，暧昧悸動這樣的話題。
那時候姜吟的心動最為難捱。
要說的話，那是她最最最喜歡顧時缊的時候，或者說，是她感受最清晰的初戀心動時刻。
2016年…她好像得了一次重感冒。
夏天的風熱感冒最不容易好，感冒一次能拖很久，再加上吃壞肚子和例假造訪，她的免疫系統瞬間被攻破，發了幾天高燒。
那段時間姜吟都迷迷糊糊的，感覺腦子都被燒糊塗了。
這期間大家都來探病，姜吟記得顧時缊的確來過，但她對自己跟顧時缊親過這件事，毫無印象。
至少現在沒想起來。
姜吟又問他：【哈！被我發現了吧，你以前果然就在找機會偷親我是不是？如果不是你偷親的，我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時缊：【你再想想。】
姜吟：？？？
他怎麽不承認呀，不可能…不可能真是她主動的吧？
算了！下一個話題！
-【不過這個夢還是挺甜的。】
-【雖然很辛苦，但至少…我還是去到了你身邊，顧時缊！我也很想，在那些你很辛苦的時間裏，能陪著你。】
這段夢裏。
她最喜歡的不是自己期盼著他回來的時候，他忽然出現了。
而是自己去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不能真正回到過去，但我把這個夢告訴你，你下次，也要做這個夢哦。】
圓滿遺憾的夢，睡醒以後會很幸福的。
顧時缊回覆她。
-【嗯。】
-【你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他的無數個夢裏，從離開京北開始，她就會出現在他的夢裏。
這也是顧時缊最慶幸的事情之一。
在難熬的時間，他的夢境裏永遠有她的存在，很久以前，顧時缊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偷走人夢境的小偷，後來才發現。
他頻繁地夢見她。
她一直都在的理由，是她真的在。
那些年裏，他們一直都在互相思念著，所以他的夢裏，才會有她的陪伴。
姜吟看著他這條消息，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感覺…
真好啊，真好。
雖然分開了七年未曾相見，但他們兩個人，從始至終，其實都沒有離開過。
她以前最討厭自己對顧時缊的喜歡太過於長久和專一，怎麽都改不掉，但姜吟現在很慶幸。
正是因為這份長久專一。
才能夠將她的思念傳到海的那邊。
正式開工之前，姜吟又給顧時缊發了一段。
-【對了，下次你要是遇到了七年前的顧時缊，記得告訴他，你在夢裏給姜吟的承諾，全部都做到了哦。】
顧時缊也沒有問她是什麽承諾。
畢竟，他自己最為了解自己給了什麽。
雖然是她做的夢，但好像那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夢境，這些…他全部都夢見過。
-【嗯。】
-【他說知道了。】
…
化妝時。
姜吟閉著眼養神，又在緩慢回憶2016年的夏天到底是什麽事情。
慢悠悠的，把自己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準備塗口紅了哦。”化妝時說著，不小心將棉簽戳到了她的牙齒上，“啊，抱歉，沒事吧？”
姜吟擡眸：“沒事沒事。”
但奇怪的是，忽然有一段記憶就這麽被開啟，鉆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年，她實在是燒得稀裏糊塗。
人在生病的時候最為脆弱，意識和身體都是。
高燒不退的時候，就像是一場懸浮的夢境，醒來以後也再也不記得，偶爾有片段鉆入大腦中時，也是一閃而過，被自動判定為做了場夢。
這還是姜吟第一次覺得那段回憶如此清晰。
發燒到快40度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飄的，顧時缊過來探病，江雪蘭下樓去切水果，很放心顧時缊一個人在這裏照顧她。
如果是別人。
江雪蘭一定會守在旁邊。
但如果是顧時缊，他們可以獨處，江雪蘭對他照顧人的方式非常放心。
顧時缊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整理她腦袋上的降溫貼。
“歪了。”他輕聲說著，手就伸了過來。
姜吟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他的氣息，用不多的力氣抓住了顧時缊的手腕，他明明可以輕松掙脫一個病人孱弱的力氣。
但顧時缊沒有掙紮，任由著她就這麽牽著他，小姑娘因為發燒，體溫燙，連手心都是燙的。
“時缊哥哥。”姜吟朦朧著看他，“很不舒服…”
“發燒了好好養病，過幾天就好了。”顧時缊斂眸，“沒關系，這幾天，我也不會逼你做題。”
給人當“老師”的優點是可以靠得很近，但缺點就是，她看到他可能就會有某種抗拒學習的應激反應，為了安撫小姑娘，顧時缊特地這麽說。
“可是還是…好不起來…”她說著，還咳了幾聲。
顧時缊其實沒有什麽哄人的經驗，只能任由著她拉著自己。
姜吟看著他，不知道哪兒來的鬼點子，開口：“那，我可不可以提個小要求？”
“什麽要求？”
“你讓我親一下。”姜吟說得理直氣壯，“這個病毒太厲害了，我自己一個人承受不住，不是說一個病毒兩個人分，就能好得快一些嘛…”
顧時缊沈默了會兒。
少年的身形在她的目光中逐漸僵住。
“我們這兒，就時缊哥哥你…你身體最好了…”姜吟還是覺得自己很有理，“你幫我分擔一半嘛，你是大哥哥！”
當然要幫忙分擔這討人厭的病毒啊。
顧時缊似乎是犟不過她，微微低頭，在克制的那幾秒裏，姜吟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撐起身子來，就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很輕的吻。
親完以後。
姜吟腦子更懵了，心想：咦，怎麽感覺更燙了QAQ
她還在思考這個邏輯問題，卻被顧時缊反手抓住了手腕，他斂著眸，喉結上下滾了滾。
看起來，也猶豫了很久。
是她主動的，是她要親的，他只是，幫這個忙。
姜吟還在楞神，倏然被再一次落下的吻侵蝕，他柔軟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一點降溫的效果都沒有。
明明就是，兩個人都更紅了。
姜吟訥訥的：“那…那個，要親這麽多下嗎？”
顧時缊還是言簡意賅：“歪了。”
她親歪了，沒有親到正確的位置上。
所以他重新親一下。
這死去的記憶忽然襲來，姜吟整個人都跟煮熟的蝦一樣，突然就泛紅了，她下意識地咬牙切齒喊出一句：“臥槽…”
她當初為了親顧時缊！！那是什麽奇怪的理由！！
而且，為什麽！顧時缊還真的親了！
這是什麽——
姜公主釣魚，顧時缊上鉤？
【作者有話說】
來啦！！！還有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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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熱烈的吻和夏季的高溫融合在一起。
姜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融化, 只能無力地躺在這張他時常睡著的搖椅上。
在這一片灼眼的光下。
她伸手推了推他，手摁在他的胸膛上，竟然真的感覺到了他心口處的跳動感。
這樣清晰又真實的感受。
姜吟微微斂下眸, 不好意思看他：“時缊哥哥…這裏會被大家都撞見的。”
是真的嗎？
姜吟還是在夢裏反覆確認。
一切都是真實中帶著一些夢幻感, 但至少現在，升溫的感覺是真的。
她擡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個…你…”姜吟努力了很久，這句話，竟然要用莫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
她再一次擡眸, 看向眼前的顧時缊。
他一如既往地安靜著, 垂眸看著她，一言不發，等待她的問題。
“你親我的意思…是喜歡我嗎？”
等待他回答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姜吟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勇氣就這麽說出口了。
大概是——
內心一直隱約覺得, 這一次再補好好抓緊他的話，顧時缊又會消失不見了。
她實在是太想他了。
以前不覺得他會離開，覺得他會一輩子這樣在自己身邊, 覺得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
卻沒想到。
人和人之間的聯系, 其實是很易碎的。
自從他離開後, 她找了他很久，現在終於找到，她不能…不能再讓他就這麽輕易地離開。
好壞都罷，她只是想要一個回答而已。
可是她問出口以後,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顧時缊的回答，姜吟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本來想逃開, 已經翻身起來。
但眼前的少年忽然又拉住了她, 姜吟沒有回頭, 只聽到顧時缊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他的聲音有些微微壓著。
“可以嗎？”顧時缊竟是開口詢問。
姜吟一楞：“什麽？”
什麽可以。
她在楞神，直到被顧時缊拉進懷裏，他從背後抱著她，呼吸落在她的耳側。
滾燙的呼吸間，帶著輕輕顫抖的話語。
“可以嗎，我可以…喜歡你嗎？”他問道。
姜吟倏然再一次楞怔，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也在顫，她飛快地轉身過去抱住他。
沒有問為什麽，沒有思考的空餘。
她只是伸手回抱住他，緊緊地擁抱，試圖給他一些更為肯定的回應。
在一段愛裏。
他們都曾沒有安全感。
姜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解釋，她只會傻乎乎地一遍又一遍地說——
“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
“最喜歡顧時缊。”
“你當然可以，必須可以！”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請以後，繼續喜歡我。
少年的身影又僵了僵。
他們終於在這個懷抱之下，確認了對方的心意。
…
一場。
在校園時期跟顧時缊談了戀愛的美夢，就此達成。
姜吟問他為何會這個時間回來，顧時缊說自己早早地修完了這學期的課程。
國外學校的假期多，他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
“而且，我也想早點回來。”顧時缊垂眼，在給她削桃子。
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空氣。
“你不想嗎？”他遞過來切好的桃子，又問她。
姜吟輕咬了一口，沒有回答。
顧時缊還是這樣，不喜歡正面回答，總是喜歡把問題拋給她，讓她來思考。
不管是解題還是感情。
姜吟每次遇到不會做的題目，顧時缊總會反問她很多小問題，直到她自己能夠徹底理解這道題的邏輯。
顧時缊說，要是只告訴她答案，就沒意思了。
只是讓她知道了正確答案，卻沒有告訴她底層的邏輯和解法。
現在面對感情也如此。
他不會那麽明顯地把一切都展現給她，他不會明著說思念，但會把自己內心的世界全部教給她。
這樣，以後她什麽都不需要再問，就可以了解他心間所想的一切。
顧時缊看似反問她，其實一字一句都在——
我是想你的。
很想你，很想回來見到你，難道你不想要見到我嗎？
姜吟吃完這口香甜的桃子，又伸手要找顧時缊要新的，她先說：“很甜的，再要一個。”
在等顧時缊給她切的時間。
她才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每一天，都在等。”
顧時缊低低嗯了一聲，初聽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波動，下一秒，他忽然叫她。
“嗯，張嘴。”
姜吟看著他叉起來的桃子，知道他要味自己吃這塊，乖乖地“啊——”
這一塊桃子剛剛被塞入口中。
她的後腦勺忽然被人扣了過去，伴隨著水蜜桃香氣的青澀親吻，他將這瓣水蜜桃塞入她的口腔之中。
用舌尖抵住，再給她推進去。
她要咬碎桃子的時候，偶爾會不小心咬到顧時缊的舌頭，雖然兩個人並沒有說話。
但是每次咬到顧時缊舌頭的時候，他都會報覆她，會還以顏色。
明明她是不小心的，但顧時缊絕對是故意。
…壞心眼。
怎麽這麽壞？
姜吟被親到舌尖發麻，聽到外面樓梯有人上樓的動靜，又匆忙地伸手要推開他。
焦急地嗚咽著。
“嗚嗚…你快放開我…媽…媽媽上來了。”
“顧…”
他的睫毛微動，只給了她兩秒喘息的時間，姜吟就看到顧時缊的唇瓣輕輕開合。
“嗯？”
“我鎖門了，阿姨進來前，會敲門的。”
姜吟：“你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學會鎖門了！這樣，他們真的更像在偷情了。
顧時缊低聲笑笑：“跟女朋友獨處一室，當然不能被打擾啊。”
姜吟耳根子一紅，有時間不知道要回應些什麽，只覺得這件事，讓她整個人都是腦瓜子嗡嗡的。
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唇上還沾帶著顧時缊灼熱的呼吸，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隨後有人敲響了房間門，一墻之隔——
她的試卷散落在書桌上。
一切都淩亂不堪。
包括她的發絲，都被顧時缊弄得亂亂的，家裏的隔音效果其實是很不錯的，她隱約聽到媽媽在外面的輕聲呼喚。
“吟吟。”
“你們怎麽樣了？晚上想吃點什麽嗎，媽媽一會兒做給你們吃。”
房間裏沒有人回應。
姜吟想要回答，卻沒有任何回答的機會，她的所有話語全部被顧時缊堵在呼吸之間，過了好幾秒，她的心跳都快要溢出來。
明明兩個人都在屋內，卻沒有人回應，這怎麽說，都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吧！
顧時缊嘴角帶著笑，在親完她以後。
十分滿意地看著小姑娘那滿是憤恨、羞愧的表情，伸手摁著她的唇瓣，語氣卻是認真平靜地在回答外面的人。
“謝謝阿姨，我們這會兒在做聽力測試，等會兒我下來幫忙。”顧時缊回答道。
做聽力測試的時候，的確沒有那麽多空閑和精力，江雪蘭站在門外，似乎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還對他們說。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趕緊努力學吧。”江雪蘭說著。
她還不忘提點提點姜吟。
“吟吟，有什麽問題你就問顧時缊啊，別開小差，專註學習這件事，你真得學學時缊哥哥。”
姜吟：…………
嘴都被咬麻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還能感覺到顧時缊的氣息沒有完全消失，嘴唇上的酥麻感也還持續存在。
好啦！到底是誰學習不認真！到底是誰在開小差！
她明明很有自律意識的。
沒有這個自律意識的，明明是這個姓顧的：）
全世界都被顧時缊的表象給騙了，當然，她自己也曾經是上當別騙的人之一。
跟顧時缊戀愛以後。
才發現，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顧時缊最喜歡在每個危險的地方忽然親她，兩個人一起去超市，他都要將她拐進漆黑的小角落親一回。
這附近全都是熟人。
姜吟覺得，自己跟顧時缊這場關系，遲早會被人逮到。
不過有了顧時缊陪伴在身側的這些日子，她都很舒心，好像再也沒有覺得很難過的時刻，偶爾學習的壓力鋪面而來的時候。
姜吟會主動給他撒嬌。
-【最近的題目好難嗚嗚嗚，顧時缊你快安慰安慰我呀…】
-【馬上就要考試了，我覺得我們要分手一段時間。】
-【不然你肯定會影響我高考。】
顧時缊每次收到她的威脅時，都會帶著一束花出現在她家樓下，而姜吟經常連鞋都忘了要穿，撲哧撲哧地就跑過去了。
奇怪的是。
她以前明明很討厭顧時缊送給自己的那個不起眼的小野花。
這幾次，顧時缊帶來的花，依舊是那一種，但她竟然沒有絲毫生氣，反而很開心地接受了。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記憶。
不存在的知識點忽然增加了。
看著顧時缊送給自己的那一束又一束報春花，她總會笑著收下，每一次都要跟在顧時缊的屁股後面追問。
“顧時缊，我是你的初戀嗎？”
顧時缊回頭看她，牽起她的手，垂眼反問：“你覺得呢？”
“那，我會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嗎？”
“會。”
“除了我，不會喜歡別人？”
“嗯，不會。”
“我脾氣很差的，你要是對我不好，我隨時都有可能不要理你了，所以時缊哥哥，你要一直對我好，知道嗎？”
顧時缊的腳步忽然停頓。
“如果哪天我沒有在你身邊陪你。”他微微彎腰，將她的碎發整理好，別在耳後，“不是因為我要離開你。”
“那是因為什麽？”姜吟訥訥地問道。
她不懂。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應該想要在對方身邊陪伴嗎？
離開，難道不是不喜歡的意思嗎？
“為了更好地停留。”顧時缊說，“不要走得太快了，我會早一點追上你的。”
姜吟偏頭道：“明明一直都是我在追上你啊…”
在她的記憶中。
一直都是她在仰望顧時缊。
顧時缊是所有人心中最優秀的孩子，也一直都是姜吟追隨的目標，她走得很多路，都是為了追隨顧時缊的腳步。
她說完。
忽然腦袋上覆蓋上了一道溫熱的觸感。
是顧時缊摸了摸她的頭頂，輕拍後，倏然嘆氣，說了句：“就像夢境是相反的，你看到的東西，有時候也是相反的。”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在追隨的人。
其實，是對方在追光。
姜吟被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糾纏了許久，實在是沒有想通，但這個夢境也沒有給她繼續想通的機會。
場景很快像電影混剪的片段一樣，切到了下一個場景。
高考也不知怎麽的就結束了。
大學時，她獨自一人在享受大學生活，偶爾跟顧時缊匯報一下自己的近況。
而她會還會收到顧時缊從國外寄來的明信片。
他會貼心地跟她說。
-【這裏的風景你肯定喜歡，以後，就在這裏給你建一個滑雪場吧。】
-【還有這個海灘，看起來也是你喜歡的類型。】
-【想要多大的游艇跟朋友們一起出海？我回頭給你訂一艘。】
-【還有，你這只小饞貓。】
-【我在倫敦給你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店，下次帶你來吃。】
-【《劍與江湖》玩嗎？看起來是你這個笨蛋玩家會喜歡的游戲，我先玩到滿級，回來帶你。】
-【嗯，還有什麽喜歡的衣服就告訴我，我買給你。】
顧時缊在國外的課程很忙碌。
但姜吟記憶中很清晰地記得，他們一起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夏天。
這次開學前，也是顧時缊送她來的，顧時缊就像個小家長，還要嘮叨她，把開學的很多需要註意的事宜全部都說了一遍。
姜吟很聽話。
沒有做過什麽反骨的事情。
他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她就自己在國內乖乖上課，雖然有時差，但感情好像從來都沒有被熄滅過。
偶有假期。
姜吟直接飛去了洛杉磯找他。
本以為顧時缊會住在很高級的公寓裏，但等她找到顧時缊的時候，卻是在一個很破舊的地下室，他跟室友住在一起。
雖然是破舊的地下室，但他們將房間收拾得很整齊幹凈。
姜吟跟他一起擠在這張小床上。
被顧時缊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剛開始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起。
“怎麽自己過來了，這邊很危險的。”顧時缊說。
“不能每次都是你過來找我啊。”姜吟說，“我也很想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邊過得怎麽樣…”
客觀意義上來說，顧時缊過得並不好。
姜吟以為他是出國來享受的，沒想到他的父親是真的送他出來吃苦的，甚至不是為了鍛煉少年心性，顧新山只是非常單純地想要讓顧時缊吃點灰。
若是她沒來。
顧時缊絕對不會告訴她自己的處境，他不想讓她面對這世界的漆黑面。
但現在，明顯什麽都瞞不住了。
“好了…你真是，自己都這樣了，還跟我說要給我買這個買那個的，請問時缊哥哥，你說的游艇是玩具模型的意思嗎？”
顧時缊被她逗樂，倏地笑出聲。
“當然不是。”
“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你就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真。”
他的承諾，全部都會在另一個世界實現。
姜吟做了個夢中夢，這一次，再醒來的時候就要承擔兩次清醒的掙紮，第一層醒來地倒是痛快。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醒來時，就可以感受到顧時缊把自己攬在懷裏的感覺。
但第二層卻遲遲無法醒來。
她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好像是在擔心，醒來以後，是不是什麽都會變成夢幻的泡影，什麽都會變得不覆存在……
“叮叮叮…”
刺耳的鬧鐘聲響起，姜吟掙紮了許久，才終於從這一場繁瑣的夢境中掙紮出來，醒來的時候感覺心口堵堵的，呼吸都很難舒暢。
她緩了好一會兒。
大腦一片空白地去摸了床頭的水喝。
也是這麽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才讓姜吟慢慢緩過神來，意識到——
半真半假的夢境裏。
至少，她現在跟顧時缊還在一起，這是真的。
因為她記得，顧時缊會貼心地給她準備好早上要喝的檸檬水，現在沒有他在身邊，只是因為自己在外面拍戲。
終於緩和過來。
姜吟卻捏了捏自己的手，攥緊掌心，認真地回憶自己是做了一場什麽樣的夢。
她拿出枕頭下的手機。
顧時缊給她發的早安信息已經送達。
姜吟飛快地打字，一大早，就給他發了一長段，就連去洗漱的時間都不忘抽空繼續打字。
-【顧時缊，我昨晚夢到你了。】
-【夢到我高三那年，你回來陪我備考，還送我去上大學呢，後來大學的時候，我還去洛杉磯找你，結果發現你住在那個小破房子裏！！】
-【嗚嗚在夢裏真是心疼死我了。】
-【對了，你還特別不當人，特別畜生，我那時候還是高中生欸！雖然是滿了十八歲！但！我還是高中生！你竟然把我壓在搖椅上親，你還是人嗎？？】
姜吟的下一段話還沒發出去。
顧時缊：【親得怎麽樣？】
姜吟：……？
這是你現在最關心的事情是嗎？
但凡關心點別的呢！
姜吟：【還不錯，但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會舌吻了？】
雖然是文字，但姜吟都感覺到顧時缊在那邊笑。
-【哦？】
-【你的夢裏，雖然身體是二十歲的我，但靈魂是二十六歲的我吧。】
姜吟皺眉，反應了會兒。
緊接著，顧時缊又發來一條解釋：【看來我們的初吻，的確印象深刻。】
姜吟恍然大悟。
夢境和現實有些部分是相同的，所以夢境裏的初吻時間就算提前了，她印象中的，屬於顧時缊的親吻方式，還是在沙發上那次。
難怪覺得那麽割裂。
但夢裏的自己完全是在享受啊：）
姜吟回覆：【那沒辦法，我又沒有被七年前的顧時缊親過，當然代入不了啦。】
顧時缊：【親過。】
姜吟：【？】
顧時缊：【2016年的夏天。】
姜吟在記憶中瘋狂那年，2016年她十六歲，剛剛上高中不久。
那個階段…青春期激素最為旺盛的時間，身邊的同學甚至有人早戀，大家的談話內容，全部都圍繞著喜歡的人，暧昧悸動這樣的話題。
那時候姜吟的心動最為難捱。
要說的話，那是她最最最喜歡顧時缊的時候，或者說，是她感受最清晰的初戀心動時刻。
2016年…她好像得了一次重感冒。
夏天的風熱感冒最不容易好，感冒一次能拖很久，再加上吃壞肚子和例假造訪，她的免疫系統瞬間被攻破，發了幾天高燒。
那段時間姜吟都迷迷糊糊的，感覺腦子都被燒糊塗了。
這期間大家都來探病，姜吟記得顧時缊的確來過，但她對自己跟顧時缊親過這件事，毫無印象。
至少現在沒想起來。
姜吟又問他：【哈！被我發現了吧，你以前果然就在找機會偷親我是不是？如果不是你偷親的，我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時缊：【你再想想。】
姜吟：？？？
他怎麽不承認呀，不可能…不可能真是她主動的吧？
算了！下一個話題！
-【不過這個夢還是挺甜的。】
-【雖然很辛苦，但至少…我還是去到了你身邊，顧時缊！我也很想，在那些你很辛苦的時間裏，能陪著你。】
這段夢裏。
她最喜歡的不是自己期盼著他回來的時候，他忽然出現了。
而是自己去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不能真正回到過去，但我把這個夢告訴你，你下次，也要做這個夢哦。】
圓滿遺憾的夢，睡醒以後會很幸福的。
顧時缊回覆她。
-【嗯。】
-【你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他的無數個夢裏，從離開京北開始，她就會出現在他的夢裏。
這也是顧時缊最慶幸的事情之一。
在難熬的時間，他的夢境裏永遠有她的存在，很久以前，顧時缊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偷走人夢境的小偷，後來才發現。
他頻繁地夢見她。
她一直都在的理由，是她真的在。
那些年裏，他們一直都在互相思念著，所以他的夢裏，才會有她的陪伴。
姜吟看著他這條消息，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感覺…
真好啊，真好。
雖然分開了七年未曾相見，但他們兩個人，從始至終，其實都沒有離開過。
她以前最討厭自己對顧時缊的喜歡太過於長久和專一，怎麽都改不掉，但姜吟現在很慶幸。
正是因為這份長久專一。
才能夠將她的思念傳到海的那邊。
正式開工之前，姜吟又給顧時缊發了一段。
-【對了，下次你要是遇到了七年前的顧時缊，記得告訴他，你在夢裏給姜吟的承諾，全部都做到了哦。】
顧時缊也沒有問她是什麽承諾。
畢竟，他自己最為了解自己給了什麽。
雖然是她做的夢，但好像那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夢境，這些…他全部都夢見過。
-【嗯。】
-【他說知道了。】
…
化妝時。
姜吟閉著眼養神，又在緩慢回憶2016年的夏天到底是什麽事情。
慢悠悠的，把自己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準備塗口紅了哦。”化妝時說著，不小心將棉簽戳到了她的牙齒上，“啊，抱歉，沒事吧？”
姜吟擡眸：“沒事沒事。”
但奇怪的是，忽然有一段記憶就這麽被開啟，鉆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年，她實在是燒得稀裏糊塗。
人在生病的時候最為脆弱，意識和身體都是。
高燒不退的時候，就像是一場懸浮的夢境，醒來以後也再也不記得，偶爾有片段鉆入大腦中時，也是一閃而過，被自動判定為做了場夢。
這還是姜吟第一次覺得那段回憶如此清晰。
發燒到快40度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飄的，顧時缊過來探病，江雪蘭下樓去切水果，很放心顧時缊一個人在這裏照顧她。
如果是別人。
江雪蘭一定會守在旁邊。
但如果是顧時缊，他們可以獨處，江雪蘭對他照顧人的方式非常放心。
顧時缊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整理她腦袋上的降溫貼。
“歪了。”他輕聲說著，手就伸了過來。
姜吟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他的氣息，用不多的力氣抓住了顧時缊的手腕，他明明可以輕松掙脫一個病人孱弱的力氣。
但顧時缊沒有掙紮，任由著她就這麽牽著他，小姑娘因為發燒，體溫燙，連手心都是燙的。
“時缊哥哥。”姜吟朦朧著看他，“很不舒服…”
“發燒了好好養病，過幾天就好了。”顧時缊斂眸，“沒關系，這幾天，我也不會逼你做題。”
給人當“老師”的優點是可以靠得很近，但缺點就是，她看到他可能就會有某種抗拒學習的應激反應，為了安撫小姑娘，顧時缊特地這麽說。
“可是還是…好不起來…”她說著，還咳了幾聲。
顧時缊其實沒有什麽哄人的經驗，只能任由著她拉著自己。
姜吟看著他，不知道哪兒來的鬼點子，開口：“那，我可不可以提個小要求？”
“什麽要求？”
“你讓我親一下。”姜吟說得理直氣壯，“這個病毒太厲害了，我自己一個人承受不住，不是說一個病毒兩個人分，就能好得快一些嘛…”
顧時缊沈默了會兒。
少年的身形在她的目光中逐漸僵住。
“我們這兒，就時缊哥哥你…你身體最好了…”姜吟還是覺得自己很有理，“你幫我分擔一半嘛，你是大哥哥！”
當然要幫忙分擔這討人厭的病毒啊。
顧時缊似乎是犟不過她，微微低頭，在克制的那幾秒裏，姜吟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撐起身子來，就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很輕的吻。
親完以後。
姜吟腦子更懵了，心想：咦，怎麽感覺更燙了QAQ
她還在思考這個邏輯問題，卻被顧時缊反手抓住了手腕，他斂著眸，喉結上下滾了滾。
看起來，也猶豫了很久。
是她主動的，是她要親的，他只是，幫這個忙。
姜吟還在楞神，倏然被再一次落下的吻侵蝕，他柔軟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一點降溫的效果都沒有。
明明就是，兩個人都更紅了。
姜吟訥訥的：“那…那個，要親這麽多下嗎？”
顧時缊還是言簡意賅：“歪了。”
她親歪了，沒有親到正確的位置上。
所以他重新親一下。
這死去的記憶忽然襲來，姜吟整個人都跟煮熟的蝦一樣，突然就泛紅了，她下意識地咬牙切齒喊出一句：“臥槽…”
她當初為了親顧時缊！！那是什麽奇怪的理由！！
而且，為什麽！顧時缊還真的親了！
這是什麽——
姜公主釣魚，顧時缊上鉤？
【作者有話說】
來啦！！！還有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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