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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鄴襄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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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鄴襄篇4

◎梁上君子。◎

她.....要過生辰了嗎?

是具體什麽時候?

司沂放下肩頭的重貨, 拂幹凈肩上的塵土,坐到最先提起這個話眼子的壯漢旁邊,“是幾日後?”

壯漢覺得稀奇, 嗳了一聲。

“沒想到小兄弟你也感興趣?”

司沂來有幾日了,是整個船艙碼頭年歲最小的人, 歷來又不愛說話, 來了這麽久, 旁的人都沒聽他主動講過什麽。

有人同他套近乎, 問他怎麽來碼頭做活了,是不是家裏出了事,急需要用銀子,還要瞞著家裏人,不然他為何總是晚上來,顯然是不想叫家裏的人知道。

少年性子冷,碼頭上的人逗他一兩回,見他不搭理, 也就識趣沒再問了。

今兒個真是難得居然聽到他主動發問,旁的人都看過來了。

司沂擰眉,不答話只點頭。

壯漢也不沖他套話,便直接講道,“三日後。”

另一個人撈起肩上的汗巾, 擦了一把額頭,也跟著說道。

“是啊,小公主是國君的掌心寶, 也是唯一的一位公主, 她過生辰, 國君會開倉濟糧, 施菜布粥,還會發賞錢,每人一錠銀子,抵得過咱們在碼頭做幾日的活計了。”

如此鄭重。

臨近生辰,鄴襄上下都忙著,難怪她不來了。

“瞧見沒,近來鄴襄街市上總有人在管護那些花,兩旁都掛了琉璃燈,都是因為給小公主過生辰準備的。”

“國君做這些,都是為了給小公主積善積德,確保她幾生幾世順遂如意。”

司沂素來不留意這些,感覺到街市上夜裏活動的人多了,他開始來時,也曾防備過,會不會是滿江的人,可後來發現不是,大多是鄴襄的百姓。

他們的出現只是為了掛琉璃燈,並沒有別的意圖。

不曾想過,掛起來的琉璃燈,是因為她要過生辰了。

他也當給送些什麽吧。

司沂的心忽而緊張起來,回去之後,司沂做活得到的碎銀全都找了出來,有一大把,只占個重和多而已,真真比起來,還沒有一張銀票來得實在。

只有十一兩。

實在是太少了。

少年看著桌上的碎銀發愁,這些錢夠買什麽體面的生辰禮呢?

司沂首先想到的是簪子首飾等物。

可別說簪子,這些錢恐怕連她簪子上的一顆珠子都買不了,別說整整一支簪釵,司沂看過好東西,那要價不菲。

他實在太窮了。

他要如何在三日到來之前攢夠一筆數量不少的銀錢?

指骨一下下敲打著桌面,少年在心中不住的盤算。

怎麽辦呢?

正思索著,門口傳來聲響,他下意識迅速將桌上所有的碎銀全都給藏起來。

還以為是她來了。

胸腔裏的心猛跳了好幾下...不是...

原來是母親。

“沂兒,夜深了你怎麽還沒歇息?”

司沂對答如流,“剛練完劍。”

他的劍放在一旁,母親看見了並沒有起疑心。

“待在這裏悶壞了吧?”

司沂搖頭。

母親寬慰地笑,“再忍耐些時日。”起先司沂並不明白母親說這些話的用意究竟是什麽,直到他看到了他聽到了外面熱火朝天的吵鬧聲,還有吹響的鼓號,似乎....

“鄴襄的小公主快過生辰了,近些時日外面會很吵,人來人往的特別多,鄴襄公主受寵非凡,旁朝的使臣也會來,可能會包括滿江。”

司沂略略懂了,母親大概是怕他好奇心驅使,悄悄跑出去吧。

果不其然母親的後話來了,“沂兒,你得乖乖待在這裏,一旦出了錯,我們即將前功盡棄。”

她再次重申了一遍。

司沂也面不改色跟母親保證,“好。”

“我不出去。”

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骨,露出滿意的笑容,“母親相信你。”

“對了,母親給你帶了一些補氣的藥丸,吃了有好處。”

芙潼近來玩得開心,過兩日便是她的生辰禮啦,屆時不知道又有什麽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呢,每年都很新奇,拆生辰禮拆到手軟。

母妃為她量身定做了許多的新衣衫,盡管芙潼的衣衫已經夠多了,首飾更是數不勝數,可她不怎麽喜歡佩戴,總覺得沈,因此都鎖起來了。

芙潼晃著小腿肚子,“好希望快一點到呀。”

“今年璟淮哥哥會送些什麽呢?”

每一年孟璟淮送過來的生辰禮,都是鄴襄所沒有的新奇有趣物件。

有魯班鎖,孔明鎖,還有會自己跳舞的小人,別具一格的蹴鞠,紙鳶,兔兒爺,和芙潼長得一模一樣的泥罐人,雙陸,這些東西,都是鄴襄沒有的,多是旁國的東西

芙潼每一件都很喜歡,尤其是紙鳶,壞了她也舍不得,非要去撿回來。

孟璟淮知道她險些摔了,還是頭一次板著臉跟她嚴肅說明,不許再爬那麽高的樹,如果壞了,告訴他,他再做一個就是了。

芙潼小聲嘀咕著不一樣。

卻也不爭執,只也學他板著臉,俏生生,又虎裏虎氣,“知道啦。”

孟璟淮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叮囑旁邊的宮娥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要再讓她獨自一個人去做危險的事情。

天才會知道,得知芙潼險些摔下來的時候,孟璟淮嚇得夠嗆。

他在心中暗暗起誓,給她做完最後一個紙鳶,就不要再送她了,太危險。

鄴襄遠去十幾裏就是朝焚,聽國號便隱隱感覺到它的不簡單。

是一個以武為尊的國度,和鄴襄有往來,因為那邊有許許多多的角鬥場,異常的刺激而生動。

不能運用刀劍,僅憑拳腳相搏,受傷的人不計其數,鄴襄的藥草異常好,所以入夜裏,依然有許多馬車往返兩地,借此能夠賺得閑錢。

上場打贏的人,能夠獲得豐厚的賞錢。

司沂剛站上去的時候,周圍一片哄笑,因為跟對面的比尋常壯漢還要壯的人比起來,他實在是太瘦弱了。

盡管少年的身骨已經長成,肩胛漂亮有力,塊塊肌裏分明,讓人移不開眼球,正因為如此,過於漂亮,到易碎。

怕被人認出來,他帶著面具,遮住了更漂亮的臉龐。

他的身上也有傷痕,可跟對面身上的傷痕比起來,實在是叫人看不出來。

周遭的聲音具是嘲笑的,第一次登場,沒有人會相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會擊敗對面,身經百戰的朝焚常勝將軍。

他看起來,甚至挨不過對方一拳。

滿場用朝焚語大聲叫著常勝將軍的名號,“顯赫!”“顯赫!”“顯赫!”幾乎要把整個角鬥場的頂掀翻了。

“揍死他,讓他的血成為今晚的頭彩開端吧!”

“顯赫!顯赫!顯赫!”

司沂上場之前簽了生死狀,因為這樣賺得多。

對方顯然跟圍觀的一樣,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誰能料到,少年而已,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不屑一顧的輕敵賣了司沂很大的好處,他沒費吹灰之力,在幾招之間,輕松獲勝。

快速用掌骨擊斷了對方的脈搏,血灑現場,有幾滴濺到了他的衣角,他厭惡地撕掉。

鼎沸的現場變得鴉雀無聲,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有人揉了揉眼睛,“這.....!!!”

司沂看向中場的裁官。

裁官磕磕絆絆,“鷲....淩,鷲淩獲勝!”鷲淩是司沂上場的代號。

憑借輕松獲勝的第一場,司沂的名聲在角鬥場大噪,有人輕蔑,也有人把他傳得神乎其神。

來看他打的人越來越多,第一場獲得的錢不少了,他本該可以退場,心裏想著不夠,後面還是來了。

呼聲高的意味,對手知道他不好對付,角鬥場給他安排的人更厲害。

後幾場,司沂吃了很多虧。

身上大大小小掛了不少傷,甚至肋骨都被人敲斷了兩根。

他無心治療,拿到錢後迅速消失得徹底,眼紅的人不在少數,人多勢眾,他怕被搶,也為了方便攜帶,全都換成了銀票。

看著厚厚一沓,在手上很有重量的銀票,心中那股奇怪的勝負欲又出來了,他想比的對象,是孟璟淮。

他跟孟璟淮比,誰更富裕?

思及此,司沂又不免想到,他到底該給芙潼送些什麽?

這些錢夠買什麽?

她喜愛什麽呢?

說來荒謬,對於她,司沂並不了解,居然魔怔的為她下場,違背答應母親的諾言,拿那麽多的錢,想給她送個體面的生辰禮。

回歸根本,司沂壓根就不知道芙潼喜歡什麽。

跟她說過的話,認真數數,有二十句嗎?

唯一知道的,她喜愛那只貓,帶著它來,給它取名字,甚至時常來看它,還記得它的名字。

送小活寵,那個男人已經送過了。

司沂捏著錢,很是無措。

不如偷偷去看看,她缺什麽?或者偏愛什麽?

沒有多做停留,確認母親不會來後,司沂換了一身夜行衣,越過高墻,輕輕松松避開鄴襄夜裏巡邏的士兵,朝芙潼所在的宮殿去。

真漂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小姑娘住的地方,每一塊方寸之地,司沂的眼睛都沒有錯過,看過就牢牢記在心中。

有一處琉璃做的缸,吸引了他的註意。

“公主要的芍藥花帶來了麽?水已經擡好了。”外面傳來宮娥的聲音。

司沂閃身躲得嚴實。

一排排宮娥手裏端著摘取好的,嬌嫩的芍藥花進殿,隨後出來了。

司沂不明白,等人都走後。

他從另一側閃身進去,殿內能夠聞到濃郁的花香,還有股淡淡的藥香,幾大扇屏風阻隔在其中。

司沂只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殿內比起殿外要更溫熱,氤氳的霧氣從屏風後升起。

為什麽裏面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踏入小姑娘的住處,就好似進了一塊禁地,即神秘,又讓司沂的心緒隱隱沸騰,這比他練劍,站在角鬥臺的場上擊敗敵人還要來得新奇。

只要一想到,這是小姑娘的宮殿。

她的住處。

轉念想到另一件,那個男人會不會來過了?眸色瞬間就沈了下來。

但又覺得,他站在這裏,像一團臟汙,與這裏格格不入,他身上實在太灰敗了,跟芙潼站在一起,沒有出彩的地方。

忽然,屏風後面傳過來悠揚婉轉的歌聲,斷斷續續的,司沂聽到了,也認出來,聲音來自於小姑娘。

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挪過去,停在了最前面的屏風旁。

小姑娘並沒有戒備心,這裏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安全了。

司沂見到了不一樣的小姑娘。

香肩凝露,他的喉頭也跟著露珠滾了一滾,歌聲悠揚,花香繞到他的鼻梁骨周圍,引起了春意。

他的眼睛沒有挪開。

雖說這樣異常的不禮貌,煞風景的念頭又來了,想到那日男人抱著垂耳兔過來,親密無間的兩人在一起身影。

怒火中燒得更厲害了。

即便是隔著衣衫,他也曾碰過小姑娘的肩頭,遑論感受過這片凝脂的玉膚的溫熱。

嫉妒就像鬼打墻,少年眼神越來越陰郁,隱在暗處的身影,渾身浸透嫉妒形成的煞氣,讓人膽寒。

芙潼原本很開心的浸浴,芍藥花開啦。

香噴噴的。

芙潼今日一見,好生歡喜,命人采摘下來,泡在浴裏,能浸得一身香氣。

冥冥之中,芙潼總感覺背後灼熱的視線,她狐疑轉過身,巡視了很久,並沒有發現人,感覺實在太強烈了。

心裏還是慌怕的,芙潼朝外喊貼身的婢女。

正巧,她要吃的紅棗桃膠凝露粥燉好了,端過來了呢。

聞到了香味,小姑娘就什麽都忘了。

“真的好甜。”

司沂悄無聲息藏到了房梁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看到的更多了。

少年不動聲色瞥開眼睛。

好不禮貌。

他就像一個登徒子,與采花賊有什麽區別?為自己不齒之時,又不下來。

她喜愛吃甜的嗎?

送吃食?她什麽吃食沒有吃過啊,司沂為此氣餒得不行,果然,殿內小姑娘的妝奩臺上,首飾應有盡有。

美人出浴,司沂聽到了水聲。

小姑娘匍匐在桌上,小口小口吃完了夜膳,凈了口,站了一小會,便上塌了,兩旁的簾落下來,司沂再看不清了,只有個很模糊的輪廓,憑借起伏,大概知道些。

婢女吹滅了幾盞燭火就出去守夜。

待殿內小姑娘的呼吸平穩,司沂也從梁上輕巧落下,行至她的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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