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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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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

餘光掃過一眼塔塔挺起的胸脯, 仲玉腦子裏只有惡心二字,隨即毫不留情將她的手甩開,雙眸冰冷刺骨, 留下一句“你不配同她相提並論”就大跨步離開。

塔塔滿臉錯愕,反應過來以後眼眶噙淚, 紅著鼻頭朝另一邊匆匆走開。

青鸞看回廊空無一人, 以為他真被美□□惑住, 兩人才一起離開, 此刻竟不知去了哪裏,呼吸上下起伏之間她又低頭看向自己胸脯一眼,比起方才大殿上黝黑膚色泛著光澤的飽滿圓胸是略平了些,於是更加怒火中燒,接過透月手中的圖紙轉身就走。

“殿下去哪?”

青鸞提著裙子, 頭也不地往外走去。

“替本宮轉告皇上, 本宮身體不適, 先行出宮回府了。”

**

臭老頭、死木頭, 讓他看胸他還真看, 真是鮮廉寡恥,好色之極!

回府的馬車上, 青鸞一路上不停地咒罵著仲玉,手裏若是此刻有個布娃娃, 定是開始往上面一根根紮針起來。她掀開布簾, 見現在時辰尚早,離晚膳還有些時候, 此刻回去等不了多久又要見到仲玉那張臉, 突然開口道:“停車。”

竹之還未開口,青鸞掀開簾子走出來, 被攙扶著下了車,氣鼓鼓繼續吩咐道:“你們先回罷,本宮要出去走一走。”

早些時候,官道上才剛剛舉行完迎外使入朝的歡迎儀式,此刻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青鸞衣裳都不曾換,頂著一身錦衣鳳袍,由竹之跟著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好奇地東張西望。

不遠處,一個賣面具的小攤販吸引住她,青鸞不由分說擠開人群靠過去,竹之被人群擠散,出聲喚青鸞的時候她已經走遠。

竹架上各色面具,玲瑯滿目,仙姑、書生、惡鬼、狐妖皆色彩亮麗,栩栩如生,隨手拿起一個青面獠牙的羅剎面具,青鸞頂在面上,轉過身去正想嚇唬竹之,才發現她不在身後。

無妨,時辰還早,她自己也找得到回去的路。餘光掃過竹架最高一排,一個濃妝艷抹,臉色卻慘白的女鬼面具引起她的註意,少女將之取下,放在手上細細端詳。埋頭在攤位裏一直畫著什麽的小販突然擡頭,同樣慘白的臉嚇了青鸞一跳。他一手執筆一手拿著一個空白的面具,對青鸞笑來。

“小娘子可是喜歡這個面具?”

不知為什麽,看著小販慘白的笑容,青鸞大白天生出一股寒意。

“是、是啊,這個面具人物可有出處?”

小販聞言,布滿皺紋的細眼滲出點點冷光,開始上下打量面前衣著華麗的少女。

“這是鬼新娘,出處嘛……其實是離京城不遠依雲山上的一個村莊,飽讀詩書的書生英年早逝,未給爹娘留下子嗣,眾人哀慟悲哭之聲引天上神女落淚,自願入世做鬼,與書生自地府締結良緣,成全一段佳話的故事。小娘子喜歡這個故事嗎?”

青鸞頭一回聽說仙女變鬼的,這也能算作佳話嗎?她聽得似懂非懂,想起仲玉和塔塔,氣懨懨隨口答來:“還行罷……聽著挺邪門,不過仔細想想,確實嫁個癡情鬼也好過嫁個無情人。”

輕飄飄的一句無心之言,卻引得小販眼中精光乍現,他瞇縫起雙眼,幹涸開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好似念咒一般引導道:“既然小娘子喜歡,不若將面具戴上一試。”

要試嗎?青鸞楞楞地瞧著鬼新娘面具上那一抹血染似的紅唇,腦海裏仿佛有讓人在輕聲喚她戴上。她剛將面具掛在臉上,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少女隨即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就在少女昏倒過去的一瞬間,從她身後和左右兩側各走來幾個面生的路人將之團團圍住,他們興奮地看著倒在攤位上的青鸞,趁著街上擁擠喧鬧,將她扶起來走進無人的街巷深處,消失在拐角。

竹之朝著青鸞不見的方向走過對街,四目望去卻怎麽也瞧不見那抹明麗的身影,低頭看著無人看管的面具攤,突然發現一根金鑲玉的簪子掉落在地。她顫抖著雙手撿起金簪,確認無誤後渾身開始發抖。

“殿下……”

**

離開禦花園回到席上,仲玉遲遲沒有等到青鸞回來,詢問之下才知道她獨自離宮。

“可有說是為何?”

透月支支吾吾,說出她方才在禦花園碰到青鸞時的場景,仲玉先是怔住,隨後臉色發青,向青玄告罪後追了出來。

此值入夜,微風帶著涼意刮過仲玉臉龐,回府的馬車還沒到門口,從公主府方向湧出一大群人手提燈籠出現在巷道四周,四散開去,仲玉心裏突然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催馬疾馳一段,到最近的一個侍衛身邊停下道:“何事出府?可是長公主有事?”

**

城外,漆黑的樹林裏,一輛載滿雜物的馬車正慢悠悠的行走在林中小路上,地面偶一碎石凸起,車軲轆碾過帶起車身顛簸不斷,將躺倒在雜物之中的少女驚醒。

青鸞在黑暗中睜開眼,看清身邊環境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坐起身來,怎料雙手一動,才發現自己此刻被反綁住雙手雙腳,塞住嘴巴扔在一堆雜物之中。艱難坐起身,她在窗戶上微微探頭,瞧著窗外的一草一木皆是陌生,不由得手腳冰涼,臉上滿是驚恐。

怎麽回事?方才她不是還同竹之在街上閑逛嗎?記憶自她聽從攤販的意思戴上鬼新娘面具之後就戛然而止,伸動脖子之間那種隱隱作痛的感覺還在,後知後覺,她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被人從後面襲擊,綁架上了這輛馬車。

怎麽辦?此刻馬車外的車夫肯定是賣面具那人一夥的,這荒郊野嶺,她又被綁著,該如何逃走?

少女深呼吸幾下,略微平覆內心慌亂後開始四下尋找可用的東西。目光在雜物裏掃過,只有一個竹編的小簍翹著邊,竹篾條突兀地伸出來,毛邊鋒利。青鸞轉過身想將手伸過去,挪動之間不慎劃傷手背,疼得她攢眉,看著窗外的路越走越偏,連最後一點遠處農舍的微光幾乎都要不見,她再顧不得許多,將手伸過去,在竹篾條上下刮蹭。

腕上的粗繩不知磨了多久,終於發出一聲微弱的脆響,她皺著眉頭忍著疼,拼命使勁將之掙斷,趕忙爬到窗邊又開始想辦法。聽聲音,駕馬車的是兩個男子,聲音粗曠目測都是三四十歲的大漢,硬拼肯定是打不過的,頭上金簪不知是不是被他們拿走,此刻也不在自己頭上,竹篾條抽不出來,也沒辦法從身後同時將兩人一起制服。她急得冷汗直流,心理防線眼看就要全面崩潰,就著月光,突然感覺有金光在馬車內閃動,她側目看去,瞧見是自己所佩戴的耳墜子在閃光,她心生一計,取下一只耳墜子從馬車裏扔出去。

接下來每走一段路,她就從身上取下一個物件悄無聲息地扔出去,鬢珠、耳墜、戒指,再來是手絹、腰佩,直到身上再無東西可扔,卻遲遲不見馬車停下,青鸞咬著牙,從懷中掏出透月畫給她的圖紙。

月光下,白紙黑墨畫著寓意吉祥和長壽的花紋,她卻身陷險境,禍福難料,少女眼角滴下淚水滾落紙上,將紙上花紋暈開,她朝著窗外伸出手去,一松手,圖紙就隨風而去。

說來也怪,眼看著圖紙消失在視野的一瞬間,顛簸不斷的小路逐漸開始變得平緩,少女聽見駕車其中一人嘟囔幾句,像是在轉身往車內看來,她連忙臥倒在地,將臉埋在雜物裏。

黑暗之中,那人跟旁邊人說了句“沒醒”就又放下簾子,接著馬車終於停下。

青鸞閉著眼睛裝昏迷,將手反背在身後,胡亂將斷掉的粗繩握在手中裝無事發生,一簇簇跳躍閃動的火苗將青鸞照亮,她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拎住腰帶從馬車裏拖出來,接著一雙幹枯粗糙的手覆上自己臉龐,摸索片刻後,耳邊響起一位老嫗沙啞的聲音。

“模樣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麟元喜不喜歡。”

閉著眼睛,青鸞只能感覺到眼前應該有無數個火把正在熊熊燃燒,幾乎要將這夜空照亮。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之聲,想來身邊應該還有很多人,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一個稍年輕些的女聲又接著說道:“時間緊迫,還請龍婆布陣起卦,一問麟元便知。”

什麽麟元?聽著倒像是個郎君的名字。那布陣起卦又是什麽?青鸞眼珠四下轉動,恨不得立刻睜開眼睛瞧個清楚。隱約間,她感覺到自己被擡起來放到一處臺子上,一群人圍著她走來走去,在她身側放了好些東西。略將眼睛睜開一縫,她倏然瞧見那些人放在自己面前的是香爐、燭臺,並幾個大瓷盤中盛整雞、豬頭、黃酒等擱置在她身前。一佝僂身軀,滿臉繪制著奇怪符號的凹眼老嫗手持黃符,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再一望去,供臺四周站滿麻衣布鞋,村民模樣的人,個個手持鐵鍬、鋤頭,眼神或是陰冷或是無神,圍繞在法臺四周,層層疊疊站出去好幾十人。

這、這、這是要將她獻祭嗎?

**

紅日盡落,夜幕初上。

一大批人馬出現在鳳陽城無人的街道上。侍衛和官差們手持火把和提燈,將街道占滿,稀疏幾個過路人見事不對,紛紛選擇避讓。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為首的郎君臉色發青,劍眉下壓帶著盛怒。他翻身下馬,跟著竹之來到白日裏青鸞消失的地方,無人看管的面具攤已經被侍衛挪至街角看管起來,他死死盯著手裏竹之遞來的金簪,冷冽的雙眸冒著寒氣。

“殿下、殿下的簪子就是在這裏拾到的,奴婢問遍了周圍的人都沒有瞧見殿下,只有這個攤子附近的人說攤主不知何時不見,奴婢猜測可能與殿下失蹤有關,後來衙門的人也來看過,覺得這個攤主甚是可疑,叫我們把它留下。”

“可有關於這個攤主的其他信息?”

一個官差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朝仲玉拱手行禮答道:“駙馬爺,這個攤主右側長期在此地架爐賣炊餅的老頭說他連著在這裏擺了好幾天的攤兒,生意差也不著急,收攤的時候也能在城門口遇到他出去。想來是從城外來的。”

隨手將金簪放入懷中,仲玉蹲下身去,一個個查看竹架上的面具,翻看其中一個鬼臉妖女面具的內側時,接近口唇位置的地方突然瞧見一抹橘紅,他依稀記得,這是青鸞今日吩咐竹之帶進宮,方便她在宮裏可以用的口脂顏色。

“她一定帶過這個面具。”

阿洛在攤子的竹簍裏翻看,從裏面找出一些落葉,看樣子像是路過某處樹林時,偶然隨風飄落進去的。他將葉子放在鼻間清嗅,又遞到仲玉面前。

“大人,是銀杏葉。”

城外種植銀杏樹的地方不多,既然查不到去向,只有查一查來處。

鳳陽城自張弈離開後一直風平浪靜,犯罪之人銳減,販賣人口、拐賣婦女之事更是少之又少。既然青鸞失蹤半日他都沒有收到要求付錢贖人的書信,想來綁架勒索可以盡先排除。至於其他可能,他不敢想。

仲玉吩咐官兵將附近種植銀杏樹的地方在地圖上一一標註,眾人分為兩隊,分別由仲玉和阿洛帶隊前往,一旦尋到關於青鸞的蛛絲馬跡,立刻以傳信煙火為號,重新集結。

大隊人馬手持火把一路奔馳出城,分東西兩頭往銀杏樹林裏去,為防止錯過青鸞可能回留下類似金簪的線索,他們一出城門就紛紛下馬,牽著馬兒低頭,用火吧將地面和周圍的樹幹照亮,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仲玉離了阿洛,隨身也帶著佩劍,他低頭一絲不茍地察看著地面上可能遺落的物品,因為過於急切,即便行走緩慢,也能感覺到汗濕的後背。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自眾人身後傳來,仲玉擡頭,瞧見天上自下而上竄出的紅色煙火,眼光乍然一亮。眾人立刻上馬,揮鞭疾馳到東邊與阿洛回合。

“發現什麽了?姩姩呢?她在哪?”

阿洛看著朝他沖過來的仲玉,伸手將一枚閃閃發亮的耳墜子遞到他面前。

是她的耳墜,今日出門時她還挑了好久。

“快,四散開繼續在地上或者草叢裏找!長公主身上帶著的金玉珠釵手帕都不要放過!”

“是!”

**

不知名的村落裏,躺在祭臺上的少女同樣被無數的火把照亮,她瞇眼看著身前滿臉奇怪符號的老嫗手持黃符念念有詞,隨後將符咒放到燭臺上點燃,灰燼落入面前黃酒之中瞬間燃起高高的烈焰。片刻後明火消失,老嫗以手點酒,將沾了符水的酒滴落在閃著銀光的蛇頭匕首上,看著她緩緩朝自己靠近。

她要做什麽?難道要殺了自己嗎?

青鸞立刻緊閉雙眼,顫抖著朝後面縮,接著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老嫗將匕首伸至少女胳膊,撩起她的衣袖在少女光潔無瑕的肌膚上劃了一刀。

“啊!”

鉆心之痛讓少女再也忍不下去,她尖叫著坐起身來,卻發現周圍人還是死氣沈沈,神色倦怠的模樣,猶如將死之人一般,沒有因為她的醒來而感到絲毫驚訝。

“你們做什麽?快放我走,不然我找人來把你們全部殺光!”

青鸞掙紮著想爬下臺子,幾個光膀大漢立刻上前將她按住,面前老嫗沒有看她一眼,繼續平靜的念念有詞,一邊將手中匕首上沾的血滴在一塊木牌上。少女定睛細看,忽然反應過來那是一塊靈位牌匾,上面用力透紙背的字跡鐫刻著逝去之人的名字:沈氏麟元之位。

“沈……麟元?!”

原來他們口中的麟元竟是個死人?他們欲同死人問話,豈不是瘋了?

帶著酒氣的鮮血滴落在牌位之上,方才出聲的枯瘦婦人連忙湊上前來,眾人屏住呼吸,看著鮮血逐漸滲透進刷了黑漆的牌位之中,頃刻之間全部吸收進去,不由地瞪大雙眼。

婦人最是激動,抱著牌位高高舉起,口中不停地呼喊著:“就是她、就是她了!麟元相中她了!”

手持鋤頭、鐵鍬的人們聞言終於有了反應,舉起手中家夥跟著婦人一起歡呼,開始圍著祭臺跳起了舞。青鸞被面前人瘋狂的舉動嚇懵,明白過來他們所說的意思,是那個死人選中自己。

但是選中自己又能如何?

倏忽間,她在人群之中瞧見了那個慘白的面孔。

是他,那個賣面具的人!腦海中漸漸回想起他的話,少女明白過來,驚慌失措中淚水滾滾洶湧而來。

“仙女下界化鬼……嫁給死去書生為妻……你們是要我嫁給那個牌位上叫沈麟元的人嗎?”

聽見青鸞喚那個名字,婦人轉過身來,第一次將目光直直落在少女臉上。

“兒媳莫慌,我兒體貼孝順,博學多才,我又為你準備了豐厚的彩禮和大宅院子,你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

歡呼的人群讓出一條路,青鸞看著人們將紙糊的屋舍和仆人婢女、一籃籃紙錢慢慢擡出來,同時兩個滿臉橫肉的大娘子拿著粗制的紅布婚服沖上來就要給她披上,再沒了方才的傲氣,頂著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對著婦人央求道:“我已經成親,不能再嫁給你們兒子了!真的真的,要是你們硬把我送過去,他一定會化作厲鬼回來找你們的!”

“胡說!”龍婆一面在身後厲聲喝住,一面幫著兩個大娘子給她穿戴婚服,“你的血能融進靈牌裏,是大家親眼所見,前三個新娘的血都是直直的從牌面上滴落地面,毫不相融。可見他能從這麽多新娘子裏選中你,就一定不會對我們有怨言!”

少女爭不過三個常年在田裏農作,手腳十分有力的大娘子,胡亂被她們披上紅色婚服,帶上蓋頭,推推搡搡的下了祭臺,左右分別被強行架住,一步步往臺下走去。這時詭異的禮樂聲也響起,在深林漆黑的夜空下說不出來的陰森恐怖,少女斷斷續續的哭喊聲和求饒之聲被敲鑼打鼓之聲掩蓋,隨著眾人走遠的步伐一點點減弱。

“求求你們,我是長公主!我是長公主青鸞,你們放了我,我讓皇上給你們兒子封爵封官,賜宅子賜田地,保你們此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快走,”婦人無視,從身後一點點將她推著往山上走去,“你是公主,我還是皇太後呢。”

“我當真是長公主,不信你們帶我去見皇上,去見城裏任何一個官兒都可以!求求你們!”

“噓!”婦人突然瘋顛起來,瞪著青鸞的雙眸幾乎滲出血來,“小聲些,我兒喜歡清凈,你下去以後可以不能像現在這樣吵吵鬧鬧。”

瘋了,他們都瘋了!

青鸞哭得腿軟,被架著一路進到山裏。從郁郁蔥蘢的密林穿過,視線陡然開闊起來,原來他們已經來到半山腰的一處懸崖邊上。迎面看去,一個矗立著石碑的新墳上寸草不生,石碑顯然也還沒有刻字,不知在等著將誰的名字篆刻上去。青鸞被架著再走近些,才發現隆起的土堆只是其中一側,另一側巨大的土坑裏赫然放著一具棺材。婦人吩咐幾個大娘子將青鸞看好,回頭把那些帶著鋤頭、鐵鏟的村民都喚到面前,囑咐他們開棺的時候務必小心,別碰傷她的兒子。

誰知這時,山下祭臺的方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老漢扛著鐵鍬沖上來,沖龍婆和婦人說道:“不好了!一大波官兵點著火把提著刀沖進村子了!”

仲玉!一定是仲玉裏救她了!

“仲玉!仲玉我在這裏!唔……”

婦人伸手捂住少女的嘴,眼看著山下之間逼近半山腰的火光,陷入了徹底的瘋顛之中。

“快!快打開棺材把她埋進去!快!”

其中幾個怕死的村民看見官兵來了,萌生退意,立刻被婦人厲聲呵斥。

“快!我一定要讓我的兒子娶到這個媳婦,敢不照做,我讓村長收回你們的手裏所有的田地,叫你們活活餓死!”

眾人被逼無奈,只好又拿起家夥開幹。

婦人見火光越來越近,急得一把推開那幾個大娘子,將青鸞抓過來,伸手將她推進土坑。

少女落入坑中,蓋頭從頭上掉落,露出清麗面龐,她方才到達半山腰後雙腿又被重新綁住,此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從坑裏站起來,身側幾個大漢此刻將棺材蓋子打開,她一轉頭就看見棺材裏躺著的瘦弱男屍,一身青衣白鞋,面容安詳,嚇得驚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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