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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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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12.28

“這旗子又插起來了。大領導走過的路都插著旗子,挺快的嘛。前兩天還沒有呢……”

“後天是大檢查,那些小領導都說呢,大領導反而不會說。”

父親一邊閑談,一邊開車,母親和他聊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我坐在車裏,頭歪著倚在車門邊,閉目養神,依然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這是今天剛進廠父親開車帶我們的那段時間發生過的回憶。記下這些瑣事已經是將近下班的時候了。

回憶總伴隨著幻想。我也想過那些大領導高高在上,我們這些基層也見不著,他們未必會在乎下面人的想法。關乎大人物的名字,我們最多只知道一個科長,更高層的、站立於這座廠區頂點的負責人,我們還一無所知。屹立於社會這個金字塔頂端的人,關於他們,我啥情報都沒,又怎能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呢。

在這個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又有誰會留名青史,成為現代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別想些有的沒的,說不定……我想起一個非常好笑的網文作者。他說自己的書一定能聞名天下,超越史上廣為人知的四大名著,成為舉世皆知的著作。結果他現在還在起點寫那本小說,寫了幾百萬字,還是默默無名之輩。

年輕人有想法是好的,但要現實一點啊。不要動不動就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荒唐無稽之談,弄得人啼笑皆非。(這番話說的就是我自己)

夜晚,道路一邊的土地上,一面面方旗迎風招展,旗子上的企業標志一直在寒冷的黑暗中隨風漂浮。

這幾天一起床就想去廁所,冬天的清晨,房間裏是很冷的,我穿著一身內衣,鉆在被窩裏很暖和,但一下床就受不了空氣中冷冰冰的寒意,它無時不刻不想奪走我熾熱的體溫,每次都依依不舍的在床上溫存一會,最終無可奈何地坐起來,走去廁所,其實也就幾步路,房間隔壁就是廁所。我的腳上恐怕也生凍瘡了,光腳走在地板上,皮膚的觸感硬邦邦的……

昨晚和今早都出現了幻聽……我在soul裏搜到幾個抑郁癥患者,之前看到有人說:“好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女生,說那女生有一點抑郁。我說,沒事我超級陽光大男孩,大概聊了一個月,我把她給刪了。哎~差點把我給聊自閉了,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我再也不當聖男了!”

於是我便想跟抑郁癥患者好好聊聊,“你應該不需要人陪吧?”

“不需要,不需要,我想一個人靜靜。”

“抑郁癥咋患上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就看著跟抑郁癥,身體狀況,軀體狀況一樣嗯,後去醫院檢查,還他媽真檢查出來了,還他媽是重度。尋思檢查一下,也就花了幾百塊錢嗯,測驗一下是真的假的,結果花了幾千塊錢,真的真的。”

“那你患上這種病現在有無大礙麽?”

“有。”

“有啥大礙。”

“體驗過,動不動就暈倒的快樂嗎?體驗過,動不動自殺,想自嘎的快樂嗎?不,你沒有?體驗過自己身體,不能自我掌控的快樂嗎?”

“體驗過嘔吐的快樂嗎?”

“體驗過頭暈頭疼手抖,拿不住東西的快樂嗎?”

我聽完她說的這些話沒什麽感覺,喔了一聲,便問她:“怎麽自殺?”

“體驗過被當異類的快樂嗎?你想過的這些方法我都有幹過。”

她到底要說什麽呢……我問了她的年紀以及職業,得到回覆後,建議她多玩游戲,便沒什麽話想對她說了。

她是18歲的高中生,目前休學中。我在網上也曾看到有人說自己死了更好,尋死、希望自己死去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的發言跟我多麽相似。

其他國家有無痛死亡的艙室,如果你到那裏簽下協議,在艙室裏待上幾分鐘,吸入致命的催眠氣體,立即就會死亡。這種協議具有合法性,執行者無須承擔責任。

我們國家不存在這種機構,所以經常能看到一些拯救自殺者的視頻,但往往想死的人內心對於自身的死亡毫無波瀾,他們下定了決心,是不會猶豫的。

我可沒那樣的決心,否則也不會活在這個世上。我真的很羨慕那種決心。

今天連續做了兩個夢,第一個夢是之前和我聊天的女高中生給我發來她的照片,照片裏是個大媽,看不到衣服,是大頭照。她很老,皺紋很多,但我仔細一看,照片裏的她居然變得年輕了,那蒼老容貌上深陷的皺紋漸漸褪去,變成一張陌生的女人的臉。

她跟我說過,自己害怕衰老。看著鏡子裏的人一天天的老去,成為一個滿頭白發、滿臉褶皺的老人。

我昨天看過她的企鵝空間,逛了沒一會,覺得她……將來前途一片光明,又回想自己這副德行,不禁自慚形穢。總之你們不覺得“女高中生”的頭銜很吸引人麽。對了,她這個人從小到大都不喜爆照(純屬扯淡)……也是最近才認識的人啊,她的樣貌平平或者美若天仙也無所謂,我又看不到,雖然說自己一點也不好奇,可無聊時總愛幻想一下,一些另類獵奇的想法。

另一個夢是暴力事件,我上課睡覺被老師掐著脖子,他快勒死我了。我被他單手掐住脖頸舉了起來,頓時呼吸困難,臉頰上全是湧上來的熱血,脖子都感覺快被掐斷了。

關於掐住脖子的經歷共有兩次。一次是自己在職校生活很絕望,於深夜用手自掐脖子。一次是在職校聽說同班的學生,在宿舍因向別人追債被他掐住脖子,就是校園霸淩。只不過主人公至今為止還在和霸淩者生活在同一個班級裏。然後……我就不清楚了。

我有把我的書介紹給職校裏的同學,希望那個人也能看到,早日走出過往的陰影。

我是受不了那種地獄裏的生活。關鍵是我初中所經歷的要比職校還要慘烈得多。如果那時候我能更自主、成熟些就好了。

昨天剛想起初中那些事,正好現在也在寫那些用同學的名字寫網文。但以前所經歷的一切,真的很痛苦。排山倒海的回憶沖擊著我的腦海,碎片化的記憶段段續續閃現,一旦想起那些事,我心裏很難受,難受就想通過性行為來了卻煩惱,那個時候也是用這種方式逃避問題以及現實的。

所以今早再次破戒。真的好離譜……但我毫不氣餒,繼續戒,不然幾把的痛又會毫無預兆襲來。

舊型車出了問題,父親不當回事。直到他開車,方向猛得一滑,輪子忽然轉向,原本他開車很快,因為意外立即停下車,大車斜在那,剎車如果不及時踩下,那不得撞到附近的車?他喊來修車的也沒能解決問題,所以只能看開車的時候,我們能不能反應過來了。

晚上有輛大車堵在我們前進的路上。父親讓我叫他們把車開走,可我才不想和別人說話,當然,這些人也是不想同我說話的,他們看到我後,不理不睬,還聚在一起聊天。

“你不要怕,叫他們把車挪走!”

我自然懶得動,回道:“他們不理我。”便騎車趕到父親車前,讓他過去說。

“我下車都沒走到那呢,人家就知道了!”他下車時戴著帽子,高高興興地說。

父親總會要求我戴好帽子,他恨不得將帽帶死死勒住我的下巴,只嫌勒的不夠緊,松了還要勒得更緊些。我不以為然,管他帽帶松緊,領導的話當放屁,他放他的,我就敷衍一下,認為這屁放的香的父親,吐沫星子橫飛,全噴到我臉上了,“你被領導發現不得了,那時候就遲了!”

一早上六點鐘我大概就醒來了。煩死了,那些倒頭且痛苦的回憶,不用想這些煩心事了,過去的就過去啦。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起來玩起游戲。

父親昨晚說我就是窮人的命,一輩子只能受苦,和他們一樣,給人家當牛做馬。我聽了沒感覺,也沒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這樣平淡的生活,想必已經很好了。

今天早上醒來得很早,繃著緊繃的精神玩了兩小時游戲,堅持不住躺下睡著了。父親喊我去幫忙他修車,我說“不會”搪塞他。實際上懶得動,的確是不會修,我知道他一個人也能修好,只不過很費力氣。

從十點睡到十二點鐘。如果不是父親叫醒我,我大概還在睡。

餐桌上,父親還在母親面前數落著我,“我修車喊他幫忙他都不肯幫,說是不會。這就搬搬東西,能有多累,我一個人把自己弄得夠嗆。他是一步也不出家門,就知道扒手機……你以後一個人怎麽生活啊……”我沒理他,因為這種人就是我的父親,我還指望他將來養活我呢,總不可能因口角就一刀把他頭給砍下來吧?

母親笑嘻嘻地說:“修好了吧。”

父親得意地說:“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像虎子這個年紀就出遠門學手藝了。”

她昨晚和我說過,過年夫妻倆要去山西,鑒於我不想去,所以她跟我說了過年會給我留些食物,省得我餓死。

“我給些包餃子,放冰箱裏,你餓了就吃,我們這一趟得離家十一天呢!”

“你幹脆買箱泡面得了……還有餅幹、面包之類的。”

“方便面買一箱給你。過年廠裏發年貨,有蒸餃包子之類的,你用微波爐熱一下。我們回山西給你帶些特產回來……”

“你確定不回去看看?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等你回去呢!你不跟她說一聲:‘咱倆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你不跟她見見?你以前跟她玩得可開心了!你們倆總在一塊玩,小臭蛋她也想你呢!”

母親帶著一絲促狹之意,對我微微笑道。

“不了。”我實在想不起來小時候的自己跟她有何交集,但我似乎也被她的笑容給感染了,笑著說:“你代我去吧。順便拍張照片給我看看她長啥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送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晉江《寂寞孤獨》。這也太羞恥了……還是免了吧,她要是對別人亂說的話,可是會我對造成困擾的。

一方面我希望自己得到更多的讀者,另一方面我也不想擁有太多的讀者。

不過我大可放心,憑我這三腳貓的寫作能力以及懶惰的個性,怎能可能會吸引別人的關註呢。

父親吃過晚飯,騎車帶我去二企,他看到路邊卡車上的一堆旗子,笑著說:“哈哈,那邊收旗子了,領導都走了。”

“這旗子是專門有人插?”

“不然呢。領導來一次插一回旗子,這年頭不花錢想讓別人幫你幹活是不可能的,這插趟旗得花不少錢呢,現在活動也結束了。”

“什麽活動?”

“船的命名儀式。這船交接成功,廠裏的每個人能拿到錢呢,你上次那五百塊錢……還有人拿一千塊錢呢。在個人企業,我一個月500塊錢,一年才拿5500塊錢,都是幹完等一年再發工資。個人的企業錢難拿呢。”

難怪我在廠裏白天看到彩虹橋以及夜空中絢爛的煙花,都是為了慶祝這個事啊,那些領導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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