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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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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12.19

“兒子,外面可冷了,我耳朵都快凍掉了!”母親剛從廠裏趕回家,一面捂著通紅的雙耳,一面搓著手,緩緩說道。

她笑著繼續說:“我穿了兩層襪子,腳還冷哩!晚上你可怎麽辦哪?”

天氣變得有多冷,我已經不在乎了。如果能凍死我最好,現在我的腳上雖然穿著暖和的毛絨棉鞋以及厚厚的襪子,但在外面走動,那就跟沒穿一樣。

窗外飄著鵝毛大雪,從早上一直下到中午。下午,大雪依舊下得不停,父親說,“你還去上班啊?”

“幹嘛不去?”我回道。

父親如果真的不想讓我上班,也不會跟我提起這件事。

在我的視野,外面的世界被大片大片的白色占據,大雪紛飛,冰雪世界拉開了帷幕。但無論多麽惡劣的環境,我還是要上班,真是殘酷的世界,殘酷的現實。

某個夜晚,父親跟我說,“還有最後一架了!”此時還有半小時才下班呢。我想在廁所待著,不願再面對寒冬的風霜,打算一直在這待到下班時間。

父親不樂意我偷懶,他叫我過去,“你在哪?”

“我上廁所呢!”

“那我在這等你。”

他不耐煩地叫道,“你還來不來了!”

“再等十五分鐘!”

父親把車停在路口,十秒後,他還在不停地問,“你好了沒?”

等時間差不多了,我慢慢騎車過去,喊道,“來了。”剛才看著手機,聽著父親的聲音不斷從對講機裏傳來,內心百感交集,現在已經九點鐘了,沒有領導或者安保部的巡查了。但他執意要我繼續工作下去,我可不幹。

一到那裏,父親迫不及待地讓我到車前面去,我不知道他這樣讓我如此做給誰看。當然我也不想聽他說啥廢話,自顧自的地笑著說,“還有三分鐘我就下班了。”

“你就拖時間!明明早就能結束的!”他看著我的笑臉,我忽然想到“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他似乎也是想笑。

“我搞不懂你為什麽這樣賣力……”

他忍住沒笑,掉頭罵了一聲,轉身開車走了。我的臉色依舊平淡,騎車離開,與他背道而馳。

《鐵劍玉佩》這本書剛看完,起初是從某個網站看到這是臥龍生的巔峰之作,所以抱有極大的興趣搜書下載了。事先我都不知道臥龍生是誰。故事裏還有很多人物結局沒交代,似乎完結得太早了……不過男主的劍出鞘不蘸血不收,他說什麽此劍殺氣太重……讓人無言以對。還有最後的反派死得太憋屈了,大團圓結局,好人幾乎都活著,結尾的反轉出乎意料,居然連一開始已死的角色都登場了。

網友說,《電鋸人》中蕾塞篇的靈感據作者說是來自《人狼》。我在當晚就看了《人狼》的劇情。這兩個故事有相同點的,一個是小紅帽,一個是城市裏的老鼠和鄉下的老鼠,全是童話故事。

狐尾的《故障烏托邦》今早也看了四章,果然大神寫得文就是和我不一樣。不光是文筆、用詞、劇情結構、人物刻畫、語言表達等等方面我不如他。只看簡介就興奮不已了。

聽網友說《藍箱》這部漫畫比肩《紅樓夢》。我特地上戀愛軟件,問跟別人要了免費的漫畫軟件。然後下載了藍箱漫畫,只下載了五十多章,原作有一百多章呢。早上我還迫不及待看了十幾章。男女主都一表人才呢……

昨天一直都在下雪,幾乎沒停過。鵝毛大雪飄啊飄,我的心情如雪上加霜的天氣也七上八下的。

下班本是件高興的事。父親叫我去車裏待了幾小時,喊了我去拉了一架料,我又在車裏待了幾小時,然後父親就通知我下班了。

“你跟我去拉一架,別讓人家都不知道你來了呢!”父親喊道。

下雪天,我開車拐彎,他讓我慢點開,因為車速一快起來輪子會打滑,當然正常行駛就沒多少顧慮了。

當我回到舊型車裏,已經有一位指揮員坐在裏面了。他跟著父親去工作,我則坐在車裏,一直待到下班。暴雪天氣,道路兩邊鋪著厚厚的一層雪,風更厲害,刮在肉身上直叫人魂飛魄散。飄零的雪花落在脖頸裏讓人瑟瑟發抖。

“下班了!下班了!”父親興奮地喊著,我聽著對講機裏的聲音,還在盤算著晚上跟車該怎麽辦。

現在我就算待在車裏,腳也非常冷。所以想去食堂蹭下空調,然後吃過晚飯,再工作。不過此時的天還在下雪,從早上開始,一直到下午四點鐘還沒停。

我走出駕駛室,騎上車準備和父親一起去食堂,沒曾想正好遇到了父親。

他說:“走吧,坐在我們車上。”

“不去食堂吃飯?”

“下班了!”

“晚上不用做了?”

“回家,今天算半天班。”

我笑著說:“那快點走吧。”

路上我和父親分別接到了領導的電話,他停車跟領導講電話,而我閑下來將周邊的雪景拍照、錄像。領導電話裏講了什麽我沒聽見,父親卻跟我說,“他有好東西要給我們呢。我們去看看。”

我很不耐煩地說:“下這麽大雪,你還去幹嘛?要我說,你就根本不用去,直接走就行。或者把汽車開過來,看看就走。”

顯然父親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來到集裝箱內,立即和其他人熱情的聊起天。我站在門口,還是父親邀請我進去坐下的,不然也不會踏進那裏。

父親沒事就調侃一下其他同事,一個女人走過去了,他說,“這不是大美女嘛,廠裏少了你不行啊!”“我揍死你喔!”其他人低著頭發笑,我則安安靜靜坐在門口附近的座椅上,玩弄著手套。我當然不會聽父親的話,戴上沒必要戴的帽子。

然後他們聊到下雪天,道路結冰,不撒鹽是不行的,路凍起來,車走不了。父親在這方面特別能說,所以領導給他們的好東西就是安排晚上的工作事務——撒鹽。

而我在他們聊天中途已經離開了,不知道他們商議了什麽。雖然集裝箱內有空調的暖氣,可我的腳還是涼得跟冰塊一樣。

集裝箱裏,一只貍花貓從門縫外跳進來,它抖了抖身子,甩掉了身上的雪,靈巧地躍起,落在柔軟的滑輪座椅上,伸直腿,歪著頭,舔起身上灰色的棕毛。長椅邊上坐著的肥胖男人使勁摸了下貓咪的頭頂,他把它剛舔的毛全部弄亂了。惹得那只貓舉起手想打他。

“這裏還有一個雪球呢!誰弄來的?”

“是我!我老家昆明的,那四季如春,從來沒下過雪……”主管回覆道。

我去打了熱水捂腳,在外面看了會漫畫,寒風凜冽。飲水機沒熱水了,我就想離開這裏,打算騎車再打些熱水。至於父親就讓他一個人待在那裏說個夠吧。我問了他需要多少時間,他說就十幾分鐘。

大雪依舊沒停下來,天色也越來越晚。我來到另一個飲水機前,還是沒熱水。這裏是父親的必經之路,我在這等父親來吧,不然冒著大雪天氣,騎車回家,我可能會被凍死。

過了片刻,領導從轎車走下來,他戴著口罩,也沒戴帽子,“談榮明人呢?”我沒聽清,而且也沒能認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領導。於是我就沒理這個自來熟的人。

父親這時打來了電話。“你在哪?”

“我回家了。”我口是心非,明明現在正在等他。

“下這麽大雪呢,你怎麽不等我一起回家?”

“掛了,掛了。”

我想到父親一定在許多人面前撥打我的電話,領導以及他的同事一定正聽著這段對話,於是就不想聊下去了。

旁邊的人又問了一遍,我沒法坐視不理,扭過頭敷衍地回覆,“不知道。”此時聽著有些耳熟的聲音,再看那張戴著口罩的臉,我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我不想和領導待在一塊,便打算騎車離開。

“你現在要去哪?”他突然問。

我戴上帽子,從蔽雪處騎到雪地裏,撲面而來的飛雪打在身上。此時天上的雪正下著大呢!

聽見身後的人喊我,我慢慢地扭過頭,盯著對方,雪不斷飄落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我有些無語地回道。他提醒道:“你去哪?你不要回家,晚上還要工作呢!”

“喔,我去廁所,知道了。”我轉過身,騎車準備繞過前面的車輛,卻發現父親從車邊出來了。

“你去哪?晚上還有什麽工作?”

“我準備開車,還有事呢。你也跟我們一起撒鹽吧。”

那位肥胖的男人一直在旁邊竊聽我們的對話。我和父親並肩同行,剛才我一直在想自己把父親丟在集裝箱是不是太過分了。

等我們遠去,只剩兩人之時,我靠近他的身邊,低聲說,“那我要是不想撒鹽呢?”

“那你就去車上坐著。”他不置可否地說道。

“你們多長時間結束?”

“我也不知道。”

父親的車內,亮起了白色的車內燈,這使車裏不那麽黑暗,我坐在駕駛座上,低頭看著《藍箱》漫畫,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座椅已經調整成舒適的角度,可腳還是很冷啊。半小時後,已經離下班過去了十分鐘。

外面的雪花還在凜冽的寒風中飄舞著,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而我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想,赴死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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