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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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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11.20

昨天中午吃過飯,我躺在床上休息,但耳邊傳來類似大錘砸地板的聲音,很吵,以為是樓下在裝修。但只有左耳聽到了這種怪聲,右耳完全沒聽見。

深夜入睡,我的左耳再次出現了中午時聽見的聲音,兩種聲音一模一樣。不是幻覺,而是幻聽。沒有人不知疲倦,一直用大錘砸地板吧?何況如今已經淩晨了——我網上搜了下出現幻聽的原因,什麽精神分裂癥?我幹脆擺爛,睡也不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我想這種聲音之所以連續出現,是因為大腦在制造的幻覺,不是現實真的出現了這種聲音。我可以不用在意。這樣的怪聲一直在響是挺折磨人的,如此寂靜的夜晚,我能夠聽得很清楚。

追根究底,還是我無論是白天工作還是晚上玩手機,都一直在看手機,聽音樂。這給我的耳朵和眼睛造成相當大的負荷了吧?

第二天,這種聲音卻消失了。我不知是為什麽,但昨晚我的確是睡著了,而且睡到了上午十點鐘才醒來。

父親昨天讓我開車,我頂升期間需要加油忘記摘擋,結果車往前沖,差點出事。

父親還在車的前面攔著,是真不怕我撞飛他啊。我慌到連點兩次油門才剎住車。幸虧我加油時不會踩死油門,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晚上我去了趟廁所,父親運料的時候出了事。我當時就心神不靈,等到他開車出現在我眼前才放下懸著的心。

在電梯裏,父親信誓旦旦地說:“我晚上出事了,把鋼板撞彎了,本想叫你好好看。”

當時父親喊了我註意看著點,但我身在廁所。

我聽後,盯著他的眼睛,回道:“我確實在上廁所。”

這幾天裏幻聽的癥狀時有時無,或許只是初期階段,我覺得相當不錯,畢竟種種跡象表明自己異於常人,而且幻聽不會影響我的睡眠質量。這讓我很是高興。但嚴重的話就會造成困擾,經過一兩年潛移默化的改動,到時我可能成為一個聾子。

最近眼裏進入的飛蟲、灰塵變多了。我每天都不免要揉搓一下眼睛,實在很癢,不可能忍得住的。這樣下去我會成為一個瞎子。

時間過得很快的樣子,我能感覺到前面一秒還在吃飯,下一秒就在廠裏上班。隨之而來的是,我開始變得不在乎周圍的事情了,因為我這點時間遲早會過去,自己仿佛成為了局外人,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消失不見,明天的新一幕,又很快的重新出現。

昨天父親還說起我過得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把飯菜就準備好了,我只要負責吃就行了。

說到話題的糾紛,父親反而像個小孩子般不講道理的與我辯論,我辯了一陣發現他只是單純的自說自話,完全沒有邏輯可言,便沈默不語,不和他再說話了。過後,他還得意洋洋朝我述說著他那愚蠢至極的想法。

總之,我是不是覺得自己看得書太多,周圍的人說的話都顯得淺顯無知,所以不理睬他們了。應該不對,我就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當然,我也討厭這份工作,更不想活下去。

臨近死亡時我才顯得足夠冷漠,能夠明智的判斷自己該如何做。哪怕馬路上的轎車飛速駛來,以極快的速度逼近。我也不怕,毅然決然過馬路。前面的大卡車一直在鳴笛警告我不要上前,會被撞死的。我也能心無旁騖的停下車,看著呼嘯的卡車從眼前駛過,沒剎住車就死定了。

幸虧我如此冷靜。自己死了倒好,可惜了,幹脆直接沖上去死掉得了。活著真累。父親今天帶我去橋東工作。他被領導命令去給車底刷漆的活。另一個領導一直監督,他也是父親的煙友。

路上兩人一面騎車一面交談,絲毫不顧忌我的存在。後面的車座太窄,我坐在車上的體驗簡直難受至極。那時我沒訴苦,也沒催他們快點走,忍了大概五分鐘才到目的地。

父親和領導離開後,我依舊站在車邊,神情落寞,一屁股坐在地上。意料之外的展開總讓人沒精打采。正常來講,我這時候該在廠裏工作才是,可卻出了廠門來到修車場地,讓人提不起興趣。

之後父親叫我過去,我慢吞吞走過去,他便讓我替他幹活。而他給出的理由也很好笑,完全沒必要。作為父親卻一點也不了解我的個性,說不定他從十幾年前就沒有嘗試過了解我,畢竟了解我也沒半點好處,給他帶來不了任何金錢上的利益。所以,我拒絕了他的想法。而且令我想不通他還戴著帽子幹什麽。

“你就用這個鏟子刮上面的幹油漆,我再去找一個鏟子。”

“我不刮,”我頓了頓說:“你刮吧。”(這句話我記得說了很多次)

父親聞所未聞,他還熱心的鉆進車底教我如何去刮上方的幹油漆。我沈默不語,領導就站在身後,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但給予了我相當大的壓力。

好想上廁所。我內心想著那些怎樣都無所謂的事情,父親把鏟子遞給我,說了句“聽話”。我接過鏟子,心想“我就不動了,你能拿我怎麽辦”。

父親只好把鏟子從我手上拿走,繼續幹活。而我蹲在一旁呆呆地註視著前方。領導也在一邊和他聊天,順便裝樣子,幫他幹了點微不足道的小活。

我站著那裏站了很久,累了就蹲下來,想過坐在地上比較舒服,但還是不必要了,自己的身體沒這麽孱弱。

父親基本都認識在修理場裏工作的人們。他們看到我杵在那裏,吆喝道,“過來啊!”連續喊了好幾聲,我都不搭理這群人。

誰知他們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朝我的位置不斷喊“快到這來玩啊”“這裏有好玩的”說著這樣似的話吸引我前去。可我無動於衷,像樹生根了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父親跟我說過這裏有和我同齡人在幹修車的活計。這是一門又苦又累又臟的活,幾乎沒人願意去做,哪怕報酬豐厚,也鮮有人去惹得一身臟兮兮的,做這樣的工作,手上的指甲蓋裏常常全是油汙,臉上也像是點了譜般五顏六色的,經常弄得灰頭土臉。當然也會有風險,比方說卡車頭砸斷肋骨之類的。

這時有一位看上去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走到我旁邊,說道,“過去吧,他們叫你呢。”

“走啊——”他指著遠處圍著一輛車、全身著藍色工作服的人們。我搖了兩次頭,躲過他伸過來的手臂,他才放棄“請”我過去那邊。

現在這樣什麽都不做,應該算很幸福,畢竟別人都在忙碌著,雖然不知道做什麽,但肯定沒我輕松。也有蹲著看手機的便衣人員,他們不屬於這裏,是外來人員。

在此之後,領導脫下大衣,獨自走向一邊,不知去做什麽,我趁機和父親交談。

“你不要做了,全是油漆。”父親在說話時放下手裏油漆桶,抹了抹沾在臉頰、眼窩、嘴唇上的黃色油漆斑點。他的身上沾滿了灰塵,好像剛才在地上打滾了。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啊?”

“領導讓的啊!不做的話說不過去,就刷個油漆這麽小的事,不做不行,畢竟我們拿這份錢呢!”

“那其他人呢?”

“他們在做自己的事。”

“那你還戴著帽子幹嘛?”

他開始了自欺欺人的說道:“防止油漆滴到頭發上啊!”(如果要刮油漆是掉下一地硬邦邦的碎片,而不是滴下液體。)

我註意到適才父親把帽子脫了,所以我也跟著脫了,也不管領導有啥意見了,反正這裏的廠外,沒必要糾結戴不戴帽子的問題。

父親很快就把帽子戴上,他嘆了口氣說:“不做總得要有人做。前些天上面有領導檢查,他到車底拍了照片,發到群裏去了。油漆幹裂的要刮幹凈,然後要重刷油漆,這裏是大廠,車底這樣影響廠容呢。”

我簡直快徹底無語了!

然而他做完這些根本毫無意義,只是為了那些高高在上領導的臉面,雖然我跟他討論過你是駕駛員,幹嘛去做這事,他也總要扯出個是非出來(例如領導讓他回家休息,這樣就賺不到錢了),我對他說的話一如是對牛彈琴,無濟於事。顯然,父親有他考慮怎樣的想法,我也有我獨斷的見解,大家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事後,他用毛巾沾水擦拭滿臉的油漆斑。我笑著跟他說:“你不用換衣服,讓領導看見你辛苦勞動的成果說不定會給你獎勵呢。”他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也跟著相視一笑。

領導見父親這副樣子還想讓他回家換衣服,之後他買了三大瓶一樣的飲料犒勞了父親。他也想給我一瓶來著,父親對我說,“過來拿啊。”我擺了擺手,連說“不用”。自己可是無功不受祿。領導看了我的舉動,微微一笑。我看了他的表情,心道“你要想給,不用我去拿,你自己就會送過來,像你剛才專門跑到父親跟前給他一樣。”可不是,玩心機的都好臟。

他絕對是故意的,我才不想拿人手短。不過人家一口氣買了三瓶飲料,實屬是不缺錢啊,雖然說那多餘的一瓶是做樣子的。他還做給父親看,真教人傷腦筋。

今天的事蠻有趣的。還發生後輩評價我“聽話、不和人說話、要多和人打交道,和別人產生交集”來著。父親早上不知和誰打電話,聽聲音是女的,可能親戚,他們談起我的婚姻大事,說我“環境能改變一個人,以後自然就懂”。

尤其是在車的一邊,父親跟領導鉆進車底下刮油漆片,我站在車旁邊,雙臂架在車上,抱著頭想“好想去死”。不一會我站累了就蹲著,看著眼前的輪胎和我蹲下來的個頭差不多,重覆了一遍“自己快點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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