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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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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地面

我在那個集裝箱裏待了一下午,坐在椅子上小聲背誦那張紙,還戴著帽子,直到快下班才把帽子脫了。

到後來我發現不可能一字不落的背誦全文,所以就擺爛了,光看著不背了。之後幻想著離開廠後的美滿生活,現實則是父親帶我簽字,結束後帶我去吃飯。

在背那些繁瑣的文章條例中,總管問了兩次,“背完了沒?”我第一次搖頭,第二次說,“一條一條可以背,但全部連起來就背不了。”

“你只要懂大概意思就行了。”

父親帶我簽過字,還把那張紙在我眼前晃了晃,認真地說,“這就是承諾書。”

看了那張紙不知多少遍了,螞蟻大小的黑色字體讓人頭昏眼花。其他人下班後,在這裏刷短視頻,別提多吵了。

有人還在討論,患上肺癌的人是被憋死的,有的是疼死的。期間還有人給了我一根煙,我搖頭拒絕。旁人說:“你害他呀!”我想,父親也是被人害了吧,所以現在才煙不離嘴。

我以為被領導抓到了就可以不用工作了,沒想到晚上還是要接著幹活。父親讓我晚上開車,他是真不怕出意外。我也是初出茅廬,晚上黑漆漆的,我開車就瞎開,有好幾次都差點出事。不過好在有驚無險,路上的車太多,路太窄了。

父親在吃飯時總結了教訓,他說,“人家怕你走了,我不好好幹呢!不然你早就走了。畢竟是部長,他們也沒辦法。你跟你媽一樣,隔一段時間就出事。她上回把管子叉斷了,罰了一百。有次她開叉車還跟平板車撞上了,我修了一晚上的車。”

“我開車又沒出事。”

“你這比出了事還要嚴重!”

帽帶這種事小題大做,一個個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什麽安全問題,誰負這個安全責任……他們聊了很多,我都忘了,只記得這幾句話。

我的父母呢,他們在晚上叫我戴好帽子,母親說自己快氣死了。她被父親說得受不了,所以跑到我的房間裏要求我怎麽樣……甚至拿其他人跟我比,說人家怎麽樣……父母還要我加班,“一個小時有二十塊錢呢!”任憑父母磨破嘴皮我都沒答應。因為辣條的緣故,最終我還是和他們達成交易。三十包辣條換了一天加班。

父親第二天把我的帽帶死死勒住下巴,就是為了守住這份工作。我跟車之時被領導圍觀,他們在必經之路上等著我。

我受不住他們的灼熱的目光,從車尾繞到車頭,避開他們視線。父親晚上告訴我,別把手放在褲袋裏。顯然,領導還是看不慣我有一丁點自由的舉動。

什麽時候連手放褲袋也算一件違規的事情了?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何時才能結束,我也曾幻想有人包養我來著,可壓根不存在這樣的人,就跟那些青春期的少女一樣,要麽接受現實,要麽就去死。

搬磚的那段辛苦的時光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最近才緬懷過去幸福的時刻。

昨晚我和父母的對話挺有意思的。

“我看你們成了廠裏的奴隸了!”

“這不是奴隸,我們加班是為了生活,加班才能賺更多的錢啊。”

“你們說結婚的事不覺得可笑啊?為什麽一定要結婚?你們的腦子都壞了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從來都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兒子,你以後結婚說不定孩子將來考上大學就有出息了。”

“哼,絕對會重覆你們的老路的。”

“怎麽可能,會考上好大學的。”

我沒得說了,這些人全都是榆木腦袋。這樣的人有很多,網上也能遇到,在戀愛交友軟件,像是有父母這般思想的人更多。我就不懂了,結婚、男女關系有那麽重要?一輩子不接觸男女之事會比較好吧。

這些人永遠都學不會滿足呢。像我一樣,總會期望更好的生活。今天也是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自己要怎麽活的一天。

渾渾噩噩,什麽都不想,安心做事也好。小說也不要寫了,音樂也不用聽了,視頻也不要刷了,手機也不要碰了,這些似乎都做不到。因為習慣了啊,父親也說過家裏電費水費都要錢……

我的時間相當不值錢。死了就不用為錢煩惱了。我夢到了被老虎追趕。在老家拍攝獅子一家,我被母獅子發現追趕,最終我潛入河底,溺死了。

夢碎了,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夢境裏的一切,簡直身臨其境,全身都血液都凝固了,身體越來越冷。

那就是真正死亡後的感覺,也可能是恐懼感流遍全身,突然發作造成的僵直。說不上好壞,難忘的一場噩夢,感覺很真實,像親身經歷的一樣。

昨晚看了一部電影《放牛班的春天》,以前上小學,音樂老師給我們放過這部電影。

電子書我最近看不進去,每天的日常不是游戲就是黃片。這樣醉生夢死的生活,應該是戰亂地區的人們所羨慕的吧。畢竟他們的生命時刻都朝夕不保,連睡覺都不安穩。

左邊的牙齒咬住食物就會痛,以前刷牙倒不會痛的,現在幾乎都不刷了。兩顆大門牙在睡覺的時候會露出來,用下嘴皮頂住,結果被黏住,印出了牙印,疼了好一會呢,但刷過牙就不痛了。

網上看到幾個奇葩言論:“你們這個年齡,還在這裏看手機!游戲是精神毒品,網絡是精神毒品,手機是精神毒品,唯有學習可以拯救一切,學習可以上天堂,學習可以長生,學習可以打破一切困難,學習是至高無上的,學習才是真理!我愛學習!學習就是我的命!”

我倒認為學習毫無意義。至今為止,初中學習的數學、英語、語文,做的閱讀理解、數學方程式、英文在現實裏根本就用不到。

好離譜的貼子:

“女性朋友,最好不要在瞬間發自己的照片,因為你不知道別人看完,會有什麽騷操作。

今天有人竟然用我的照片做他的手機屏保,而他只是從我圈裏下載了我的自拍照片。(雖然不是美女,也是敝帚自珍的心理)我跟他並無半點暧昧關系,只是同事而已知道這件事後,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主要他長得比較猥瑣。

如果帥,也就罷了。誰不想被長得好看的男人女人關註呢被長得醜的關註,就是難以名狀的騷擾。”

笑死,如果那些女明星像她這樣想,然後再這樣向大眾宣布,“臉長得不好看的粉絲我不接受,你沒有資格看我的照片……”此話一出,無論啥樣的明星當場聲敗名裂。

分享幾個有趣的事:

“當我時隔五年,再次拿起除專業以外的書籍,我才意識到讀博的這五年,我的頭埋得太深了。除了專業性前沿,我幾乎對這個社會的運行規律一無所知。

所以,打開書後,蒙塵許久的腦子仿佛開了光,未知的事物在遠方亮起燈,讓人不由己的想投身去。這種細品玩味,夾雜著頭腦風暴的快感與狂喜,讓人愛不釋手。”

看小說確實能收獲一些樂趣。

“同學心梗去世25歲。熱愛工作,熱愛加班,當過舔狗櫃子裏十幾本榮譽證書。最後陪同他父母都給他燒了,那一刻意識到快樂比錢重要。”

我也想原地去世。

“初三女兒同寢室的女生得了重度抑郁癥,老師說了句:成績那麽差,還有資格得抑郁癥。我女兒聽了很不開心,下午就請假回家了。

她回家以後問我:老師說了這句話,你怎麽看

我回答:成績差就不能得抑郁癥嗎,成績差是不是連呼吸空氣都是錯的這是什麽話,基本的同情心呢

她聽了,終於笑了。

我才明白,她氣呼呼請假回家是想要我的一個態度。

她對老師只把成績作為標準已經忍不了了,雖然她是成績優異的。”

“其實男人自身身體分泌的一種物質,能抵抗抑郁。受抑郁癥,女性要大於男性比例,如果男性抑郁了,那是真的很抑郁。”

抑郁是什麽,我都不明白,又有什麽資格抑郁呢。

“單位有個快要退休的同事自殺了,沒有任何預兆。我和他本無交集,甚至都想不起他長什麽樣,今天辦理相關手續的時候我才看了下他的資料,國內頂尖大學畢業,正高職稱,身體健康,經濟寬裕,看不出任何輕生的理由。

我知道抑郁帶來的痛苦外人很難理解,只有自己的感受最真實。它給人的絕望就像黎明偽裝成一副萬劫不覆的假象,天也不亮,燈也不亮。

好像太陽永遠都不會升起。”

我默默嘆息一聲,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樣。

“我大學時。最大的遺憾就是一個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叫鄭瓊。

老是每節課都必定點我名,叫我回答英語問題。作為英語最差的我卻那麽巧都答對了,唯一一次不懂的題開始答題時恰恰下課了再上課前我當然已經手機搜到正確答案了。

直到最後期末考試時英語老師整個身子爬我桌子上時,我才知道那英語老師對我真有意思。且其實我年齡和她不是相差太大的。且肯定是單身。可我為何不主動邁出那一步呢遺憾終身啊! ”

這應該稱不上遺憾吧。畢竟在學生時代中能接觸到的女生都太少了,這個世界是很大的,優秀的人也很多。

“有一個沈陽的33歲大齡未婚女青年想逆天改命,想考研改變命運,說自己小學學習好,初中高中沒上好學校,自考了本科,後來工作當hr幹幾年不甘平凡,還想去北上廣沖,讓他推薦考哪個專業。

雪峰老師很是無奈,一臉無奈真的是一臉無奈,一個人有三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次是學習,一次學習之後填志願,最後一次是你的另一半,當你是一張白紙的時候,你有很多發揮的空間,當你年齡大的時候,能給我們發揮的空間越來越少,尤其是你沒有任何專業技能的時候,就不太好往上走了。

於是乎,很無奈的給她推薦了MBA,她呢還以為是學這個專業好,其實並不是了,說直白點,女孩子33歲這個年紀,就是找個好人家,這就算是逆天改命了。

最後那個女生又問了一句,覺得自己不夠好,都不敢找對象,最後雪峰老師的回答真的很對,你覺得自己不夠好,你可能會總否定自己,但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我看來是屬於一輩子都無法改變命運的人了。

“有個同事媳婦得乳腺癌,他讓他親戚搞了個滴水籌,然後他讓這個滴水籌在領導微信朋友圈轉發,都給捐款,我也捐了100,都是一個部門的。寫的怪可憐的。後來吧他媳婦走了,沒多久吧,他買了個電動車上下班,平時吃的用的也不差。我感覺心裏怪怪的。”

人走茶涼,別人照樣活,地球沒了誰都一樣轉。

“媽呀,今天看到一個新聞,一個大神,從職高一路讀到博士。一個字:牛,兩個字:佩服。事實證明,人生一切皆有可能,我還是過於擺爛了。”

我深表讚同。每當想起別人認真的樣子,我總厭惡起自己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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