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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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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

很久以前,我騎車在路邊看到一個小狗玩偶,當時沒來得及撿,就離開了。

徬晚下雨,我再次經過,想撿回家,卻發現那個玩偶已經消失了。從那時起,我再也沒看到不知是誰遺落在路邊的玩偶了。

在這個廠裏也生活著小動物,比如說黃鼠狼,我某天晚上就看到了。它正飛快的過馬路,鉆進草裏,消失不見。

父親有時也會和我激烈討論著工作上的事。在廠裏我也和他閑聊一二。我覺得自己在這能待一天是一天。父親說自個也是,有我當指揮,出了事情,兩人都得回家,他借此讓我認真工作。

我反問他,誰出了事不回家?

“那些有人的。”也就是和領導有關系的家夥吧。

父親想讓我認真工作,我卻說道:“要是人家說你眼睛不好,扣你工資呢?”

“你眼睛一直盯著車,怎麽可能扣工資呢?”

“是你沒認真指揮!你看人家……”

“得了吧,不是有個瞇瞇眼的就被解雇了!”

“人家嫌他開叉車慢,現在有加油站了,也不用他來加油了。要他做指揮,可他眼睛不好,一直瞇著,他當指揮也看不清楚,就不用他了!”

“人家說你衣冠不整,扣你錢呢?”

“你把衣服穿好不就行了。”

“我穿好啦,怎麽沒穿?這還要怎麽穿?”我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好了,人家是領導,他嘴大,你嘴小,又說不過人家。”

“這不就好了。他就沒事找事,哪怕你沒犯錯,他隨口一說,你狀態不好就能扣你錢,完全就不講道理。”

看了查理九世——異時空的少年,我了解到平行宇宙的說法,意思就是指在平行世界裏也有你,你在某些事情的選擇上不一樣,就會有不同的未來。我猜平行世界的我早死了。

滕王閣序的作者是王勃,這篇課文我記得學過,老師讓我們全文背誦,我是沒背,最近刷到這個歷史人物的介紹了,也有點興趣,所以就提一嘴。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釋義:蒼天高遠,宇宙遼闊,歡樂逝去,悲傷襲來,世間萬事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釋義:北海雖然遙遠,乘著風還是可以到達;過去的時光雖然已經消逝,珍惜將來的日子還不算晚。對未來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獻給現在。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釋義:年紀雖然老了,但志氣應當更加旺盛,怎能在白頭時改變初心境遇雖然困苦,但節操應當更加堅定,決不能拋棄淩雲壯志。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釋義:關山重重難以越過,有誰同情郁郁不得志之人萍水偶然相逢,大家都是異鄉陌路之客。

王勃16歲高中,成為皇子的陪讀,因作死寫了篇讓皇帝看了不高興的文章,命人把他押入死牢,後來因獲大赦,才死裏逃生。在游歷途中,他在滕王閣中寫下千古第一駢文滕王閣序,接著駕船去看望父親,歸來途中落水而死。

我懷疑他是自殺。不會水的人大概都不太想靠近湖邊,但也不排除膽子大的。

不過極大概率是場意外事故,能寫出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這種話,不太可能去尋死。

有次父親帶我騎著電動車行駛在廠裏的路上,那時我們準備去吃午飯,忽然看見一輛警車。

紅藍色的警燈在不停地閃爍,這輛警車開得慢悠悠的,跟我們擦肩而過。

我好奇地問父親:“出什麽事了?”

“無非就是偷襲、打架,廠裏還能發生什麽事啊?”父親一點也不在意的回覆道。

我忽然說道:“不會有殺人犯吧?”

“我們這邊……廠裏沒有。”父親確定道。

我問他:“保安會放他們進來嗎?”

“外來車輛進廠要扣留行車證的。”父親跟我說道。

那幾天我經常能看到警車,可惜問了父親,他沒告訴我廠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吸引警車前來。

父親說最近夜裏有分段車把路燈撞倒了,他讓我小心些,廠裏一到晚上安保部就查的嚴,之前他被攔過一次,費盡口舌才讓糊弄過去。我那時把對講機關了,雖然跟著車,但離得遠,安保部看不見人。

第二次被別人攔車,我在父親的提醒下趕到了。安保部人員還是想找茬,父親給了他一根煙,兩人相商了會,此事才了。父親走到我跟前,說道,“人家說了,只要車一停,人就得出現。你下次跟車跟緊些。”

有一次,父親剛來食堂,我從廁所出來看到他進去後,也隨之從側門步入食堂。他一見我就迫不及待地說:“你去哪了?我都等你等半天了!”我漠然無語。

我和父親吃飯時,忽然說:“上個月我有兩天沒上班,加上被扣了300工資,這個月的工資只扣了300,這是怎麽回事?”

“上個月你有兩天沒上班?什麽時候的事?”

“你忘了?我手斷歇了一天,生日又歇了一天。”

“哦哦……是有這麽一回事。”聽了我的回答,父親總算反應過來。

“工資的問題應該是績效給的不一樣,每個月領導看你表現……我四月份歇了一天,工資就扣了500塊錢。”父親說到這些事情還不忘津津有味的講給我聽。

我能開車就有活下去的能力了嗎?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吧。光是會開車算什麽了不起的,重要的是堅持、努力,這兩點我一個都做不到。

夜晚,我回家經過廠門,保安看我騎著車打卡,不禁怒目而視,沖我吼道,“你就不能下來走幾步!”我幹脆懶得理會,自顧自的離去,回家還憋著一肚子的火氣。

父親和保安認識,想必他又會添油加醋講一遍,向我爸控訴我的無禮、不守規矩的行為。要是這樣的話,我明天就請假得了。

那晚父親並沒有提起這件事情。

某日下午,父親把我車頭衣服拿走,想放進車裏,“這樣難看死了。”

“我就喜歡難看。”我一把從父親的手裏奪下衣服,繼續掛在車頭上。

父親笑而不語。記得他上次和我談論到別人搶我對講機的事。“他搶你對講機,你把他的車給踢翻不就行了!”

“他要是動手呢?”“動手三個月的工資就沒了!他敢哪?給他一個膽都不敢!”

“那我也三個月的工資都沒了!”“你不要動手就行了!”“我讓他打?這不可能!”“你以為這是在學校裏?到社會就不一樣了!”

總之父親說出的話只存在於他的嘴裏吧。

我有次上廁所,想把口袋裏的音樂關了,誰曾想聲音越放越大,“姐姐妙,姐姐好,姐讓你沒煩惱,姐姐思想覺悟高,是個成熟小野貓——”我立馬把聲音關了,旁邊還有人呢,啊——簡直真是丟臉死了。

歌名是“姐姐之歌”。

這三天是國慶假期,領導放假我上班,中午吃過飯沒事做,就跑到上次傷心躲在的松樹林裏。

這裏松針滿地,樹枝散落,雜草茂盛,我靠著一顆樹,坐在凹凸不平的泥土上。沒一會就受不了,屁股做得難受死了,脊背彎得快要斷了一般,很難想象我之前在這裏居然一直待了幾個小時。後來去食堂看小說了。

我只要不想上班就琢磨自己該怎麽死。比如拿到刀朝手腕狠狠割下,只要想法漸漸成熟,我就開始實踐,但那需要一些勇氣,不然可沒法下決心。

在我的視線裏有三顆黑芝麻一樣小的顆粒在游走,飄忽不定。我想這種現象會伴隨我的一生,對我來說沒啥影響。

在光線強烈的照射下會變得很明顯,但在光弱的情況下不常看到,比如站在陰影裏。

最近我這種特殊的飛蚊癥產生了一種變化,我可以看見這三顆黑芝麻被一條扭曲的黑線連在一起,三顆黑點當然不在一條線上,有時也不看到這條黑線。

前天午飯後,父親覺得我近視戴了眼鏡不好,他想讓我去做激光手術。母親沒有主見,自然樂意之極。我不想做,說道,“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我可不想眼睛瞎掉。”

“做什麽沒風險,人家醫院有這項技術,那醫生肯定能完成手術,成功率一定有百分百。我們村裏就有孩子做了,他現在就不戴眼鏡了……”

母親一聽就想讓我去做,她問父親,“這做個手術要多少錢?”

“兩千吧!”

“兩萬!做過手術的人絕大多數都瞎了!”

“你難道想一直戴眼鏡,眼鏡有那麽好戴嗎?”父親追問道。

“我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想浪費錢,你要做你自己做。”

“你咋一點志氣,男人的陽剛之氣都沒有呢?我還等著你以後娶個媳婦回家呢。”

“我上十年班就退休,都用不著別人辭退我,我立馬滾蛋。”

“那你現在成年了,我也不用養你呢,正好也不用燒給你吃了,你一個人養活自己吧。”

“那我姐呢?她早就成年了吧?”

父親不出聲了,我倒想起另一件事。廠裏工作時,父親提醒我前面有領導,我望向那位告我狀的領導,盯著他的車子,想要記住這位無恥小人。他似乎註意到我的目光,擼起袖子,傲慢的撇了我一眼,毫不在意我的註視,他一臉得意的笑了,他顯然對於以前做過的事相當自傲。我可以利用這一點脫離這裏,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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