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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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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

推一首歌“問俠”,很好聽的。今天蠻熱的,我脫了內衣,只穿了件工作服。

昨晚我聽父親說,因為自己被拍了照片,部長把科長罵了一頓,科長把領導罵了一頓,然後領導讓父親指揮,我以後就要開車了。他還問我怎麽辦,還能如何,我回答到時候再說。

我遲早也要開車。反正我開得慢,不出意外也要被領導拍下視頻,說這人開車怎麽這麽慢之類的。然後我就可以告別這份工作了。

昨天父親和領導向我傳授社會上的經驗時,兩人侃侃而談,倒很有興致,我就坐著傾聽,也沒用眼神相交,領悟他們話裏的意思。有時就敷衍得點下頭,表示明白。

“他們常在教訓後輩中尋找存在感和優越感”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些道理我也懂,但自己好像一個白癡,做什麽也沒幹勁,我到底活著還是個糊塗蛋。

早上看了一本與人交流的書,上面就說了我這樣傾聽的方式是很笨的,正確的做法是我的眼睛要一直看著對方的眼睛,在聽了對別人的話,不盲目說出自己的看法,不要打斷對方的話,等別人說完後表示讚同以及肯定,給別人一種我說的話你有認真聽的感覺。

昨天我一打了好幾個哈欠,一直張著嘴,嘴巴張得老大,幾乎都能吞下一個雞蛋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合上嘴巴。

所以,昨晚我也睡得很早,大約十一點多就熄燈睡覺了。

上個星期,我還刷了牙,吐了一口血痰。口腔清新後,感覺是很舒暢啦。大概是牙齦出血?母親在今天弄完牙齒,裝模作樣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場牙疼的戲。

也許她是真疼,疼到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是她吃飯的時候說話倒利索了不少,我問她,“你牙齒怎麽不疼了?”她還說:“上班可不能這樣,不然做不了事。”

昨天父親一上班就叫我開車,那個十幾年代的老車。

我趕到那邊的途中,父親打了幾個電話催促,我沒接,當時還在上廁所,也不方便。在父親的命令下,上了車。

開車時,我發現光踩個油門就老費勁了。父親看我開得如此之慢,不禁皺眉讓我快點開,油門踩大一些。

我置若罔聞,是真的踩不動,把腳放上去,油門往下壓的角度接觸不到地面,腳懸在半空中,沒有借力點,真的很難踩。

而過於寬敞的皮坐墊也破爛不堪,裏面的棕櫚色毛墊也露出大半,這黑皮靠背也不能調整前後角度,我靠著,腳勉強夠著油門。

這樣子就算我用上全部的力量踩,也依然是龜速,再往下踩就完全踩不動了。

換上左腳踩油門,這車才稍微快一些。一路上車子慢吞吞的行駛。

這輛車我是第二次開,應該是二十幾年代的舊型車了。有一些按鈕是我在第一次開時學會操縱的。包括一些換檔的操作,都是那種旋轉開關。

掛檔方式像現如今汽車的左右轉向燈開關一樣,讓我很不習慣。

還有選擇模式啟動車子,雖然父親用文字標上了按鈕各自對應著什麽模式,但對我來說都是很陌生的按鈕。

當然也有我好幾個月沒開車的原因,不太熟悉開大車的先按什麽按鈕了,也就是啟動流程。

在a4這輛車上,我大約練習了半年才有所長進,勉強能駕馭這輛十幾米長的車工作。至於舊型車是我在半年後的下雨天第一次開就有所領悟,舊型車的車頭還比較寬,鉆門架時有點摸不清距離。但我成功了,甚至還上路開了會。因為有底子在,也不算太難。

這都是同一種類型的車。

不過舊型車大概放得時間久了,車門都有漏洞,透過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地面,而且開車時產生的噪音很吵,a4車的隔音效果不錯。

舊型車左後視鏡的位置還被車門的黑框給擋住了。造車的人壓根沒開過車吧,坐在駕駛座上連後視鏡都看不到,不清楚後方來車,還必須要往前坐才能看到鏡子。

方向盤才是最大的問題。兩輛車的方向盤完全不同。舊型車的方向盤是固定的,你不動就不會轉,但只要打一圈方向,輪子就轉得幅度大,而a4不一樣,要使輪子轉動的幅度很大,得打很多圈。方向盤也不會固定的,不用手托著,方向會隨著重力、顛簸左右搖晃。一個手感輕一些,一個重一些。

a4車也有缺點,比如在車上腳伸不直、座椅不可調節……

後來,開了一會車,我的腿漸漸無力,踩得腿腳發軟,這才沒幾分鐘,我就已經踩不動,脫力了。

後來說什麽也不肯快點踩了,父親在一旁幹著急,也無可奈何。最後他趁我上廁所就替我開車了。

我從廁所出來後,腿有些發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幾乎用盡全力了,從駕駛室裏出來都是蹲在地上走的,那時連站都站不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用盡全身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跑了整整一圈,乃至身體虛脫,腿腳酸軟。

騎電動車時,我也是連站都沒法站起來,只能坐在車上,根本沒站的力氣。

我已經到極限了。再這樣下去,感覺腿都會廢掉。

之後,父親又讓我來開車。我展現了一次連烏龜爬得都比我開車快的速度,極慢無比,他生氣道,“下來吧,就你這樣還能做成事哪?叫人家看見又要讓你滾蛋了。”

在我跟車了一段時間後,有領導叫住了我。他們兩人在大路邊聊天,絲毫沒有避諱其他人的地方。他讓我把衣服以及帽子的扣子扣好,我默默低頭照做,先是把帽扣扣牢,然後把衣服的扣子一顆一顆當著領導的面扣完,完成欺辱般的命令,對講機裏傳來父親的聲音,我騎上車就走。

在我扣衣服的時候,兩人依然在交流著什麽,在我要走時,那位叫我扣衣服的領導讓我表現得精神一點,不要像隨時要打瞌睡了一般。我點下頭,飛速的離開了。

一小時後,父親開車來到鋼材庫。這裏雜草叢生,我躲在門架旁邊,摘下帽,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垂下頭,漫無目的的拔草。周圍有許多茂盛的草從,我坐著,看著高草叢遮住的道路上來往的行人,當然,誰也不會發現,這裏坐著一個人。

但父親輕車熟路找到了我。他蹲著和我談起那位部長的事。我也想到了剛才一位領導“哎”得一聲叫我,他向我打手勢,讓我跟車跟在前面,我明白了,於是按照他的命令執行。

經過車輛身邊,耳朵傳來異常刺耳的噪音,我覺得很吵,就捂住耳朵,導致車頭不穩,差點騎車摔了個狗啃泥。順帶一提,我前面就停著一輛輛汽車,到時候撞到別人的車還得賠償。

父親問我“你怎麽辦?你要還是這樣,人家就不要你了。”他說我這樣下去遲早又會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到了外面哪又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呢?

他還是把問題停留在我衣服沒扣、帽扣沒扣的問題上,說我就把勞保用品穿戴好就有那麽難嗎?還說只有這樣做了就不會有人說你了。現在人人都看你笑話呢!人家都巴不得你走呢!

我樂了。這也不是我的問題吧?部長看工作無精打采、沒少年風範,活像一個80歲的老頭子,瞧瞧他這副意志消沈的模樣,上班騎車還馱著背,工作時眼睛還看著地面,漫不經心的樣子,還苦著一張臉,做給誰看啊?照他這般工作還能賺錢?自己瞧著就影響我一天美好的心情,像他這樣的,趁早滾蛋回家吧。什麽工作態度啊,丟人現眼,影響市容……他純粹就是看我不順眼而已。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哪裏也不會缺少這樣的反派,書裏也經常會有的,歷史上的秦檜、趙高之流。

順帶一提,廠裏的官,部長貌似是最高的了。不對,上次有個副總看到我沒戴帽子,他這官好像比部長還要大。總的來說,副總不會像部長這樣小肚雞腸。

因為啊,我被副總看到沒戴帽子,算是個明顯的錯誤,也的確是我理虧。可這部長就邪門了,他是雞蛋裏頭挑骨頭,沒事找事。我戴了帽子,跟車工作,他說我打瞌睡,那天我很困,不談了,但今天他還說我狀態不好,眼睛沒看著車。父親是這麽跟我說的。

這就導致了領導用電話向我們發起了見面邀請。他找我和父親過去商量這件事情。領導只是一個小小主管,他連總管都不是,科長這等存在就足以讓他心驚膽戰了,部長那邊更是惹不起,副總吧,他提都不敢提,以那人的手段,只要踏踏腳,絕對是能讓整座廠都震顫不已的大佬。

忘記說了,科長也曾親眼見到我脫帽,雖然我有立刻戴上,但他卻說下不為例,聽父親的意思,好像說是,第三次就叫我滾蛋。

更有意思的是,上面的話全都真的,以前的事我都記錄下來了。看看前面的章節就知道真相了吧?

總管也見到過我沒戴帽子,不過他沒計較那麽多,當時夜深,這事不久前才發生過的。應該是在上個月。我回憶一下,主管也發現過……我沒戴帽子。。。

我有點無話可說了。自己進廠近半年,好像把能惹得都惹了一個遍?上到副總,下到主管,全靠有我爸抗著,他只是一位普通工人,在廠裏摸爬滾打十幾年,認識廠裏的絕大多數領導,所以我才能在這待下去吧?

不然第一個危機,那位副總來找我麻煩,廠裏就把我直接辭退了。不過沒有他,我也進不來,不會發生這麽一段經歷。

平行世界的我應該會作出不一樣的選擇,那麽他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呢?是不是已經離開廠裏了呢?

今天已經是部長拍我照片的第三天了。第二天他和領導說過我身上的問題,父親跟我一起來到辦公室前,我想起了自己早晨看到的一本書,內容說怎麽和人交流才能使讓對方覺得你很做人之類的話題。

在路上我還去了趟廁所。進了辦公室,我只看到父親給他們散煙,然後我就被領導一句“沒你的事了,去忙吧”給叫出去了。

在辦公室裏,我臨走時,父親叫我把車從門架裏開出來,有修車的人要將輪胎充氣來著。

我騎車回到了鋼材庫。之前,父親在掛斷電話後還暗罵了句:“麻煩來了,走,去辦公室。”

正因為不熟悉那輛車的操作,我也是一籌莫展,正想著該怎麽把車開出來呢?

無論我怎麽按下開關,車子紋絲不動,油門一踩倒會往前走。後來,我苦思冥想,才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把車子的火熄了,但輪子卻不轉動了,一會才發現我沒開模式,但因為打了很多圈方向,車一踩油門就後面就撞到了。

駕駛室裏一陣劇烈的晃動。我深感不妙,加上修車人員的提醒,我頭就更大了。

先用斜型模式,讓車遠離被撞擊的位置,然後汽車模式向前開遠離門架就行。

我用這種想法做了一遍,下車看了好幾遍,再按照修車人員的命令把車子升高,然後他們讓我往前開一點,再聽話些把車往前開一些距離。聽他們說不夠高,我再升高些。

“這車比較難開一些對比?”修車的阿姨問道。我點了下頭,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我草率的點了下頭,就去倒水了。

路上偶遇父親了。他一見我就問:“把車倒出來了?”我點了下頭,他說,“你倒水去吧。”

看樣子這次交流結束得很快,父親跟我說了領導的要求,無非是好好幹,工作就別一副整天垂頭喪氣的模樣……

母親來換車,父親也和我講了一些類似的話。我還反問他:“為什麽要聽話?”“你要賺錢啊。賺一分錢可難呢!”“你不說話不行,在這個社會上活不下去!”“我只要待十年就夠了。”“我看你連今年都待不下去!”

母親跟父親說:“你們那邊可覆雜呢!”

父親反問:“你們人多不也這樣?”

我問父親:“我們和其他開車的拉這些是幹嘛的,他們的團隊叫啥?”

“你幹了這麽久都不知道你做什麽啊?我跟你說一遍,我們是主力科,人家是外業科,我們拉一些碎料,拉到地方交給人家拼裝加工,不是分段,是半成品,人家拉的都是一個完整的分段。”

我是在造船廠裏,這世上還會有其他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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