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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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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翼

“其實我也是個好孩子,只是沒有你們要的那麽優秀,我也不是故意調皮搗蛋,只是喜歡快樂和自由。”

“大人們小時候也和我一樣,為什麽現在變得喋喋不休。我是阿u,優秀的u,幽默的u,自由的u,朋友的u——”

這首歌讓我想起今天中午父母和我一直談論廠裏的事情。

餐桌前,我正邊看小說邊吃飯,父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

母親興致勃勃地說道:“現在廠裏的那個新來的也開大車了,我正好看到,那個劉星宇,他可會使喚人了。那個小孩看上去挺沈默的。”

父親看著我,對母親說,“跟他一個樣,現在的小孩都差不多,很少有能說會道,吃得開的。”

“不是有個小孩,他不戴帽子被被踢出廠了,他們家大人可著急了。我就想不通了,就是戴個帽子,有那麽難嗎?我不是整天都戴著麽。”

“他不一樣麽,不是我在這,人家早教他死回家了。就在昨天,差點教郭科長看到,還好我喊了他一聲,但後來人家還又找我談了。要是讓馬總看到,在這個廠又不能了。”

父親說罷,用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我,似乎是在警告我不戴帽子的後果很嚴重。

我正在想,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進廠。

“他要是學好車了,還下辛苦幹活,一個月工資不會低於4000,我就不相信了,我們家娃娃這麽聽話,還比不上牛二?”

我完全沒心思聽他們說這些八卦,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都能聊很久。

上午,我試著搜了如何把網站上的小說用txt格式下載,結果度娘卻說,需要一臺電腦才可以辦到。我花了一小時,發現用手機下載不了。看來只能放棄了。

我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其實用軟件看也一樣。我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上午,我還看一部電影,龍與地下城,俠盜傳奇?後綴我記不清了。故事情節特別有意思。印象最深的是德魯伊的荒野行走,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戰鬥。

昨晚,我看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的推特賬號,她關註的對象則是骨瘦如柴男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果然沒說錯。

她和別人說起自己的理想是0公斤。雖然她問過醫生,醫生說不可能,但她想為不切實際目標而努力減肥。下面的人卻回答道:“這很有意思。”

我有些震驚,都什麽人啊,不過她這麽想成為0公斤的人,倒不如死後焚屍,這樣一來,她骨灰的重量一定是0公斤。

她這樣的人讓我開了眼。而她現在的體重只有我的一半,二十四公斤。

下午,我挺倒黴。當我來到廁所準備上大號,一看坑位,堆滿了糞便,臭氣熏天,讓人看了就想吐的,十分惡心。

我像是生孩子一樣,費力之極,過後就輕松了。等結束之後又是辛苦的跟車之旅。

每天都有風沙或者飛蟲迷入眼中,烈陽曬得皮膚微微發燙,噪音無處不在,入眼都是藍色的煙幕緩緩飄蕩,空氣中的濃煙味、汽車尾氣等嗆鼻的味道鉆進我的鼻孔裏,讓我撇過頭,咳了幾聲。

在播放音樂後,我聆聽著動人的旋律和悅耳的歌聲,不禁沈醉在美妙的音樂中,而對現狀的不滿全都遺忘了,一心一意感受音樂之美。可能就是這樣,我才不會那麽無聊。

在那種情況也很難集中註意力去想其他事情,耳邊嗡嗡聲不絕,都快吵死人了。

父親在下午四點多停下的車子,我看他把車停在以往休息時的地方,還以為工作已經結束了。

五分鐘後,我用對講機問他:“結束了沒?”

無人回應。

我騎車想看看情況,卻發現父親和領導一起坐在地面凸起石墩上,肩並肩聊著天。只看了一眼,我當即就離開了。

既然他們在聊天,我也找了處隱蔽的場所,脫了帽子,看起了手機。時間一長,我越發不安,也嫌地上太臟,於是就離得遠一點,坐在車上看手機。

當我想挖出臉上的紅痣,有一個工人騎著電瓶停在我附近,他看著我,我察覺到了他,也看向他。誰知這時,左手沒握穩手機,從手裏滑落,啪得一聲。

我的手機掉在地上,屏幕正對地面,撿回一看,已經碎屏了。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碎裂的痕跡十分明顯。

我想看一眼是裏面的屏幕碎了,還是外面的鋼化膜碎了,就把膜撕開,但令我難受的是,一撕開這膜就又碎了,手機膜上出現一道道細長的裂紋。

我放棄了。等回家再揭露真相吧,畢竟現在撕掉了,再摔一次就真的連後悔藥都沒得吃了。

“這樣挺好的,給我長記性了。”看到碎屏的一瞬間,我是這樣想的。而我的臉色很平淡,根本就看不出喜怒。

回過頭,父親叫我,我忍不住和他說起了這件事。

“我的手機摔碎了。”我說完就拿出手機。父親表現得微微一驚,笑道,“才好。家裏應該有這種屏的,回家我給你換。”

“那我還得等你回家啊。”我唉聲嘆氣地說道。因為父親一般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吃晚餐時,父親再次問我,“你吃過飯開車不?”

“不開。”

“為什麽?”

我沈默下來,安靜吃飯,不再理會父親了。

父親說道:“昨晚吃了辣的,半夜渴得不行。”

我笑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專門把豆腐幹放在客廳了吧。之前吃了拉肚,而且半夜還總被渴醒。”

“你怎麽不告訴我?”父親面色不善地瞅著我。

“我跟我媽說了,她沒告訴你?”

“沒有。下次再也不買了。”

“既然這樣,那些豆腐幹還有沒有了?”

“有呢,還有四五個。”

“那我回家就全吃了。”

“你不是說吃了拉肚嗎?你還吃?”

“我多喝水就沒事了。”

父親將話題轉移,又說起剛才沒談妥的事。

“你趁現在年輕,還有時間,幹嘛不學好手藝?”

“別人他想學都學不到!你有機會還不好好珍惜。別浪費你的時間。”

我問父親:“你說魯迅為什麽不學醫了?”

父親提醒我道:“醫生也要大學生才能學呢!”

“他上大學了,學醫也學了一半,但為什麽不學呢?”

“他不愛學醫,他愛寫小說唄!”父親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看了眼身旁的母親,繼續跟父親說,“我跟他一樣,不愛開車。所以學不進去,也不想學。”

“但你學到了就是你自己的東西了。以後你哪怕不用也有一門手藝在身上了。”

“但我以後又用不到。”

“你要知道,以後你會不會開和不會開有很大的區別。”

錢學森說:“有劍在手和手上沒有劍不一樣。”

這些道理我也明白。但我死也不會開車為生的。

“我以後都不會開車,現在混混日子就挺好的。”

“人家讓你來就是開車的,明年新車來了,人家就讓你開,你怎麽辦?到時候你不開車在廠裏都混不下去。”

“證據呢?”

“什麽證據!人家跟我說了,要什麽證據!”

“我不想開車。開車我踩得累。”

“我以前也是踩得累,但現在踩多了就習慣了。”

“開車已經是最輕松的工作了。沒有比開車更輕松的了!”母親毅然決然地說道。

父親跟我說起母親以前的工作多苦,我無動於衷地說,“既然我有選擇的權利,我幹嘛不輕松的活著?為什麽要開車?像父親一樣,累死累活的?”

“你也不知道幫我減輕一下負擔,我開車一天下來腰酸背痛,哪怕就一兩小時。我天天燒給你吃,你也不幫忙倒水。以後你每天都過來幫我倒水。”

“好了,我幫你。以後你把水杯給我,經過飲水機那再給你。開車最多半小時。”

父親不滿道:“就半小時?拉一架料,不行,最起碼要倆小時!”

“你別得寸進尺了。我待會不會幫你開,這半小時得下午剛來那會,我吃完晚飯看手機……”我不小心說出心裏話了。

我和父親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騎車時,父親跟我說晚上必須戴帽子。不然那些領導看到了,肯定要找我麻煩。

我一點也不放心上,和父親說道,“領導看你不順眼就可以把你踢了!”

“怎麽可能,你又沒犯錯,只要沒什麽大錯就不會有事。”

“你以為你是誰?那是領導的權利。他想踢誰就可以踢誰,比如長得醜,看你不順眼都可以把你踢了。要什麽理由,人家只要隨便找個借口,你就完了。”

“那些靠電影火的不都是小鮮肉?你見過有醜的特別火嗎?”

“電影都假的。”

“我說得是事實。”

徬晚,父親在一群人中停下了車。我站了起來,離他們的距離遠了一些。

“水杯。”我想把水杯給父親,他的水杯漏水,剛才騎車時我一直拿在手上。

但那群人裏有一人遞給父親一根煙,他先接過那根煙,我依然拿著水杯,“水杯!”

我再次把水杯送到父親面前,他接過後,我聽見那人對父親說,“他抽煙啊?”

“不抽。”父親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你怎麽不教他呢!”

我立刻騎車遠離那些人。而父親卻積極上前,融入了他們的圈子,一起抽煙,一起聊天。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父親下車主動來到我車跟前,給我看了領導看的信息,他問我到底想做什麽?

“你不想開車,那就不要開車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明天你就不用做指揮了!”

“這不是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的。”

“但你這樣混時間遲早有一天人家不要你!還不如我主動跟人家說呢,你要不做,我明天就人家說。”

“混一天是一天,好歹有工資。”

“你喜歡看手機,那你就在家看手機,一直到死為止。但你別想在這個家裏待著,到大街上去。”

父親句句言辭犀利,他是有備而來。

“你是想讓我去死?”我盯著父親說道。

“你想去死就去死,沒人攔著你,給我到大街上死,去撒。”父親側著臉,在夜色的籠罩下陰沈沈的。他的目光看著漆黑的夜色,古井無波地說道。

“那更好。”我平靜地說道。

“還更好?那你明天也用工作了,就在家等死去吧。”

“那更好。”

“沒人燒給你吃。還有,你在這個廠就要守這個廠的規矩。你跟我說,我在規矩之下活著,你想怎麽活?”

“我想活得自由自在。別人以後靠養老金,我就偏要自己賺錢養老。過年為什麽要回家,我就偏不回家。”

“你倒跟常人不一樣。”父親評價道。

我沒把那句話說出口,因為忘了,但父親替我說出來了,真是世事無常。既然意思一樣,那就妥了。

什麽嘛,每個人都一樣啊,什麽常人,什麽天才,不都是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可每個人的存在都獨一無二,我也是經歷了許多事才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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