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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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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掘墳墓

“說真的,看著這裏的教學樓,就像一個豎然挺立很久的墓碑;看著教學樓的紅字,是反諷且虛假的生平;看著我們自己,恍如一具具入土且已無聲息的行屍走肉。

怎麽辦?只有天知道。流淚”

其他人是這麽評價職校的。我深感讚同。

不知道還在職校的學生玩得多麽痛快,夜裏是熬到幾點,反正一到天亮就得按時上課,課堂是樂園,可以玩手機,可以聊天,可以睡覺。

當初我就在課堂上一直寫小說《寂寞孤獨》,想的是總有一天讓全班的學生一覽芳華,聞名遐邇,他們也很好奇我寫的什麽,可惜事與願違,我靜靜離開了那裏。寫作素材也沒有了,本來能寫得更長一些的。

但離開學校真的很高興。終於不用被校園暴力困擾,不用每天用筆一字一句寫幾個小時的小說,不用忍受宿舍裏的彌漫的煙霧,不用被那些沒素質、脾氣沖、嘴巴臭的人辱罵,初中也是這樣,那可是地獄的三年啊。

那個初戀也跟我上得同一所初中,不過現在早已斷絕關系了,從小學就斷掉一切來往了。

我這輩子也見不到她了。真是太好了。萬歲!感謝升學考試,在那個時候我的內心可煎熬了。心裏想的全都是她一個人,我對殘酷的現狀反而視若無睹了。

現在也想開了。果然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沒有一個人會突然明白一些道理,知道真正寶貴的東西是什麽,為了別人而痛苦、糾結萬分,實在是很幼稚的行為。

既然到了職校不妨去適應,待不下去就像我一樣退學,另謀出路。這應該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一個生活處處是苦難辛勞的底層人,他還有心情去品味苦難嗎真正的農民可能並不想看隱入塵煙。

他只會追尋那一絲甜,一絲幻想,讓自己靈魂得到安慰。

忙了一天回到家躺著已經十一點了,你還要讓我繼續看苦難底層嚴肅文學。我真的很累,很反感,能不能讓我甜一點,讓我開心點。這些痛苦深刻的文字一來不好看,二來仿佛在不斷提醒我的苦難。看的難受。

真正對嚴肅文學甘之如飴的,必然是不那麽苦的人。他們通過品味咀嚼憐憫感懷這樣的文字,以達成自我感覺高尚深刻慈悲的精神體驗。”

是啊,他說得沒錯。嚴肅文學我一點也看不下去取。我啊,一個底層人,似乎只能看輕松愉快的劍仙風流、斬妖除魔、奇幻歷險、扮豬吃老虎……海倫的書也是我對一個盲聾人產生興趣才看完的。

昨晚睡得很遲,我很早就醒來了,從床上爬起來,只覺得渴得厲害,喉嚨堵塞,嘴唇幹裂。

我迷糊地走向廚房,想倒水喝,但杯子卻忘在房間裏了。只好轉身回房拿了杯子,倒了水,又倒在床上,把茶杯放在窗臺上,將水倒到碗裏。等熱水涼了,我醒來再喝。

昨天是鬼節,我上得是白班。父親跟我說晚班沒有人。戴了一天帽子,一摸頭皮,微弱的疼痛感傳來,一般我晚班,天黑以後就不戴帽子了。八小時都戴著帽子,我很不習慣,身體也沒適應。

有時我看到了領導,本想找個地方躲著點的,只好原路返回,去跟車,但車在廠棚裏,電動車不許進,我兩條腿跟不上車,自然無事可做。可領導來了,說什麽也要假裝一番。

於是我就站在門口等。而大車已經看不見蹤影。廠棚又稱“車間”,空間跟有天花板的足球場差別不大。

寬闊的廠棚出口處,我和領導面面相覷,他看著我,低笑一聲,把車停下,走進廠棚。我依然在等,直到十幾分鐘,駕駛員把車開出來。

下午,下班的時間到了,父親想讓我加班,我沒絲毫猶豫,直接拒絕。而父親加班加到晚上九點半。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有人燒紙,他們半蹲著,像只大□□。

村邊的路上,灰燼堆就更多了,我直接碾過去,小時候還害怕這樣做會被孤魂野鬼惦記,聽大人講的那些鬼故事,總是自己嚇唬自己,終日噩夢纏身,惶恐不安。

現在我懂得多了,知道神鬼之說就是人們編出來的。自然也不信老一輩口中所說黃紙燒給祖宗這回事了。小時候的我真笨,居然都沒識破他們的謊言。

爺爺奶奶以後都會燒紙吧,我們這一代估計燒得人就少了。死後可不會輪回,陰曹地府是騙人的,我都不明白這樣的習俗為何還能傳到現在,到底還是老人們太愚昧無知了吧。

今早,我扶起身子,捧著碗,喝了一大口水,接著就睡不著了。正好昨晚下了新游戲,我打得很菜,但依舊在玩,狀態很差,網絡很卡,很快,我玩不下去了。

無聊便刷了視頻,昨晚也在刷,連續幾小時刷視頻,根本戒不了。我躺在床上,看著視頻裏搔首弄姿的女人,這些人的上半身穿著露肚臍眼的衣服,下半身是裙子。她們不是在跳舞就是在擺弄潔白無瑕的四肢。

時間就這樣過去,我拉上窗簾,又做了一次。事後懊悔不已,但無濟於事。因為同樣的錯誤我會犯一百遍。

“好想去廠裏”我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在家太無聊了,我什麽事也做不好,挺煎熬的,但廠裏枯燥、一成不變的體力勞動讓我閑不下來,始終都在路上騎車。

但我立馬就打消了荒唐的念頭,睡起了大覺。一小時後,到了午飯時間。

母親喊我去吃飯。她絲毫不在意我是否還在睡。我被她吵醒後,睜開雙眼,此時精神疲憊不堪,大概是早起的緣故。

“去吃飯,沒聽見嗎?”

“不是在炒菜嗎?”我聽見了廚房裏鍋鏟刺耳的摩挲聲。母親笑著對正炒菜的父親說:“他嫌你沒燒好菜呢。”

過了會,母親又喊我去吃飯,我也清醒了,馱著背,慢吞吞地走向廚房拿碗筷盛飯。

“飯勺呢?”“在那。”

落座後,我看了眼面前的兩盤菜,一盤藕片炒肉,一盤韭菜炒雞蛋。漫不經心吃著飯,拿起牛奶盒,透過吸管,喝了口牛奶,繼續吃飯。嘴巴依舊很幹。

父親說道:“你整天就知道扒手機,也不做飯,非要讓我來做飯。以前還知道做飯呢,現在呢?你不做飯,我和你媽中午回家吃啥?”

我不想理會他,靜靜吃著飯。

母親也說:“你以後是男人,是獨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我們老了,總有忙不動的一天。到時候你只能靠自己了,趁現在還有時間,跟你爸學車,這樣離開我們,你也能靠這門手藝活下去。”

獨立,呵呵。如果你真的是想讓我獨立,不如現在就讓我一個人生活,這樣一來,我不就獨立了。而不是說男子就該獨立,這很好笑。什麽叫男子一定就得獨立自主的生活?這叫……

“道德綁架”我想通了後,如此說道。

母親急道:“這不是道德綁架,是為了你以後的生活。”

“我現在就覺得很好。”

“你賺的那點錢夠養活誰?”

“我自己又不花錢。”

“你以後怎麽可能不花?像是買零食吃。”

“我不買零食,我就吃家裏的食物。”

“家裏的食物也是要花錢的,那些蔬菜種子也要買,怎麽不要錢?人只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麽要需要錢,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母親這番話把我懟得啞口無言。

但隨後我說:“也不要我花錢。”

確實,我在家吃的食物都是父母買的。總之,昨晚他們倆人密謀著讓我開車拉東西,一天八架什麽的。我聽得一清二楚。

關於這些事,我也懶得多說。現在我只想把時間浪費掉早些退休,這樣就不用工作了。我就可以一直在家等死了。至於錢什麽的十年也賺夠了吧?沒錢就等於貧窮,我這樣的人壓根富不起來。

父母總是為錢困擾。他們從來沒想過在自己人生當中存一筆養老金,只知道依靠養老保險,他們有了錢就買車、買房、結婚給彩禮……我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至少不要變得跟他們一樣。死了要錢也沒用。

上午,我的車胎漏氣了。我上了躺廁所,和父親說了這件事。他又和領導說了大車方向有問題,贏得了充分修車時間。

但父親腦子比我還要蠢笨。

父親在大車後向我招了招手,我過來了,他轉身卻和領導攀談起來,沒有理會我,然後上了車就把車往後倒。此時,我已經離開車後,站在一邊。

但我的車還停在大車後,看到我電動車快要被大車壓扁的情景,我當機立斷沖到大車後面移開電動車。

好在父親倒車很慢,我有足夠多反應時間。等他下了車,我跟他說,“你剛才倒車差點把我的車壓扁。”

“你對講機幹嘛不喊我?”

“我對講機放包裏了。”而包掛在電動車上,當時拿一定來不及了。

父親朝我吼道:“誰教你沒把對講機放身上!下次給我記住了!出了事不得了!”

我不懂父親怎麽回事,他不是讓我過來的?而且我把電動車放車後,你也看到了,但還是把車往後倒,甚至倒車時連說都沒說一聲。

我沒和他爭辯,耽誤之際在於修車。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我在想他是用什麽理由跟領導解釋的。因為他的車應該沒有問題。

之後,我騎父親的電動車工作了。而父親沒有工具也修不好我的車。

他跟著領導回來,然後周圍又聚攏了一大堆人看著父親的大車,因為“謊言”被識破需要開車盯著輪胎,大家無論怎麽看都從外表上看不出來的。

我騎了父親的車,發現一擰車手把手,手腕卻疼了起來。用力握拳沒事,反而是關節還沒痊愈。

父親信都不信我說的話。他反駁道:“你打游戲怎麽不疼?”

我解釋了下:“打游戲又不用力,翻轉手腕就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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