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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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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夏宥接起電話,立即喊了聲“哥哥”。

以往,沈時言都會立即回應他,但今天,電話那端格外的安靜。

夏宥的笑容依舊維持著,眉眼卻爬上了幾絲慌亂。

“哥哥?”

夏宥又喊了一遍,這次多了許多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次,沈時言終於給了回應:“夏宥,我給你劇本,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

即使在和沈時言分手後再相遇的那天,夏宥都沒聽過沈時言用如此冷漠的聲音同他說話,冷漠之外,還帶上了明顯的憤怒。

沈時言就算冷漠,對他也是溫柔的。

會這樣,只有一個可能,沈時言真的生氣了。

“我沒有受傷。”夏宥下意識反駁,身體晃動間拉扯肩膀,破了皮的地方還是有點疼的。

這點疼痛沒讓夏宥喊出聲,卻提醒了夏宥,他對沈時言說謊了。

沈時言那邊又沒了聲音,夏宥為自己辯解:“哥哥,我真的沒有受傷,不信你可以問大卓。”

夏宥轉頭,用眼神求助大卓,大卓頭皮一緊,躲開了夏宥的眼神,免得被看得心軟,說出無法撤回的話。

他可不敢跟沈時言說謊,他要是幫夏宥隱瞞了,不出明天他就能被沈時言開除了。

而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也覺得,夏宥不該傷害自己來教訓敵人,這次只破了點皮,下次呢?

難道真要跟敵人魚死網破才算報仇嗎?

夏宥沒心思去思考大卓在想什麽,見大卓不肯正視他,他站了起來,湊到大卓身邊,把手機往大卓耳邊放,希望大卓能幫幫他。

大卓正糾結著該如何委婉地拒絕夏宥,沈時言恰在此時出聲,幫他解了圍。

“你不需要拜托大卓幫你打掩護,你的事情,醫生都跟我說了。”

夏宥肩膀塌下,不再‘騷擾’大卓。

隨行醫生也是沈時言特意安排的,前腳剛幫夏宥檢查完,後腳就將詳細情況匯報給了沈時言。

被全方面監視著,夏宥沒覺得不好受,他在意的是,沈時言生氣了。

夏宥不再繼續無用的辯解,選擇老實道歉:“哥哥,對不起。”

沈時言的聲音還是冰冷徹骨:“在我來之前,你先好好反省,我等著你的反省結果,掛電話吧。”

夏宥悶悶“哦”了聲,等待沈時言那邊先掛斷,等了會,還是能聽到手機那邊清淺的呼吸聲。

夏宥不確定地看向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正在通話中。

他輕聲詢問:“哥哥,你怎麽不掛斷呀?”

沈時言的聲音依舊沒有變化,冷冷道:“我在等你掛。”

夏宥的唇角一點點向上揚起,擔心被沈時言聽出來,他努力將笑意壓下,悶聲道:“那,哥哥我先掛了,我會好好反省自己的。”

“嗯。”

夏宥戀戀不舍地掛斷了電話,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後根。

大卓在一旁看得莫名,實在猜不透夏宥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怎麽被沈時言兇了還那麽高興呢?難道夏宥還有抖m屬性?

夏宥當然高興,這是他和沈時言長久以來的默契。

每次與沈時言通電話,結束時,沈時言都會等他先掛斷,沈時言從不做那個主動掛他電話的人。

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夏宥卻能從中感受到沈時言的體貼與依戀。

就連他都沒想到,沈時言會有這樣幼稚又黏人的一面。

即使在生氣狀態中,沈時言還是以他為先,他怎麽可能不高興呢!

夏宥抱著手機,高興地縮回到椅子裏,笑了沒多久,想到要跟沈時言匯報反省結果,他的表情又垮了。

這件事,夏宥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當初林澈就是用這種手段對付他,他不過是用一樣的手段報覆回去而已。

-

夏宥和林澈的事情一鬧就鬧到了中午,導演通知所有人休息。

這次,導演想要換掉林澈,沒人再提出異議。

得知這一消息,林澈反而松了口氣,就算導演想讓他繼續留下來拍攝,以他目前的狀態,也沒辦法完成拍攝。被人嘲不說,還讓自己最痛恨的人看了笑話。

林澈回到了酒店,在房間裏消沈了一個多小時,期間沒人來催他趕緊走,也沒人來關懷他兩句,他看著聯絡人,才發現他竟沒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他又在床上躺了會,接到前臺通知他退房的消息,他才快速收拾行李出了門。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在午休,走廊內沒有人,不用被那些眼神盯著,林澈稍稍安心了一點。

下行的電梯廂內也只有他一個人,電梯快到一樓,門開之前,林澈擡手想要戴好兜帽,手剛碰到帽子,就與門外全副武裝的黑衣男人撞上視線。

一身爛大街的黑色羽絨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撐出不一樣的味道,男人戴著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狹長漆黑的眼睛。這雙眼睛非常有特點,整個娛樂圈裏,也少有這麽好看的丹鳳眼。

林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幾乎一眼便認出了沈時言。

與林澈對視一眼,還沒看清林澈的長相,沈時言便挪開了視線,仿佛未曾看到過這個人一樣。

林澈到口的“沈”字被生生噎回了喉嚨裏,表情難堪。

沈時言與他擦肩而過,撲面而來的氣息讓林澈有些晃神,明明是清淡的柚子香,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沈時言已經錯開了視線,林澈還是壓低了腦袋,他擡手拉高衣領,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害怕會被身後的人窺見到一點,已經捂得夠嚴實了,他還死死捂著自己的臉頰。

另一只手緊捏著手拉桿,手心都出汗了,身後沈重的威壓被電梯門擋住,他才得以大松口氣。

電梯已經上行了,林澈站在原地沒有走,他慢慢回頭,看著不斷增加的數字鍵,電梯到達了夏宥住的那層樓。

林澈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苦笑,第一次那麽真實地體會到自己有多可笑。

他與夏宥作對的初衷不是為了沈時言,而到後來,是因為沈時言的制止,才讓他不得不停止針對夏宥。

如果他沒有欺負夏宥,那夏宥是不是就不會生出‘讓沈時言當自己靠山’的想法呢?

那沈時言是不是有可能會看到他呢?

林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腦中立馬浮現一個答案——沒有這種可能。

在夏宥沒出現以前,不管他在沈時言面前轉悠多少次,沈時言也從未拿正眼瞧過他。

他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還企圖橫亙在沈時言和夏宥之間。

從一開始,沈時言就剝奪了他橫插一腳的機會。

手機鈴聲響了很長時間,門口的保安沒忍住,上前提醒道:“先生,你的手機響了。”

林澈回神,他在門口吹了半天的冷風,手指早已僵硬,按了半天才按下了通話鍵。

那邊不等他說話,就劈頭蓋臉地一通罵:“林澈,我讓你好好拍戲,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做了什麽?”林澈滿臉迷茫,他這次來見夏宥,計劃了很多,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趕出去了,他能做什麽?

“你做了什麽你不知道?你偷偷背著我做了那麽多事情,你趕著找死也不要拽上我!解約!你這種品行敗壞的藝人我們可要不起!”

無故被解約,林澈是真的慌了,他求著經紀人不要掛電話,說了許多好話,把嘴皮子都快磨破前,才知道經紀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就在半個小時前,有幾個知名營銷號曝光了他的事情。

夏宥在錄制戀綜第一期時,是林澈找相熟的營銷號爆得夏宥的料,是林澈花錢找水軍大面積地黑夏宥,也是林澈聯系了夏宥曾經的繼父們汙蔑夏宥,夏宥的過往和夏宥母親的事情,全部都是林澈爆料的。

林澈在做這些事情前就想過會被發現的可能,以沈時言的能力,想要查到是誰做的並不困難。

那時的林澈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才會選擇走這條路。

曾經的夏宥就算受難,也要拉他一起痛苦,他也可以反過來拖夏宥一起難受。

只要讓沈時言看清夏宥的真面目,只要讓沈時言討厭夏宥,拋棄夏宥,就算他會被曝光也無所謂,只要夏宥跟他面臨一樣的處境他就滿足了。

【草這個林澈是不是有病啊!父母再婚為什麽要牽扯上夏宥?你不喜歡夏宥無視他就好了,你的內心到底有多陰暗才會一直欺負夏宥啊!】

【難受,小宥以前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啊,霸淩者都去死好吧!】

【呵呵,讀書時再傲氣有什麽用,到現在還不是個十八線小糊咖。】

【爆個瓜,林澈和夏宥進了同一個劇組,林澈因為氣不過夏宥拍戲時將他推下水,趁休息時拿吹風機砸夏宥,推他下水是劇本設定,夏宥又不是故意的,他覺得夏宥在針對他,就報覆回去了,嘖嘖,這人的心胸真夠狹隘。】

【靠,他是有暴躁癥還是腦子有病?這種人還可以拍戲嗎?】

【林澈你怎麽不去死呢?】

林澈被這些話刺得眼睛疼痛,這些文字變成了尖酸刻薄的聲音飄進了他耳裏,在他腦中不斷盤旋,刺激著他敏感脆弱的神經。

林澈恍惚間想起,他曾經也對夏宥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

“夏宥你怎麽不去死呢?”

彼時的林澈意氣風發,翹著腳坐在沙發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不斷喘息的夏宥。

林澈沒讓人下狠手,專往看不見的地方揍,夏宥疼得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

林澈以為夏宥是狼狽的,但那雙眼睛永遠帶著高傲,像是不管怎麽折斷他的翅膀,他眼裏的光芒永遠都不會熄滅。

林澈厭惡這樣的眼神,也恐懼這樣的眼神。

他的囂張得意消失了,狼狽的那個人反而成了他,卻還強撐著笑,沒什麽底氣地譏諷回去:“你媽要是不在了,我立馬弄死你!”

夏宥揚起下巴,輕蔑一笑:“孬種。”

夏宥說對了,林澈就是個孬種。

嘲諷真落到他身上時,他才發現,他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他承受不了這些質疑的聲音。

而導致他不得不走到這一步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算錯了一點——

他敗給了沈時言的喜歡。

沈時言根本不計較被夏宥甩過的事情,到現在,沈時言還願意不計得失地喜歡夏宥,保護夏宥。

而他過去對夏宥做的事情,是幫夏宥‘洗白’的最好證據,他成了夏宥的墊腳石。

以後,他只能看著夏宥在沈時言的庇護下風光無限,而他成了曾經那個人人厭惡的夏宥。

-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夏宥盤腿坐在沙發裏,還在思考給沈時言的匯報結果。

思考了那麽久,夏宥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錯誤的,只要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大卓開了門,認出沈時言,剛一張口就被沈時言擡手制止,大卓閉了嘴,給沈時言讓開了位置,心底浮起些許疑惑。

這個時間,沈時言不是應該在T市補拍戲份嗎?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還沒進門,沈時言就看到沙發裏擰眉沈思的夏宥。

接到梁醫生的電話時,沈時言正好拍完上午的戲,聽說夏宥受了傷,他立馬跟導演請了假,讓助理買了回A市最近的航班,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

盡管梁醫生在電話裏已經說清楚了,夏宥只是擦破了點皮,沈時言還是決定回來,不看一眼夏宥,他始終放不下心。

最重要的是,夏宥明知道他說的劇本是什麽意思,卻不按照他的劇本走,他已經給夏宥鋪好了路,夏宥還是想要用自己為代價報覆林澈。他必須讓夏宥嘗到一次教訓,不然夏宥下次還會再犯。

再來一次,他害怕夏宥真的會出事。

他已經受夠了失去夏宥的滋味。

這會見到夏宥,一路上的焦躁與擔憂消減了大半,沈時言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慢步上前,腳步很輕,正在沈思的夏宥並沒註意到身邊的動靜。

下巴忽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挑起,夏宥本能想要揮開這只手,聞到熟悉的氣味,他的手停在半空,陡然撞入深邃的黑眸裏,他楞了一下,快速反應過來後,雙手抱住沈時言的手,放在掌心裏搓揉,下巴沒有從沈時言的指尖挪開,反而更緊地貼上了沈時言的手指,嗓音乖軟:“哥哥,你的手怎麽那麽冰?”

夏宥沒問沈時言怎麽過來了,他猜得到原因,也因為猜到了,心裏湧起無數愧疚。

沈時言不理會夏宥的問題,掐住夏宥的下巴,冷聲問:“反省好了嗎?”

夏宥眼裏的慌亂一閃而逝,又很快鎮定下來,他使勁點了兩下頭,乖巧得要命:“哥哥,我錯了。”

沈時言嗤笑,掐著夏宥下巴的手要抽離,被夏宥死死抱住。

夏宥臉上的笑消失了,一臉委屈地看著沈時言:“哥哥,你還生氣嗎?”

沈時言裝出不為所動的模樣,淡淡道:“生氣。”

夏宥抿了下嘴唇,小心翼翼試探:“那,怎樣你才能不生氣?”

沈時言站定不動,只看著夏宥,眼底沒有情緒。

夏宥緊張的手心都要冒汗,他緩緩起身,雙膝跪著,身體朝沈時言那邊挨近。

兩人中間還有不少距離,夏宥再往前一點就要掉下沙發了,可他沒有停下。

在即將掉下去前,沈時言終於有了動作,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你……”沈時言眉頭緊擰,斥責的話被夏宥的笑容沖散。

夏宥撲進他懷裏,反手摟住他的腰,話語裏滿是眷戀:“哥哥,你怎麽那麽好,生氣的時候還知道要護著我,我好喜歡你呀,我要一輩子纏著你。”

沈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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