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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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金色劍光閃過，倏忽逼近至一人的脖頸。
斬首的危機近在眼前，大芒駱識時務地不再亂動，高舉雙手。
只有他手上纏著的那兩條蛇，因將死的恐懼悚然張開鱗片，搖晃身體，嘶嘶吐信，威脅似的朝對面之人亮出獠牙。
洛千荒冷冷一瞥。
兩條蛇頓時乖覺地閉上嘴，跟主人一起認慫。
甚至嗚嗚咽咽沿著手臂躲到了大芒駱背後。
他耳朵上的赤青兩條蛇，不屑地看了這兩個慫貨一眼，然後叼著自己的尾巴，默默當個耳飾，連同眼神也瞬間變得清澈。
洛千荒手腕一轉，劍光如粼粼水波照亮大芒駱的臉，也讓他能看清這人每一絲表情變化。
此處是他為了不被外人打擾，而單獨開辟的一方空間。
只追求結界強度，因而構造略顯粗糙，黑漆漆的空無一物。
他手中劍，便是唯一的光源。
“說吧，當初派人追殺我的是不是你？”洛千荒將劍尖舉得離這人喉頭更近了些，鋒芒過盛以至於劃開了細細的傷口，有鮮血滲出。
大芒駱輕嘶了一聲，伸出根手指小心翼翼試圖將洛千荒的劍推遠，用了些力氣也紋絲不動後，嫌棄地瞪著他，“你輕點兒，我怕疼。”
洛千荒心下不耐，皺了皺眉冷聲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麽覺得是我呢？”大芒駱不答反問，狹長的眼眸微彎，笑出兩顆尖尖的牙。
洛千荒面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麽波動，但就是能感覺到他的認真，“有人告訴我，兇手人選要考慮和自己不對付的人。”
“我記得你以前代號還叫大荒落來著，因為跟我的名字撞了，所以改叫大芒駱。”
“那之後你就一直很討厭我。”
大芒駱：“……”
顧不得橫在脖頸前的劍，他渾身開始顫抖，偏黑的膚色也能看出明顯的漲紅。
“放你的狗屁！”
大芒駱氣急敗壞，“我那是讓著你這個小輩才會改名號知道嗎！”
“沒錯，我確實不怎麽喜歡你，但我像是因這麽點小事就對你痛下殺手的人嗎？”
“你難道不是嗎？”洛千荒頓感詫異。
大芒駱：“……”
氣也消了，眼神也死了。
他差點忘了這人本質是個憨憨。
見大芒駱一臉生無可戀，對這件事如此不上心，洛千荒瞇了瞇眼，劍影一掃挑斷了他的手筋。
大芒駱手一顫，鮮血橫流，疼痛激起他幾分兇性，臉上笑容不再，一雙豎瞳如盯緊獵物般，不著痕跡劃過洛千荒近在咫尺的命門。
洛千荒不以為意，好整以暇挑眉道：“怎麽，想對我動手？”
大芒駱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哪怕洛千荒重傷至此，他也根本不是這人對手。
沈默之中，洛千荒自顧自地說：“剛剛見面第一句話，你就問我竟然還沒死，就好像你知道我有性命之危一樣。”
“說不定是我一直盼著你死呢。”大芒駱嘴角挑起一絲惡劣的弧度。
洛千荒平平淡淡“哦”了一聲，繼續道：“但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你確實不像因這點齟齬就下殺手的人。”
長劍再次壓向大芒駱喉間，“真正對我抱有殺意的是誰？”
大芒駱眼神終於變了，像是第一次認識洛千荒一樣，細細打量著他，“許久不見，有點兒長進了。”
“你猜的沒錯，派人追殺你的是我，將你的血脈封印秘術洩露的是我，甚至一開始引你到祁家的人都是我。”
“做下這一切的是我，對你懷有殺意的卻不是。”
“我討厭你，但犯不著主動招惹你，可其他人不一定。”
大芒駱又笑了起來，放肆而又浪蕩的笑容，壓低了嗓音，宛如毒蛇的耳語，“你知道嗎？在你失蹤後，是你那信賴已久的二把手皇甫及，迫不及待坐上了你的位子。”
“多好啊，因為你常年不管事，他的上位沒有底下人半分阻撓。”
洛千荒漠然打斷了他，“說完了嗎？”
識人的本事他還是有的，大芒駱之言不過是隨意攀扯，毫無聽下去的價值。
大芒駱挑釁似的道：“如果你還想聽，我也不是不能接著說。”
洛千荒恍若未聞，“說完了就去死吧。”
尾音落下，劍刃已抹過大芒駱的脖頸，帶出一捧飛濺的鮮血。
而後金色靈光一現，徑自貫穿他的心臟。
時間仿佛大發慈悲地放緩了腳步，大芒駱微微睜大眼，眸中映出那抹屬於自己的血色。
他倒在地上，胸口傳來燒焦般的疼痛，難受極了，疼得他恨不得立即死去。
早在見到洛千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這人被盯上，想必會為了不暴露行蹤而將自己滅口。
虧他還信了那個老頭子的話，說完成了此次鬼國的任務後，就能光榮引退。
可他也不知道是腦子糊塗了還是怎麽，一廂情願信了這話，明明對聖宮來說，天幹與地支只有死亡，而不存在退出。
大芒駱艱難側過臉頰，瞳孔已有了些許渙散。
他養的那四條蛇嗅到他身上死亡的氣息，毫不猶豫拋棄了他，四散逃竄。
小白眼蛇。
沒心沒肺的真令人羨慕啊。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下一任飼主，會不會比他對它們更好呢？
只是他已經不可能知道了。
大芒駱的生機消散。
洛千荒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隨意掐了一個法訣，插在他胸口的金劍化作烈火，眨眼間將他的屍身燒得連灰燼也無法留下。
火光消失後，卻依舊有一物殘留。
那是一顆濃稠到極致的血，色彩濃郁到仿佛下一刻就能溢出來。
血珠漂浮著，周圍環繞幾圈大小不一的符文。
洛千荒輕嘖一聲。
聖宮的血脈封印，那是他也無法破壞的存在。
大芒駱是死了，肉身和神魂被他燒得幹幹凈凈，為了遮掩他留下的蛛絲馬跡。
但這人的異族血脈被聖宮單獨保存下來，到時候自有人來回收，以便日後留作他用。
若是他有朝一日喪了命，估計和大芒駱是一致的下場。
想到這裏，洛千荒不爽地皺起眉毛，收了劍意，咽下湧上喉頭的血腥氣。
大芒駱再怎麽說也是和他一樣的大乘期，燃燒血脈對付他，讓自己的身體又惡化了。
雖然他情況特殊，不會像其他混血那樣，血脈枯竭導致□□崩潰。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洛千荒腳下一踏，四周空間屏障霎時破碎。
他回到了建木祭臺的附近。
估摸著短短片刻的靈力波動，已足夠聖宮察覺自己的所在，再藏起來已經晚了，洛千荒不急著和夏玖匯合，把自己變回豬頭。
他悠哉悠哉以散步的速度往祭臺邊趕，難得享受自己恢覆人身的時光。
途中，他遇到了一個人。
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著，血管筋脈如漆黑的荊棘盤踞臉頰，是中了大芒駱的蛇毒。
眼角的鱗片閃著幽微的光，似乎正與蛇毒作鬥爭。
洛千荒稍一思索，認出這人的臉，好像是夏玖的友人，那個鬼國之主與風家上代家主的女兒。
夏玖的朋友勉強也能算作自己人。
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而已，洛千荒指尖迸出一縷金芒，燒盡了她體內的蛇毒。
日行一善，尤其是想到夏玖承了他人情後，對自己低三下四道謝的模樣，豬頭覺得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能行了。
洛千荒心情微妙地好了起來，嘴角上揚到一半，卻忽然拉平。
“怎麽盡招惹些麻煩事。”
嘀咕完，他身形消失在原地，往剛察覺到的一道氣息的方向趕去。
＊
宴秋幽怨地托著下巴，眺望遠方。
小夥伴們拋下她一起去玩了，不開心。
蛇毒未消，她只能在原地躺平，好在溫香軟玉陪伴身側，風月樓的人既出於感激又懷著愧疚，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宴秋一邊躺在鳴玉的懷裏，享受他細膩柔軟的手指給自己按壓額角，一邊咬住另一位公子哥剝好遞過來的葡萄，心裏美滋滋。
這時，遠遠的幾道人影接近。
宴秋立時警覺地坐起，手一攬，將風月樓的人護在身後。
她看清了來人，是她那幾個去而覆返的小夥伴。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歲流觀嘆了口氣，將他與夏玖的對話說給了宴秋聽，“本來以為能大幹一場，但好像不需要我們做什麽了。”
其他人也頗為遺憾，留給他們的任務就只有轉移避難人群。
裴青嵐：“剛好，挪移乾坤這種事小栗也很擅長。”
歲流觀：“可惜小栗明明大招都準備好了，就是不能大展身手。”
牧辭安慰地摸了摸栗拾晝的腦袋。
栗拾晝卻不這樣認為，相反他還有些開心。
瑯琊臺功法本就不是為了打鬥而生，用來救人簡直再好不過。
幾人一拍即合，分工合作，順利將山道上的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之後，他們見證了建木通天，鬼國人的羽化。
以及柔兆在大陣中伏誅。
一切塵埃落定。
“走吧，該撤了，是我們功成身退的時刻咯。”
＊
夏玖目送鬼國人的離去。
通天梯的光芒消散，身後建木卻不曾消失，也沒有停下枯萎的進度。
但她並不如何擔心。
建木的根系正從靈脈中緩慢抽離，即便神木枯死，靈脈也不會再因此暴動。
通天神木悄然地與鬼國告別。
似乎能感知到它眷戀而溫暖的情緒，夏玖輕輕地笑了，臉上青銅面具和手中金杖消散。
她轉身來帶樹下，撫摸著粗糙的樹幹。
這下，該輪到她為建木送別了。
身後有一道極細微的光亮起。
夏玖疑惑轉身，隨即瞳孔驚駭地放大。
光凝成的絲線編織成一個人形。
本該被剿滅的柔兆不知為何覆生，長槍一擡直指建木。
鬼國境內不留活口，這是她接到的命令。
而她將執行下去，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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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手上纏著的那兩條蛇，因將死的恐懼悚然張開鱗片，搖晃身體，嘶嘶吐信，威脅似的朝對面之人亮出獠牙。
洛千荒冷冷一瞥。
兩條蛇頓時乖覺地閉上嘴，跟主人一起認慫。
甚至嗚嗚咽咽沿著手臂躲到了大芒駱背後。
他耳朵上的赤青兩條蛇，不屑地看了這兩個慫貨一眼，然後叼著自己的尾巴，默默當個耳飾，連同眼神也瞬間變得清澈。
洛千荒手腕一轉，劍光如粼粼水波照亮大芒駱的臉，也讓他能看清這人每一絲表情變化。
此處是他為了不被外人打擾，而單獨開辟的一方空間。
只追求結界強度，因而構造略顯粗糙，黑漆漆的空無一物。
他手中劍，便是唯一的光源。
“說吧，當初派人追殺我的是不是你？”洛千荒將劍尖舉得離這人喉頭更近了些，鋒芒過盛以至於劃開了細細的傷口，有鮮血滲出。
大芒駱輕嘶了一聲，伸出根手指小心翼翼試圖將洛千荒的劍推遠，用了些力氣也紋絲不動後，嫌棄地瞪著他，“你輕點兒，我怕疼。”
洛千荒心下不耐，皺了皺眉冷聲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麽覺得是我呢？”大芒駱不答反問，狹長的眼眸微彎，笑出兩顆尖尖的牙。
洛千荒面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麽波動，但就是能感覺到他的認真，“有人告訴我，兇手人選要考慮和自己不對付的人。”
“我記得你以前代號還叫大荒落來著，因為跟我的名字撞了，所以改叫大芒駱。”
“那之後你就一直很討厭我。”
大芒駱：“……”
顧不得橫在脖頸前的劍，他渾身開始顫抖，偏黑的膚色也能看出明顯的漲紅。
“放你的狗屁！”
大芒駱氣急敗壞，“我那是讓著你這個小輩才會改名號知道嗎！”
“沒錯，我確實不怎麽喜歡你，但我像是因這麽點小事就對你痛下殺手的人嗎？”
“你難道不是嗎？”洛千荒頓感詫異。
大芒駱：“……”
氣也消了，眼神也死了。
他差點忘了這人本質是個憨憨。
見大芒駱一臉生無可戀，對這件事如此不上心，洛千荒瞇了瞇眼，劍影一掃挑斷了他的手筋。
大芒駱手一顫，鮮血橫流，疼痛激起他幾分兇性，臉上笑容不再，一雙豎瞳如盯緊獵物般，不著痕跡劃過洛千荒近在咫尺的命門。
洛千荒不以為意，好整以暇挑眉道：“怎麽，想對我動手？”
大芒駱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哪怕洛千荒重傷至此，他也根本不是這人對手。
沈默之中，洛千荒自顧自地說：“剛剛見面第一句話，你就問我竟然還沒死，就好像你知道我有性命之危一樣。”
“說不定是我一直盼著你死呢。”大芒駱嘴角挑起一絲惡劣的弧度。
洛千荒平平淡淡“哦”了一聲，繼續道：“但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你確實不像因這點齟齬就下殺手的人。”
長劍再次壓向大芒駱喉間，“真正對我抱有殺意的是誰？”
大芒駱眼神終於變了，像是第一次認識洛千荒一樣，細細打量著他，“許久不見，有點兒長進了。”
“你猜的沒錯，派人追殺你的是我，將你的血脈封印秘術洩露的是我，甚至一開始引你到祁家的人都是我。”
“做下這一切的是我，對你懷有殺意的卻不是。”
“我討厭你，但犯不著主動招惹你，可其他人不一定。”
大芒駱又笑了起來，放肆而又浪蕩的笑容，壓低了嗓音，宛如毒蛇的耳語，“你知道嗎？在你失蹤後，是你那信賴已久的二把手皇甫及，迫不及待坐上了你的位子。”
“多好啊，因為你常年不管事，他的上位沒有底下人半分阻撓。”
洛千荒漠然打斷了他，“說完了嗎？”
識人的本事他還是有的，大芒駱之言不過是隨意攀扯，毫無聽下去的價值。
大芒駱挑釁似的道：“如果你還想聽，我也不是不能接著說。”
洛千荒恍若未聞，“說完了就去死吧。”
尾音落下，劍刃已抹過大芒駱的脖頸，帶出一捧飛濺的鮮血。
而後金色靈光一現，徑自貫穿他的心臟。
時間仿佛大發慈悲地放緩了腳步，大芒駱微微睜大眼，眸中映出那抹屬於自己的血色。
他倒在地上，胸口傳來燒焦般的疼痛，難受極了，疼得他恨不得立即死去。
早在見到洛千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這人被盯上，想必會為了不暴露行蹤而將自己滅口。
虧他還信了那個老頭子的話，說完成了此次鬼國的任務後，就能光榮引退。
可他也不知道是腦子糊塗了還是怎麽，一廂情願信了這話，明明對聖宮來說，天幹與地支只有死亡，而不存在退出。
大芒駱艱難側過臉頰，瞳孔已有了些許渙散。
他養的那四條蛇嗅到他身上死亡的氣息，毫不猶豫拋棄了他，四散逃竄。
小白眼蛇。
沒心沒肺的真令人羨慕啊。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下一任飼主，會不會比他對它們更好呢？
只是他已經不可能知道了。
大芒駱的生機消散。
洛千荒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隨意掐了一個法訣，插在他胸口的金劍化作烈火，眨眼間將他的屍身燒得連灰燼也無法留下。
火光消失後，卻依舊有一物殘留。
那是一顆濃稠到極致的血，色彩濃郁到仿佛下一刻就能溢出來。
血珠漂浮著，周圍環繞幾圈大小不一的符文。
洛千荒輕嘖一聲。
聖宮的血脈封印，那是他也無法破壞的存在。
大芒駱是死了，肉身和神魂被他燒得幹幹凈凈，為了遮掩他留下的蛛絲馬跡。
但這人的異族血脈被聖宮單獨保存下來，到時候自有人來回收，以便日後留作他用。
若是他有朝一日喪了命，估計和大芒駱是一致的下場。
想到這裏，洛千荒不爽地皺起眉毛，收了劍意，咽下湧上喉頭的血腥氣。
大芒駱再怎麽說也是和他一樣的大乘期，燃燒血脈對付他，讓自己的身體又惡化了。
雖然他情況特殊，不會像其他混血那樣，血脈枯竭導致□□崩潰。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洛千荒腳下一踏，四周空間屏障霎時破碎。
他回到了建木祭臺的附近。
估摸著短短片刻的靈力波動，已足夠聖宮察覺自己的所在，再藏起來已經晚了，洛千荒不急著和夏玖匯合，把自己變回豬頭。
他悠哉悠哉以散步的速度往祭臺邊趕，難得享受自己恢覆人身的時光。
途中，他遇到了一個人。
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著，血管筋脈如漆黑的荊棘盤踞臉頰，是中了大芒駱的蛇毒。
眼角的鱗片閃著幽微的光，似乎正與蛇毒作鬥爭。
洛千荒稍一思索，認出這人的臉，好像是夏玖的友人，那個鬼國之主與風家上代家主的女兒。
夏玖的朋友勉強也能算作自己人。
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而已，洛千荒指尖迸出一縷金芒，燒盡了她體內的蛇毒。
日行一善，尤其是想到夏玖承了他人情後，對自己低三下四道謝的模樣，豬頭覺得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能行了。
洛千荒心情微妙地好了起來，嘴角上揚到一半，卻忽然拉平。
“怎麽盡招惹些麻煩事。”
嘀咕完，他身形消失在原地，往剛察覺到的一道氣息的方向趕去。
＊
宴秋幽怨地托著下巴，眺望遠方。
小夥伴們拋下她一起去玩了，不開心。
蛇毒未消，她只能在原地躺平，好在溫香軟玉陪伴身側，風月樓的人既出於感激又懷著愧疚，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宴秋一邊躺在鳴玉的懷裏，享受他細膩柔軟的手指給自己按壓額角，一邊咬住另一位公子哥剝好遞過來的葡萄，心裏美滋滋。
這時，遠遠的幾道人影接近。
宴秋立時警覺地坐起，手一攬，將風月樓的人護在身後。
她看清了來人，是她那幾個去而覆返的小夥伴。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歲流觀嘆了口氣，將他與夏玖的對話說給了宴秋聽，“本來以為能大幹一場，但好像不需要我們做什麽了。”
其他人也頗為遺憾，留給他們的任務就只有轉移避難人群。
裴青嵐：“剛好，挪移乾坤這種事小栗也很擅長。”
歲流觀：“可惜小栗明明大招都準備好了，就是不能大展身手。”
牧辭安慰地摸了摸栗拾晝的腦袋。
栗拾晝卻不這樣認為，相反他還有些開心。
瑯琊臺功法本就不是為了打鬥而生，用來救人簡直再好不過。
幾人一拍即合，分工合作，順利將山道上的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之後，他們見證了建木通天，鬼國人的羽化。
以及柔兆在大陣中伏誅。
一切塵埃落定。
“走吧，該撤了，是我們功成身退的時刻咯。”
＊
夏玖目送鬼國人的離去。
通天梯的光芒消散，身後建木卻不曾消失，也沒有停下枯萎的進度。
但她並不如何擔心。
建木的根系正從靈脈中緩慢抽離，即便神木枯死，靈脈也不會再因此暴動。
通天神木悄然地與鬼國告別。
似乎能感知到它眷戀而溫暖的情緒，夏玖輕輕地笑了，臉上青銅面具和手中金杖消散。
她轉身來帶樹下，撫摸著粗糙的樹幹。
這下，該輪到她為建木送別了。
身後有一道極細微的光亮起。
夏玖疑惑轉身，隨即瞳孔驚駭地放大。
光凝成的絲線編織成一個人形。
本該被剿滅的柔兆不知為何覆生，長槍一擡直指建木。
鬼國境內不留活口，這是她接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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