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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第290章天女?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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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天女?劍客?

&nb一眨眼間,劉淩立後已經兩年,除了一些從地方上升上來的地方官員開始時有些不習慣,朝中大臣們已經習慣了劉淩上朝的時候龍椅後面有人的事實。br>&nb劉淩確實做到了“不分彼此,猶如一人”,在絕大部分時候,只要劉淩在的場合,姚霽必定在場,哪怕是上朝。

&nb今日又是上朝之時,劉淩和大臣們就新政實施之事又起了糾紛,雙方互相都無法說服彼此,無奈之下,只得又去找姚霽調停。

&nb說實話,找姚霽調停是對的,因為姚霽來自於未來,代昭帝時期的“元平改革”是她能夠倒背如流的部分,後來帶隊降臨的是代成帝時期,也就將成、昭二帝時期的相關資料看了又看,而其中“元平改革”的部分,恐怕比在場所有的大臣知道的都細。

&nb她不但知道改革從哪裏入手過、曾經在哪些步驟上是失敗的,改革中用了哪些不對的人導致出現過什麽樣的問題,也知道哪些著名的改革派大臣給劉淩起到了什麽作用。

&nb這場維持十年的改革,從水利、軍事、農業、商業、稅收好幾個方面提升了國家的國力,但劉淩卻在改革剛剛開始使得國力上揚時駕崩,以至於留下個“昭”的謚號,後世說起元平中興,平添了無數遺憾。

&nb如果他一直活著,恐怕這段歷史就要改成“元平之治”了。

&nb自從知道了這裏只是個平行世界,跟她的世界根本無關之後,姚霽心中的小心翼翼也減少了不少,有時候劉淩詢問她的意見,她也能夠按照歷史的評價和他討論大臣們的功過問題。

&nb這“護國天女”的稱謂,絕不是她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起的。

&nb今日也是如此,由於青、冀、慶等好幾州先遇旱災,又遇戰亂,好不容易平定戰爭卻出現蝗災,導致百姓紛紛逃離,人口銳減,土地荒蕪,即便經過這麽多年的恢覆,也依然不見什麽起色。

&nb嚇破了膽子的百姓情願做流民,也不願再回到家鄉去了。

&nb劉淩在農業改革中最重要的就是“招撫流民、墾種荒田、推廣農具”,只要是願意去荒蕪之地墾荒的流民和百姓,兩年內免稅,三年後只要有能交稅的丁戶,該丁戶開墾的農田便歸流民所有,到了地方上,地方官府還要發放種子和農具,由多少戶共借一頭牛給開墾的農戶使用。

&nb現在的問題就是,根本沒那麽多耕牛,耕牛是官府出錢加擔保向有多餘牛的人家“借”的,在農忙時借給這些開墾荒田的農戶耕地,種子也是如此,由官府出面向出售種子的糧商(大多是皇商)“租借”種子,等這些田地有了收成後以糧食抵錢歸還“種子”,由官府作保重笙。

&nb這方法一開始在慶州小範圍試驗時很是成功,可到了受災最重的青、冀兩州,即便是官府出面也有很大的阻力,很多人情願受“杖刑”也不願意將耕牛租借給朝廷分配,哪怕比民間拆解更高的借錢也不行。

&nb劉淩立後之後初次開始改革,一上來便動的是最不容易觸動各方利益的水利和農事,田也大多是荒田,原想著應該馬到成功。

&nb誰料“試驗”成功沒多久,剛剛開始推行就遇見了阻力。再加上之前他信心滿滿,在姚霽面前意氣風發,此時卻被官員們齊聲反對要求另想他發,無論是自尊還是信心都受到了極大的挫敗,又是氣又是失望之下,竟生出退卻之心了。

&nb當然,這“老子不相幹”了的態度只是一種傲嬌的表現,大臣們也大多知道皇帝只是需要他們的安撫好借個臺階下臺,但剛剛爭執的太過激烈,很多大臣根本沒想給皇帝臺階,一部分老臣則是出於對劉淩的擔憂,並沒有貿然妥協。

&nb這兩年來,因皇帝的聲望實在駭人,有時候明明做的有些瑕疵的地方,已經無人敢提,遠不如剛剛登基時樂於聽諫。

&nb尤其是《起居錄》,按照高祖的規矩,帝後皆應有隨身舍人和女官記錄《起居錄》,但因為瑤姬的身份太過特殊,劉淩甚至不願意她住在後宮裏,帝後二人自封後大典起就一直同住在紫宸殿的寢殿,同起同臥,讀詩作畫,聽琴觀舞,談古論今,朝夕與共,根本沒辦法時時刻刻記錄《起居錄》。

&nb據說曾經有女官想要記下皇後的起居,結果曾看到起晚了上朝要遲到的帝後直接穿墻而出,活生生嚇暈了的事情。

&nb自那以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起居錄》這種東西再也沒有人提。

&nb可因為沒有了《起居錄》,皇帝缺少了不停自省的途徑,耳邊又盡是歌功頌德之言,這讓以陸凡和薛棣這一派“士族”出身的大臣們很是揪心。

&nb劉淩年輕氣盛,之前有“升天”的經歷,無論在民間、軍中還是朝廷裏都已經有了無上的威望,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已經有了說一不二的氣勢,這種氣勢並不是因為劉淩的“治國之道”已經趨於完美,而是因為他身為皇帝、天人,以及天帝半子的身份,讓人們從內心裏生出的敬畏。

&nb但這位陛下畢竟是凡人,這種“敬畏”時間久了,就會醞釀出剛愎和自滿,哪怕這天下因為有上天庇護風調雨順,人君若是無德,造成的災禍就會比天災更為可怕。

&nb好在皇後瑤姬因為“仙人”的出身一直超然於眾人之外,不時提醒皇帝謹記自己的職責和身份,這才沒有出現什麽可怕的變化,可皇帝在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突然開始實施新政,也是和他這種“自滿”分不開的。

&nb天下的百姓和代國的官員們都還沒有做好準備,精力旺盛的皇帝已經開始野心勃勃的準備改變整個世界,如果一開始就太過順利,日後的改革跟頭只會載的更重。

&nb而且如果皇帝一開始激烈反對所有人就屈服、畏懼與天威就此妥協,以後改革中要是出現了重大失誤,更不會有人敢開口直言皇帝不對。

&nb現在一開端就出了問題,對代國、對皇帝、對大臣,甚至對天下人來說,反倒是好事叛逃王妃,冷王借個娃。

&nb姚霽在代國並不只是個“吉祥物”,相反,因為她對於古代的歷史了如指掌,又能具體分析大部分的政事,大臣和劉淩都很尊重她、給予了她超過所有人的尊重。

&nb然而姚霽畢竟只是個歷史學家不是個政治家,所以她很少真正參與“政事”,只是根據後世的經驗提出幾種建議讓他們自己斟酌,在“不幹政”這一點上,她做到了讓所有人都無法挑剔。

&nb於是姚霽在宮中內外行走時,經常能“偶遇”擔憂劉淩的老臣,時時向她“諫言”,提出自己的意見。

&nb他們對於劉淩“驕傲自滿”、“急功近利”的擔心,姚霽早就明白,所以這兩年來她不停的提醒劉淩保持平常心,也願意作為橋梁,替官員們傳達他們不太好向皇帝說出的建議。

&nb此時兩邊局面僵硬,姚霽心裏了然究竟是怎麽回事,也就從善如流的挑起了“警醒”皇帝的責任。

&nb“陛下……”

&nb簾後的姚霽突然開了口。

&nb突然聽見皇後的聲音,朝堂上陡然靜了下來,剛剛還態度激烈的官員們立刻持笏正色,恭敬地按朝班位置洗耳恭聽。

&nb“陛下,您的想法是好的,如今處處都需要用錢,我們都知道您也是想希望以民助民,以商養農,盡量減少國庫和百姓的負擔,達到招撫流民、增加耕田的目的……”

&nb她不動聲色的先肯定了劉淩的想法,將他高高擡起。

&nb果不其然,劉淩剛剛還滿懷委屈的眉眼頓時舒展了開來,一副“我娘子承認我了就行你們說的我都不放在心裏”的滿足表情。

&nb姚霽見他這樣,心中也嘆了口氣。當人家妻子和當人家戀人果然不同,這兩年下來,她已經變得像是鵝暖石般的圓潤了。

&nb劉淩確實也有困難,國庫緊張、這時候的人口增長也不快,他想做點事必須要先滿足經濟條件,但條件也不能完全允許。有時候都想告訴劉淩哪裏有金礦,讓他去挖算了,免得實行新政都要向各方借錢、借物,還弄出這個攤子。

&nb定了定神,姚霽將紛雜的思緒拋之腦後,仔細回想歷史上對這次“失敗嘗試

&nb”的評論,繼續說道。

&nb“但那些人不願意借牛、借種,並非他們性格惡劣或沒有仁慈之心,陛下如此生氣,卻是委屈了您的百姓。”

&nb“朕哪裏辜負了他們!朕又不是讓他們白借!”

&nb劉淩聲音有些急迫,但情緒卻沒有剛才那麽激烈了。

&nb“陛下有沒有想過,耕牛開墾荒蕪之地,和幫助農戶開墾肥沃之地,所需的力氣是完全不同的。荒田多雜草硬石、土質又硬,這些農戶家中的耕牛早已經習慣了開墾沃土,如今被借去開墾荒地,便辛苦至極,更容易受傷。”

&nb姚霽知道劉淩對於“種地”的概念只來自於冷宮裏種點蔬菜,只能說的更加明白:“加之是借來的牛,是要還回去的,多用一時便是占得一時便宜,不是自己的耕牛也不見得愛惜,這些被租借出去的牛便會勞役過度,牛得不到休息,借出去時身強體壯,換回來時瘦骨嶙峋,誰人肯願?”

&nb“按戶部的探訪,青州的耕牛比別處更貴,一頭耕牛在他州不過三四貫,在青州能售至六貫,尋常人家得一耕牛視若珍寶,即便是苦了自己或苦了自家孩子也不會苛待耕牛,這感情上的付出,有時候更大於財帛上的意義傲世特工,將軍請接招。”

&nb姚霽盡量以情動人:“如今見到自己的珍寶被人隨意奴役,還回來時更是奄奄一息,便是官府補貼的租金也不足以平息他們的憤怒。很多人家自己也要春耕,為了讓這些勞役過度的牛恢覆到往日的力氣,不得不悉心照顧,甚至求醫問藥,有些因此累死病死的耕牛不提,就算好生生恢覆了,也耽誤了自家的春耕,時日久了,誰也不願做這等‘善事’了。”

&nb姚霽這一番話,不但說的劉淩恍然大悟,就連殿上一些年輕的大臣也是茅塞頓開。

&nb有些大臣知道青州的耕牛比別處更貴,而且現在都是春耕,官府租借耕牛的價格比民間互相租借耕牛的價格要賤一些,很多人以為這些百姓是借此想要擡價,也有些人想過是不是租借耕牛過程中有不少不愉快,卻沒能像分析的這樣清楚。

&nb很多大臣知道其中的原委,但為了給皇帝留點面子,不敢打臉打的太過,這番話便不好當面直接頂撞,換成瑤姬皇後來說,便真正合適。

&nb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的皇後並非凡人,連皇帝都不知道的“耕種”之事,她卻能說的頭頭是道,連耕荒地的牛開墾荒地經常受傷,而人性趨利總將最後一分價值榨取幹凈都能明了。

&nb一時間,不少大臣突然想到去年春天商討興修某處河工時她突然出聲否決,那上游蓄水的堤壩便沒有建起。

&nb結果去年雨水過少,原本應該蓄水的大壩沒有建起,下游河道才沒有幹涸,使得航運暢通,來自南方的糧食能夠源源不斷的北運,是以去年北方因雨水少收成並不夠用,可卻沒引起什麽大的麻煩,概因商道航道通暢,互通有無之顧。

&nb難道說仙人畢竟是仙人,即便變成了凡人,依舊有未蔔先知之能?

&nb而在天上眺望人間,是不是見的太多太多,所以才有了這麽多的見識?

&nb正如老臣們所想,如果他們直言皇帝思慮不周強硬推行的不妥之處,恐怕局面會更加僵硬,皇帝一腔為國為民之心也會被潑盆冷水,但這事由皇後來提,皇帝便開始靜心沈思,反省自己的錯誤。

&nb見到皇帝表情慎重地思考了起來,許多臣子互視一眼欣然而笑,更有些遙遙對著珠簾後面的姚霽拱了拱手,示意感謝。

&nb珠簾微微搖了搖,似乎是在向大臣們坐著回應。

&nb皇帝和大臣們都平靜下來,朝政便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發現問題後就要解決問題,既然知道問題出現在了何處,官員們便針對問題各抒己見,劉淩也是治國多年的帝王,集思廣益之下,便確定了解決方法。

&nb無非就是從向百姓租牛,變成朝廷先買後贖,再向墾荒之戶定下每日用牛的時間、歸還時的狀態等規矩,奴役過度或病死的要罰錢、罰徭役甚至收回分配的田地。

&nb春耕過後,朝廷將這些從百姓家中買來的耕牛好生休養,待到恢覆如初時再以比購買之時便宜的價格“賣”回給購買之戶,這樣一來,百姓願意“當牛”給朝廷,租借之戶不必買牛也能耕種,朝廷靠租金收入一買一賣之間沒有太大損失也不必養著空閑的耕牛,靠地方官員的監管,三方也都能打消各自的顧慮。

&nb因為政事順暢,時間也過的飛快,很快就氣氛愉快的到了中午,眼見著要散朝用膳稍事休息了,突然有一青年官員上前幾步,啟奏道:“陛下,臣禦史臺禦史胡儒初有本啟奏男神男神我的菜。”

&nb禦史奏言,大部分人都以為是哪裏又有了不法之事要被彈劾,加上禦史臺是代國重要的監察機構,三四十歲之前能進禦史臺到能夠上朝的位置絕對都是有才幹的人,所以也沒有人因為他年輕又站在末位就小瞧了他。

&nb禦史臺,原本就是可以因職越級直言的地方。

&nb然而這禦史臺的官員一張嘴,就叫莊敬變了臉色。

&nb“陛下,臣以為皇後娘娘意態高遠,以禮自持,既具有非凡的氣度,又會用善解人意的語言調節朝廷的氣氛,不愧是九天之上的護國神女。以娘娘這樣的才能和氣度,不該隱在陛下背後的珠簾裏,而應該與陛下共同理政……唔,唔唔唔……”

&nb這胡禦史正慷慨激昂地陳詞之時,背後突然冒出來一只大掌,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使勁往後拖去。

&nb“陛下,胡禦史剛剛從地方上升任禦史臺,對朝中情況不熟,所以妄言議政,請陛下寬恕!”

&nb莊敬一邊說,一邊使勁拍著胡禦史的腦袋,讓他安靜。但凡當禦史的,不是性格剛硬就是天性坦率敢於直言,哪怕被主官按著也要表達想法,饒是莊敬使盡了力氣,也有些快要壓制不住。

&nb劉淩坐在禦座之上,神色莫測地看了一眼胡禦史,就在所有人都在為這位楞頭青捏一把冷汗時,劉淩哼了一聲,站起了身子。

&nb“退朝!”

&nb***

&nb早朝一退,便已經到了午膳之時。

&nb莊敬拖著胡禦史一路出了宮,直到回到了禦史臺,才冷著臉將他丟給自己的兩位禦史中丞,滿臉不耐的離去。

&nb那胡禦史也是硬脾氣,莊敬走了,他還追著後面高喊:“莊大人,下官不是阿諛奉承之人,只是皇後娘娘卻有大才,卻不願以有用之身輔佐陛下,只願隱與幕後,這豈是國家之福?難道您也是那等迂腐之人,認為女人幹政是牝雞司晨,即便是護國天女,也不該和陛下平起平坐不成?”

&nb莊敬涵養極佳,否則也不會在朝上按住這廝而不是痛斥胡言,見他還不依不饒,莊敬轉過身來,吐出兩個糟糕的字眼。

&nb“蠢貨!”

&nb就在胡禦史刷白的表情裏,莊敬大步離去。

&nb“胡禦史啊!你怎麽這麽倔!世人皆知莊大人是最為尊敬皇後娘娘的,比之陛下也不逞多讓,你還敢說這些瘋言瘋語!”

&nb一位禦史中丞氣沖沖地道:“你就該被關在堂裏,禁止參朝!”

&nb“那為什麽……”

&nb胡禦史不服氣。

&nb“你以為你是第一個提出這個建議的人?當年陛下剛剛立後時,就有不少人希望護國天女能夠輔政,畢竟她是仙人,代表著上天承認陛下正統之意,又有威望,結果你猜發生了什麽?”

&nb“什麽?”

&nb這位禦史中丞頭疼道:“上朝之後,無論是大臣還是宮人,都看神仙去了,上朝時頻頻走神、詞不達意,平日裏一個時辰能決定的事情,因為人人爭著在神仙面前表現,居然要扯上一個早晨,就連陛下都生出了不滿……”

&nb另一位禦史大夫也心有戚戚焉,插上了嘴:“這個還好,下朝之後,百官們遲遲不肯散去,圍著娘娘有要求仙問道的,有求救治家中得病老人的,有希望娘娘為子嗣賜福的,還有孟浪之人,幹冒大不敬的攔住娘娘只求多看幾眼的,幾乎要把陛下氣的殺人侯門景色之千金嫡妃!”

&nb胡禦史聽著還有人求愛,當場驚得一噎,張目結舌道:“這,這也太過了,朝中諸位大人大多已有妻室,怎能……”

&nb這何止是孟浪!

&nb“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到不見得真是想要發生什麽,只是愛慕之心無法抑制,想要向娘娘表達而已,但在陛下和娘娘那邊,這實在是個麻煩。”

&nb那禦史中丞恨聲道:“娘娘上朝不過幾日,禦史臺裏人人累成了狗,今日要彈劾這位大人無狀,明日要收沒那位大人的‘荒唐文書’,陸相要我們禦史臺加派人手好生‘提醒’諸位大人們不要禦前失儀,可哪裏‘提醒’的過來?嘴巴都說幹了,成效也沒多少,我們派出去監管的監察禦史不少自己都在娘娘面前失了儀態,根本就沒辦法過了!”

&nb聽了這麽多,胡禦史心中又好奇又疑惑:“娘娘難道真有如此出眾?人人都稱瑤姬天女極美,望之失神,下官一直以為只是……”

&nb“只是恭維?”

&nb兩個見過姚霽的中丞當場就有挽袖子揍人的沖動。

&nb“我跟你說,見了瑤姬皇後,你根本就沒有褻瀆的念頭,表達愛慕之意的,也不過是因為敬之愛之而已!你之前在朝上說的沒錯,娘娘確實是貞亮清潔,意態高遠,以禮自持,凜然難犯。”

&nb“所以陛下不願別人見到娘娘,讓她隱在簾後?”

&nb胡禦史思忖著,男人嘛……

&nb“是娘娘自己提出來的。說來也是可惜,去年春闈之時,帝後主持殿試,原本有一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是最被看好的狀元人選,結果殿試之時沒按殿上考題書寫策略,反倒寫了一首《神女賦》獻給皇後娘娘,引得陛下勃然大怒,差點命我等禦史將他下了臺獄!”

&nb那禦史嗟嘆道:“可憐那年輕人大好才華,眼看著就要毀於一旦,要不是愛才的陸相說那首《神女賦》字字動人,堪稱傳世之佳作,說不得真下了臺獄永不得錄用了。”

&nb“為什麽下官從未聽過這樣的軼事?殿試之上何等重要,如果發生這種事情,怎麽一點傳聞都沒有?還有那《神女賦》,下官更是聞所未聞!”

&nb每年殿試上的事情都是人人津津樂道之事,尤其是殿試上的卷子,向來由國子監集結成冊刻版印成文集,以供學子參考學習,可誰也沒聽過什麽《神女賦》。

&nb“那士子雖然沒下獄,但是被遠遠地外放為一小官了。陛下當時震怒,沒人敢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瑤姬娘娘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真的美成賦中那樣,連呼‘羞恥羞恥,此貌並非天成也’,也不準別人宣揚,這件事就被壓下了。”

&nb大概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娘娘說“此貌並非天成也”,所以臉上還帶著疑惑:“就是因為這件事,娘娘後來自請避之簾後,平時出門也帶上面紗,時日久了,才算又回覆了平靜玉人歌。”

&nb“至於那《神女賦》實在出眾,那狂生的字又太過俊逸,陸相和陛下都不忍心毀去,陛下命人裝裱了起來,藏於宮中。”

&nb看著胡禦史恍然大悟的表情,這位上官拍了拍得力下屬的肩膀,正色道:“你說,有這般前事在,莊大人能讓你開口嗎?莊大人是在護著你啊!”

&nb“下官,下官去向莊大人負荊請罪!”

&nb胡禦史又羞又慚,面紅耳赤地要去謝罪。

&nb兩位禦史中丞也沒有攔他,這胡禦史是個有才之人,又正值壯年,他們都極為看好,自然樂於見到他和主官相處融洽。

&nb只是胡禦史走了,兩位禦史中丞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不由得就想起了當年神女下凡之時,以及那位皇後娘娘難以描述的容貌。

&nb一個人再美,也不至於美到人神色大變的地步,他們驚為天人的原因並非她僅僅容顏絕麗,而是因為她過於完美。

&nb完美到讓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人”。

&nb這種形容很難用言語描述,也許只有那驚才絕艷的狂生,才能用那般動人的語句描畫對她的感覺。

&nb想到那狂生,也曾在殿試之上的範中丞不由得心之所動,誦出了《神女賦》中的句子。

&nb這裏是兩位中丞處理政事之所,旁人也不敢擅闖。

&nb“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讚。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績盛文章,極服妙采照萬方。振繡衣,披裳,秾不短,纖不長,步裔裔兮曜殿堂,婉若游龍乘雲翔。披服,脫薄裝,沐蘭澤,含若芳。性合適,宜侍旁,順序卑,調心腸……”*

&nb他的同僚心生向往,隨著附和。

&nb“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毛嬙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近之既妖,遠之有望,骨法多奇,應君之相,視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獨悅,樂之無量;交希恩疏,不可盡暢。他人莫睹,王覽其狀。其狀峨峨,何可極言!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眸子炯其精郎兮,多美而可視。眉聯娟以蛾揚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質幹之實兮,志解泰而體閑。既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

&nb兩人一邊誦著美妙的賦詞,一邊忍不住在班房裏手舞足蹈,正有些得意忘形時,卻覺得有些不太對。

&nb“你有沒有覺得天黑了?”

&nb範中丞賦也不誦了,人也不想了,有些呆楞的看了看窗外。

&nb原本還是晴空高照、日當正中的午時,天色卻昏暗的讓人壓抑。

&nb“是不是要下雨了?”另一位中丞奇怪地往外看去,就這一看,立刻驚得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nb“天,天,天狗……”

&nb怎麽又是這樣!

&nb剎那間,敲盆打鑼之聲不絕,更有禦史臺裏的官員小吏奔走呼號,大聲呼喝,希望能把正在食日的“天狗”嚇走問鼎掌控。

&nb然而這些舉動都是徒勞的,就在兩位已經經歷過天狗食日的禦史中丞心驚肉跳地點起蠟燭之時,天地之間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nb在這一瞬間,人人心中都恐懼萬分,天狗食日並不常見,這才多久,竟讓他們見了兩回!

&nb還都是大白天裏太陽被吃了個幹幹凈凈。

&nb“別,別慌,有,有天女在……”範中丞哆嗦著說道,手中的蠟燭抖得像是隨時會熄滅,大概是手上不穩,那燭油滴了下來,燙的他一哆嗦,蠟燭頓時落地,瞬間熄滅。

&nb“黑,黑了……”

&nb屋內黑暗,不辨人影,可這兩位朝廷大員卻失魂落魄,根本沒辦法再將蠟燭撿起來再點燃。

&nb這些當世精英尚且如此,百姓會如何惶恐可以想象,即便是在禦史臺內,都能聽到外面百姓敲鑼呼喊,希望將天狗嚇跑的聲音。

&nb就像是給百姓的驚嚇還不夠一般,範中丞還感受到了腳下微微的抖動震感,同樣的回憶驚得他奪門而出,但因為天太黑,一路磕磕碰碰,不停發出呼痛之聲。

&nb等他出了屋子,已經聽到了禦史大夫莊敬和胡禦史的大聲呼喝:“恐有地動!所有人都給我出屋子,到空地上去!”

&nb“到底發生了什麽……”

&nb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儼然一副末日之相。

&nb突然,天空中亮了一亮。

&nb是太陽被吐出來了?

&nb禦史臺的人們懷著希望擡頭仰望。

&nb不,不是太陽,是光柱。

&nb只見從宮中升起一道巨大的劍形光柱,那寒光如雪的巨劍猶如以天地之威鑄成的神兵,直至蒼穹,將天地都劈成了兩半。

&nb無數人都對這道光柱毫不陌生,當年上天將他們的皇帝還回來,便是以這把天劍相送,破開了天門。

&nb一時間,許多人都想到了宮中那位“神女”,原本惶恐不安的心竟慢慢平靜了下來。

&nb只是天地莫測,以凡人之身實在無法抗衡,大部分人依舊默然不語,緊張不安地看向宮中那道劍光,期望著它能夠震懾天狗,鎮壓氣運。

&nb就在那道劍光之中,有一道身影隨著劍光緩緩上升,沿著光柱向九天之上飛去,直至進入雲中,才消失了蹤影。

&nb看著那道飛升直上的身影,剛剛還在吟賦的範中丞腦子裏立刻閃過了那狂生艷麗的句子。

&nb步裔裔兮曜殿堂,婉若游龍乘雲翔。

&nb“是皇後娘娘……”

&nb莊敬顯然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突然振臂高呼起來。

&nb“娘娘去斬天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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