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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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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恨,觀主!

將一對鳳凰,

兩分開,

郎去矣。

何時能來呀?”

譚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雖然是大白天,可她發誓高考結束要躺一個月的。

在床上滾了兩遍後,她拿起手機,打開很久沒有聯系的聊天框:【最近在幹嘛?】

這邊林英和林成兩個人對坐著,他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翻過去扣在桌面,沒回。

“哥,不回啊?”林成抽了一口煙,順勢站起來,“我出去走走,你慢慢聊。”

林英低著頭,帶著幾分怒音,“你給我回來。”他攥緊沙發套子,形成螺旋形的褶皺。

“為什麽欠了那麽多錢?”

林成像是覺得好笑似得,歪著嘴倒回來,面對著林英,“他們是高利貸,我打游戲需要錢,林越書有錢不給,我就讓他多給點。”他冷哼一聲,“沒想到最後死了,只留下這個破房子。”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又坐回來,“要不,把房子賣了吧?剩下的錢我們平分?”

兩人湊得很近,林英忽然伸出右手攥緊他的領口,“這房子是留給林鳴的,你小子不要想。”

林英眼神狠厲,看得林成有些出了神,他怔了一下,轉而扭頭大笑,“哎喲,你當他們不知道我還有個姐姐叫林鳴啊?實在不行,林鳴自己也自身難保。”

“你他媽混蛋!”林英怒氣終於抑制不住,站起來一拳頭掄過去,將林成從沙發上扇下。

林成倒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地抽笑,隨即大笑,“我是混蛋,混蛋就應該讓我死在河裏,她把我撈起來幹什麽?”

“我媽沒骨氣,留不住男人就要跳河,還帶著我們。林鳴把我撈起來,卻沒想過林越書會不會管我們,他看見我們就害怕,就會想起在河裏泡得浮囊的我媽!”

林成撐著沙發靠背站起來,毫不畏懼迎上林英,掄起拳頭在他臉上立馬留下青紫色的痕跡,“你當時就是個垃圾,一頭紅毛,到處惹事,他卻把你帶到這邊來讀書。林鳴也變得傻子一樣,一言不發,誰他媽當時管管我啊?”

“現在死的死,走的走,不想管我,呸。”林成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走進房間,門被狠狠摔下。

對他們兩個毫無經濟來源的學生,一周內還十萬,可以說是天方夜譚,林英靠著沙發背蹲坐在地上,雙手拼命地把頭發揉亂。

手機屏幕亮起,譚果又發來一條:【林英,最近沒發什麽事吧?】

他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回:【沒,剛去洗澡了,沒看到。】

【有事的話,我能幫的一定幫哈。】

【知道了。】

譚果這幾天腸胃像是被一根麻繩捆起來,使勁拴緊一樣地刺疼。

上次車禍前後,她也是這個癥狀,病床上醫生說她腸胃本身有毛病,這次沖擊後大出血,有些棘手。

她側躺在床上,盡力蜷縮成一團,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

高三開始,她就在接連不斷地向一些雜志社投稿,每一篇稿子都石沈大海。高考結束,她埋頭將一些經典著作通通讀了一遍,最後落在筆尖的,還是肚子裏的陳墨。

果然是不擅長嘛。

反正都要死了,她和林英,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吧。想著譚果翻身起床,正要出門,就遇見過來的譚杏。

“譚果,今天我上臺表演,快給我去捧場,我知道你考完了一天沒事幹。等我拿個奶奶的外套。”

譚杏的臉上也混著塗了好幾種顏色,小姑娘皮膚本來就好,五官尤其長得標志,被這樣揚長避短地遮掩下來,活脫脫出落一個美人。

自打奶奶下定決心教譚杏以來,姑媽的反對態度也沒有那麽強烈了,果然姜的還是老的辣,之前不是打不過,是不出手罷了。

譚果和譚子林撥通視頻通話,這兩兄弟暑假非說要在學校裏上四周的小學期,賴著不回來。

“註意看啊,你妹妹要上場了。”譚果舉著手機,對準舞臺左側。

今天是戲團小朋友的專場,臺上都是迷你版的人物,顯得嬌小可愛。譚杏飾演《思凡》裏的小尼姑,嘰嘰喳喳,唱腔渾圓有力,高音繞梁,情真意切。

“哇塞,這小家夥,被姑媽看到她演這些情情愛愛的,要氣死了。”譚子林臉上帶著笑。

“我妹妹?我哪個妹妹?脾氣大的那個?還是脾氣更大的那個?”譚子樹的大臉擠進鏡頭裏,“喲,譚杏可以嘛,演得好!”

“過去一點,我都出鏡了!”

“得得得,你臉大。”

兩兄弟不管湊在哪裏,都不得清凈。

譚果恍惚間看到門口有個人在看她,逆著光,黑乎乎的剪影,可她確認那就是林英。

她把手機放下,彎腰溜出戲團,“不給你們說了,我有事出去一趟,想看讓譚杏給你專門表演吧。”

“誒誒誒……”電話那頭還要說些什麽,被她掛掉,順手又往譚杏微信裏發了五十元的紅包。

【我妹演得不錯,待會兒自己買點東西吃哈。】

林英把林成反鎖在屋裏,打算去銀行看看能借多少錢,卻因為兩兄弟都有些前科,一點借不著。回來的時候看到盛裝打扮的譚杏拉著譚果往戲團方向跑,也跟著走了過來。

暴露後,他不知為何慌忙逃竄,手機上譚果發來一條短信:【譚杏演的不錯哈?】

他沒回。

譚果又發:【我快到你家樓下了,老是躲著我是幾個意思?之前說的忘記了嗎?】

林英把手機揣兜裏,朝相反方向走去。

還是,別見了。他路過一家五金店時,買了一把刺刀。

下周二,他要去把那輛泥沙車的輪胎刺破,車牌號他記得。

譚果見他裝傻,往樓上試探性地走兩步,撞見一個男生正下樓。

他右半張臉被打得青紫,眼神裏有第一次遇見林英時的戾氣。

“讓開點。”他身後背了一個軍綠色大包,似乎是要離開一段日子。

譚果被他臉上的傷給嚇到,連忙縮到墻角給他讓路,低著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接下來在林英家門口看到的一幕,讓她心臟猛然一縮。

紅色油漆塗在墻上和門上數不清的“還錢”、“欠債鬼”、“傻X”,未幹的油漆淋下一道道血紅的疤痕般觸目驚心。

門就安靜地矗立在那兒,一身狼狽,卻一聲不吭。上面用A4紙貼了一張恐嚇信。

譚果顫抖著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她掏出手機:【我看到你家情況了,欠了多少?】

林英這次終於回信:【你別管。】

譚果胃裏緊縮了一下,疼得彎了腰。想起之前怎麽都無法避免的洪災,她苦笑了一下。

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恐嚇信,下面留了一串電話號碼,她撕下那張紙,揣進兜裏。

【我會幫你解決,順手的事,不用謝。】

林英很快回覆:【你以為你是誰?】

過了一會兒又發來一條:【別亂來。】

這次她不想回覆了,換種死法,她真的是順手的事。只是不知道林英當初捅了誰呢?

她把電話撥過去,趁著胃疼,還有一絲狠勁。

對方問她是誰,她說是林英的女朋友,瞞著林英替他還錢,下周一,金梭河邊橋洞旁見面。

對方好笑,感嘆她傻,又丟了句狠話,讓她別耍花招。

譚果出生的時候不會哭,據說是醫生捏著她的腳,倒吊著拍她的背,才哭出了聲,一瞬間整個樓道都是她的哭聲。旁邊的人都說她聲音大,命硬。

相反譚杏出生的時候小小一團,哭得也是嗚嗚咽咽的,皺巴巴一個小人。沒想到兩姐妹長大後朝相反的方向發展,譚杏出落得越發大方,她卻畏畏縮縮。

她用家裏其他的手機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那邊說對方之所以一口答應橋洞附近,因為沒有遮擋物,不易於埋伏。警察只能遠遠伏擊,最後她還是要小心才是。

這幾天她悄悄跟所有人小心告別,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讓她被疲勞駕駛的泥沙車撞死,不如繳獲一窩犯罪團夥來得值當。

到了約定的時間,譚果輕裝上陣,穿了一身素白色長裙,背上一個黑色包裹塞滿了剪成100元大小的白紙,還有一把刺刀。

買刀的時候,那老板還問了一句她的用途,說是前不久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夥子也來過,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譚果只說是回去爸爸要修理東西用,那人也沒多問。

*

林成離家出走後,混到自己狐朋狗友家,整天喝的爛醉,昏天黑地。

“幹。”那人稀裏糊塗拿著空瓶喊,躁動的手扯下沙發上的外套。

“撲,你開完車能不能稍微洗一下,吃我一嘴的沙子。”林成擦擦舌頭,皺眉抱怨。

“整天累死累活的,回來哪兒還有精力洗?我一個人住,管那麽多呢?自己舒服就好。”

一地的衣裳亂扔,房間裏黑乎乎一片,早晨的日光溜著窗簾縫隙勉強照進來。林成扶著暈乎乎的腦袋起身,被腳下的東西一絆,手直直壓在破碎的啤酒瓶上。

“快,血,流血了,好疼。”玻璃碎渣紮進去很深,必須去醫院打破傷風。

“奶奶的,事兒多。”那人被林成叫醒,揉了揉太陽穴,“好容易休息一天,還得去開那破車送你。”

兩人到了樓下,車子四個輪胎內被紮破得一點氣沒有,那人又罵了一句狗日的,逮住誰紮他輪胎,讓他不得好死。他掏出另一把車鑰匙,是同事拖他明天幫忙運的泥沙。

“上車。”他沒好氣喊道。

車上,他稍微有些迷糊,旁邊的林成倒是因為疼清醒了幾分,“你開車小心點,昨晚的酒怕是還沒醒。”

“話多,老子送誰才開車?你在我這兒躲幾天就快滾,我可不想招惹上那些人。”

林成疼得直吸氣,打開窗戶想吹點風,“知道了,現在這事我哥負責,他會看著辦的。”

他轉過頭來想找紙巾,忽然看見前面一女孩正在過街。

“小心!”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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