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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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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癮

傍晚時分,天使的饋贈。

落日餘暉掠過窗臺,停了半片昏黃在地面上。

今天的酒館裏人少得可憐,只有尼森爾先生依舊坐在那個熟悉的靠窗酒桌前醉醺醺地喊著“一起喝一杯”。

查爾斯百無聊賴地站在吧臺後邊擦著酒杯,門邊的鈴鐺響時他恰好擡頭。

“今天要喝點什……麽?”看清來人後他一挑眉,笑道,“哎呦,稀客呀。”

尤蘿仰頭看了一眼丁零當啷響著的門邊風鈴,面色不虞。

“查爾斯,給我來杯酒,要帶酒精的!”她一屁股坐在吧臺前的高凳上,“算了,來上兩杯!”

查爾斯將手上的酒杯輕輕放下,好奇問:“怎麽?是誰惹尤蘿小姐生氣了?”

看著酒櫃上琳瑯滿目的酒,尤蘿稍稍平覆了心情,她擡手將落在耳邊的金黃色碎發攏到耳後,“哼”了一聲。

“我在你們的迪盧克老爺那裏觸了個黴頭。”尤蘿敲了敲吧臺桌,示意查爾斯快調酒上桌,“還有迪奧娜那只壞貓咪,居然讓我喝無酒精飲料!說明天就是風花節要早起不要沾酒,風花節這樣好的日子喝什麽無酒精飲料,那還不如讓我吃涼拌史萊姆。”

查爾斯邊聽邊搖晃著調酒器,心想有關晨曦酒莊那位老爺他可不敢發表什麽意見,正要開口轉移話題,門邊的鈴又響起來了。

“派恩大叔天天都來啊?”尤蘿轉頭與來者對視。

“尤蘿小姐?好久不見,喝什麽不如我來請客。”派恩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沒有走去那個他常坐的位置,反而徑直走到了尤蘿身旁的高凳上坐下來。

盛著淡藍色酒水的高腳杯被推到尤蘿面前,她湊近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饜足的笑容。

“用不著您請客。”尤蘿擺擺手,端起酒杯狠灌了一口酒,“我平時也不怎麽來天使的饋贈,您有空可以來貓尾酒館找我喝酒。”

派恩點了平時常喝的酒,聽見尤蘿說貓尾酒館時眉頭皺了起來。

“迪奧娜可不歡迎我。”

“那是您太貪杯。不過我也是啦,所以迪奧娜把我趕出來了。”

尤蘿搖頭晃腦地喝完一杯酒,又催著查爾斯快搖第二杯,她嘴裏念叨著最近消失的綠帽子酒友。

“吟游詩人說去璃月找好酒了,八九天了都不見蹤影,等他這酒可真熬人。”

“什麽好酒?”派恩聞言瞬間擡高了聲音,“誰去去璃月找好酒了?難道我們蒙德自己的酒不是最最頂尖?”

“換換口味。”尤蘿瞇著眼數櫃子上的酒瓶,“再說了,蒙德的酒大多都是調制酒,多喝幾杯也喝不醉,而且味道嘛,也就那樣吧。”

“你在貓尾酒館能喝醉什麽。”派恩不服氣,“天使的饋贈裏有得是好酒,要是不夠好,你大可以去晨曦酒莊裏看一看,那裏可有著獨特的美酒。”

尤蘿將杯中的新酒一飲而盡,嘴上沒有過癮,胃

裏卻有了飽腹感,她倚著吧臺,道:“這裏的酒不就是晨曦酒莊供應的嗎?我看也不過如此,喝了兩杯下肚也就是過個味道。”

哼,再說了,晨曦酒莊她還不知道,哪裏有什麽獨特的酒。

“晨曦酒莊的酒窖裏藏著好酒呢!你不知道?那酒才真叫一個絕,我記得那酒是用紅色的酒瓶裝的,我之前有幸品嘗過一回,只可惜現在喝不到了。”

“真的假的?派恩大叔你可別唬我。”

“我唬你做什麽!真是,你不是和迪盧克老爺關系好嗎?你去問問他,從他那裏討些好酒來,說不定我也能有幸蹭上一口。”

……

從天使的饋贈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尤蘿穿過走道路過貓尾酒館,館裏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看來是七聖召喚的比賽還沒有結束。

蒙德的人們對這類紙牌游戲的興致似乎極高,哪怕是明天要舉辦風花節這樣的日子,他們也能在酒館裏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

眼看著比賽活動一時半會兒也散不了場,尤蘿打消了進去的念頭。

穿堂風吹在身上有些冷,她裹緊身上的黑色外套,蹲下身摸了摸臺階上的小白貓。

派恩的話此時仿佛魔咒一般在她的腦海裏重覆著,使她騰不出腦子再來想其他問題。

“晨曦酒莊裏真有好酒,你和迪盧克老爺關系好……”

哼,誰和他關系好。

尤蘿哼哼兩聲,眼珠滴溜溜一轉,腦子裏冒出個鬼主意。

但是,晨曦酒莊的酒窖裏……藏著她不知道的酒?

尤蘿覺得她的嗜酒癥大發作了!

——

尤蘿白天來過一次晨曦酒莊。

父親幾天前囑咐她將風花節的禮物送到晨曦酒莊,她轉頭就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今天早晨迪奧娜看到她堆在房間裏的禮盒,她才想起這個任務。

尤蘿帶著禮物來到晨曦酒莊,恰好碰見晨曦酒莊的主人、她的幼馴染——迪盧克。

她和迪盧克從小就認識,她的父親盧布尼和迪盧克的父親克裏普斯是多年摯友,克裏普斯還在時,他們一家人經常會到晨曦酒莊做客。

那個時候,迪盧克的性格和現在截然相反,他和他的義弟凱亞的關系也還沒有裂縫。

那個時候……她還能跟在迪盧克身後叫哥哥,能抓著他的紅色頭發編麻花辮。

而不是像早上那樣,她還沒有講幾句話,迪盧克就把回禮拿給她,說她可以回蒙德城了。

迪盧克如今對待她就像對待凱亞。

他們似乎回不到從前了。

但是……

尤蘿在晨曦酒窖的外門門口探頭探腦,瞇起眼聞了聞,空氣中彌漫一絲淡淡的酒香,她忍不住咽口水。

她的思維和他人有些不同,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她並不害怕現在這樣的迪盧克,對方白天的行為反倒是讓她生出了反骨。

尤蘿四下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心想她倒要看看酒窖裏藏著什麽好酒。

也許是管家晚上沒有仔細檢查,也可能是酒莊的人們沒想到會有人大晚上跑來偷酒喝,酒窖的門居然沒有鎖。

天助酒鬼也。

尤蘿悄悄推門走了進去。

進入酒窖的走廊黑漆漆的,從外面窺進去,只能看見內裏有幾縷跳躍的微弱燈光。

穿過幽暗的走廊,眼前豁然開朗。

那些隨意跳動的燈光會隨著腳步聲的接近逐漸變亮,尤蘿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滿是迷人酒香。

酒窖裏全是裝滿了酒的酒瓶,一眼望不到頭。

尤蘿的身體裏這時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無力感,緊接著她就開始眼冒金星。

不好!

早不來晚不來,她的嗜酒癥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手虛虛地往酒架上一搭,尤蘿隨意抽了瓶酒就往嘴裏灌,酒精味道猛烈地沖擊著大腦,她一激靈,輕輕抖了抖身體。

“落落莓釀的嗎?難怪味道這麽熟悉。”

酒精下肚,無力感褪去不少,尤蘿站定,原地深呼吸了幾下。

神清氣爽!

只有酒精才能麻痹她的病癥,不愧是酒精。

尤蘿握著酒瓶開始在酒架上找所謂“紅色酒瓶裝的頂尖美酒”,腳一不小心踢在一旁的酒桶上。

“嘶……”尤蘿齜牙咧嘴地喊了句痛。

隨著目光移動,她註意了酒桶旁的矮腳木酒架。

暗紅色的酒瓶成排擱在酒架最中央的位置,酒瓶上雕刻的圖案是塞西莉亞花,白金色的紋路纏繞在瓶身中央,絲絲縷縷的酒香滲過軟木塞鉆入鼻腔來。

尤蘿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不會,就是這個吧?

……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尤蘿把身上的口袋摸了個遍,最後湊夠了一百摩拉,她把所有的摩拉都堆在一旁的酒桶上,抱著酒瓶溜出了酒窖。

好酒,真是好酒!

尤蘿舔了舔嘴唇,回味著美酒的醇香。

迪盧克這家夥,居然偷偷藏著好酒。

不過,要是迪盧克發現酒窖裏少了一瓶好酒,他的臉上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呢?

既然他不愛笑,那就讓他生氣好了。

尤蘿地低頭走著路,想到這裏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她在路邊隨手揪了朵風車菊攥在手裏,花瓣迎著風轉圈圈,空氣裏有淡淡的花香味。

今日蒙德的月亮似乎格外亮,冷白色的月光灑在郊外的路面上,路前方停了只綠色蜥蜴,尤蘿蹬腳把它嚇走了。

從晨曦酒莊走回蒙德城的路並不算近,也許是因為夜深又貪酒多喝,尤蘿有些犯困。

她一步步算著走過的路,心想再十分鐘一定就能到蒙德城外的橋邊了。

“啊啊啊啊——”

呼救聲傳來的時候,尤蘿在外套口袋的角落裏摸到了一顆摩拉。

居然還有一摩拉,早知道也該放在酒窖裏,嘻嘻。

她笑著擡起頭,一個抱著果籃的男人與她擦身而過。

“救命!!!”

尤蘿的笑容僵住,她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不遠處正朝他們跳過來的是一只碩大無比的冰史萊姆,它的大小與郊外平時游蕩的史萊姆不同,這個藍色的團塊至少比風起之地那裏最大號的史萊姆還要大上四五倍。

它跳動起來的時候動作幅度極大,落在地上的聲音“pengpengpeng”的,尤蘿看見地面上被砸下去的凹陷,她的瞳孔倏然放大了。

“快跑啊!別楞著!”

背著果籃的男人在後面拼命喊她,尤蘿回過神,下意識去摸腰側的銀劍。

……糟糕,今天和迪奧娜發生喝酒爭執的時候把劍丟在酒館二樓的房間裏了。

完了!

尤蘿撒開腿就跑。

但他們怎麽可能跑得過這個變異史萊姆啊餵!

男人跌跌撞撞地在前面沖刺,大概是因為太緊張沒看清路,被邊上的石頭絆了一跤,果籃摔在地上,裏面的日落果滾了出來。

尤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擺著手停了下來。

一顆日落果滾到她的腳邊。

“……”

一個大晚上出來采果子,一個大晚上跑來偷酒喝,他們不倒黴誰倒黴。

男人似乎崴到了腳,此時正半跪在地上哀嚎,尤蘿深深呼吸,感覺背後覆上來一大片陰影。

“怪,怪物,追,追上……”男人的聲音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尤蘿心一橫,把腳邊的日落果踢開,彎腰奪來了地上的果籃,扔向身後的史萊姆。

不偏不倚,恰好扔在史萊姆的左眼上。

史萊姆向前的動作頓了頓。

“快走,你能不能起來!”尤蘿去拽男人的胳膊。

“不行,不行,我站不起來。”男人痛苦面具,“你快跑,別管我了。”

這句話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尤蘿莫名其妙的責任心就浮現出來。

“這是什麽話,我尤蘿今天還就非管不可了。”

因為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被賜予神之眼,她和有神之眼的同齡人起爭執時常常處於下風,尤蘿從記事起就纏著父親要他教她拳法,當下武器裝備沒帶,逃跑又不成,看來只能用肉搏了。

軟綿綿一大團,大不了她來咬爛它,尤蘿緊了緊牙關。

她大跨一步,擋在了男人面前。

變異史萊姆已經從被砸的突發情況中恢覆神志,它看起來很是生氣,頭頂上往外噗噗冒的冰氣都變多了。

它猛然起跳,就要往尤蘿這邊砸過來。

!!!

冰氣覆蓋下來之前,尤蘿聽到了一聲巨響。

想象中的攻擊並沒有落到她身上,她緩緩掀起眼皮,看見一只燃燒的火鳳飛了過去。

冰史萊姆化作一灘藍色的漿糊水,繞開她的皮鞋往低處流去。

尤蘿猛地回頭,看見了遠處樹下遙遙而立的人影。

似乎是註意到她回頭來看,那抹人影快速地轉身離去了。

這個人,好熟悉……

尤蘿怔楞地看著那個模糊的背影,不敢相信般揉了揉眼睛。

那頭紅發,好像是,迪盧克?!

火鳳殘留的餘熱被迎來的一股晚風吹散,尤蘿蜷著手指,握住了露在口袋外的酒瓶。

然而下一秒,她的褲腿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她低頭朝地上半蹲著的男人看去,瞧見對方眼中的震撼與崇拜,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原來你就是,暗,暗夜英雄?”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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