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實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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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實錄22
有點奇怪的聲音在崔近月腦子裏響起。
“……阿……”
“七妹妹。”
陡然之間, 腦子裏的聲音消失了，崔近月微微側身，胡四小聲對她道, “母親讓我們去頑。”
崔近月不用看都知道, 胡二夫人此時定滿眼慈愛地看著她們幾個，如同與她說話的夫人們一模一樣。
她沒有擡眼，隨姐妹們起身, 被沈家丫鬟領著去另一處地方，那兒是閨秀們玩樂的地方。
此時夏初，沈家的園子裏姹紫嫣紅一片, 花香陣陣，好一派富貴景象。
然而在胡家姐妹眼裏，這算不得什麽, 胡家在前朝時就是巨富, 振寧侯府怎麽都不可能缺銀子, 便是庶女, 也是嬌養著長大，見過許多好東西。
胡家姐妹這般落落大方的姿態，自然引得其他閨秀都高看一眼, 不過在知道她們分別是誰後, 胡六明顯更受歡迎, 胡四和胡五都小心著說話，努力融入其中。
唯獨崔近月，木訥地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
她還在想著腦子裏響起的那個聲音, 她仔細回想著，想確認並不是錯覺, 可是直到這場宴會結束，她也再未聽到那個聲音。
馬車上，胡四和胡五都興致勃勃地說著今日所見所聞，崔近月也沒半點興趣。
這晚，崔近月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醒來卻什麽也不記得了。
在香草給她更衣的時候，她突然問，“香草，我今日要做什麽？”
香草想了一下，“七小姐，今兒初九，你不用去蒹葭苑和睦芳齋請安，要是無聊，奴婢陪你翻花繩？”
崔近月沈默了，她除了初一十五要去蒹葭苑給胡二夫人請安，再隨胡二夫人去睦芳齋給老夫人請安，都只乖乖呆在自己的院子裏。
她十五年來，竟然一直都過的是這種日子嗎？
崔近月突然有種極違和的感覺，她為什麽能夠忍受呢？
她問自己，卻又尋不到答案，只覺得心裏空洞極了，讓她忍不住捶了捶胸口，想趕走這種空虛的感覺。
香草被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她的手，“七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崔近月反將她的手抓住，認真盯著她的眼睛，“香草，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圓臉小丫鬟被她盯得快哭了，“小姐，哪裏不對啊？小姐你沒事吧？”
崔近月沒有動容，又問，“我是七小姐嗎？”
香草更覺莫名奇妙了，“你當然是七小姐，你不是七小姐是誰啊？”
崔近月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是放開了她的手，一臉平靜，“我逗你玩呢，沒被嚇到吧？”
“奴婢差點嚇壞了。”香草狠狠松了口氣，“小姐可真調皮。”
崔近月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心裏覺出怪異之處，就似乎處處都是怪異，崔近月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每天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覺得奇怪。
胡七小姐膽小寡言，弱不經風，喜歡繡花讀詩，常做東西孝敬胡二夫人，想嫡母給她指一門不錯的親事。
崔近月感覺這每一條都跟現在的自己沒什麽關系，她不覺得自己膽小，不覺得自己弱，她不喜歡繡花看酸詩，也並不想求嫡母把自己嫁出去。
所以，問題是出在哪呢？
崔近月百思不得其解，轉眼就到了十五這天，她起了大早去蒹葭苑給胡二夫人請安，又被胡二夫人帶著去了睦芳齋。
這是除了逢年過節，睦芳齋最熱鬧的時候，四房所有夫人和孩子都來老夫人這裏請安。
崔近月有九個兄弟，十二個姐妹，都是見慣了的，她知道每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可看著睦芳齋和樂融融的景象，她還是覺得——
跟畫兒似的。
她不認為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那為什麽會顯得這麽不真實呢？
崔近月天馬行空地想著，難不成，是因為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嗎？那我是真實存在的嗎？我又是誰呢？
像是用鑰匙扭動了開關似的，崔近月的腦海裏，突然又響起了某個奇怪的聲音。
“阿月，醒醒。”
伴隨著這個聲音，“轟”的一下，有無數東西灌進了崔近月腦子裏，她猛然暈了過去，耳邊傳來數聲驚呼。
恢覆意識的時候，崔近月並沒有睜開眼睛。
她默默在心裏道，“小八。”
系統嗚嗚嗚的聲音響起，“阿月你終於恢覆記憶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崔近月安慰它，“我現在不是醒過來了嘛，說說看，這是怎麽回事？”
7438在她腦子裏抹了把眼淚，“虛境世界的力量很強大，我怕被捕捉到，就躲進你的靈魂裏了，我一直在叫你，可是沒有用，你根本聽不見。”
“阿月，十五年了，你終於醒了。”
崔近月詫異，“等等，十五年？我就是胡七小姐？”
系統點頭，“是也不是，你靈魂太強大，是被封印在了胡七身體裏十五年，才能讓胡七照著設定長大，也就前不久才出現一些波動，有了自我意識，對過去的一切有了違和感，然後對這個世界和自己都產生了懷疑，才能聽到我的聲音。”
崔近月想起前幾日的宴會，和今日請安，聽到7438聲音之前，她似乎都有種，這個世界虛假的感覺。
她明悟了，“所以，只要我懷疑世界是假的，我不是我，才能恢覆記憶？”
“不不不。”7438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準確來說，你是因為我才能恢覆記憶，是我趁著你意識松動，把你的神識撬開，你才想起自己到底是崔近月，而非胡七小姐。”
崔近月抓到了重點，“那我怎麽會突然意識松動？”
7438道，“我猜這十五年，也是虛境設定的期限，毀滅將近，你們有一點意識覺醒，會讓你們更加警惕這個世界，懷疑所有的一切，不至於稀裏糊塗就丟了命。”
“不過虛境世界的可怕之處就是，你們被投送進來後，也就成了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你們被封印了記憶，都只會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也不可能完全跳出自己的身份。”
“你能想起來，是因為我，他們可沒有系統，能證明這個已經運轉幾千年的虛境，是完全虛假的，他們再是自我懷疑，也更像是一種臆想，要是在現代世界，就跟得了精神病一樣，沒人理解得了，想破開這層迷障可沒那麽簡單，幾乎所有活到最後的人，都只以為自己是虛境中人。”
崔近月有些驚奇，“你為何會知道這麽多？”
7438很是驕傲，“因為我是系統，是數據，也是虛無，我又沒有靈魂，我隨你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眼就看清了虛境的本質，當然什麽都知道了。”
崔近月輕笑，“那你怎麽還怕被捕捉？”
7438啞然，別別扭扭道，“虛境也是數據撐起來的嘛，我對它來說可是大補，不躲起來咋辦。”
崔近月見狀，沒再逗它，鄭重對它道，“謝謝你小八，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成神經病了。”
以胡家這作風，保不準就把她關起來，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7438小手一揮，“不用謝。”
又和7438說了幾句話，崔近月就睜開了眼睛。
香草一直在她床頭守著，看到她一醒，邊哭邊叫，“小姐，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胡七小姐身體太嬌弱，受不住崔近月龐大的記憶庫，幸好她以靈魂蘊養，才不至於讓這具身體潰散。
崔近月嘆了口氣，“外邊如何了？”
她是在睦芳齋暈倒的，想想也知道有多雞飛狗跳。
果然，香草聞言哭得更厲害，“你是被擡回來的，老太太和各房都送了補品過來，老太太讓您以後不必去睦芳齋請安了，夫人給你請了大夫，讓你以後就在院子裏好好養病，初一十五都不必出去了。”
“我的小姐，你以後可怎麽辦呀。”
崔近月在睦芳齋暈倒，讓胡二夫人丟了大臉，也給老夫人找了晦氣，本就是小小庶女，這下好了，直接就被嫡母關院子裏了。
胡二夫人一直都對庶女苛刻，如今好親事怕也沒著落了，香草是她的貼身丫鬟，能不哭嗎？
崔近月安慰了小丫鬟一番，讓她相信自己只要養好身體就沒事了，耳邊這才清靜。
7438卻也擔心，“阿月，你現在要怎麽辦？”
崔近月笑道，“當然是悶聲做大事了。”
如今這個情況，就好似崔近月做任務到了另一個世界，她已然習以為常。
最妙的是，這個世界是有靈氣的，崔近月立即修煉起不化功（修仙版），引氣入體後，雖不至於立即飛檐走壁，但身體迅速便康健起來。
被胡二夫人所惡後，她院子裏另外的粗使婆子丫鬟都跑了，也就香草留了下來，胡二夫人倒不至於連熱飯都不給她們吃，對崔近月來說，能活著就行。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這個世界毀滅的原因。
仙盟說過，所有虛境世界都將走向毀滅，他們這些弟子能做的，就是活到最後。
崔近月沒想拯救世界，可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有可能走到最後。
因此，在闔府註意力都不再放到她身上後，崔近月便開始偷偷出府，弄暈香草很容易，躲過侯府的侍衛，就更容易了。
崔近月扮作少年模樣打探消息，卻只得知最近七國邊境都有些摩擦，但沒有大的戰爭，是以他們這楚國國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虛境毀滅都與妖魔鬼怪有關，崔近月想聽些奇聞異事，竟也找不到幾樁，只知道楚國有位國師，名一禪法師，道行高深，鎮著整個國都，妖魔不得寸進。
崔近月只能退而求其次，打探一些死亡案件，看死去之人有沒有化為怨鬼的可能，然而，也是一無所獲。
是夜，崔近月一手枕在腦後，跟7438說話，“小八，你猜毀滅世界的是什麽？”
7438打了個哈欠，“最有可能的應該是喪屍，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有，可這兒不可能有邪惡科學家吧。”
崔近月嘆氣，“不是毀滅將近嘛，為何一點征兆都沒有？”
7438卻肯定道，“一定已經有征兆出現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阿月，虛境本質是磨煉修士的心智，要的就是你懷疑一切，小心一切。”
崔近月抽開手臂，蓋好被子，“好吧，我會懷疑也會小心一切的。”
這般又過了半月，崔近月發現國都突然出現了流言，楚國各地失蹤了好些人，最開始是偏遠地區，後來到了繁華城鎮，漸漸越來越多地方有人莫名消失。
雖然還沒蔓延到國都來，但行走各地的商人都言確有此事，一開始，還有人當是普通的拐賣，可知道是男女老少都會失蹤後，人人都懼怕起來。
國都現在是還沒出現這種事，可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呢？
崔近月不僅是在外面聽說了這件事，不久後香草竟然也告訴她，大管事囑咐他們這些下人都不許隨便出府，崔近月便知，這是真的了。
振寧侯不算頂級權貴，可他亦是楚國最有權勢的那批人之一，他的消息遠比平民靈通，侯府大管事有這樣的吩咐，那失蹤的事必然是真的，並且，應該比流言更加嚴重。
如果單單只是楚國各地有一些人失蹤，朝廷其實不會有什麽反應，於振寧侯這等權貴更是無礙，
那麽，如果不止是楚國，其他六國也同樣有不少人消失了呢？
崔近月和7438討論了一下，都決定留在國都，如果這是全天下的禍事，那她跑到別的地方去也沒用，還不如留在國都，蹭權貴們的消息網，做出更好的判斷。
在這樣的世界裏，人類無緣無故消失，找不到任何蹤跡，崔近月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被捕食。
她面不改色道，“問題是，妖魔鬼怪有很多種，喜歡食人的也有很多種，我們都不知道是哪一種。”
7438問道，“能帶入現實世界的妖魔種類嗎？”
崔近月從剛進入明心院的時候，就熟讀妖魔圖鑒了。
她搖了搖頭，“虛境是仙盟構造的，或許會出現一些現實裏已經消亡的物種。”
7438撓了撓頭，“那我們怎麽辦？”
崔近月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國都也出現這種事，就方便她調查了。
不過崔近月還沒等到國都有人出事，就先等到了侯府發下來的護身符。
振寧侯下令，護身符乃一禪法師所做，侯府主子們都要隨身攜帶，此符可免妖魔侵襲，結合外面的流言，侯府人人自危，不過這種恐慌很快就被鎮壓下去。
崔近月雖然被關在院子裏，但也得了一個，她背著香草把護身符拆了，發現這個東西雖然散發著一丁點靈氣，但並沒有什麽護身的效用。
且隨著她拆了符，這點兒靈氣也散了，金黃的符紙全然沒了光華，徹底淪為凡品。
崔近月和7438大眼瞪小眼，同時道，“有問題。”
能將靈氣註入護身符，說明這個國師的確有本事，可既然如此，那護身符為什麽一點兒護身效用都沒有？
國師真的有道行，那肯定能做出真的護身符，所以，這種振寧侯親自求來的護身符，到底是幹嘛的？
當然，崔近月也不能肯定國師真的有問題，如果他只是敷衍權貴而已呢？
崔近月沒有急著去探國師的底細，雖然恢覆記憶後她修行一日千裏，在慢慢與真身有所感應，但如今也不過築基初期，如果國師是個修為高深的家夥，她可不想去送人頭。
論耐心，崔近月自認不遜任何人。
又過了一月，國都終於也出現了失蹤者，崔近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仙盟既然設定了十五年意識覺醒，那就代表著災難降臨，只是崔近月有系統當外掛，又有個得天獨厚的身份，才沒有過早卷入其中。
而今，恐懼席卷國都，整個楚國徹底淪陷。
崔近月也開始了晝伏夜出的釣魚行動。
國都宵禁很嚴，不過出了失蹤案後，巡夜人就沒了，唯有成群結隊的衛兵在城中巡邏。
崔近月避開這些巡邏隊伍，在各種暗巷走了幾天，終於等到了“怪物”。
窄巷之中，迎面而來的慈和婦人，焦急地對著崔近月招手，嘴裏還無聲叫著，“姑娘過來。”
崔近月露出驚惶之色，朝她走過去，“大娘。”
那婦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巷子裏走，嘴裏還念叨著，“這麽晚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還在外面？隨我去我家躲躲，妖怪就要來了。”
崔近月問，“什麽妖怪？”
婦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吃人的妖怪。”
崔近月再不作聲，隨婦人到了她家，7438在她腦內捂住眼睛，有些害怕。
“阿月，你不會打不過她吧？”
崔近月若有若無地勾起唇角，“我不知道。”
7438叫了一聲，更害怕了。
崔近月到了婦人家中，見只她一人，便問，“大娘，你家裏人呢？”
婦人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我家裏人都被妖怪捉走了。”
到了這份上，她還要演戲，可惜沒有天賦，讓崔近月嘆了口氣。
“你家裏人的肉，好吃嗎？”她問。
婦人下意識點頭，然後猛地擡頭看向崔近月。
這家夥不愚蠢，知道自己暴露了，瞬間眼裏只剩黑色瞳仁，嘴巴張到極大，從裏探出猙獰的口器，就要往崔近月身上紮。
崔近月的動作，是拿出護身符往裏註入一絲靈氣，測試這怪物的反應。
只見怪物的口器頓住，看著崔近月口水都流下來了，卻又忌憚著什麽。
崔近月晃了晃護身符，“不敢吃，還是不能吃？”
怪物竟是有答必問，“國師的，不能吃。”
崔近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她明白這護身符幹嘛的了，是國師的標記，怪物說不能吃，顯而易見，她這樣的獵物，屬於國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崔近月將護身符化為飛灰，怪物猛地往她身上撲來，崔近月化出結界，靈力化真火將怪物燒了個幹凈，連一點渣都沒留下。
7438沒想到這樣就把怪物滅了，有些著急，“阿月，你怎麽就燒了，你還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呢！”
崔近月卻搖了搖頭，“我知道它是什麽東西。”
7438一楞，“什麽？”
“天魔。”
崔近月回到侯府後，才跟系統解釋道，“它一祭出本來模樣，我就知道它是什麽了，是現實世界裏已經消失的天魔。”
“天魔是域外魔種，曾大肆侵略靈洲，被仙門所滅，它們本是種子，寄生在人類體內，靠吸食血肉成長，剛才那一只尚是幼體，不過應該已經食過幾人，天魔食人越多，智慧越高，越難以辨別。”
“他們可以偽裝成人類，但本體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醜陋至極，我在宗門藏經閣的一本書裏，看到過它不同時期的形態，天魔雖然可怖，但認出來就好對付，真火能將它們燒滅。”
7438松了口氣，“那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崔近月指了指頭，“直覺。”
非常唯心的答案，7438不糾結這個，又問，“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崔近月嘆了口氣，“我們要大逃亡了，楚國的國師已經當了十來年了，他一定是天魔成熟體。”
“他給振寧侯這樣的達官貴人全家都送了護身符，把我們標記成它的獵物，其他天魔忌憚護身符不吃我們，是因為天魔頭頭要把我們留著吃，國都恐怕會成為天魔的大本營，逃到別的地方尚有一線生機。”
7438忍不住咬手，“原來最大的危機是這個，阿月，如果你也被寄生了怎麽辦？”
崔近月倒不為這個煩惱，“左右不過被淘汰而已。”
“那你要滅殺天魔救世嗎？”7438突然激動。
“這個世界終將坍塌，天魔滅世已經註定。”崔近月眸光淡漠而殘忍，“我救不了世。”
崔近月無比清楚，這個世界只是虛構出來的，雖然見到的所有人物都很逼真，但假的就是假的。
她知道自己是在比賽，她要做的是挺到最後，摘仙榜第一。
即使有著胡七小姐的記憶，崔近月也並沒有提醒侯府所有人一起出逃的打算，因為不用說她都知道，沒人會在乎她的話，他們只會以為她瘋了。
崔近月只問了香草，如果自己要離開侯府，她跟不跟。
香草只猶豫了一下，就堅定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崔近月便讓她收拾細軟，拎著她出了侯府，乘馬車施施然離開了國都。
香草不知道為何自家小姐像變了個人一樣，但她選擇相信崔近月，並沒有懷疑什麽。
崔近月帶著香草一直往北走，想去楚國相鄰的趙國探尋一番，看是不是七國皆亂。
然而離開國都崔近月就發現，天下已經大亂。
城池閉門，城鎮衰敗，村落雕零，國都以外的世界已經混亂不堪，從失蹤許多人到發現有食人的怪物，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人類如今除了成群結伴生存，就是提防身邊人是怪物所偽裝，一個村子若有一個天魔，就是全村皆滅的後果。
然而即便如此，幸存者們也並未放棄，而是集結起來，艱難求生。
崔近月一旦遇到天魔，就一定用真火滅殺，沒有放置不管，卻也沒有刻意去找它們。
許多人對崔近月感激涕零，卻無人能讓她停下腳步。
崔近月帶著香草一直往北，這日來到了一個叫岐山鎮的地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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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奇怪的聲音在崔近月腦子裏響起。
“……阿……”
“七妹妹。”
陡然之間, 腦子裏的聲音消失了，崔近月微微側身，胡四小聲對她道, “母親讓我們去頑。”
崔近月不用看都知道, 胡二夫人此時定滿眼慈愛地看著她們幾個，如同與她說話的夫人們一模一樣。
她沒有擡眼，隨姐妹們起身, 被沈家丫鬟領著去另一處地方，那兒是閨秀們玩樂的地方。
此時夏初，沈家的園子裏姹紫嫣紅一片, 花香陣陣，好一派富貴景象。
然而在胡家姐妹眼裏，這算不得什麽, 胡家在前朝時就是巨富, 振寧侯府怎麽都不可能缺銀子, 便是庶女, 也是嬌養著長大，見過許多好東西。
胡家姐妹這般落落大方的姿態，自然引得其他閨秀都高看一眼, 不過在知道她們分別是誰後, 胡六明顯更受歡迎, 胡四和胡五都小心著說話，努力融入其中。
唯獨崔近月，木訥地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
她還在想著腦子裏響起的那個聲音, 她仔細回想著，想確認並不是錯覺, 可是直到這場宴會結束，她也再未聽到那個聲音。
馬車上，胡四和胡五都興致勃勃地說著今日所見所聞，崔近月也沒半點興趣。
這晚，崔近月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醒來卻什麽也不記得了。
在香草給她更衣的時候，她突然問，“香草，我今日要做什麽？”
香草想了一下，“七小姐，今兒初九，你不用去蒹葭苑和睦芳齋請安，要是無聊，奴婢陪你翻花繩？”
崔近月沈默了，她除了初一十五要去蒹葭苑給胡二夫人請安，再隨胡二夫人去睦芳齋給老夫人請安，都只乖乖呆在自己的院子裏。
她十五年來，竟然一直都過的是這種日子嗎？
崔近月突然有種極違和的感覺，她為什麽能夠忍受呢？
她問自己，卻又尋不到答案，只覺得心裏空洞極了，讓她忍不住捶了捶胸口，想趕走這種空虛的感覺。
香草被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她的手，“七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崔近月反將她的手抓住，認真盯著她的眼睛，“香草，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圓臉小丫鬟被她盯得快哭了，“小姐，哪裏不對啊？小姐你沒事吧？”
崔近月沒有動容，又問，“我是七小姐嗎？”
香草更覺莫名奇妙了，“你當然是七小姐，你不是七小姐是誰啊？”
崔近月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是放開了她的手，一臉平靜，“我逗你玩呢，沒被嚇到吧？”
“奴婢差點嚇壞了。”香草狠狠松了口氣，“小姐可真調皮。”
崔近月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心裏覺出怪異之處，就似乎處處都是怪異，崔近月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每天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覺得奇怪。
胡七小姐膽小寡言，弱不經風，喜歡繡花讀詩，常做東西孝敬胡二夫人，想嫡母給她指一門不錯的親事。
崔近月感覺這每一條都跟現在的自己沒什麽關系，她不覺得自己膽小，不覺得自己弱，她不喜歡繡花看酸詩，也並不想求嫡母把自己嫁出去。
所以，問題是出在哪呢？
崔近月百思不得其解，轉眼就到了十五這天，她起了大早去蒹葭苑給胡二夫人請安，又被胡二夫人帶著去了睦芳齋。
這是除了逢年過節，睦芳齋最熱鬧的時候，四房所有夫人和孩子都來老夫人這裏請安。
崔近月有九個兄弟，十二個姐妹，都是見慣了的，她知道每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可看著睦芳齋和樂融融的景象，她還是覺得——
跟畫兒似的。
她不認為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那為什麽會顯得這麽不真實呢？
崔近月天馬行空地想著，難不成，是因為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嗎？那我是真實存在的嗎？我又是誰呢？
像是用鑰匙扭動了開關似的，崔近月的腦海裏，突然又響起了某個奇怪的聲音。
“阿月，醒醒。”
伴隨著這個聲音，“轟”的一下，有無數東西灌進了崔近月腦子裏，她猛然暈了過去，耳邊傳來數聲驚呼。
恢覆意識的時候，崔近月並沒有睜開眼睛。
她默默在心裏道，“小八。”
系統嗚嗚嗚的聲音響起，“阿月你終於恢覆記憶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崔近月安慰它，“我現在不是醒過來了嘛，說說看，這是怎麽回事？”
7438在她腦子裏抹了把眼淚，“虛境世界的力量很強大，我怕被捕捉到，就躲進你的靈魂裏了，我一直在叫你，可是沒有用，你根本聽不見。”
“阿月，十五年了，你終於醒了。”
崔近月詫異，“等等，十五年？我就是胡七小姐？”
系統點頭，“是也不是，你靈魂太強大，是被封印在了胡七身體裏十五年，才能讓胡七照著設定長大，也就前不久才出現一些波動，有了自我意識，對過去的一切有了違和感，然後對這個世界和自己都產生了懷疑，才能聽到我的聲音。”
崔近月想起前幾日的宴會，和今日請安，聽到7438聲音之前，她似乎都有種，這個世界虛假的感覺。
她明悟了，“所以，只要我懷疑世界是假的，我不是我，才能恢覆記憶？”
“不不不。”7438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準確來說，你是因為我才能恢覆記憶，是我趁著你意識松動，把你的神識撬開，你才想起自己到底是崔近月，而非胡七小姐。”
崔近月抓到了重點，“那我怎麽會突然意識松動？”
7438道，“我猜這十五年，也是虛境設定的期限，毀滅將近，你們有一點意識覺醒，會讓你們更加警惕這個世界，懷疑所有的一切，不至於稀裏糊塗就丟了命。”
“不過虛境世界的可怕之處就是，你們被投送進來後，也就成了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你們被封印了記憶，都只會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也不可能完全跳出自己的身份。”
“你能想起來，是因為我，他們可沒有系統，能證明這個已經運轉幾千年的虛境，是完全虛假的，他們再是自我懷疑，也更像是一種臆想，要是在現代世界，就跟得了精神病一樣，沒人理解得了，想破開這層迷障可沒那麽簡單，幾乎所有活到最後的人，都只以為自己是虛境中人。”
崔近月有些驚奇，“你為何會知道這麽多？”
7438很是驕傲，“因為我是系統，是數據，也是虛無，我又沒有靈魂，我隨你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眼就看清了虛境的本質，當然什麽都知道了。”
崔近月輕笑，“那你怎麽還怕被捕捉？”
7438啞然，別別扭扭道，“虛境也是數據撐起來的嘛，我對它來說可是大補，不躲起來咋辦。”
崔近月見狀，沒再逗它，鄭重對它道，“謝謝你小八，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成神經病了。”
以胡家這作風，保不準就把她關起來，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7438小手一揮，“不用謝。”
又和7438說了幾句話，崔近月就睜開了眼睛。
香草一直在她床頭守著，看到她一醒，邊哭邊叫，“小姐，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胡七小姐身體太嬌弱，受不住崔近月龐大的記憶庫，幸好她以靈魂蘊養，才不至於讓這具身體潰散。
崔近月嘆了口氣，“外邊如何了？”
她是在睦芳齋暈倒的，想想也知道有多雞飛狗跳。
果然，香草聞言哭得更厲害，“你是被擡回來的，老太太和各房都送了補品過來，老太太讓您以後不必去睦芳齋請安了，夫人給你請了大夫，讓你以後就在院子裏好好養病，初一十五都不必出去了。”
“我的小姐，你以後可怎麽辦呀。”
崔近月在睦芳齋暈倒，讓胡二夫人丟了大臉，也給老夫人找了晦氣，本就是小小庶女，這下好了，直接就被嫡母關院子裏了。
胡二夫人一直都對庶女苛刻，如今好親事怕也沒著落了，香草是她的貼身丫鬟，能不哭嗎？
崔近月安慰了小丫鬟一番，讓她相信自己只要養好身體就沒事了，耳邊這才清靜。
7438卻也擔心，“阿月，你現在要怎麽辦？”
崔近月笑道，“當然是悶聲做大事了。”
如今這個情況，就好似崔近月做任務到了另一個世界，她已然習以為常。
最妙的是，這個世界是有靈氣的，崔近月立即修煉起不化功（修仙版），引氣入體後，雖不至於立即飛檐走壁，但身體迅速便康健起來。
被胡二夫人所惡後，她院子裏另外的粗使婆子丫鬟都跑了，也就香草留了下來，胡二夫人倒不至於連熱飯都不給她們吃，對崔近月來說，能活著就行。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這個世界毀滅的原因。
仙盟說過，所有虛境世界都將走向毀滅，他們這些弟子能做的，就是活到最後。
崔近月沒想拯救世界，可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有可能走到最後。
因此，在闔府註意力都不再放到她身上後，崔近月便開始偷偷出府，弄暈香草很容易，躲過侯府的侍衛，就更容易了。
崔近月扮作少年模樣打探消息，卻只得知最近七國邊境都有些摩擦，但沒有大的戰爭，是以他們這楚國國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虛境毀滅都與妖魔鬼怪有關，崔近月想聽些奇聞異事，竟也找不到幾樁，只知道楚國有位國師，名一禪法師，道行高深，鎮著整個國都，妖魔不得寸進。
崔近月只能退而求其次，打探一些死亡案件，看死去之人有沒有化為怨鬼的可能，然而，也是一無所獲。
是夜，崔近月一手枕在腦後，跟7438說話，“小八，你猜毀滅世界的是什麽？”
7438打了個哈欠，“最有可能的應該是喪屍，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有，可這兒不可能有邪惡科學家吧。”
崔近月嘆氣，“不是毀滅將近嘛，為何一點征兆都沒有？”
7438卻肯定道，“一定已經有征兆出現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阿月，虛境本質是磨煉修士的心智，要的就是你懷疑一切，小心一切。”
崔近月抽開手臂，蓋好被子，“好吧，我會懷疑也會小心一切的。”
這般又過了半月，崔近月發現國都突然出現了流言，楚國各地失蹤了好些人，最開始是偏遠地區，後來到了繁華城鎮，漸漸越來越多地方有人莫名消失。
雖然還沒蔓延到國都來，但行走各地的商人都言確有此事，一開始，還有人當是普通的拐賣，可知道是男女老少都會失蹤後，人人都懼怕起來。
國都現在是還沒出現這種事，可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呢？
崔近月不僅是在外面聽說了這件事，不久後香草竟然也告訴她，大管事囑咐他們這些下人都不許隨便出府，崔近月便知，這是真的了。
振寧侯不算頂級權貴，可他亦是楚國最有權勢的那批人之一，他的消息遠比平民靈通，侯府大管事有這樣的吩咐，那失蹤的事必然是真的，並且，應該比流言更加嚴重。
如果單單只是楚國各地有一些人失蹤，朝廷其實不會有什麽反應，於振寧侯這等權貴更是無礙，
那麽，如果不止是楚國，其他六國也同樣有不少人消失了呢？
崔近月和7438討論了一下，都決定留在國都，如果這是全天下的禍事，那她跑到別的地方去也沒用，還不如留在國都，蹭權貴們的消息網，做出更好的判斷。
在這樣的世界裏，人類無緣無故消失，找不到任何蹤跡，崔近月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被捕食。
她面不改色道，“問題是，妖魔鬼怪有很多種，喜歡食人的也有很多種，我們都不知道是哪一種。”
7438問道，“能帶入現實世界的妖魔種類嗎？”
崔近月從剛進入明心院的時候，就熟讀妖魔圖鑒了。
她搖了搖頭，“虛境是仙盟構造的，或許會出現一些現實裏已經消亡的物種。”
7438撓了撓頭，“那我們怎麽辦？”
崔近月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國都也出現這種事，就方便她調查了。
不過崔近月還沒等到國都有人出事，就先等到了侯府發下來的護身符。
振寧侯下令，護身符乃一禪法師所做，侯府主子們都要隨身攜帶，此符可免妖魔侵襲，結合外面的流言，侯府人人自危，不過這種恐慌很快就被鎮壓下去。
崔近月雖然被關在院子裏，但也得了一個，她背著香草把護身符拆了，發現這個東西雖然散發著一丁點靈氣，但並沒有什麽護身的效用。
且隨著她拆了符，這點兒靈氣也散了，金黃的符紙全然沒了光華，徹底淪為凡品。
崔近月和7438大眼瞪小眼，同時道，“有問題。”
能將靈氣註入護身符，說明這個國師的確有本事，可既然如此，那護身符為什麽一點兒護身效用都沒有？
國師真的有道行，那肯定能做出真的護身符，所以，這種振寧侯親自求來的護身符，到底是幹嘛的？
當然，崔近月也不能肯定國師真的有問題，如果他只是敷衍權貴而已呢？
崔近月沒有急著去探國師的底細，雖然恢覆記憶後她修行一日千裏，在慢慢與真身有所感應，但如今也不過築基初期，如果國師是個修為高深的家夥，她可不想去送人頭。
論耐心，崔近月自認不遜任何人。
又過了一月，國都終於也出現了失蹤者，崔近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仙盟既然設定了十五年意識覺醒，那就代表著災難降臨，只是崔近月有系統當外掛，又有個得天獨厚的身份，才沒有過早卷入其中。
而今，恐懼席卷國都，整個楚國徹底淪陷。
崔近月也開始了晝伏夜出的釣魚行動。
國都宵禁很嚴，不過出了失蹤案後，巡夜人就沒了，唯有成群結隊的衛兵在城中巡邏。
崔近月避開這些巡邏隊伍，在各種暗巷走了幾天，終於等到了“怪物”。
窄巷之中，迎面而來的慈和婦人，焦急地對著崔近月招手，嘴裏還無聲叫著，“姑娘過來。”
崔近月露出驚惶之色，朝她走過去，“大娘。”
那婦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巷子裏走，嘴裏還念叨著，“這麽晚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還在外面？隨我去我家躲躲，妖怪就要來了。”
崔近月問，“什麽妖怪？”
婦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吃人的妖怪。”
崔近月再不作聲，隨婦人到了她家，7438在她腦內捂住眼睛，有些害怕。
“阿月，你不會打不過她吧？”
崔近月若有若無地勾起唇角，“我不知道。”
7438叫了一聲，更害怕了。
崔近月到了婦人家中，見只她一人，便問，“大娘，你家裏人呢？”
婦人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我家裏人都被妖怪捉走了。”
到了這份上，她還要演戲，可惜沒有天賦，讓崔近月嘆了口氣。
“你家裏人的肉，好吃嗎？”她問。
婦人下意識點頭，然後猛地擡頭看向崔近月。
這家夥不愚蠢，知道自己暴露了，瞬間眼裏只剩黑色瞳仁，嘴巴張到極大，從裏探出猙獰的口器，就要往崔近月身上紮。
崔近月的動作，是拿出護身符往裏註入一絲靈氣，測試這怪物的反應。
只見怪物的口器頓住，看著崔近月口水都流下來了，卻又忌憚著什麽。
崔近月晃了晃護身符，“不敢吃，還是不能吃？”
怪物竟是有答必問，“國師的，不能吃。”
崔近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她明白這護身符幹嘛的了，是國師的標記，怪物說不能吃，顯而易見，她這樣的獵物，屬於國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崔近月將護身符化為飛灰，怪物猛地往她身上撲來，崔近月化出結界，靈力化真火將怪物燒了個幹凈，連一點渣都沒留下。
7438沒想到這樣就把怪物滅了，有些著急，“阿月，你怎麽就燒了，你還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呢！”
崔近月卻搖了搖頭，“我知道它是什麽東西。”
7438一楞，“什麽？”
“天魔。”
崔近月回到侯府後，才跟系統解釋道，“它一祭出本來模樣，我就知道它是什麽了，是現實世界裏已經消失的天魔。”
“天魔是域外魔種，曾大肆侵略靈洲，被仙門所滅，它們本是種子，寄生在人類體內，靠吸食血肉成長，剛才那一只尚是幼體，不過應該已經食過幾人，天魔食人越多，智慧越高，越難以辨別。”
“他們可以偽裝成人類，但本體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醜陋至極，我在宗門藏經閣的一本書裏，看到過它不同時期的形態，天魔雖然可怖，但認出來就好對付，真火能將它們燒滅。”
7438松了口氣，“那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崔近月指了指頭，“直覺。”
非常唯心的答案，7438不糾結這個，又問，“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崔近月嘆了口氣，“我們要大逃亡了，楚國的國師已經當了十來年了，他一定是天魔成熟體。”
“他給振寧侯這樣的達官貴人全家都送了護身符，把我們標記成它的獵物，其他天魔忌憚護身符不吃我們，是因為天魔頭頭要把我們留著吃，國都恐怕會成為天魔的大本營，逃到別的地方尚有一線生機。”
7438忍不住咬手，“原來最大的危機是這個，阿月，如果你也被寄生了怎麽辦？”
崔近月倒不為這個煩惱，“左右不過被淘汰而已。”
“那你要滅殺天魔救世嗎？”7438突然激動。
“這個世界終將坍塌，天魔滅世已經註定。”崔近月眸光淡漠而殘忍，“我救不了世。”
崔近月無比清楚，這個世界只是虛構出來的，雖然見到的所有人物都很逼真，但假的就是假的。
她知道自己是在比賽，她要做的是挺到最後，摘仙榜第一。
即使有著胡七小姐的記憶，崔近月也並沒有提醒侯府所有人一起出逃的打算，因為不用說她都知道，沒人會在乎她的話，他們只會以為她瘋了。
崔近月只問了香草，如果自己要離開侯府，她跟不跟。
香草只猶豫了一下，就堅定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崔近月便讓她收拾細軟，拎著她出了侯府，乘馬車施施然離開了國都。
香草不知道為何自家小姐像變了個人一樣，但她選擇相信崔近月，並沒有懷疑什麽。
崔近月帶著香草一直往北走，想去楚國相鄰的趙國探尋一番，看是不是七國皆亂。
然而離開國都崔近月就發現，天下已經大亂。
城池閉門，城鎮衰敗，村落雕零，國都以外的世界已經混亂不堪，從失蹤許多人到發現有食人的怪物，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人類如今除了成群結伴生存，就是提防身邊人是怪物所偽裝，一個村子若有一個天魔，就是全村皆滅的後果。
然而即便如此，幸存者們也並未放棄，而是集結起來，艱難求生。
崔近月一旦遇到天魔，就一定用真火滅殺，沒有放置不管，卻也沒有刻意去找它們。
許多人對崔近月感激涕零，卻無人能讓她停下腳步。
崔近月帶著香草一直往北，這日來到了一個叫岐山鎮的地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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