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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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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蘇轍才看向程氏, 想將買雨來進府一事道了出來:“……娘,我聽雨來那意思,他四哥病的還挺嚴重的, 不如就買他進府吧?”

雖說如今他要去北極觀念書, 短時間內是不需要隨從的。

但來日他參加科舉時,身邊總是要有人跟著的,大戶人家采買奴仆不是用的時候再買, 這般就太倉促了些。

特別是關乎到貼身隨從, 若鬧出什麽事,可是小命都保不住的,所以得提前觀察幾年。

程氏並未答應, 也未拒絕,直道:“明日叫黃管事將人帶過來給我看看吧。”

小孩子總是見了旁人有什麽,自己就想有什麽。

蘇軾也是如此,聽聞這話就嚷嚷道:“娘, 我也要!”

“我也要!”

程氏掃了他一眼,他就乖乖閉嘴, 跟著蘇轍出來了。

也就安靜了那麽一會會的時間,等著蘇轍與蘇軾兄弟倆個重新回到屋子時, 蘇轍又喋喋不休起來:“八郎,你還沒與我說你為何這麽早回來了!”

“可是城郊不好玩嘛”

蘇轍:……

他這才將今日發生的事都道了出來。

別看小小年紀的蘇軾是小宅男一枚,但對外頭的八卦還是很感興趣的, 聽說蘇轍與程之才之間的事情後,不免好奇道:“八郎, 你為何不喜歡大表哥?”

他雖厭棄程之元, 但對程之才並不排斥。

要知道程之才大年初一前來拜年時還專程給他帶了兩盒子糕點。

一盒是芙蓉蓮子酥。

一盒是玫瑰酥餅。

芙蓉蓮子酥做成了芙蓉花的形狀,惟妙惟肖, 栩栩如生,裏頭的花芯則是用蓮子做的,不僅好看,更是好吃。

玫瑰酥餅更不用說,一口下去滿口酥香,內陷還有玫瑰蜜。

這樣的糕點,別說眉州沒有,整個四川都少有。

原本蘇軾多多少少有些遷怒於程家的人的,可看在這盒子糕點的份上,就毫無原則原諒了程之才。

他雖貪吃,但還是將兩盒子糕點分成了好多份,各處都送了些。

一想到這兩盒糕點的滋味,他仍覺得意猶未盡:“我覺得大表哥好像也不錯,雖說他那弟弟不怎麽樣,但他卻很好,一點不像程家人。”

蘇家上下已對程之元等人是恨之入骨,如今對程家人最高褒獎就是“這人一點都不像程家人”。

蘇轍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道:“六哥,你是因為他給你兩盒子糕點,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蘇軾羞赧點點頭:“當然,也有這個原因。”

“大表哥說了,等他下次從汴京回來再給我帶糕點了。”

蘇轍又是長長嘆了口氣。

蘇軾不解道:“八郎,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麽老是嘆氣?像老頭子似的。”

“不,我看翁翁嘆氣都沒你多。”

“你是不是不喜歡大表哥?”

蘇轍是半點都沒瞞著,點頭道:“是,六哥,你們真的覺得他是好人嗎?”

“若他是好人,為何之前沒親自去城郊施粥?為何程家的粥也就比清水好一點?”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程家上下都是程大舅舅在當家,可為何我前腳去了城郊施粥,他就知道了?我看定是他擔心我盛名在外,有樣學樣!”

頓了頓,他更是道:“至於給那些流民熬藥,我看更是作秀而已。”

“只要天氣嚴寒一日,只要那些流民缺衣少食一日,那些藥喝了又有何用?”

“而且,依我看,就算是作秀,他也演不了幾日的。”

畢竟城郊粥棚無遮擋物,一陣陣風吹來就像刀子割肉似的。

蘇軾仔細一想,覺得這話也有幾分道理。

他不由好奇道:“……不過八郎,作秀是什麽意思?”

蘇轍笑道:“呃,作秀的意思就是裝模作樣吧!”

蘇軾向來是個好學的,頓時牢牢將這個詞兒記在了心中:“照你這樣說,大表哥好像的確不算什麽好人。”

"不過下次他若送來糕點,我再收下,你不會生氣吧?"

“八郎,一碼歸一碼,你不喜歡他,那我也就不喜歡他,但糕點卻是無辜的……”

蘇轍頓時是哭笑不得。

蘇軾更是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話裏話外皆是憧憬汴京的生活,更憧憬汴京的糕點。

翌日一早,蘇轍還未出門,黃九就帶著雨來進府了。

程氏放下手中的事兒,見了雨來一面,問起雨來家中有幾口人,可曾認識什麽字,可願意在蘇家當差之類的話……一番問話後就知道雨來這孩子不錯。

但就算如此,她也打算再觀察幾年。

到了最後,程氏便要春桃將蘇轍請過來。

蘇轍來了,蘇軾也跟著一起過來湊熱鬧。

程氏這才對著雨來敲打起來:“……蘇家很少做出苛責下人的事,你若對八郎忠心耿耿,我定不會虧待你,可若你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來,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方才你說你自願分文不取賣身進蘇家,沒這個道理,我給你兩貫錢吧。”

經方才一番話,雨來對程氏很是懼怕,連連磕頭道:“我不要錢,八少爺救了我哥哥,就算八少爺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可以!”

程氏臉色這才和緩幾分。

蘇轍更是笑著道:“我要你上刀山下油鍋做什麽?”

“這兩貫錢你收下吧,就算你不用,你哥哥也是要抓藥吃的。”

雨來,不,應該說是如今已被改名為元寶的雨來這才收下。

既賣身為奴,從前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的,這名字是蘇轍取的,除了他和元寶喜歡,大家都覺得很俗氣。

當蘇軾聽他家裏還有個哥哥時,是眼前一亮:“你哥哥今年幾歲?想不想也到我們家當差?”

“如今八郎身邊都有隨從了,我也想要一個。”

"我與八郎是親兄弟,你和你哥哥也是親兄弟,正好正好!"

小孩子都是如此,見到旁人有什麽,自己也想要什麽。

方才他見蘇轍有了隨從,若不是想著哥哥該有哥哥的樣子,定要將人搶過來的。

元寶一聽這話是眼前一喜,忙道:“我四哥四鴨從小沈穩,用我爹的話說,他雖然話不多,但想法很周全,可厲害啦!”

程氏索性便道:“如此正好,過幾日等著你四哥好了就叫他進府給我瞧一瞧。”

元寶連聲答應,喜滋滋跟著常嬤嬤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裏,蘇轍依舊與蘇老太爺一起前去城郊施粥。

與他預想中一樣,程家的粥棚堅持了沒幾日,別說姜湯和湯藥,那粥甚至比從前還清,人端著碗來,恨不得連人臉上的痦子都看的一清二楚。

蘇家的粥棚便熬了姜湯分給眾人,每人打姜湯時恨不得都要念叨一兩句蘇家皆是好人。

蘇轍自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早在當初程家給眾人提供稠粥時,大家雖覺得不敢相信,但更多的卻是高興。

眉州老百姓可是知道的,自程老太爺死後,那程家就是見錢眼開的商戶,要程家拿出幾個子兒來做善事,可別殺了程浚的老子娘還要叫他難受。

可郊外的都是些流民,哪裏知曉這些事?瞧見程家施粥,是一窩蜂蜂擁而上。

到了晚上,這些人就上吐下瀉起來。

原來是如今米價貴,程家既想賺名聲又舍不得花銀子,所以買的都是些低價的陳米。

在程浚看來,這些流民都是賤民,連草皮都吃,吃點陳米怕什麽?

但他不知道的,黴米吃了可是會死人的。

所以翌日一早程之才再想來粥棚作秀時,那些流民是紛湧而上,找他算賬,若非有隨從在,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些流民手上。

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蘇轍想程之才的真面目很快也會暴露於眾人跟前的。

他可是聽元寶說起過,說程之才與人施粥時不小心碰到流民的碗或手,皆會下意識皺皺眉頭。

一個人的言語能騙人。

一個人的行為能騙人。

但一個人的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暫不提程之才一事,蘇轍足足在城郊忙到元宵節前一日這才作罷。

在元宵節這一日,蘇轍與蘇軾兄弟倆人見到了元寶的哥哥四鴨。

別看四鴨的名字取的潦草,但人卻如元寶所言是個周全的性子,他一大早就跟在元寶身後進府一趟,鄭重給蘇轍磕了個頭:“……我聽元寶說起過您,若是沒有您,我早就不在了,就連元寶,只怕也活不長的。”

“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倆人定不會忘記。”

這話說完,他又拉著元寶一起給蘇轍鄭重磕了三個頭。

蘇轍見他言行有度,說起感激之言時是眼中含淚,只覺得這人也還不錯。

蘇軾也是這般覺得的,開口便道:“那你可願留在我身邊當差?”

“這樣你們兄弟倆人也有個伴。”

四鴨自是求之不得。

四鴨被改名為來福,與元寶一同在蘇家當起差來。

當日下午,蘇轍就陪著蘇軾前去將抄好的書送給書商,蘇軾手中的錢還沒捂熱乎呢,就還給了蘇轍。

故而等著蘇軾從書鋪出來時,是一聲接一聲嘆氣。

蘇轍見狀,拍拍他的肩膀道:“六哥,你不是說小孩子不能老是嘆氣?這樣顯得老氣橫秋嗎?”

“正月裏都是在過年,你這樣,不好!”

蘇軾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心裏苦,不嘆氣實在難受!”

“就好像一個辛勤的農民辛辛苦苦在地裏忙活了一年,最後的收成全交了租的感覺!”

蘇轍覺得這話很是貼切,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像這等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感受還真是不錯了。

他再次拍了拍蘇軾的肩膀道:“這樣吧,六哥,今日我請你吃一個肉夾饃,再請你吃喝一碗羊肉湯,這樣夠意思了吧?”

蘇軾頓時是眼前一亮,忙道:“太好了!”

“不過八郎,你要是再給我買兩包糖霜玉蜂兒就好了……”

蘇轍想也不想就道:“不行……”

兄弟倆人說說笑笑,坐著馬車這才回家去了。

翌日一早,依舊是漫天大雪。

蘇洵已帶著倆孩子行至門口,只見街上廖廖幾個行人,微微皺眉道:“這麽大的雪,路不好走就算了,到了書院,更是冷得很,你們哪裏受的住?”

他的眼神落在蘇轍與蘇軾倆人面上,道:“我看不如就差平安前去與張道長告個假,你們晚幾天,等著雪停了再去書院。”

他原以為自己這話會得到兩個孩子的讚同,沒想到蘇轍與蘇軾是齊齊搖了搖頭。

蘇洵微微發怔,啞然道:“這是為何?”

“我可是記得小時候每到冬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外面有沒有下雪,一看到下雪就高興得很,不僅能出去堆雪人,打雪仗,還能借口不去念書……”

蘇轍:……

蘇軾:……

蘇洵正在這兒回憶曾經的逃學往昔,等他回過神來時,只見兩個兒子齊刷刷看著自己,一副“爹爹,可真是不好說你”的神色/

他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所以你們大伯,二伯對我是恨鐵不成鋼,老是說我不求上進。”

“你們倆個真的執意要去書院念書嗎?”

蘇轍率先點了點頭,正色道:“是,道長說了,做學問最忌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從前有匡衡鑿壁借光,孫敬懸梁刺股,他們條件那樣艱難都還能堅持不懈學習,我和六哥又怎能有所懈怠?”

蘇軾也跟著附和起來:“八郎說的極是。”

這話聽的蘇洵都十分不好意思,想著自己連兩個孩子都比不上。

其實他沒好意思說。

因書院放假十多日,所以二月底就不休息,一直等到三月底才會放假。

而那時候,他已出發去汴京參加科舉考試,見不到兩個孩子,如今自然想與兩個孩子多待幾天。

蘇轍與蘇軾卻不知道他們老父親的一片慈父之心,高高興興上了馬車,甚至一路上都是興高采烈的。

不論是路上積雪太厚,馬車時不時打滑,還是天降大雪,路上的草木皆是雪淞……都足以讓他們覺得驚喜。

只是到了山腳下,這兄弟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馬車在平地上走路倒是勉強能行,可若想要上山,則是太過危險。

平安忍不住道:“……六少爺,八少爺,我們一路走來,根本沒碰到旁人,想必這麽冷的天沒人去北極院念書,不如咱們也回去吧?”

他擡頭看了看半山腰的天慶觀,直道:“兩位少爺若是怕張道長責怪,奴才送你們回去後再過來一趟,上山與張道長說一聲就是了。”

蘇轍擡頭看了看。

半山腰的天慶觀坐落於一片皚皚白雪中,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可見雪勢之大,積雪之深。

他不由道:“平安哥哥,若從這裏步行上去,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天慶觀?”

平安斟酌道:“少說要一個時辰……”

說著,他更是遲疑道:“八少爺,您不會想走上去吧?”

蘇轍含笑不語,看向蘇軾道:“六哥,你想試一試嗎?”

蘇軾點頭道:“當然想了。”

說著,他更是昂首闊步道:“八郎,走!”

平安驚呆了。

他知道兩位小少爺膽子大,卻沒想到兩位小少爺膽子這樣大,忙道:“六少爺,八少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不管他怎麽勸,蘇轍與蘇軾都心意不改,他沒法子,只能陪著他們兩個一起往上走。

積雪沒過了蘇轍的小腿,每一步比他想象中難多了。

但他向來是個擅長苦中作樂的性子,眼瞅著蘇軾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就道:“……六哥,反正如今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來背書吧?”

“上次你抄的《周禮》你可還記得嗎?我們就來背這個吧?”

如今走到一半,蘇軾已經後悔了,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聽這話,小臉更是一垮:“八郎,換別的書背不行嗎?”

蘇轍伸出一根手指頭,正色道:“一包糖霜玉蜂兒,你答不答應?”

蘇軾面上頓時轉陰為晴,連連點頭:“我答應!”

“我答應!”

很快,寂靜無人的山道上就傳來了他們倆個朗朗的背書聲。

人一旦有了事情做,就覺得時間過的極快。

原本預計一個時辰的路,蘇轍與蘇軾走了足足兩個時辰。

他們倆人到天慶觀門口時,不僅不覺得冷,甚至渾身發熱。

門口的小道士看到他們兄弟倆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看錯了:“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從前書院中不是沒遇上過這等情況,無一學童歸來。

蘇轍笑著道:“既然道長定下明日開學,我們自然今日要回來的。”

話畢,他就與蘇軾一起朝張易簡道長院子方向走去。

他們剛走進院子,就聽見裏頭傳來說話聲。

倆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疑惑。

竟有人與他們一樣,這樣的天兒也來書院了?

竟來的比他們還早?

等著蘇軾推門走進去一看,卻發現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陳太初。

陳太初已換上每日念書所穿的衣裳,模樣清俊,若仔細去看,則能看得出來他似比去年更瘦了些。

蘇轍像沒事人一般,上前道:“道長,陳師兄。”

蘇軾卻是城府不深。

他先是看了眼陳太初,接著,忍不住又看了眼陳太初,一副“陳師兄家境貧寒,卻如此上進,實在是我輩楷模”的神色。

頓時,陳太初是愈發篤定是這兄弟倆人接濟了他們母子,面上卻並不顯露什麽,只道:“沒想到兩位師弟也來了。”

說著,他更是笑了笑,道:“正好我這幾年一直在抄書,手中別的沒有,卻也是有幾本孤本在的,當初抄書時多抄了兩份,既然兩位師弟也是好學之人,待會兒我就將這些書送給兩位師弟一份。”

有些書可是千金難買的。

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向來直接明了,不兜圈子。

蘇轍並未推脫,笑著道:“那就多謝陳師兄了。”

如他所想的那樣,一直到了天擦黑,整個北極院就他們三個人。

而蘇軾也找到了合理的理由鉆入蘇轍的被窩,將蘇轍抱的緊緊的:“八郎,我害怕!”

“書院空蕩蕩的,你說會不會有鬼把我們抓走?”

說著,原本只是手緊緊將蘇轍抱著他頓時腿也用了起來,將蘇轍死死抱住:“我聽說了,妖怪最喜歡吃小孩,說是小孩肉嫩!”

“你比我小三歲,你的肉比我的更嫩,你當心被妖怪抓走了。”

蘇轍心裏暖暖的,笑著道:“六哥,都說過了一年會長大一歲,你怎麽還像小孩一樣幼稚?”

話雖如此,但他並沒有掙脫,只拍了拍蘇軾的手,正色道:“這世上哪裏有鬼?”

“好啦,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

蘇軾抱著蘇轍倒是一覺睡得很不錯。

倒是蘇轍一整夜睡得不怎麽好。

他做了個噩夢,夢見姐姐蘇八娘還是嫁給了程之才為妻,蘇八娘生下小外甥後,母子皆體弱,可程家不僅不為他們母子請大夫,還故意苛責他們母子,小外甥病死了,蘇八娘也懸梁自盡了……

這個夢太過真切。

夢裏他將蘇八娘從白綾上取下來時,甚至能感受到蘇八娘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甚至還能看到蘇八娘面上的淚痕。

蘇轍是被活生生嚇醒的。

他醒來時,只發現蘇軾的小胖手正搭在自己胸口。

他記得從前聽任乳娘說過,若睡覺時胸口有重物,十有八九是會做噩夢。

蘇轍忍不住想。

古人之言真是誠不欺我。

他恨恨將蘇軾的小胖手放了下去,可沒一刻,蘇軾的手又搭了上來。

蘇轍是半點睡意都沒有,索性穿衣起來給蘇洵寫了一封信,信中先是叮囑蘇洵前去汴京的路上要小心,又預祝蘇洵此次能夠高中,最後更是說起了自己的這個噩夢。

他知曉蘇八娘如今年紀尚小,定親還是沒影的事兒。

他也斷斷不會因為這等事影響了蘇洵的春闈,不過想借自己的夢境與蘇洵提個醒。

一封信寫完。

天色已微微亮。

蘇轍想了想,又在信上加了一句。

爹爹。

這次歸家您不在家中,我定會十分想念您的。

他將信晾幹,這才將信裝了起來。

北極院每十天會有道士將各個學童的信箋送回他們家中一次,他想,若蘇洵看到他這封信定十分高興的,畢竟他向來不是個情緒外露的孩子。

蘇轍剛將信收好,蘇軾就揉著眼睛起來了:“八郎,這麽冷的天,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蘇轍:……

這小崽子!

竟還好意思問他!

蘇軾像沒看到他那臉色似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八郎,我昨晚上做了個美夢,夢見你送給我兩包糖霜玉蜂兒。”

“嘿嘿,夢裏的我一直在吃糖,可真甜呀!”

這話說完,他更是舔了舔下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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