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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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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見盡頭的黃沙,似乎和懸掛在天空正中的太陽更配。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孤身一人處在沙漠中央。我從不奢望能憑著一己之力走出沙漠,更何況面對眼前信息與力量不對等的情況,所以我幹脆坐下來,把頭埋進膝蓋中間,試圖避開那些刺眼的陽光。

沒讓我等多久托爾就現了身:“看來你很容易妥協。”

我緩緩擡頭,望著幫我遮住太陽的托爾:“看來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智謀。”

“我不想與你爭辯,但我很開心你所做的選擇,這證明了你很大可能與我站在同一邊。”

“我不明白。”我起身,陽光照射在我臉上。

托爾回頭朝空處道:“可以了。”

黃沙開始消失變成大理石地板,太陽也驀地不見,懸在空中的只剩下華麗的吊燈。托爾身後大約十米處站著一個我不認識的神,似乎由他操控著這些魔法。

“出去吧。”

托爾說的很輕,那人單手放肩鞠了一躬,轉身離去時不忘關緊房門。

“艾米麗·洛。”托爾突然鄭重念了我的名字。

“托爾·奧丁森。”這時候的我還能說什麽呢。

托爾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是洛基告訴你的?現在記得我名字的人可不多了。”

我細細品了品他的這句話,至少說明了兩點:

1.托爾的信仰值在如今這個被改變過的時間線中不敵洛基。

2.他沒看過《雷神》,對人類新媒體時代的文化與認識比洛基少了不止一點半點。

我就納悶了,同樣都是沒有電視、網絡的神域,人家洛基怎麽就這麽跟的上新時代?

“你想讓我做什麽?直接說吧。”

“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嗎?”

“讓洛基投降?我試過,沒有用。”

托爾嘴角朝我笑起,突然,一張咧嘴笑開的大金毛圖片在我腦海出現,我一個不留神,笑了出來,反把托爾弄的一臉蒙圈。

“你笑什麽?”

“咳咳。”我繃起臉,一臉顏色,“說吧。”

托爾原地楞住,看了看左右兩邊,也許是第一次遇見我這樣不分時間地點開腦洞的中庭人被驚到了吧,總之在懷疑人生三秒後他果然不再跟我啰嗦,直奔主題:“我想讓你殺了他。”

盡管早已想到,心跳還是不由加快。

“我如果拒絕呢?”

“如果你拒絕,我就把你扔回剛才的沙漠。這次可就是真的沙漠了。”

“你覺得我怕死麽?”

“別急,這是我之前的想法。從剛剛你在沙漠裏的表現看,我知道你不會費力去做不討好的事,也看出你更易妥協,更易認命。”托爾志得意滿,“所以我換想法了。如果你殺了洛基,我答應你,馬上攜眾人返回阿斯嘉德,千年之內,不再踏足中庭。這個條件,應該是你想要的吧?”

他猜得不錯,我開始猶豫了。

“看來你們的感情並沒有那麽深,我還以為洛基看上的女人能多不一樣。”托爾的語氣聽起來輕松到有十足把握確認我會答應。

“為什麽不自己動手?”

“以洛基現在的魔法與力量,我不是他的對手,自然殺不了他。但我背後是阿斯嘉德神族,就算你不幫我,他也贏不了。一場戰爭下來,慘的只有中庭。”

我沈了口氣,緩緩開口:“雖然我不相信你的話,但更不願地球一日覆一日的沈浸在這種災難中。”我看向他,眼中無神,“他是神,普通武器能傷害他嗎?”

“不能。”托爾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短刀,遞給我,“抽出刀刃,一米之內無論人神都無法動彈,魔法盡失。”

我眼眸下沈,

“當真是一件神物。”我雙手接過,“為何一定是我。”

“你是唯一能接近洛基一米的凡人,而這件神物也有點脾氣。它似乎只聽中庭人的召喚,在凡人手上才有其用處。”

若當真如此,也許是某個人類祖先預示到有一日人類會與神大戰,從而留下這件神物,只是不知如何到了阿斯嘉德。我抽開短刀仔細觀察,見短刀刃上刻著看不懂的銘文,而刀柄上是莫測的圖騰。

“你不怕我用它殺了你?”刀尖朝向托爾。

托爾卻似毫不介意:“你不會。殺了我,剩下的兄弟會為我報仇,那時他們的目標就不是洛基,而是整個中庭。我相信你的洛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阻止這麽多神的同時破壞。一天,只要一天,你的地球,將不再存在!”

我望著他,默默點了點頭,漂亮的威脅。

“既然你想好了,我們走。”

“我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嗎?”

“可以,隨便你想多久,反正在外面經歷戰亂流離的人不是你。”

聽到此話我猛地擡頭,一雙紅眼盯著托爾,一字一頓道:“我們走。”

“弗雷,找到洛基了嗎?”托爾回頭道,剛剛關門出去的人驀地出現在房間內。

“找到了。這次他似乎沒有用魔法隱匿自己的行蹤。”

“他不敢再藏匿。他恨不得我馬上找到他,好把這個女人還給他——這個即將要他命的女人。”托爾看向我,雙眸深邃的似乎要看透我的內心。可惜,他不會魔法攻擊,所以我選擇了物理對抗方法——瞪回去。

“你馬上就能見到洛基。不管用什麽方法,只有這一次,這次之後你將沒有機會再結束這一切。所有中庭人的生命都在你手上了,你心裏很明白該如何做。最後,給你一個發問的機會,解一解那小腦袋中的疑惑。”

我正瞪著托爾,既然他說了,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既然洛基一直隱藏自己的行蹤,那你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托爾突然笑起來:“洛小姐是不是被嚇傻了。洛基不好找,你可好找的很。”

果然,我是他的累贅。

沒有暈眩,這次我看得很清楚。弗雷施了魔法將我和托爾用隱形的護盾包住,再由托爾轉動雷神之錘飛上天空。托爾飛得很快,護盾雖然保護我不被強大的氣流傷害,但急速地飛馳卻讓我看不清腳下的路。我只知道,在我的時間內沒過多久就重重落了地,落地一瞬,護盾消失。

洛基背對著我,在我來臨後方才慢慢轉身朝著我即將顯身的方向看來。我的雙目本不該離開洛基,但這個地方實在太過熟悉,令我忍不住四望。這裏是我的臥房。

“艾米!你沒事就好。”洛基快步走近我上下打量,托爾沒有阻攔。

“爸媽呢?”

“他們在安全的地方。”

洛基發現了正悄悄往後退的托爾,眉心微微一蹙:“艾米,你手上拿是什麽?”

“這麽快。”

“什麽?”洛基道。

“這麽快就要面對這個問題。”我又說了一遍,神情由望向他的欣喜化為不舍,“這是托爾給我的短刀,讓我殺你。”

洛基頓了一下:“你會這麽做嗎?”

“有意思,你說了一個問句。而不是‘你不會這麽做。’”

“艾米,我不知道你的選擇是什麽,所以即使托爾在這,我也要說了。”洛基盯著我,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初見時,我以為你和所有中庭人一樣,只要我動動手指,就可以將你拿捏手心。但後來我發現,你是我見過的所有人裏最難猜的一個。初遇時,我在你身邊可以獲得足夠的安全感,可等我喜歡你後,你又變成了那虛無縹緲的風,讓我害怕,害怕隨時會被你拋棄。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和你之間,隔著真真切切的一個世界。所以我去接觸電腦,了解你們凡人的生活,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像和抖森聊天那樣開心地和我說話,聊一聊彼此都聽得懂的事。

我告訴自己,這些小插曲不會影響我最初的目的,而我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時時刻刻為你而擔憂。你答應做我妻子時,我特別開心,差一點就要放棄一切,放棄先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很快發現這樣是錯的。所以我強迫自己,離你遠一點,可又忍不住去見你。我想把你留在最安全的夢裏,等所有戰爭結束,再將你喚醒,但你一刻都等不急。你看穿了我,我卻成了那迷霧中的人。有時候……不,我常常覺得,你愛的太多,你愛這個世界,愛你的父母,愛那些不相幹的人,就是不愛我。我們親吻,我們做0愛,但你的心,它在哪?為我跳動過麽?”

一句一滴,淚已成行。托爾沒有來打擾,似乎在默許這段告別。

“原來你我是多麽相似,你的所思所想,也是我的;你的擔憂,也是我的擔憂;甚至你對於世界的執著,也是我對於世界的執著。”我深吸口氣,“我的心就在這,如果你不知道它是否為你而跳動過,那你至少可以知道,它將為你而停止。”

洛基瞪大淚眼頓悟之際,我已抽出尖刃抵在自己心口,沖上來的洛基在離我一米處被定住,動彈不得。我回頭看了一眼托爾,他似乎很震驚,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做,但也沒有離開,更沒有沖上來。他當然知道這柄短刀的厲害。

“艾米,別做傻事。不管托爾說了什麽,別去聽,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再威脅你,我已經派人去保護你所有認識的人。我不知道那是一把什麽刀,能有如此神力,但我知道你在做一件錯事,快放下來!”

“如你所說,我愛這個世界,所以這個世界裏的一切都會是對我的威脅。”

“那你就殺了我!你死了又有什麽用!”洛基怒吼道,顯然對我平淡說出這一切無法接受。

我望著洛基的臉龐,心中竟莫名釋然:“我艾米麗·洛是有多幸運,能遇到神,與之相愛;有多幸運,能做一個拯救世界的英雄;又有多幸運,做你的信徒,為你獻祭。”

洛基臉色由傷心憤怒到驚異,他顯然已經明白我的意思。

“我說的是真的,我希望你能贏得這場仗,盡快結束這紛爭的世界。有一天,我就那麽簡單的坐著,腦中就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你需要三年時間來獲得足夠的信仰之力,而唯一能在瞬間獲得的方法只有一個,信徒自願獻祭。

“幾千年了,人類已經拋棄了這種殘忍的做法,所以神的力量漸漸式微;後來人們不再相信,所以你們慢慢被忘記。今天,性與鮮血將重新為你鋪路,愛人的獻祭,更甚信徒。”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要知道,我也在很努力的了解你們的世界。”

洛基無法動彈,只好將目光下沈,似乎在理著什麽。我卻沒有這麽多時間了,餘光瞥見托爾還沒走,很好,不能給他機會以破壞地球為由讓我停下。尖刃離我心口太近,在我說話時一點點深入,此刻一滴滴殷血正落在地板上,綻出極艷的花朵。

洛基猛然看向我:“誰讓你動手的,我還沒有答應接受你的獻祭!放下!你既以我信徒名義做此事,那我便以神0的名義讓你放下!”

“信徒在成為愛人的時刻,她與她的神是平等的。”疼痛開始撕咬著我的神經,我準備迅速結束這一切。我凝視著洛基,不顧疼痛露出微笑,嘴中念著我也不知為何的誓詞,似乎一切都該有個儀式:“吾名——艾米麗·洛,願以吾之肉體、靈魂、鮮血,獻與吾之神洛基。您將永垂不朽!”

短刀尖刃,猛然刺入,話音未了,血已湧出。

鮮血蔓延至刀上鐫刻的銘文時,放出一陣金光,我恍惚中閉上眼,看見洛基解封的身體沖過來將我抱住。

“艾米!艾米!”

盡管模糊,最後一眼是你,真好。我身體所掌控的一切,此刻被那柄短刀由內到外吸附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唯一的力氣只剩閉上眼來告訴洛基,不要難過,我很安詳。

臉頰,接住幾滴淚,冰涼刺骨,又炙熱如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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