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

於是太後，羲至風和羲至雲三個人都有些尷尬地不說話了。太後也是兩邊為難，明明她單獨和其中一個兒子在一起的時候都能其樂融融相談甚歡，可偏偏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氣氛如此尷尬呢？

最後還是羲至雲沒能沈住氣，在主動站起身來。

“皇兒，你這是要去哪兒？”太後有些不舍，因為羲至雲已經很久沒有到她的壽康宮坐坐了。

記得那時候她還是皇後，這兩個兒子每天都會到自己的宮裏請安，可是自從羲至風登基，羲至雲又搬出皇宮另立府邸之後，就很少有這樣正好三個人在一起聊天的時機了。

而且他們兩兄弟像是算過一樣，每次都不會趕在一起來。

“母後，兒臣想到府邸還有些賬目沒有過目，所以先行一步，還望皇上太後見諒。”羲至雲哪裏是賬目沒算完，他只是不喜歡這種壓迫感極強的環境。

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優秀再不爭強好勝，太後都會偏心羲至風，那無論如何自己都會處在不利的境地。

小的時候他不懂，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現在他明白了，根本和他沒有多大的關系，就是母後太偏心了，就連他的皇位也拱手讓人了。

這些年雖然羲至風沒有欺壓他，但是明裏暗裏多多少少在他面前都表現出一種傲氣。

可是他是個做大哥的，他以為只要自己夠包容大度，還有什麽不會忍得下去的。

就這麽忍下去，直到那天重陽節雲若微對他的態度才算是徹徹底底打醒了他的春秋大夢。

他這麽多年竟然還在企圖等雲若微，等哪一天羲至風厭棄了雲若微，他就會重新彌補之前對雲若微的虧欠，帶著她偷偷私奔。

這麽多年他也聽說雲若微不僅不受寵還被別人欺負，心裏不知道有多少個沖動想要把他搶走。

而且他一直以為，雲若微心裏是有他的，不然怎麽會如一具行屍走肉。

可是他又錯了，那天他看見雲若微和羲至風在一起相處的樣子，他就知道他又錯了，他不僅錯在不應該等她，還錯在對自己認知不清。

他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王爺，怎麽可能會留得住她的心？

記得他知道雲若微從冷宮的墻翻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有多歡喜。

他覺得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可以偷偷地把雲若微從冷宮接走，然後把她藏在一個誰也發現不了解地方。

可惜，正當他當晚已經穿好夜行衣準備出動的時候，卻突然聽說冷宮走水了，他匆忙之間更是飛快趕往，卻在拐角處發下羲至風早已提前一步進去了，然後就看到他把她抱走了。

就差一步，每次都是差一步，他曾經以為這些都是他和雲若微的孽緣造成的，不過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一切的問題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的不勇敢，他的清者自清，這些君子的自私看起來比小人還要卑鄙，是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誰也怪不得。

“這樣啊，那你回去小心點，沒事要常來皇宮，來母後這裏啊！”太後覺得自己這大兒子和自己實在是太過疏遠了，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心結。

她也有難言之隱，只不過不能對人透露半個字，否則不只是她自己，這天下都會大亂的。

看著羲至雲走了，羲至風也沒有多說一句，直到人已經出了壽康宮，太後這才有些繃不住了，笑著問到：

“皇後身體怎麽樣了？小皇孫有沒有長大一些？”

看來人到老了都希望兒孫繞膝，所以才會催婚羲至雲。

“回太後，兒臣今日去看過了，皇後身體安好，孩子也大了不少，只不過因為她壞的是四個孩子，所以不免累一些。”

“是啊，皇後一方面要養胎，一方面又要管理後宮，自然辛苦。雖然現在後宮還沒有多少女人，可是這次選秀事關皇家尊嚴，你可別再像上次那樣，只選了一個。

這次還有異國公主，可不能在她們面前失了我羲國女人的風采！”

太後這段話明面上是讓他多選幾個本國的女眷，以免讓外國瞧不起，實際上她的意思是想讓他充實後宮，這樣可以有更多的機會綿延子嗣。

可是羲至風能不知道太後在打什麽算盤嗎？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一個又想得另一個，太後只盼望著他羲至風讓後宮的女人懷孕越多越好。

武如意那兩個孩子她因為不是皇後生養的，所以也沒有多看重，如果雲若微的孩子早生些就好了，這樣她也不必要這麽著急。

“放心吧母後，兒臣會斟酌的，而且也會替大哥斟酌考慮的，這個您不用擔心，血濃於水的。”

他其實就是想告訴太後，自己根本不在乎誰去選秀，他只不過是為羲至雲說點好話。

這段時間羲至風其實也不知不覺改變了很多，記得當初他根本沒有辦法一次說這麽多話。

可是不知道是怎麽了，自從直到雲若微懷孕之後，他好像就變得嘮叨了起來。

到底是習慣成自然，羲至風也比以前多了好多話，不過這多半是被雲若微訓練出來的。

太後聽羲至風這麽說，心裏舒服太多了，還是她這個小兒子懂事，知道心疼家人就算是沒白養活他一場。

“那兒臣也告退了。”羲至風覺得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反正該說的都說完了。

“哦，你也要走啊，好吧，都回去吧，都回去好好想一想，以後應該怎麽相處。”

太後似乎有意要點羲至風，讓他懂得親疏遠近，不要出去亂說話就行。

於是太後要請這頓晚飯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事先自己也知道自己如果沒有這些想法，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同時出現。

送走了羲至風和羲至雲，太後心裏不僅沒有舒坦，反而還有些惴惴不安。

她總覺得會有一些事情發生，因為今天看自己大兒子的表情有些不正常。

就算是隱藏再深的人，在親人面前也不應該這樣的，他怎麽也猜不明白自己的大兒子到底賣的什麽目的。

其實要是之前的羲至雲那是百分之一百沒有雜念的，不過在別人看來，自己就算是沒有別的想法，在太後看來也是有想法。

這一次，羲至雲也不想再善良下去了，如果再容忍，只怕羲至風會把他的命都搶走。

憑什麽從小到大，羲至風不管要什麽都唾手可得，憑什麽他只能卑躬屈膝，每次明明不爭不搶還要被別人當成另有居心？

這些都是羲至雲一生的不能言說之痛，因此他這一次也不想再忍了。

與其說總被懷疑，不如想做什麽酒做什麽，隨心所欲，反正他的真心不會再輕易給予任何一個人。

他終於清醒了，而清醒的代價是他根本沒有辦法償還的，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有認識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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