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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177章一語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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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一語驚夢

“這三界很多神仙說到底就倒黴在‘我以為’這三個字上面,如果不是伏羲神王與上古諸神以為鴻鈞老祖是要通過闡教與截教之戰,擾亂天庭與神仙的秩序,又怎麽會毫不警惕?若非倪君明以為玄女那點能耐,根本動搖不紫霄宮,也不會被鴻鈞老祖放在眼裏,又怎麽會有日後的悲痛欲絕…很多‘你以為’的事情,實際不過是有人要‘你這麽以為’罷了。”

陸壓道君的話聽得一邊的孫悟空直翻白眼。

他先是不小心想起了沈香,可不是好一場“我以為”的劈山救母,接著又該死的想到了曾經倒黴的護著那個便宜師父一路上西天去取經,什麽凡人心性堅定佛祖才傳以大乘佛經,佛祖弟子金蟬子轉世去幹的,還算凡人所為嗎?這自導自演給誰看呢?

不過好像將一路上的妖精滅掉不少,恩,這麽說來?!

孫悟空一跳起來,用力過猛,差點撞上洞頂,不顧菩提祖師對他吹胡子瞪眼的厲然表情,只趕緊追問道:

“那這三界成氣候的妖精全被老孫打死了一大半,對那啥‘秩序’是什麽意思?”

陸壓道君楞了楞,即刻回過神來,笑道:

“你這猴子,看來也是不笨,你說呢?”

“俺老孫是覺得,那西方的佛祖反正另尋了法子,也不怎麽懼怕那天界之門,若能得使凡人篤信佛法者眾,與他西方大有益處,至於凡間妖孽俱滅的‘秩序’與否,怕不是他所為,只是不在乎…”孫悟空忍不住撓了下後脖,甚是沒底氣的瞥一眼菩提祖師,“這卻是針對道尊,以及闡教那些個還忌諱萬劫不覆之地的神仙,令得他們更不能輕舉妄動?”

菩提祖師只瞪著他,也沒說話。

陸壓道君很樂,歪著頭,饒有興趣的追問:

“那麽你猜這事是誰做的?”

洞府裏靜默了很長時間,將所有人全都一一細想,又都一一否定的孫悟空最後終於瞪大了眼睛:

“難道是…那玉帝老兒?!”

***

沒有南天門,沒有淩霄殿,哪怕連瑤池都沒了,這天庭上仍然多得是亭臺樓閣,可以讓玉帝端著千年佳釀喝個夠。

只不過帶著一肚子怒氣上天來的王母娘娘,見得這一片慘狀,簡直目瞪口呆,驚怒之極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發脾氣了,就在那些戰戰兢兢行禮向稟告玉帝何在的仙官侍女引導下,來到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仍然一杯接一杯喝酒看歌舞的玉帝面前。

“這是怎麽回事?誰那麽大膽子將本宮的瑤池拆毀?!”

玉帝慢吞吞的從杯沿上擡眼,見王母娘娘滿臉怒容,就揮了揮袖子,那些驚慌停止歌舞的仙子們慌忙退下,而那些見到王母娘娘開始就顫若篩糠的仙官們也如蒙大赦的離開,任誰都知道天庭經歷了這般混亂,別說久在凡間不知的王母娘娘了,就連玉帝都定是懊惱暴躁心情不佳,誰往這當口撞不是嫌活膩味了?

王母怒不可遏,卻沈下聲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竟然瞧見來了玄女,她怎會沒死?”

自斟自飲,好不愜意的玉帝一點都沒那些仙官與其他人議論的那樣忿怒,沒了外人,索性那些不快氣惱的表情都不必堆疊出來,只是慢吞吞的以手拂開帝冠上垂下來的珠簾,好似不經意的說:

“娘娘在凡間,可還順心?”

這不說還好,說了簡直正正戳在王母的痛處。

她下凡一趟,不但沒攥住楊戩的弱點,做出什麽事來,反倒是被一個凡間小兒引去所有註意力,到現在她仍是不信,楊戩是不可能將三尖兩刃刀給無關之人,尤其還是個凡人,但若不是楊戩,誰又能將三尖兩刃刀到處亂丟?

王母一時氣極,但她畢竟跟玉帝夫妻這麽多年,旁人總以為她慣會掌權弄勢,全不把玉帝放在眼裏,三界至尊也就是個擺設。其實這都是從前上古諸神猶在,東華帝君掌控天庭時就形成的看法,王母自己知道,只不過有些事情她更喜歡直接去施加影響,她生性就喜歡一切為她所願,見不得忤逆之事,並不代表玉帝就是無能之輩。

或許,他們最大的長處,就在於這天庭那些大神通者一個也不敢久待,歸根究底的原因,是三界最大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你在這天庭之上呢,就坐視他們將一切攪毀成這樣?”王母禁不住反唇相譏,她萬萬沒有想到,沈香那些人的膽子還真能大成這樣,真正視天庭於無物?

當然不怪她想不到,因為根本就不是沈香,沈香當然不會有這種本事。

“鴻鈞老祖死了,不是嗎?娘娘總不至於跟朕說,你還不知道?”

王母被這淡淡一句反駁得張口結舌,她感覺到,是因為兄長死了。倪君明在萬劫不覆之地前,生生剜下雙目,以血所起的誓言正是鴻鈞不死,他便不會真正消失於三界,即使死去也只能成為三界一抹飄忽的幽魂,哪怕忘記自己是誰,什麽都不再有,也會永遠記得這句誓言,並會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只是,誰都知道,這是根本沒有希望的事情。

怕是連倪君明自己,更多的時間也只是尋找五彩石。

“本宮不信,鴻鈞老祖怎麽會死!”

“便如當初不信伏羲神王離開三界那樣嗎?”玉帝瞇著眼睛,推開盛滿琥珀色瓊漿的琉璃盞,漫不經心的捋著頜下的三縷長須,“娘娘,朕總是與你說,少做,多看,耐不下性子的,都要吃虧。”

這天庭,雲霧飄渺,三界之上,如此美妙,他人想也想不來的。既然有了,就該好好珍惜,無論神仙還是凡人,得隴望蜀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要讓你我的敵人,成為三界之敵,反對你我,就是反對天庭,混亂秩序,朕早告誡過你,那些個陰謀詭計你我都不需要,也不要跟著攪合,既想不通也無能為力插不上手,只須在最恰當的時候做最有利的事情便可。”

“陛下現在倒振振有詞,沈香鬧將起來的時候,陛下不也支持本宮?”

“唉——旁人不知,你還能明知故問嗎?”

王母娘娘得了理,更是諷刺笑道:

“天條!這三界,這天庭唯一不能更改的,唯一需要死守的就是‘秩序’,沒了這個,你我憑什麽坐在此地?”

玉帝終於冷笑一聲,慢慢飲盡盞中酒液:

“朕如今卻是看明了,楊戩抓住的正是這點,惹得你大動幹戈。”

“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玉帝緩緩搖頭,道,“太白金星應該就在殿外,娘娘不妨好好聽完,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哼。”仍是不岔的王母還待再說什麽,卻聽玉帝慢吞吞道:

“朕知曉你現在聽不進去,你卻該想想,自開天辟地以來,爭強好勝的,那個活到現在了,那些個不將你我放在眼裏當一回事的,死的尚且不論,活著的,又哪個有你我如今這般自在…該糊塗的時候就要真糊塗,娘娘你這脾氣,得改!”

王母目光一凝,終是斂了怒意,轉身離去。

低頭,繼續斟著玉壺,看著琥珀色的佳釀緩緩註入碧透杯盞內,零星濺落到袍袖上的一點,竟映出近似暗粉色,形似桃花的一塊汙漬,於是玉帝的手一顫,玉壺連同殘餘的酒液一起在大塊白玉鋪就的地磚上摔得粉碎。

很多時候,命數是由不得任何人的,想留住眼下,也甚是艱難。

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那個名字,玉帝沾滿酒液的手還是慢慢端起了琉璃盞,閉上眼,不知怎的,入喉竟是一種苦澀的焦灼。

——朕只是沒想到,那時他竟未上得天來,只顧著救你。

——但朕卻賭不起,也輸不起,瑤姬,你只能死…

這一切,從斬斷天梯開始,就似是註定。

只有狠心能拋下任何事物的人,才能在這三界順心如意的活著,

除了“秩序”,沒有什麽是可以牢牢抓住確保如今不失的東西,沒有什麽是值得相信的,朕不會去相信一個對天庭,對朕滿懷怨恨與血仇的人,在救得你之後會不上天庭來報仇,這是鴻鈞老祖的算計,伏羲神王也只會坐視,甚至倪君明…那可不是而今這般玩鬧似的鬧天庭,是真正有心覆滅秩序的人在幕後,難道要朕坐以待斃?

沈默凝視著空空如也的酒盞,玉帝忽地擡手,一聲清脆的迸裂斷玉之響。

“就是這樣,失去的,是不會再回來的。”

三界至尊一個人坐在那裏喃喃自語。

片刻後膽戰心驚來侍奉的仙官們進來,只能見到醉倒伏在幾上的玉帝,跟滿地狼藉,頓時更加噤如寒蟬,知曉這些天變故引來的遷怒,遠遠沒有過去,於是個個都愁眉苦臉。

想在這三界好好活著,真是太難了。

***

“你不覺得,玉帝太相信西方的那位?”

“是這個道理!”孫悟空一拍大腿,還真就一直覺得玉帝太沒用了,動不動就是請佛祖,三言兩語就是去西天搬救兵,這天下之大,其實那兜率宮的太上老君也不差,他怎麽就一葉障目,只見如來?

“這還不簡單,因為只有接引,才是唯一不會想擾亂‘秩序’,與他有威脅的人。”

孫悟空初時還沒回過味了,乍然恍悟。

可不是,三界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懼怕越來越森嚴的所謂有序,不正是玉帝的保身之道,那麽天條越嚴苛,對仙凡的劃分越明確,越不可亂,豈非對秩序越是有利?王母可是連自己的女兒犯下天條,都力懲不赦,對天條的維護,近乎頑固。

沈香那所謂想改天條,不是捅了馬蜂窩才怪。

“不過這沒道理啊,楊小聖琢磨的,到底是什麽主意?”

“你應該問,沈香鬧騰的,連楊戩都疲於奔命,只怕他對上鴻鈞老祖,尚且沒有這麽狼狽與不知所措的時候。”陸壓道君嗤地一聲笑出聲來,“任他料事如神也好,手段高明也罷,對上一個總出人意料,把所有荒唐事沒理事全幹完啥也不懂的小孩子,真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你們都真該見見楊戩那時的表情,他剛對沈香闖禍無知的表現有所認識,很快又打破了他先前的觀念,鬧出了更大更無法收場的事來,楊戩只要不把沈香逼到沒路走,哪怕只留一線松動他都不會安分待在那,這小子總能讓你笑得摔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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