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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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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視角

十八

“小孩!”

清脆的聲音響起,我沒擡頭,不理人自然會走,就像我不哭不鬧,她打累了也就不打了,人就是怎麽奇怪。

“小孩,你走丟了嗎?”

“小孩,你找不到媽媽了?”

好煩…閉嘴…

我猛地擡起頭。

是個小蘿蔔頭,穿著大紅褲,已經看不出顏色的上衣,一邊的袖子還少了一截,嘴角掛著不明物質,缺了兩顆門牙,伸著手,一手上是正尖叫的蟬,一手是舔化了的棒棒糖。

真蠢…

我看著她舔了舔棒棒糖,一松手,那叫著的蟬一下子就飛走了。

“我怎麽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

“……”

“這個地方是我的秘密基地,既然你找到了,我也不好私吞,分你一些。”

“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

“你可以來找我玩哦。”

“……”

“或者你住哪,我去找你。”

“你為什麽不說話?”

“你是啞巴嗎?”

“………”

“長的好好看,可惜是個啞巴。”

她別過頭去碎碎念,她真的好吵。

“你好吵…”

“呀!你會說話呀!”

她一下拉住我的手,粘粘的,果然很臟。

“你……”放開…

卡在我嘴裏的話莫名沒有說出來,她直勾勾盯著我,嘴巴一張一合。

“我叫向晚晚,日頭向晚,媽媽說這個,但我不懂,嘿嘿…”

“向晚晚!回家啦。”遠傳傳來一聲婦人的聲音,那小蘿蔔頭呲溜一聲站起。

“我媽叫我回家吃飯啦!”

“對了我家住在那,槐樹那,你瞧!”

順著她指著看去,那顆大槐樹迎風招展。

原來是她啊,今後我要住的那戶人家的小孩。

“我叫向晚晚!不要忘記啦!”

她蹦蹦跳跳地往家跑去。

我看著那顆槐樹許久,手心粘膩的感覺慢慢淡去,慢慢地開了口:

“我叫許言。”

我怎麽都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臟兮兮的蠢家夥,讓我栽了,一栽就是一輩子。

十九(回憶)

我叫許言,情深幾許,不可言說的言。

那個女人愛了他一輩子,為他瘋了一輩子,啊不,她連半輩子都沒過完。

她走那天穿的一身紅裙,從樓上一躍而下,像是開敗了的花“啪”一聲摔在地上。

她走的第一天那個男人沒回來,第二天也沒,直到第三天他才姍姍來遲。

三天,屍體都臭了,她走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夏天熱,她長了蛆。

真是可笑,這愛美的女人要是知道她是以這副尊榮見的他,不知道會不會氣的活過來。

她死後醜地連臉都拼不起來,渾身發臭,野狗都不吃,還長了蟲子。

幾滴眼淚,那男人又要走了。

我一滴眼淚也沒掉。

走之前,他想要摸我的頭,我躲開了,他神色覆雜,幾天後帶來了個醫生。

“許言,媽媽走了難過嗎?”

“不難過。”

“為什麽?”

“不會被塞一嘴的餿飯,不會半夜被人拖起來,不會隨時隨地被打,不好嗎?”

“我以後也會爛掉的。”

“大家都一樣。”

“她蠢,所以她死了。”

醫生出了門,我看見他和那個男人說了什麽,那個男人滿臉震驚,看著我面帶愧疚。

呵……

第二天,他帶著我開了很遠的車,到了一個村子。

日頭向晚,炊煙幾裊,知了叫著,沒有風,我悄悄溜了出來,見到了她。

向晚晚,一個神奇的人,把我從水溝裏撈起捧到陽光下的人。

一個,我喜歡了十六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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