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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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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會面

這聲音把區月嚇了一大跳,她本就緊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意識到能夠有人在這個時候插一嘴和她說話。

“殿下。”

區月看旁邊的那個公公對這個男人行了一禮,於是也趕緊照著做,行了宮禮。雖然她自始至終根本就沒看清這個男人的臉……

不過等到區月身子都蹲了下去才意識到,剛才這位公公喊的是殿下……

已成年的皇子中,除了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這三位皇子之外,還有個九皇子,與十四皇子。

九皇子生育時候難產從小落了個跛腳的毛病,十四皇子雖然已經成人,不過也就十七八歲左右。

剛剛這位看樣子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一些的“殿下”應該不是這位,並且腿腳也沒看出問題……

那麽就是三選一了……

“你說你是長春宮的?”正當區月自己想七想八的時候,那人說話了。

“是,奴婢是在長春宮當值的。”區月回覆完這句話之後就在心裏想適合作為丫鬟的名字。

這個朝代男女還是授受不親的,太監和宮女之間也是如此。太監很少去主動詢問不熟宮女的名字,因此區月也就沒有準備。

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宮女太監兩方地位差不多的情況下。

萬一這位“殿下”,也就是他們這些奴才的主子,想要知道她這個宮女的名字,她也是一定要告之的。

“這樣啊,之前沒見過你啊。”

“奴婢是前段時間才被珍妃娘娘調到身邊伺候的,殿下覺得眼生也難免。”區月利落地回話。

“這樣啊。”那人沒有再問,也沒有問區月的名字,而是把頭一轉,“怎麽樣?我陪她進去就可以了吧?去看看我十五妹出生時候的卷宗?”

這話問的就不是區月了,因此她也沒回,但是,要是有這麽一個人陪同的話,那她能動的東西就有限了。

畢竟如果是太監和她一起去的話,她還可以找一些理由把這個太監支走,可是如果是這位皇子陪她去,區月總不能找個借口,把皇子支開……

“有殿下您開這個口,我們做奴才的就好辦多了。”

這位公公也是會說話的,直接就拍了這位殿下的馬屁。

“跟我來吧。”說完這個男人就向深處的一個小屋子走去,好像絲毫不在意區月有沒有跟上一樣。

雖然區月心裏也不知道這位有沒有發現她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既然已經被架了上來,那就只能跟上了。

她承認遇上這麽一位主子是她今天這次行動的唯一敗筆,也是她唯一沒有考慮到的情況。

她也確實想不到這種大日子為什麽有身份的人不去慈寧宮面見太後,而是來這個平時就沒什麽人會主動過來的內廷司。

這是她的敗筆,但總之還是要盡可能的去演好這出戲,如果實在是失敗了,那麽她區月也要認輸……

雖然這麽想,但其實她心中是不怎麽擔心的,出門之前她特意給自己算了一卦,雖說給自己算的話必定會把卦象往好了去想,但是「水火既濟」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個不錯的卦象。

這也是為什麽她剛才看到那個嚇了她一跳的男人,反應那麽大的原因。

雖然剛剛那幾眼看不真切,不過……

區月又擡眼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這個男人的背影,從身影以及剛剛的那幾眼來說,這個人稱得上一句霽月清風。

無端讓她想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這讓區月覺得很別扭,這種感覺她覺得不該用來形容一位皇子,而更適合用來形容一位公子……

以及,雖然只有幾眼,但是這位“公子”的相貌可實在是不簡單,細節什麽的區月沒時間捕捉,不過那面部輪廓卻是實在的無可挑剔。

和這個時代推崇的男子要梳發髻不同,這位的發髻只梳了一半,剩下一半就這麽飄在空中,一瀉而下。尋常男子如果這種裝扮總要帶幾分疏狂的感覺,可是這位不僅沒有半絲不羈,反而給人十足十的清雅之感。讓人覺得英俊男子就該這般披散頭發才是。

“姑娘請吧。”

在區月心裏想七想八的時候,這位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轉眼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內廷司的最深處,也就是存放卷宗的內室。這位皇子好似心中沒有什麽階級之分,自己推開了門甚至還撐開了門等後面的區月。

見到這一幕,區月也只好快步走了進來。

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是區月的第一反應。

而下一秒,面前這個男人一個跨步向區月襲來,手直接掐在了這個弱女子的脖頸處,把她按在了門板旁邊的實墻上。

“別動。”他小聲道,似是不想讓外面的人聽到。

男人手中只拿著一把折扇,此時這把扇子正被男子抖開,用外側抵著區月的脖子。

而被按在墻上的區月,因為窒息皺著眉毛,因為脖子上的力度使她半擡起頭,這也是她頭一次看清了這個人的正臉。

鼻梁高挺著的下面是薄薄的嘴唇,眉毛斜飛入鬢,落在落下的幾縷烏發中。五官輪廓俊朗非常,線條分明。看上去年紀似乎二十多歲的樣子。

四皇子今年三十歲整,說是面前這張臉似乎也沒問題。七皇子今年二十六歲,十二皇子今年二十一歲,從年齡上來說這兩位似乎更有可能。

不過此時的區月管不了這位馬上就能殺了她的男人長相有多亮眼,或者說到底是哪位皇子,她只知道自己的計劃敗露了並且小命可能就要丟在今天。

“你是誰派來的?來內廷司有何事?”

這人看區月這麽容易就被制服住的樣子,顯然是個沒有半點武力的,這讓這男子稍稍放松了下來,不過手上的力道依舊不減,但留出了供區月說話的餘地。

而區月當然也發現了這件事,無論如何還是現在先活命要緊,別沒跟著陪葬先死在了這裏。

“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想來的。”

“沒人派你?”男人笑了一下,語氣中滿是不屑。“沒人派你,一個小小的宮女冒著殺頭的風險潛進內廷司?還弄到了這麽一個證明身份的令牌?”男人把區月腰間別著的代表身份的牌子拿起細看。

“沒人派我過來,”區月不想死,但她也知道此時撒謊只能死的更快。“是我自己想來查東西的。”

“你自己想來查東西?你可知隨意探查皇室人員內密乃是死罪?”

“我知道。但我依舊要查。”區月梗著脖子說。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了幾分好奇,要查什麽?不會是十五公主出生時候的繈褓顏色吧?”男人手上的力度松了幾分,似是真的對區月好奇,但更像是知道了這個弱女子跑不了,因此覺得一直維持這個動作沒必要。

“我想知道皇子的生辰八字。”區月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命要交代在今天了。

但是她依舊沒有欺騙對方,可能是悟道之後的直覺,她下意識的認為這個男子應該不喜歡別人撒謊,尤其是這種程度的事情,雖然她不能說出全部的隱情,但是還是有可以周旋的餘地的。

並且,如今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在這深宮根本就沒什麽根基,一旦得罪了一位有權有勢的皇子,那麽別說她的太妃夢了,她絕對是活不過老皇帝的。

說是下意識的趨利避害也好,但總之她老實的不像是做錯了事情。

以及,她聽到剛剛這人說她是“一個小小的宮女”,那就說明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你要知道幾位皇子的生辰八字?”這男人似乎很喜歡重覆別人的話。“用來做什麽?”

“前段日子,張仙人讓陛下下令,低位且無所出的嬪妃要和陛下一同殉葬,我們娘娘正是要殉葬的人選。”區月直接演起了鏡心。

“你還是沒說這和八字有什麽關系,還有低位且無所出又不想殉葬的話可以使些計謀得寵不是嗎?後宮的人最擅長這種東西了吧?”聽語氣這男人似乎對後宮的手法很是不屑一般。

“我們娘娘是前兩年被皇上從江南接進宮的,別說什麽根基了,就連賄賂敬事房的公公們都做不到,想必我們娘娘的牌子都摘了……”區月直接把自己故意做的事情推到了敬事房的人身上,不過看樣子這人好像是信了。

“這和你要皇子的生辰八字有什麽關系?”

“我們娘娘別的沒有,但是蔔算方面還是略通一二的……所以我就想拿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八字讓我們娘娘看看,看誰登基的可能性最大……”

為了演戲更加的真實,區月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也越來越低,像是生怕後面的內容被其他人聽到了似的。

她知道但凡她的猜測是對的,這位果真是她想的那幾位之一,那麽聽到這話必然會感興趣。

“哼,那種巫蔔之術……江湖術士的把戲罷了。”這男人聽到這話滿是不屑。

這倒是出乎了區月的意料。從她所知,這個世界的人似乎對這種蔔算之術都是十分尊重的,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一個看不上的。

“所以,這就是你潛進內廷司的目的?就算知道誰登基,又會怎樣?”

“我們娘娘會幫對方一臂之力。”區月沒有提什麽之後怎樣,她知道這種“從龍之功”到時候想要什麽都不算多。

“你不是說你們主子人微言輕?她憑什麽幫人登基?”

“就憑借您口中的術士的把戲,以及宮中的風言風語。”區月擡頭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給對方施了一宮禮,“殿下,如今我已經和盤托出,我們主子的命,甚至其他和我們主子同樣境況的娘娘的命,都在您這裏了。”

“你在威逼我?”

區月不敢擡頭,但也知這男人應該聽出她口中的“道德綁架”了。

“奴婢不敢,只求殿下有一顆仁心,救救我們娘娘。”區月說著像是在求情一樣俯身跪地許久。

但她等來的只有讓人窒息的岑寂,像是整個內室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流雲殿侍女鏡心。”

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人微微頓了片刻,“……我可以給你一個八字,你讓你們娘娘看看,然後晚間壽誕時,你來告訴我答案。”

不得不說,但凡是個皇子又怎麽會對皇位沒有企圖之心呢?巫蔔之術也好,江湖術士的騙人把戲也好。在奪嫡的漫漫長路中,太需要一個寄托了。

哪怕是編織的夢也好。

齊緒就是這麽想的。

他不想讓他的那兩個兄長登基,不是他想坐到那個位置,而是他那兩位兄長一旦登基必定是民不聊生的景象,他不想看到那一番場景。不過雖說他不想,但自身的根基也著實不穩。

或許是這個小宮女說的陪葬的事情觸動了他的心,或許是說的平民女子的事情讓他想起了他那早早死於後宮算計的娘親,或許是流雲殿這個偏僻的地方,他要是小時候沒有在那裏生活過的話或許真的沒聽過。

但總之種種緣由,他相信了這個小婢女的話,甚至也願意碰一碰這個他從未沾染,但卻十分抵觸的“巫蔔之術”。

他拿過旁邊的紙筆,寫下來八個大字,遞給了跪著的這個宮女。

“你可認字?”他知道既然來偷八字,那肯定是識字的。

“略識得幾個。”區月明白這是她自己可以打開看的意思,她接過只看了年柱二字就明白這人的身份了。

年柱代表的是這位日主的出生年份,也就是這八字主人的年齡。這張紙上的八字日主是庚辰,也就是這個八字的主人應當四十歲了。

這不是面前之人的八字。區月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你們娘娘真的會解命理且值得我救的話,應該就明白了。”齊緒說了這麽一句意味高深的話,“起來吧,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起疑了。”

“是……”這時的區月只能聽話。

“越女新妝出鏡心,姑娘確實襯得上這個名字。”

那人留了這麽一句就走了出去,而區月只能低頭。

等到被這位殿下‘護送著’出了內廷司之後,看到那人確實已經走遠,區月雖然不知道暗處還有沒有人看著她,但她也只能往回走去。

等到了流雲殿之後,鏡心看到她把面紗摘了就有些慌亂,“娘娘這是怎麽了?”

區月握緊了手中的紙,“你去幫我打聽一下,今天哪位殿下去了內廷司。”

“是……”

“等等!”區月突然意識到,那人既然這麽做了,就必然不可能就這麽被人查出來。“你去幫我打聽一下,到現在太後身邊哪位皇子不在。如果打聽不到也沒關系,別讓人發現就好。”

“奴婢明白了。”

看著鏡心已經離去的背影,區月打開了手裏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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