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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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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那些此前反對剿匪的朝臣此刻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不少人在隊列中頻頻點頭,一副“承恩公言之有理”的樣子。

“朕也是知道,如今國庫空虛,財政不堪重負……閩州未平,徽州水災。”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的上躥下跳,又重覆了一遍他們剛剛反對的那番話。

承恩公忙又道:“皇上,朝廷是有難處,可也不能因此望而卻步,置黎民百姓安危於不顧!”

承恩公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紛紛出聲附和:

“皇上,承恩公所言甚是,任由晉州山匪坐大,危害只會更大。”

“為了晉州百姓,還是應該盡快剿滅這些無法無天的山匪,還晉州一片安寧!”

“……”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得熱鬧,一副心懷天下的樣子,仿佛之前反對剿匪的人不是他們似的。

大部分的朝臣起初還因為風向的轉變有些一頭霧水,漸漸地,就有一些人稍稍看出門道來,若有所思地彼此交換著眼神。他們繼續不動聲色,只作壁上觀。

須臾,皇帝慢慢地捋了捋胡須,沈聲道:“既然如此,就由戶部和兵部先核算出需要多少平亂晉州的花費,若是能籌足軍餉、軍需,那就打。”

承恩公生怕皇帝反悔,迫不及待地作揖道:“皇上英明!!”

這件事商議完後,其他朝臣們也無心再議其它了,皇帝當即宣布退朝。

走出金鑾殿後,皇帝迎著冉冉升起的旭日,唇角翹了起來,整個人簡直神清氣爽,喃喃自語道:“……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顧澤之這家夥還真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他當時說的話至今還清晰地回響在皇帝耳邊:“皇上,您大可以把顧璟頂出去,既然有人想要這份從龍之功,那總得付出點代價。”

皇帝感慨地又道:“端王的眼睛估計是瞎的。”

有顧澤之這麽出色的兒子,端王卻非要捧著那個心思陰毒的顧晨之當寶。

周新也知道是顧澤之給皇帝出的主意,笑著恭維道:“端王自是比不上皇上您火眼金睛。”

皇帝負手迎著旭日升起的方向往前走,閑庭信步。

他知道承恩公多少是沖著兵權來的,剿匪不過出動禁軍三五萬就夠了,若是顧璟能在這短短幾個月裏,在軍中建立起威望,讓禁軍對他唯命是從,那自己這禁軍也就白養了。

如今,不用國庫出一個銅板,就能平息晉州匪亂,這個買賣很值!

接下來,就看承恩公願意用多大的“誠意”來說服自己出兵平亂了。

皇帝本來打算去禦書房,因為心情好,又中途改而去了鳳鸞宮。

至於承恩公,退朝後,就立刻趕往了二皇子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顧璟。

“父皇真的這麽說?!”

承恩公帶來的這個消息讓顧璟欣喜若狂。

他已經在皇子府閑了很久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進宮給帝後、太後與柳貴妃請安外,他就沒見過父皇。他一度以為父皇要徹底放棄他了,明明知道朝上會有承恩公替他籌謀,但他還是擔心,驚慌,煩躁……直到現在,他終於又看到了希望。

父皇對他也並非是全無父子之情的。

顧璟振作起精神,一臉殷切地看著承恩公問道:“外祖父,我現在該怎麽辦?”

承恩公拍了拍顧璟的肩膀,安撫道:“殿下,你放心,接下來只要籌到足夠的銀子作為軍餉、軍需,這件事就成了。”

顧璟在最初的狂喜後,漸漸冷靜了下來,微微蹙眉,遲疑地說道:“外祖父,您說,父皇會不會只是為了籌銀子?”等有了銀子,父皇說不定就會撇開他了。

承恩公怔了怔,心裏覺得顧璟的思維終究還是狹隘了點,正色道:“殿下,你要記住一句話,君無戲言。”這句話不僅僅是在說皇帝,也是在告訴顧璟,等他將來登基為帝,也須得知道君無戲言。

要是皇帝在金鑾殿上出爾反爾,那天子的何在?!

被承恩公這一點撥,顧璟也明白了過來,鄭重地對著承恩公作揖道:“謝外祖父指點。”

想著顧璟怕是這段日子失意才會想太多,承恩公沒在意,微微頷首,又道:“殿下,這段時日你好好準備,估計很快就要出征了。”

顧璟打起了精神,神采奕奕地說道:“外祖父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顧璟一片雄心勃勃,顧澤之與郁拂雲算得了什麽,他會讓父皇知道他也是文武雙全,文能治國,武能□□。

之後,承恩公喝了口茶,想起了什麽,關切地問道:“殿下,此去晉州路途遙遠,你的傷……”承恩公擔心顧璟的傷沒好全,影響到這次出征。

顧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僵硬,眼底透著幾分難堪、幾分陰郁,語調別扭地說道:“外祖父放心,耽誤不了正事。”

承恩公動了動眉梢,隱約覺得顧璟似乎有些不悅,但也沒有深究,只以為顧璟是因為被耶律欒刺傷覺得傷了臉面。

他沈吟了片刻,嘆氣道:“那個秦氏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你還是克制一下,不然怎麽能讓太後同意把菡君嫁給你呢。”

本來,他已經說動了太後,沒想到太後居然沒兩天又反悔了,說是顧璟有寵妾,不是良配,永樂已經夠命苦了,自己要給方菡君找個家世簡單的。

說來說去,這都是那個什麽秦氏在壞事。哎,二皇子怎麽就偏偏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呢!承恩公感慨地心道。

一聽承恩公提起秦昕,顧璟不由抿緊了薄唇,捏著酒盅的右手下意識地使力,身形繃緊。

他現在對秦昕是又厭又憎,正想說自己知道,卻聽承恩公又道:“殿下,秦家有錢,這次的銀子還是要靠秦家來籌。我上個月找過秦準,可他卻托辭推諉,不似從前那般爽快。你現在還是暫且安撫住秦氏,其它的等凱旋後再說……”反正方菡君還要為母守孝一年,他們還有時間讓太後對二皇子改觀。

顧璟:“……”

顧璟抓著酒盅的右手更用力了,終於是點頭應了。

承恩公又絮絮叨叨叮囑了顧璟一番,就走了。

顧璟讓人送承恩公出去,自己一個坐在外書房裏,回想著承恩公說的話,心裏一時喜,一時慌,一時又憋屈。

他飲了一杯酒,又一杯,直到有小內侍來稟:“殿下,秦姨娘求見。”

顧璟直覺地想說不見,但話到嘴邊,又想起承恩公的話,終究改了口:“讓她進來吧。”

小內侍很快就把秦昕領了進來,秦昕穿了一襲丁香色繡紫藤花的襦裙,步履間,嬌嬌裊裊,嬌美動人。

“殿下。”秦昕對著顧璟柔柔地福了一禮。

她主動給顧璟倒了酒水,又親自給他剝荔枝,小意溫柔,“殿下,這荔枝是我拿井水冰鎮過的,清甜可口,殿下試試。”

自打半個月前京兆府公堂的審訊後,秦昕就再也沒見過顧璟,她天天來,卻天天失望而歸。如今顧璟終於肯見她了,秦昕終於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她得盡快把顧璟給哄回來才行,現在滿京城都知道她的親爹娘是殺人犯,而且她還被傻子退過親,要是連顧璟都不要她,她也回不了忠義侯府了,那麽她就無處容身了。

顧璟盯著她指尖那瑩白多汁的荔枝,終究是吃了。

秦昕欣喜若狂,趕忙又給他剝起了荔枝來,顧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過幾天我要出征了。”

秦昕剝荔枝的動作停了下來,眉頭微動,立刻明白肯定是皇帝命顧璟出征,喜形於色。

秦昕笑著奉承道:“殿下,這是皇上對殿下的器重。妾身恭喜殿下了。”

顧璟抿了口酒水,嘆道:“如今晉州山匪作亂,已成一患,父皇有意平亂,可是現在閩州未平,國庫空虛,出征不僅要兵將,也要糧草、戰馬、軍備等等,這些都要銀子,戶部哭窮,朝堂上為此吵成一片,父皇答應,只要籌到銀子,就出征。”

“我就怕,父皇又會改變主意……”顧璟對著酒盅幽幽地嘆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秦昕一心討好他,見他為難,連忙道:“殿下,不如我回府去跟父親說,父親對殿下忠心耿耿,一定會想辦法湊齊銀子的。”

顧璟半垂的眼眸下掠過一道利芒,一閃而逝,當他擡眼看向秦昕時,又是一派溫和感動的樣子。

“昕兒,”顧璟摟著她纖細的肩膀讓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肩膀上,“還是你一心為我考慮。”

他的動作溫柔地在秦昕的右上臂摩挲了兩下,但眼神卻是陰鷙森冷。

“殿下放心。”秦昕松了一口氣,巧笑倩兮,陪著顧璟喝了兩杯酒。兩人笑語盈盈地說著話,仿佛一切一如往昔。

窗外,不知何時,狂風大作,陰雲密布,一場暴雨驟然來臨了。

暴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待午後雨停,秦昕就回了忠義侯府見秦準。

秦準本來是不想摻和到這件事中的,他並非是托辭推諉承恩公,實在是沒現銀了,他也不好意思對秦昕說,現在侯府裏的開銷已經要靠典當了。

秦昕只以為秦準是舍不得銀子,不願意把賭註投在二皇子身上,耐著性子與他擺事實、講道理:

“父親,富貴險中求。”

“現在正是二皇子需要幫助的時候,您也說了雪中送炭難。”

“您想要掙那份從龍之功,從要讓二皇子看到您的誠意吧。這可是一個大好幾回,一旦二皇子有了軍功,承恩公就可以順理成章以此請皇上立太子。”

秦昕的話句句說到了秦準的心坎上,秦準終究還是答應了,若是不答應,他前面的投入就等於是血本無歸了,而且,區區晉州匪亂,二皇子只要能出征,那就不在話下,這一把贏面太大了!

這一夜,秦準輾轉難眠,徹夜沒有合眼,終於下了決心,於是第二天下午,秦府就迎來了秦準這個稀客。

秦準怎麽說也是秦氿與秦則鈺的親叔父,姐弟們也不能把長輩拒之門外,就在正廳見了客,好茶好水地招待著。

饒是秦氿猜到了秦準十有八\\九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被對方的理所當然的態度驚呆了。

“氿姐兒,我這次來找你,是想找你周轉十五萬兩銀子。”秦準開門見山地對著秦氿說道。他說的好聽是“周轉”,其實就是“索討”。

秦氿為難地說道:“二叔,大哥不在,我作不了主。”

一開口就是十五萬兩,她這位二叔的口氣還真大!

秦準也料到了秦氿不會答應得那麽爽快,義正言辭地又道:“氿姐兒,我也知道寧哥兒去了閩州,這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晉州匪亂,朝廷要剿匪,只是苦於國庫空虛。身為大祁兒女,自當為國盡一份心。”

“當然!”秦氿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二叔想要為國盡心,乃是大義,侄女肯定是支持的,想來祖母也不會反對。”

秦準語重心長地說道:“氿姐兒,你祖母一把年紀了,正是含飴弄孫的時候,何必讓她為這種事操心。”

“二叔說得是。”秦氿敷衍了一句,笑瞇瞇地吩咐丫鬟給秦準換茶。

見她避過話題,秦準有些惱了,硬聲道:“氿姐兒,我是親叔父,打斷骨頭連著筋,我今日有難處,才找你周轉,你還怕我不還不成?!”

秦氿身子一縮,捏著帕子裝哭:“嚶嚶嚶,叔父,你這說得什麽話,我也知道您有難處,可大哥不在,弟弟還這麽小……”

“這麽小”的秦則鈺差點被茶水嗆了,茶也不敢喝了,默默地看著她姐。

“我一個姑娘家哪敢做主……不如這樣,我看京兆尹胡大人英明神武,斷案如神,我們一起去找他討個主意怎麽樣?”

這丫頭真真軟硬不吃!秦準心裏暗道,看秦氿一副又要去衙門的架式,他也被搞怕了,急忙攔下:“氿姐兒,這是家務事,哪有找胡大人說道的道理!胡大人公務繁忙,要是人人都拿家裏的瑣事去打擾他,他就是生了三頭六臂也不夠用啊!”

秦氿一臉眨了眨眼,“二叔,您不是說,身為大祁兒女,自當為國盡一份心力嗎?這到底算國事,還是家事?”

秦準:“……”

眼看著自家叔父硬生生地被他姐繞了進去,秦則鈺心裏拍案叫絕,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秦準的臉色青青白白地變化著,心裏也知道這個從外面接回來的侄女就是個刁婦,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秦準實在是沒辦法,在心裏權衡利弊地掙紮了一陣後,終究是好聲好氣地說道:“氿姐兒,都是自家人,叔父還會騙你不成,你要是不放心,叔父可以寫借據,你總該放心了吧?”秦準心如刀割。

秦氿慢悠悠地飲著茶,茶水的水光映在她瞳孔裏,襯得她的眼眸更清,更亮。

朝廷肯定是要剿匪,秦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她。

問題是,朝廷剿匪為什麽要秦準出錢?

或者說,秦準為何這麽“堅持”要出錢,這件事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秦氿眸光一閃,說道:“我當然信二叔。我聽說晉州山匪兇悍,占山為王,連朝廷也拿他們沒辦法……”

“氿姐兒,你這話可別到外面說。”秦準蹙眉道,“區區山匪算得了什麽,不過是國庫空虛,皇上才一時沒動他們罷了。我們為人臣子者,自然當為君分憂。”秦準一派正氣凜然。

為君分憂?秦氿在心裏意味深長地念著這四個字,她可不覺得她這位一心想著從龍之功的二叔有這個覺悟。等等,從龍之功!

秦氿靈光一閃,這件事莫非與顧璟有關?!

如果說,秦準是在為顧璟籌銀子的話……

皇帝、顧璟、銀子。

秦氿把這三者串在一起,一下子就明白了:顧璟想帶兵去晉州剿匪,可是國庫沒銀子,那就只能自己去籌銀子。

能讓顧璟出兵的,在這大祁也只有一人——

皇帝!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皇帝在空手套白狼?!

哎呀,她這個皇帝姨父未免也太奸猾了!

秦氿心裏佩服道,心裏清楚了,這筆銀子一旦丟下去,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等於就是秦家出銀子幫顧璟建功立業得賢名。

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說來說去,還是秦準想要花銀子買個從龍之功,可是他想要用長房的銀子來換,算盤未免也打得太美了一點!

國有難,自家可以解囊,卻不會傻得成為別人的錢袋子!!

“二叔大義,令我慚愧。”秦氿抿了抿櫻唇,嘆息道,“哎,我也有心幫二叔,可是我手頭實在是沒現銀。”

秦準:“!!”

秦準簡直要翻臉拍案了,當初分家時,長房分到的現銀就有十五萬兩,他不過是借回來用用,秦氿居然有臉跟他說沒現銀。

秦氿煞有其事地嘆氣道:“雖然分家時是分了一點,但是,以前不掌家還不知道,現在才明白二嬸的不易,這府裏上上下下每天都是要開銷的,這花用真是不少。”她數著手指,一副傷腦筋的樣子,“我快要出嫁了,哥哥弟弟還要娶媳婦呢,這點銀子哪裏夠啊。”

“……”秦準覺得秦氿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居然口口聲聲把出嫁什麽的掛在嘴邊,真是不要臉,這京城中哪個府裏的貴女像她這般的!

秦氿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二叔要為國盡心,乃大公大義,侄女當然不能阻止,可是家裏處處要用錢,借據總不能當飯吃。”

她這番話就差說秦準慷他人之慨了。

他姐的嘴巴簡直是絕了。秦則鈺簡直快笑出來了,努力憋著笑,給自己剝了個荔枝吃,心道:真甜!真香!

秦準咬了咬牙,聲音從齒縫裏擠了出來:“氿姐兒,你這說的哪裏話!你要是還不放心,二叔用一部分產業抵給你作抵押,你總該安心了吧?”

秦氿笑瞇瞇地搖了搖頭,“二叔說得什麽話,抵押就不用了,咱們都是自家人嘛。”

秦準聽著一喜,以為秦氿也拉不下臉收他這個叔父的產業做抵押。

秦則鈺一眼就看出了秦準在想什麽,心裏唏噓:二叔真是太低估他姐了。

果然——

“我們長房出銀子買下好了,這樣,二叔您也不用寫借據了。”秦氿一副“她都是為秦準考慮”的樣子。

秦準眼角抽了抽,簡直就要掀桌子了,心道:這個丫頭太狡猾了,嘴裏簡直沒一句真話,明明剛剛不是還說她手頭沒現銀嘛!

說到底,要是秦氿沒回來,侯府也不至於分家,自家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要是侯府沒分家的話,那麽長房手中的現銀與產業都是公中的,他想怎麽用就怎麽用,現在不但被長房分去了七成,還要低聲下氣地來找秦氿借銀子。

這個秦氿莫非是他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專門來克他的!秦準咬牙切齒地暗道。

秦則鈺看著秦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一陣白的,真怕他會被自家姐姐氣得卒中。唔,要是卒中的話,自己是該找人請大夫過來呢,還是趕緊把人送回侯府去呢?

秦則鈺魂飛天外地胡思亂想著。

好一會兒,秦準才冷靜了下來,問秦氿道:“那你想要什麽?”

秦氿道:“秦家在閩州的三間商行和四艘海船。”

真真獅子大開口!秦準簡直被她氣笑了,這是存心趁著自己缺錢就要宰他一刀呢。

秦氿倒是有臉開這個口!秦家在閩州的商行做的可是海貿生意,誰不知道海貿一本萬利,等商船從西洋回來,貨物變現,自然就可以解他現在的窘境。

要不是現在秦則寧不在這裏,要不是秦則寧不可能有未蔔先知之能可以提前猜測到自己會來借錢,秦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秦則寧唆使秦氿開的口。

“十五萬就想要閩州的商行和商船?!”秦準終究是忍不下去了,拍案而起。

那“啪”的拍案聲響亮極了,震得那方幾上的茶盅都跳了一下,幾滴茶水飛濺了出來。

面對秦準的怒目而視,秦氿全不在意,悠然自得地喝茶,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架勢。

秦則鈺覺得自己也不能給他姐丟人,連忙也端起茶盅,挺直腰板。

秦準:“……”

秦準真想直接走人,偏偏他現在十萬火急地要籌銀子。

秦準猶豫再三,還是壓下心頭洶湧的怒火,試著跟秦氿討價還價,順便動之以情道:“氿姐兒,這閩州的商行可是你祖父的心血,總要給我也留念想,不如這樣,我將其中一間抵給你們長房如何?”

秦氿唉聲嘆氣道:“二叔,也不是我哭窮,我這裏的現銀也不夠啊,本來若是別人來借錢,別說是十五萬兩,就連一萬兩也是不行的。”

她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說得毫無誠意。

“二叔,您要不回去再想想吧?”她好心地勸道,“姨母常教導我要量力而為,三思而後行,我覺得這道理都是通的。”

“……”秦準覺得秦氿的心實在是太黑了。

他一拂袖作勢要走,秦氿也不攔,轉頭對秦則鈺道:“阿鈺,你送送二叔。”

原本在看戲的秦則鈺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被點名,楞了一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禮數周到地伸手做請狀,“二叔,我送送您。”

秦則鈺一點也沒有挽留秦準的意思,只想著不能給他姐丟人,禮數一定要做主了。誰讓他現在是這秦府裏唯一的男人呢!

秦則鈺突然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真是沈甸甸的,肅然起敬。

秦準的腳卻像是戴了鐐銬似的寸步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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