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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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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1章

秦則鈺好奇地張望著,感覺心裏像是有貓爪子在撓似的:“顧三哥,你快說啊!”

不止是秦則鈺想知道他傷得怎麽樣,秦昕也想知道。

她只看到顧璟大腿的傷口流了很多的血,鮮血幾乎浸濕了他的褲子,他痛得臉色發白,幾乎快要厥過去了。

從回春堂的大夫來了以後,她就避了出去,然後,就再沒能進去,被內侍攔在了屋外。

不但她沒進去,秦準也是。

後來,大夫出來後,秦昕問了大夫顧璟的傷勢,可是大夫只簡單地說他受了些皮外傷,失血過多,要養上一段時日,但是,她覺得不太對,如果只是皮外傷,顧璟為什麽不讓她進去,也不讓秦準進去。

秦昕一直待到了近黃昏的時候,才心神不寧地和秦準一起返回了忠義侯府。

相比下,秦準倒是心裏輕松了一些,想著皇帝特意派了太醫過來,還下旨“嚴懲”了耶律欒,覺得皇帝也不是真不喜二皇子,也是,畢竟是親父子,哪裏有隔夜仇。

二皇子還是有希望的!

這麽一想,秦準感覺如釋重負,渾身輕快了起來,嘴裏便嘀咕了幾句:“二皇子實在不該讓太醫令就這麽回宮去的,至少要讓太醫令親自看看傷,這樣太醫令回去和皇上一說,皇上才會心疼。”

“哎,都是親父子,二皇子何必跟皇上慪氣呢,這胳膊總是扭不過大腿的!”

秦昕隨口附和了幾聲,心底深處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像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發生了,但又說不上來。

兩人在儀門處下了馬車,秦昕的大丫鬟書香心急如焚地等在了那裏,一副欲言又止地看著秦昕,秦昕一眼就看出對方有急事要稟。

秦昕心一沈,正欲告退,卻又被秦準叫住了。

秦準看出秦昕臉色有些不對,還以為她被二皇子受傷的事嚇到了,心裏覺得這姑娘家就是膽子小,但還是耐著性子叮囑道:“昕姐兒,你明天再去一趟二皇子府,就算你自個兒不方便去,也讓下人燉些補湯送過去,府裏還有一支百年老參以及上好的何首烏、當歸,我待會讓人開庫房,給你送去。”

“雪中送炭難,二皇子必會念著你的好的!”

秦準又叨念了幾句,秦昕心不在焉地虛應著,耐著性子聆聽他的教誨,直到半盞茶功夫後,秦準這才志得意滿地走了。

“姑娘。”急得滿頭大汗的書香見秦準走遠,連忙上前對著秦昕附耳說了一句。

秦昕:“!!”

秦昕瞳孔猛縮,讓書香把正要離開的車夫又叫住了。

主仆倆又急匆匆地上了馬車,令車夫前往城西的一家小客棧。

當馬車來到目的時,夕陽已經落下了一半,秦昕讓車夫和書香在客棧外面等著,她自己一個人上了客棧的二樓。

一直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前,秦昕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敲了三下後,那略顯斑駁的房門就立刻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一個三十歲出頭、慈眉善目的婦人探出了頭,婦人看著秦昕,微微瞪大了眼,結結巴巴地喊道:“大……大丫。”

趙阿滿難以置信地望著門外的少女,她披著一件碧色的披風,烏黑的青絲只挽了一個簡單的纂兒,戴著幾朵銀嵌石榴石珠花,就是清麗可人,光彩照人。

這是自己的女兒?!

趙阿滿看著仿佛觸手可及的秦昕,有些不敢認。這個粉雕玉琢的少女看來通身的貴氣,與自己曾經在秦家做奶娘時看到的那些千金小姐沒什麽兩樣。

李金柱也走了過來,激動地看著秦昕,眼睛微紅,激動地說道:“快,大丫,快進來說話。”

趙阿滿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請秦昕進門,然後小心地看了看走廊,才關上了房門。

秦昕看著趙阿滿和李金柱熟悉的身形,眼眶也紅了起來。

前世,爹娘、弟弟與她一同被流放到嶺南,他們一家人在那裏吃盡了苦頭,爹娘不到四十人就沒了……

重生後,她就發誓要給爹娘最好的生活,讓他們這輩子都能安安穩穩地做富貴閑人,可結果還是被秦氿害了,爹娘被冠上殺人罪,成了被通緝的罪犯。

秦昕深深地凝視著趙阿滿那張飽經風霜的面孔,就覺得心疼,眼眶中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哽咽道:“娘,是我。”

她如乳燕歸巢般投入了趙阿滿的懷抱中,母女倆抱頭痛哭。

“大丫啊。”須臾,趙阿滿才放開了秦昕,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幹凈,一雙粗糙的手掌胡亂地摸著秦昕細膩的臉蛋。

她的大丫長得可真好,肌膚白皙,彈指可破,她都怕她的手太毛躁了,把大丫的臉蛋刮痛了。

她當年的決定是對的!趙阿滿在心裏對自己說,她的女兒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就不該在那等鄉下地方過一輩子的苦日子。

“大丫,你現在過得可好?”趙阿滿一臉期盼地問著,聲音微顫。

在外面逃亡的這些日子可不好過啊,她現在就指著女兒了。

秦昕聞言,眼眶中再次浮起一層淚霧,貝齒微咬下唇,那樣子看得趙阿滿心裏咯噔了一聲,感覺有些不太妙。

趙阿滿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丫,難不成二丫真得回來了?”

本來,她瞧著大丫還在侯府裏錦衣玉食的,就心存僥幸,想著二丫不過一個十四歲的丫頭,現在外面那麽亂,說不定她被人給拐了,或者死在路上了。

秦昕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眼淚一下子就像斷了線地珍珠似的流了下來,哽咽道:“她、她何止回來了。她還毀了我苦心經營的一切……”

什麽?!趙阿滿與李金柱面面相看。

“到底出了什麽事?”趙阿滿著急地說道,“你先別哭啊,大丫,快告訴娘,二丫那賤丫頭幹了什麽缺德事?”

秦昕帶著哭腔道:“我本來已經被聖旨定為二皇子妃了,太後娘娘也喜歡我,把我當作親孫女一般疼著,時時招我進宮陪她說話……”

那個時候,她還是京城那顆最璀璨的明珠,貴女們都以她為尊。

那個時候,她風光無限,彼時的尊榮仿佛還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可是現在!

一切都沒了。

過去的一切如鏡花水月般逝去了。

除了瓔珞外,那些貴女都不屑與她為伍,她們都笑話她成了一個賤妾。

秦昕死死地攥住拳頭,從齒縫裏擠出聲音,道:“可現在,我什麽也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而這一切,都是秦氿害的!

趙阿滿驚呆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說什麽,你要當二皇子妃了?”

她的一口氣差點沒回上來。

皇子啊!那可是皇帝老兒的兒子,還有太後娘娘……這些貴人哪是他們這種平頭百姓能夠見到的,她連想都不敢想。而她的女兒,居然差點就要當二皇子妃了?

那就是一步登天啊,女兒將來說不定會是什麽王妃娘娘,甚至是皇後娘娘!

“那、那現在呢?”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秦昕聲音發冷,面無表情地再次重覆道:“什麽都沒有了。”

太後現在厭極了她,二皇子雖然還喜歡她,可他的這份喜歡就像是對待寵物般,他不肯為了她去爭取。

“怎麽會呢?怎麽會這樣的……”趙阿滿語無倫次地說道。

秦昕根本不想再提這些屈辱的事,直接道:“娘,我早告訴過你們了,別留著二丫這禍患!你們為什麽就不聽呢!?”

要是秦氿沒有回來,她又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她現在還是未來的皇子妃,是京城裏高高在上的貴女!

趙阿滿聞言,心更痛了,簡直是又悔又怨,道:“我、我也沒想到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差點就當上了皇子妃,而自己差點就是皇子妃的親娘,而現在一切都泡湯了,趙阿滿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捅著她的心窩子似的。

她哭天喊地地拍著大腿,咬牙切齒地痛斥道:“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一把屎一把尿,要不是我,她早在十四年前就沒命了!”

“二丫這賤丫頭,竟然這麽沒良心,跑來害你。”

自己真就應該早早就把她掐死的!

趙阿滿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女兒剛進侯府沒幾個月,就托人帶來了一封信,讓他們把二丫的胎記給毀了。

當時她就覺得女兒考慮得周道,二丫的胎記就是個隱患,留著總是不妥的,所以,她用炭燙掉了二丫的那塊胎記,本來是想著就再沒人會知道真相了。

後來,女兒又來信了,叮囑他們夫妻最好不要留下禍患。

女兒在信裏說得隱晦,但是趙阿滿明白女兒的意思,女兒是讓她殺了二丫以絕後患,那可是殺人啊,可不像除了胎記那樣燙一燙就行了,趙阿滿最後還是沒敢下手。

她就盼著二丫自己生病病死,有那麽好幾次,二丫發了幾天的高燒,明明病得都快要死了,她居然還撐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二丫就這麽好死不死地活著,趙阿滿也只好繼續養著她,沒想到養來養去養成了仇!

趙阿滿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尖著嗓子道:“我就是養了一只白眼狼啊!”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她怎麽不去死了算了,真真禍害遺萬年!”

趙阿滿又恨又氣,二丫不但不念著他們養育之恩,還要這麽害他們一家,害了他們還不夠,還要害她的女兒!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秦昕被趙阿滿尖銳的聲音吵得太陽穴一陣陣抽痛,她在京城這麽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從來沒有人在她耳邊這麽吵嚷不休。

秦氿打斷了趙阿滿的話問道:“爹,娘,我聽二丫說,你們倆殺了人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個話題,趙阿滿的臉色刷的就白了。

她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嘴唇有些發抖,仿佛不想去回想,道:“你、你問你爹吧。”

秦昕皺了一下眉,催促道:“爹,你說。”

李金柱眼神飄忽著,欲言又止,秦昕又催促了一下,他才一咬牙道:“這不關我們的事啊,都怪那個花婆子……”

“那天,二丫說要去縣衙告狀,我們就去縣衙找她,結果沒等到人,想著她會不會又回去了,可一回去就發現二丫偷了我們的積蓄跑了。我們正要去找人,偏偏那個花婆子找上門來了,非說是我們故意把二丫放跑的,說我們是故意訛徐家的彩禮。她還說要去報官,告我們騙婚。”

“你弟弟還在縣學讀書呢,要是徐家老爺真以為是我們騙婚,非得把你弟弟從縣學趕回來不可,那你弟弟的前程就全完了。”

“你娘想要拉住她,讓她別去,結果、結果就一失手把她推倒了。這一推,她居然就死了!哎,哪有這麽不經摔的人啊!”

趙阿滿在一旁直點頭,補充道:“我真得沒用力,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她就死了!”

她覺得自己簡直太倒黴了,真是喝口水也會塞牙縫。

她真的只是失手啊,卻被逼得四處逃亡,居無定所!

他們夫妻實在沒辦法了,只能來京城找女兒,誰能想到女兒也被二丫這賤人給害了。

“那個掃巴星,白眼狼,黑心黑肺的死丫頭!”

趙阿滿嘴裏罵罵咧咧著,再次被秦昕打斷了:“娘,你剛說什麽騙婚?”

“還不是二丫!”趙阿滿憤憤地說道,“我好心給她找了門親事,是縣太老爺的小舅子家,多體面的親事啊。她偏嫌人家是個傻子,就逃婚了!”

秦昕只覺心頭一跳,眼睛也亮了起來,確認道:“秦氿……我是說,二丫真的訂過親?”

“對啊!”趙阿滿理直氣壯地點頭道,“徐家可是送了彩禮,咱們兩家還交換過庚帖的。都怪二丫不要臉,自個兒跑了,不然現在她早就過了門!”

秦昕:“……“

秦昕目光閃爍了一下,又追問道:“娘,那可立了聘書?”

“有!當然有!”趙阿滿信誓旦旦道,“都擱家裏頭放著呢。”

“娘,你聽我說。”秦昕拉著趙阿滿的手道,“二丫不久前被皇上賜婚給了宸郡王。”

“郡王爺?!”趙阿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對她來說,無論是皇子還是王爺,都好像是天上的人物。

她的嘴唇發抖著說道:“這麽說,二丫要當王妃了?”

“二丫來京城後,就改名叫秦氿了,不過無論她叫什麽名字,她都是定過親的。”秦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似笑非笑道,“兩家還立了聘書,那她就是一女二嫁!”

要是顧澤之知道秦氿定過親,還和人立過聘書,會怎麽樣?

想到這裏,秦昕仿佛飲了一杯美酒似的,心裏痛快極了。

自打秦氿回府後,就處處和自己作對,明明自己也沒有招惹過她,她卻為了一己私利,一心想要報覆自己。

她是被秦氿害到如今這地步的……

秦昕的眸子裏閃著異常明亮的光芒,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秦氿絕望無助的樣子。

“娘!”秦昕的心“砰砰”直跳,飛快地說道,“你明日就回老家去……”

“不!我不回去!”趙阿滿直搖頭,“我和你爹要是回去,肯定會被官府的人逮住的,我不回去!”

“你先聽我說。”秦昕打斷了她,“你和爹回去一趟,把徐家那個和秦氿定了親的男人帶來京城。你可以告訴徐家,秦氿的姨母是皇後娘娘,若是他們把秦氿娶回去,那他們一家就能飛黃騰達。”

趙阿滿遲疑道:“二丫會肯嗎?她放著王妃娘娘不當,還回去嫁那徐傻子?她也沒那麽蠢啊!”

秦昕不容置疑地說道:“聘書都立過了,由不得二丫肯不肯。”

她當然知道秦氿不會肯,但是,只要徐家找上京城,就足以讓秦氿白玉有暇,宗室可從沒有娶過這等一女二嫁的王妃。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顧澤之還要不要她。

若是顧澤之還要她,那麽許過兩家的秦氿自然也沒資格當什麽郡王妃,十有八九也會被貶為侍妾。

或是顧澤之不要她,那就更簡單了,幹脆就把秦氿嫁給徐家那個傻子好了,反正,這也是她的命。就算她能仗著有皇後撐腰和傻子解除了婚約,也得看這京城還有沒有人會要她!

只要想到那一幕,秦昕覺得自己就算做夢也會笑出聲來。

秦昕迫不及待地握著趙阿滿的手,哄道:“咱們那縣的縣太爺已經快十年沒挪窩了吧?”

“娘,你們把秦氿是皇後的外甥女這事兒透出去,看縣太爺動不動心,這縣太爺若是動了心,那徐家自然會隨你們來京裏。”

雖然女兒說得信誓旦旦,但讓他們回去,無論是趙阿滿還是李金柱,都是心有惶惶。

要是他們一回去就被官兵抓了,那可是要下獄殺頭的啊!

秦昕看得出趙阿滿的猶豫,繼續勸道:

“娘,你們要是怕的話,就別自個兒露面啊。你花點銀子,雇個人,把信遞給徐家和縣太老爺,他們自然知道會怎麽做。”

“娘,秦氿害得我們一家人這麽慘,您難道就甘心看著她高高在上地享受榮華富貴嗎?”

“況且,秦氿要是留在京城,要是真的做了郡王妃,她還不是看到我就要踩上一腳,她會讓你我過好日子嗎?”

秦昕最後一句說到了趙阿滿的心坎裏,誠如女兒所言,二丫這丫頭沒心沒肺,她現在是恨上他們家了,只要二丫得了勢,他們家就沒好日子過!

唯有把二丫踩到泥地裏,唯有自家大丫出息了,他們夫妻倆才能洗清殺人的冤屈,不必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好似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見不得人!

只是想想,趙阿滿心裏就是一陣憋屈。她的女兒本來可以是堂堂皇子妃的!

趙阿滿與李金柱交換了一個眼神,夫妻倆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

最後,趙阿滿咬牙道:“好,我們回一趟江餘縣!”

秦昕目露異彩,嘴角也翹了起來,從袖袋裏摸出了一張銀票和一個荷包塞給了趙阿滿,“爹,娘,這裏是五百兩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你們收著。”

“這一路,你們小心。我會派人送你們回江餘縣。”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秦昕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急匆匆地告辭了。

趙阿滿和李金柱雖然依依不舍,卻也知道他們夫婦見不得光,沒敢出門送,只能從二樓的窗口看著秦昕上了客棧外的馬車。

等秦昕再次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酉時過半了,夕陽幾乎完全落下了,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

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見趙嬤嬤等在了堂屋裏。

“二姑娘,”趙嬤嬤走過來,對著秦昕福了福,陰陽怪氣地說道,“奴婢是來替夫人傳話的。夫人說了,二姑娘回來得太晚了,抄《女戒》一百遍,沒抄完不許出門。”

秦昕慢慢地撫著衣裙,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她今天心情好,懶得與趙嬤嬤這等刁奴計較,也不惱。

她知道蘇氏最近脾氣大著呢,秦則寧和蘇西揚的事,蘇氏現在是兩頭都不討好,蘇家怨她,現在侯爺也冷著她,侯府的中饋又拿不回來,說穿了,不過是一個內宅失意的婦人只能對著自己發發脾氣而已。

要是蘇氏做得太過份,她就去找侯爺,反正她現在只需要攏絡住侯爺和太夫人就夠了。

秦昕心裏不屑,面上卻對趙嬤嬤很是客氣,裝乖應下了:“勞煩嬤嬤回去給母親說,我會好好在院子裏自省的。”

趙嬤嬤甩了甩手裏的帕子,趾高氣昂地走了。

趙嬤嬤走後,她的另一個大丫鬟抱琴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方才二皇子殿下讓人遞了信來。”

抱琴從袖袋中掏出了一個信封,呈給了秦昕

秦昕迫不及待地接過了信,心中一喜,對自己說:顧璟的心裏多少還是有她的,無論日後他的正妃會是誰,她一定會牢牢占住他身側那獨一無二的地位。

只要她能誕下皇長孫,她一定可以逆轉局面……

秦昕進了內室,這才打開了信封,內室裏已經點起了兩盞八角宮燈,明亮如白晝。

秦昕急切地看起了那封信,首先入目就是信紙開頭的四個字:“卿卿吾愛”。

秦昕心頭一甜,急切地往下看去。

在這封信裏,顧璟述說了對她深切的情意,說只是片刻不見,就如隔三秋,說他想要早點娶她過門,他們從此日日廝守在一起,不必像現在這般分居兩處……

秦昕甜蜜地把這封信看了兩遍,翹起的嘴角就沒放下過,慶幸自己幸好今天去了一趟二皇子府,才能患難見真情。

書香見秦昕的樣子,就知道她心情好,在一旁湊趣地說道:“姑娘,二皇子殿下對您真是情深一片,您才剛從二皇子府回來,殿下就給您送了信過來。”

抱琴端了一盅熱茶過來,笑吟吟地接口道:“姑娘與殿下的情分那自是不一般。”

秦昕的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如四月那嫵媚的春光般。

她快要嫁給顧璟了,就算現在她只是侍妾,只要顧璟心裏有她,只要她能對顧璟有所幫助,她相信她會有扶正的那一天。

而秦氿就快要身敗名裂了,她們兩個人的命運終於要各歸各位了。

秦昕的唇角又翹得高了一些,正要端起那青花瓷茶盅,就聽書香驚呼了一聲:“姑娘!”

秦昕疑惑地朝書香看去,書香擡手指著青花瓷茶盅道:“這茶盅裂了。”

果然,那青花瓷茶盅的一側,赫然盤踞著一道半寸長的裂痕。

秦昕盯著那道裂痕,微微皺眉,感覺心裏有些不太舒服。這也太不吉利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晚風透過窗口吹進屋子裏,燈籠裏的燭火隨風搖曳不停。

不僅是秦昕的屋子,侯府乃至整個京城都燃起了一盞盞燈籠,隨著夜漸漸深了,那些如繁星般的燈籠就一盞盞地熄滅了,京城籠罩在濃濃的夜色中。

一夜轉瞬即逝,到次日一早,二皇子顧璟被耶律欒刺傷的事已經傳遍朝堂上下。

早朝上,承恩公第一個站出來,慷慨激昂地上奏皇帝:

“皇上,北燕二王子耶律欒實在是目中無人,膽敢在我大祁境內傷我大祁的皇子,必須嚴懲,才能振我大祁國威!”

“二皇子殿下乃是為了兩國和談之事才會招惹了耶律欒,被其記恨,臣以為二皇子殿下也為大祁立下了大功。皇上,有功則賞,臣以為不能只賞顧澤之和郁拂雲。”

他的這番話聽得朝中不少臣子皆是微微頷首,覺得承恩公所言不無道理。

皇帝眸光微閃,又想起了昨日太醫令的回稟。原來顧璟為的是這個啊。

皇帝淡淡道:“既然承恩公如此憂心二皇子的病情,不如就由你‘幫著’朕去照顧二皇子,直到他痊愈吧,至於你的差事,且暫時卸下吧。”

“……”

承恩公聞言又驚又怒,想說什麽,但終究識趣地沒有再說什麽,還不動聲色地給其他朝臣使了眼色,領命後,退回了隊列中。

很顯然,皇帝對二皇子猶有不滿,就是這次皇子受傷,也沒能讓皇帝消氣心軟,那麽他們現在要是一股腦兒地再幫二皇子說話,只會起反效果,讓皇帝更惱。

大部分的朝臣都感覺到皇帝的心情不太好,於是,這一天的早朝結束得很快。

接下來的幾天,陸續有人去了二皇子府探病,但是顧璟一個都沒見,只上了一道折子,可憐巴巴地表示,他受了傷,府裏沒有人侍侯,想早日把秦昕擡進府裏。

對於皇帝而言,納一個妾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皇帝直接就應了。

有了皇帝的應允,一切就變得容易了起來,於是,二皇子府和秦家很快就定下了一個黃道吉日,就在五月初十。

蘇氏讓人把請柬遞到了秦府,請柬就被送到了秦氿手裏。

杜若稟道:“姑娘,侯府那邊請您當日過去吃酒。”

杜若心裏不屑:這忠義侯府就是上不了臺面,秦昕這是給人去做妾呢,一擡軟轎悄悄地擡出去就算了,還非要下請柬弄得人盡皆知,也不知道是在嘚瑟些什麽,莫不是還覺得這是一件給侯府增光的事?

秦氿:“?”

秦氿根本沒註意杜若說了什麽,目光怔怔地看著大紅帖子上寫的“五月初十”,驚呆了。

這麽快啊!

她本來以為男女主角還能再掙紮掙紮,好歹男主也該給女主掙個側妃的名分再把人擡進門,也好顯示男主對女主的心意有多真摯,結果就男主這麽隨隨便便就真把女主當個妾擡進府了?

莫非——

他們兩個人的愛情真的不在乎名份,只求長相廝守,無怨無悔?

秦氿打了個寒顫,渾身都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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