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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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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秦則寧,你不是還宣稱自己在軍營裏立過功嗎?瞧瞧你這德性,我看你這戰功別是有什麽貓膩,搶了別人的功勞厚顏占為己有吧。”

“本公子要是你,早就沒臉出來見人了,丟人現眼,一個禦前侍衛弱不禁風得連馬都騎不穩,連個娘們都不如!!”

“就你這副娘們樣,還想進五軍營,做夢去吧!”

簇擁著蘇西揚的那幾個公子哥登時發出一陣哄笑,都誇張地前俯後仰。

裴七臉色鐵青地上前了兩步,怒道:“蘇西揚,你別得寸進尺!”

“喲!怎麽,裴七你是想給秦則寧撐腰不成?”蘇西揚嬉皮笑臉地撇了撇嘴,目光越過裴七看向了後方的秦則寧,“秦則寧,你要輸不起以後就別出來見人了,弄得跟個奶娃娃似的,還要別人來給你撐腰。”

裴七身旁的其他幾個公子哥臉色也不太好看,早已是忍了再忍。

像他們這種勳貴公子的圈子本來就不大,在場的這些人也都是打小就認識的,別說是挑戰了,打架也打過,本來秦則寧輸就輸了,雖然輸得冤枉,但他們也沒說什麽,偏偏這蘇西揚嘴賤得很,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沒了,這如何能忍!?

“蘇西揚,你當我們是紙糊的不成……”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淩厲的破空聲響起,有一條黑色的鞭子當頭向著蘇西揚抽了下去。

蘇西揚下意識地擡手就擋,長鞭輕松地劃開了他的袖子,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鞭痕。

蘇西揚慘叫了一聲,五官微微扭曲,下意識地朝鞭子的主人望了過去。

背光下,秦氿坐在一匹紅馬上,身上披著一件大紅色的鬥篷,陽光在鬥篷上灑下一片淡淡的光暈,襯得她如玉的小臉恣意飛揚。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西揚,淡聲道:“有種把話再說一遍。”

“……”後方的秦則鈺一言難盡地看著秦氿,心道:姐真狠!

不過……

他姐打自己很痛,但看著他姐打別人還是挺痛快的!

蘇西揚的嘴真賤,活該挨他姐這鞭子。

秦則鈺興奮地鼓掌,很是狗腿地捧場道:“三姐,你真棒!”

不遠處的秦則寧已經傻眼了。

自家妹妹怎麽來了?

張辰!一定是張辰!

張辰這家夥還真是不會做事,居然告訴了妹妹,這下自己丟臉丟大了。

蘇西揚捂著受傷的胳膊,脫口道:“賤……”

“賤”字才剛出口,秦氿就又是一鞭子朝他抽了下去,這一次,鞭子直接從他的肩膀落下。

“啪!”

秦氿手持鞭子輕輕揮了一下,那清脆的破空聲讓人聽著不寒而栗。

秦氿笑瞇瞇地說道:“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懂,再說一遍?”

“哇!秦則寧,這是誰啊?”

秦則寧的兄弟們或是用手肘推他,或者用膝蓋撞他,擠眉弄眼地想問他秦氿是誰。

“我妹妹!”秦則寧飛快地回答了一句,沖著秦氿露出了討好的笑。

相比下,挨了兩鞭子的蘇西揚簡直就快氣瘋了,神情猙獰地看著秦氿,磨著後槽牙道:“小賤人,你找死!”

話語間,他大步朝秦氿逼近,想要給她些顏色看看。

秦則寧摔斷了腿暫時不能動,可是他身旁的這幾個朋友可不會眼看著秦則寧的妹子被人欺負,其中一個著青袍的“狐貍眼”上前了幾步,飛快地擋在了秦氿的馬前。

“妹妹,你放心,有我在!”

“狐貍眼”笑容可掬地說著,覺得秦則寧的這個妹妹看著真是順眼極了,這脾氣還真對自己的胃口,不像從前那個,動不動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欺負了她的樣子,一點意思都沒有。

“阿寧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沒誰欺負得了你!”

說著,“狐貍眼”挑釁地對著蘇西揚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來啊!

裴七等人也是一擁而上,裴七沒好氣地說道:“宮六,你別一個人在那裏出風頭,我們不是人嗎?”

其他幾人也都對著秦氿笑道:“沒錯,妹妹,還有我們幾個呢!”

“蘇西揚,怎麽,你還敢對我們妹子動手了?”

“要打架來啊,誰怕誰啊!”

裴七等人擼起了袖子,一個個都躍躍欲試,大有一言不和就先打了再說的架勢。

說打架,他們可不會怕了誰,打就打唄!

秦氿:“……”

秦則鈺:“……”

秦則鈺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還是秦則寧的弟弟呢,他們怎麽不說秦則寧的弟弟是他們的弟弟!

蘇西揚看著宮六、裴七等人,臉色青青白白地變化不已,他身後的一個褐衣公子拉了拉他的袖子,為難地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宮六、裴七這幫人個個都是出自王爵公侯府邸,比如這宮六就是輔國公府的,相比較起來,他們這些人雖然也都是勳貴人家的子弟,可是身份上多少都要低上一籌。

他們吵個架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誰也不會回去告訴家長,但若真要是動起手來,萬一把人給打傷,就麻煩了;可要想不打傷人,他們出手就不得不有幾分顧忌、幾分保留,那豈不是束手束腳?!

畢竟裴七這幫人都是一群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從小打架著長大的,這幫子紈絝打起人來可沒有顧忌!

“西揚,算了吧?”另一個翠衣公子也低聲勸了一句。

蘇西揚一手捂著被鞭子抽到了右胳膊,心裏憋著一口氣,額角的青筋時隱時現。

好一會兒,他沒好氣地拂袖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他一副不和女人計較的做派,勉強把一場風雨欲來的風暴給壓了下去。

秦氿問道:“怎麽回事?”

蘇西揚嘲諷地撇了撇嘴,道:“輸了唄,輸不起把自己的妹妹叫來給自己撐腰,秦則寧,你可是獨一份了!”

秦氿斜了他一眼,又甩了甩手裏的鞭子,“我問你了嗎?”

蘇西揚:“……”拳頭又開始癢了!

宮六直接噗嗤地笑了出來,覺得小氿妹妹實在是我輩中人,太爽利了!

對上妹妹黑白分明的眼眸,秦則寧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麽大的人了,還要妹妹為他操心。

他言簡意賅地如實說了,他說的與方才張辰說得相差無幾,也就是在與蘇西揚比試騎射的過程中,半途他墜了馬,因為墜馬時,右腿先落地,因此右小腿好像是骨折。

說話間,遠處又傳來一陣馬蹄聲與車軲轆聲,漸行漸近。

張辰趕著馬車終於趕到了,還帶來了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大夫,行色匆匆。

裴七等人趕緊讓開,讓大夫檢查了秦則寧的傷勢。

秦氿蹙眉看著這一幕,秦則寧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論這騎射功夫,在京城裏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人。

她環視著周圍問道:“我大哥的馬呢?”

“在那兒。”宮六很殷勤地幫秦則寧指了一個方向。

三四丈外,一匹高大矯健的黑馬就在一棵大樹下,偶爾甩動兩下長長的馬尾,韁繩自然地垂下。

秦氿認得這匹馬,也確信它是秦則寧一直騎的那匹黑馬,名叫墨雲。

墨雲是秦則寧從小養大的,當年他在軍中的時候,也是這匹馬陪著他的。這麽一匹連上戰場都不怕的駿馬,應該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就驚了馬。

秦氿眸色幽深,再問:“大哥,你是怎麽摔下來的?”

秦則寧:“大概是馬鞍沒安好吧。”

秦氿順著秦則寧的目光望向了墨雲的馬背,的確,馬背上空蕩蕩的,沒有馬鞍。

秦氿繼續問道:“那馬鞍呢?”

也不用秦氿再吩咐,另一個靛袍公子哥笑呵呵地主動湊過來請纓道:“馬鞍在那邊,妹妹,你等著,我去撿!”

他屁顛屁顛地跑到距離墨雲七八步的地方,把掉在草地上的馬鞍撿了過來。

蘇西揚冷哼了一聲,還捂著受傷的右胳膊,冷聲道:“沒別的事,那我們就先走了!”

“不許走!”秦氿朝蘇西揚的方向走了一步,“在這件事沒弄清前誰也不許走!”

她這麽一說,裴七等人立刻自發的行動起來,把蘇西揚幾人連人帶馬都包圍了起來,不許他們離開。

蘇西揚昂著下巴,冷聲道:“讓開!”

“耳朵聾了嗎?”宮六笑瞇瞇地雙臂抱胸看著蘇西揚,理所當然地說道,“沒聽到咱們妹妹說不許走嗎!”

秦則鈺:“……”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他姐好像挺適合進五城兵馬司的……

秦氿接過那個馬鞍仔細看了看,眸色微凝。馬鞍的綁帶上有明顯的斷口,這斷口不是自然磨損的,而是被利刃割過留下的痕跡。

“大哥,難怪你會摔馬,這馬鞍被人動了手腳!”

秦氿緩緩道,緊緊攥著手裏的馬鞍,目光如劍地朝蘇西揚射去。到底是誰動的手腳,可想而知!

秦則寧:“!”

他落馬時只覺得馬鞍松了,然後就從馬上摔了下來,之後因為腿摔得骨折了,不能動,也就沒顧得上去看馬鞍。

秦則鈺也想明白了來龍去脈,臉色難看至極。

熊孩子氣壞了,從秦氿手裏奪過馬鞍,氣憤地往蘇西揚腳下一丟,怒道:“蘇西揚,你找我哥比試騎射,就這麽巧,我哥的馬鞍就被人動了手腳,還摔下了馬!”

“蘇西揚,別說你不知道!”

秦則鈺火冒三丈地指著蘇西揚的鼻子斥道。

宮六、裴七幾人也是怒氣沖沖,心口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漲,七嘴八舌地叫罵起來:

“好你個蘇西揚,竟然敢耍詐!”

“我以前當你只會逛花街,原來還低估你了……”

“這還不清楚嗎?!這個小娘養的方才不是說則寧沒本事跟他爭嗎?我可是聽說了,他也在爭五軍營的那個差事!前兩天的答策他還輸給了阿寧呢!”

這一瞬,秦氿看出了蘇西揚眼中的心虛。

五軍營的指揮僉事對於武將而言,可謂是一把通天梯。

最重要的是,大哥與她說,皇帝正打算命禁軍出兵剿匪,若他能進五軍營,爭取到這個機會,立下大功凱旋,再求皇上賜下府邸,就能順理成章的開府分家。

前日,大哥還說,他在答策中得了第一,接下來的沙盤和武試,也必不會讓她丟臉的。這個差事,他十拿九穩。

大哥的腿折了,沙盤對陣倒還好說,但過幾天的武試,肯定是不能參加的。這麽說來,蘇西揚就是為了進五軍營,才會使出這等卑劣的手段?!

蘇西揚當然是不認的,他冷聲道:“無憑無據,你們憑什麽指認我!”

他故意在“無憑無據”這四個字上加重音量,那囂張的德性就差直說,就算是老子做的,但你們又能耐我何!!

這時,中年大夫已經給秦則寧的右小腿上了夾板,對著裴七道:“裴七公子,秦大公子右小腿脛骨骨折,不過骨頭沒斷,我先給他上了個夾板,固定好了腿骨。他這腿怕是需要養上一個月才能全好。”

蘇西揚聞言,唇角幾步可見地翹了翹。

與蘇西揚一起的幾個公子哥還在給他幫腔:“沒錯,秦則寧的馬鞍被人動了手腳,那也不一定是蘇西揚幹的啊。”

“秦則寧平日裏得罪的人不少吧?”

“鬼知道是誰看他不順眼,把他的馬鞍給割了……”

兩方人馬彼此對峙著,空氣中火花四射,劍拔弩張。

秦則鈺聽不下去,少年人尚帶著稚嫩的面龐漲得通紅。他扯著嗓門吼道:“就是你!!”

他撩袖子就要沖上去,非要給他哥討一個公道不可,卻感覺袖口一緊。

“別……”

他想說別攔我,不想,對上了秦氿不以為然的眼眸,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秦氿一手扯著秦則鈺的袖口沒松手,沒好氣地說道:“讓你學武就是讓你隨便跟人動手嗎?!”

秦則鈺:“……”

蘇西揚還以為秦氿慫了,心裏暢快了不少,感覺似乎連胳膊上的傷都沒那麽疼了。

“秦三姑娘,這就……”

蘇西揚正要調笑兩句,卻聽秦氿笑瞇瞇地說道:“報官去。”

報官?!蘇西揚登時就把後面要說的話全忘了,目瞪口呆。

蘇西揚身旁的幾個公子哥也是啞然失聲,面面相覷。什麽報官?!這個秦家三姑娘也未免太不按理出牌了吧!!

秦氿笑得眉眼彎彎,道:“蘇公子,要橫盡管去京兆府的公堂上橫去!”

蘇西揚:“!!!”

蘇西揚本來以為秦氿最多也就是進宮去找衛皇後告狀罷了,根本就不怕。

畢竟之前是秦則寧親口答應跟自己比試的,結果他在比試中落了馬摔折了腿,自己可沒碰他一根毫毛!

輸了陣就跑去大人那裏告狀,傳出去,那就是個吃奶的孩子,以後,這諾大的京城裏,也沒多少人看得起他了。

所以,蘇西揚原本很篤定,就算秦氿想告狀,秦則寧也會攔著秦氿的。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秦氿居然要去京兆府公堂!秦家這個丫頭是瘋了嗎?!

形勢霎時間急轉直下,蘇西揚這邊的人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說不出話來。

蘇西揚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紫,驚疑不定地看著秦氿。

他的小廝看著局面不對,默默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悄悄地離開了。

秦氿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小廝的背影一眼,也沒攔著。

秦則鈺也被他姐給震住了,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確認道:“三姐,真要去公堂嗎?”

“去。”秦氿霸氣地給了一個字。

說著,她再次看向了蘇西揚,“蘇公子不是說,無憑無據嗎?那就報官吧,讓京兆尹斷個分明去,看看蘇公子是不是以為了一個區區五軍營的差事,就對我大哥暗下毒手!”

“我們也不能平白冤枉了蘇公子是不是!”

“……”蘇西揚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

秦則寧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先是驚,然後都露出了興味的表情,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眼神。

他們還從來沒去過公堂呢,簡直太有意思了!

那靛袍公子哥大臂一揮,用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說道:“去去去,我們報官去!”

這時,秦則寧的右腿也包紮好了,在張辰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秦氿看向了秦則寧,“大哥,你說呢?”

秦則寧一向聽妹妹的,想也不想就頷首道:“好。”

既然決定了要報官,他們也就不理會蘇西揚這夥人了,裴七幫著把秦則寧扶上了馬車。

跟著,裴七他們也都紛紛上了馬,一行人帶上那個被動過手腳的馬鞍,踏上了歸程,只留下蘇西揚幾人在原地面面相看,其中一人訥訥問道:“蘇兄,那我們……”

蘇西揚的臉色難看極了,給了他一個白眼。

還能怎麽樣?!

“回京!”蘇西揚甩袖道。

蘇西揚一行人也都踏上了回京的歸程。

官道上,馬蹄飛揚,飛塵滾滾。

半個多時辰後,秦氿、秦則寧等人便來到了位於京城城南的京兆府。

他們的車馬才剛停穩,得了稟的蘇氏恰好也匆匆地趕到了。

“寧哥兒,氿姐兒!”

蘇氏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滿頭大汗地試圖叫住秦則寧和秦氿,賠著笑臉說道:“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當然不能回家說。”秦則鈺昂著脖子替他哥和他姐發聲,仰首挺胸的樣子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架勢。哼,他哥這傷可不能白受!

蘇氏笑得又殷勤了三分,也不理秦則鈺,對著秦則寧再勸道:“寧哥兒,要是揚哥兒方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替他賠聲不是。待會兒,等他來了,我讓他給你道歉!”

“揚哥兒是你表弟,表兄弟之間有些齟齬難免,何必鬧到官府來?!”

秦氿根本就不想聽蘇氏廢話,“不成,今天我還非報官了!”

說著,秦氿已經大步朝著京兆府門口的鳴冤鼓走去。

“……”蘇氏簡直快被秦氿逼瘋了。

怎麽會有這種死丫頭?!

“氿姐兒!”蘇氏還想要追上去,卻被秦則鈺擋住了去路。

蘇氏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只能耐著性子對秦則鈺道:“鈺哥兒,你是好孩子,趕緊勸勸你三姐,這都是家務……”

“咚!咚!咚!”

鳴冤鼓被重重地敲響了,一下接著一下,其中一個守門的衙差連忙跑進去通稟京兆尹。

周圍不少經過的的百姓也都聽到了鼓聲,全都聞聲望來,一些人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

這時,蘇西揚也策馬趕到了,難以置信地望著正擊鼓鳴冤的秦氿。

沒想到她還真敢把這事鬧到公堂去!

“咚!咚!咚!”

鳴冤鼓聲連綿不絕,一下比一下響亮,宣示著擊鼓者的決心。

既然有人敲響了鳴冤鼓,京兆尹自然是要開堂的。

在一陣“威武”聲中,秦氿作為擊鼓鳴冤者上了公堂,兩邊的衙差不住地以風火棍點著地面。

公案後的京兆尹雖然不認得秦氿,卻也從秦氿的衣著打扮看得出她出身不錯,因此也沒讓她跪下,只是拍了下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為何擊鼓鳴冤?”

“胡大人,”秦氿笑瞇瞇地對著京兆尹福了福,“我是忠義侯府的三姑娘,是來為我大哥擊鼓鳴冤的。”

秦氿口齒伶俐地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聽得京兆尹有點懵,頭開始疼了。

秦家和蘇家一家是侯府,一家是伯府,兩家又是姻親,姻親之間鬧了些矛盾,又不是什麽人命大案,說穿了,也不過是兩個紈絝公子挑釁打架而已,兩家私底下解決就行了,誰會鬧上公堂來啊!!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種案子審起來最是麻煩,審到最後,沒準就是他同時把兩家人都給得罪了,根本就得不償失!

京兆尹客客氣氣地說道:“秦三姑娘,令兄與蘇公子想必是有些誤會……”

京兆尹決心當個和事佬,和起稀泥來。

這時,蘇氏也追上了公堂,不止是她,裴七、宮六他們也來了,也包括被人用轎椅擡進來的秦則寧,沒一會兒,他們十幾個人和兩邊的衙差把這偌大的公堂都擠得有些擁擠。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出自勳貴官宦人家,因此每個人都是直挺挺地站在公堂上,在京兆府,這可是極為罕見的場面。

公案後的京兆尹認出了裴七、宮六他們,眼角抽了抽,隱約感覺到了今天的場面恐怕比他預想得要更麻煩。

蘇氏滿頭大汗地接口道:“胡大人說的是,這不過是兩家的私事而已。”

“二嬸母,這可不是私事。”秦氿振振有詞地反駁道。

“令侄蘇西揚為了爭五軍營指揮僉事的差事,故意用這種陰毒的手段害我大哥墜馬,若是這樣的事都能按小打小鬧來‘私了’,那朝廷法度何在?!”

“胡大人,要是以後但凡有什麽差事,是不是都能先把對手幹掉了再說?!那麽,朝廷的法度又何在?!”

秦氿說得擲地有聲,一派慷慨激昂。

京兆尹簡直被說懵了,這不過是兩個公子哥一言不合打架罷了,這位秦三姑娘怎麽說著說著就上升到了這種高度?!

她這字字句句透的意思是說,如果這樣都不重罰蘇西揚,以後文臣武將謀差事,豈不是都可以先把對手弄殘弄廢了?

“……”蘇氏臉色鐵青,簡直恨死秦氿了。

中軍營的差事盯著的人可不少,朝廷每三年都會給五軍營選拔將才,這次要為中軍營選兩個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和兩個正五品的游擊將軍,尤其是指揮僉事的位置,是眾人眼中肥缺,要是能領到這個差事,以後在軍中就可以青雲直上,一般三年內就可以升到正三品的參將。

蘇氏也知道侄兒蘇西揚要爭指揮僉事這個差事,而且蘇家也托了人,還有秦昕那邊又主動提出請二皇子幫忙,本來雙管齊下,這個差事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結果,秦則寧竟然橫插一腳,也打算爭這個差事。

想著,蘇氏看向秦則寧的眼神中掠過一道戾芒。

秦則寧自己明明有了禦前四品侍衛的差事,服侍在皇帝身旁,已經夠好的了,卻偏偏還來搶侄兒的差事。

前天,第一輪的答策中,秦則寧得了第一名,侄兒是第七,輸給他了。

後面還有兩輪比試,他們都已經打點好了,侄兒必能在後兩輪的比試中取得好成績,可是現在有個秦則寧就徒增了變數。

明明只要秦則寧不搶,這差事就是侄兒的了。

現在秦則寧也不過是騎射輸了,摔折了腿,又不是什麽大傷,養養不就好了嗎?!

偏生這秦氿居然還要鬧上京兆府公堂,讓秦家和蘇家一起丟臉,還非說是侄兒幹的,分明是秦則寧自己拿不到那差事,還要把侄兒也拖下水,真真損人不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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