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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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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端王妃暈倒了?!

這個消息令得周圍頓時靜了一靜,那些公主、郡主們也都聽到了,全都噤聲。

秦氿霍地站起身來。

也不用她說話,柳太後已經道:“小氿,你過去看看吧。”

秦氿對著柳太後福了福,就匆匆地往端王府的坐席過去了。

那邊鬧哄哄地亂成了一團,秦氿一眼就看到端王妃雙眼緊閉地靠在王嬤嬤身上,周圍圍著三四個丫鬟,有人拿著嗅鹽放在端王妃的鼻下,有人正輕輕地掐她的人中,有人以袖子給她扇風。

其他的王府下人們都看到了秦氿,給她讓出一條道,並紛紛給她行禮:“秦三姑娘。”

秦氿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端王妃跟前,一股淡淡的的熏香味縈繞在她鼻端,揮之不去。

這氣味清雅如蘭,夾著一縷梅香,秦氿很熟悉,她確信這是九和香的氣味。

她一踏進雅座時就聞到了,而此時,這股香味愈加濃郁了。

秦氿挑了挑眉,擡眼向站在端王妃身側的顧澤之看去,兩人目光相對的那一瞬,顧澤之向她悄悄地眨了一下右眼,然後又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秦氿:“……”

“太醫呢?”這時,一個焦慮渾厚的男音在秦氿耳邊響起,“太醫怎麽還沒來?!”

這是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著一襲太師青錦袍,威嚴天成,高大的身材挺拔依舊,不見一絲老態,樣貌和顧澤之有四五分相似,秦氿一看就知道,此人應該就是端王。

“王爺。”

秦氿對著端王福了福身。

端王聞聲向她望了過來,也是一眼就判斷出,這便是皇帝給顧澤之指的媳婦。

端王眉宇緊鎖,沒心思與她寒暄,只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免禮。

因為秦氿在這裏,他便避開了幾步,嘴上急沖沖地又道:“來人,快去催催太醫!”

“王嬤嬤,王妃沒事吧?”秦氿一臉憂色地蹲下身,“怎麽會這樣?!”

她握住了端王妃的右手,感覺到她的右掌溫暖而又柔軟,心中大定,但面上卻是越發的慌張,帶著泣聲地喚道:“王妃,您別嚇我啊!”

王嬤嬤煞有其事地用一方帕子在端王妃的額角拭了拭,擦著莫須有的冷汗。

“唔……”端王妃發出低低的呻吟,眼睫毛微微顫了兩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兩眼無神,“我……我沒事……”

她依然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斜靠在王嬤嬤的身上。

“王妃醒了?!”

端王立馬看了過來,而這時,後方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個丫鬟激動地喊著:“太醫來了!”

隨著一聲稟報,三個太醫提著藥箱,匆匆地進了雅座,一起進來的還有皇帝身邊服侍的大太監周新。

帝後與太後在這等天寒地凍的日子出宮賞燈,自是有太醫同行的,因此在得知了端王妃暈過去的消息後,皇帝立刻就把所有的太醫都派了過來。

端王擡手示意三個太醫免禮,立刻吩咐道:“太醫令,快去給王妃診脈。”

於是,太醫們就提著藥箱圍到了端王妃的跟前,太醫令劉令方拿出脈枕,問道:“王妃是突然暈倒的嗎?”

“是啊。”王嬤嬤憂心忡忡地說道,“王妃近日來就一直病著,時好時壞,剛剛在看燈時,王妃突然說喘不上氣,然後就暈厥了過去……”

端王妃的身子不好,去年臘月初剛到京城時,就叫太醫過府看了幾次,這些劉令方也是知道的。

太醫院裏也有端王妃的脈案,他也瞧過。

劉令方:“容下官先為王妃診脈。”

王嬤嬤忙拿了一塊幹凈的帕子覆在了端王妃的右腕上,劉令方細細地請了脈,周圍的其他人都斂聲屏氣地等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生怕影響到他。

片刻後,劉令方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再由另外兩位太醫依次診脈。

隨後三個太醫圍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劉令方向端王拱了拱手,稟道:“王爺,王妃勞累過度,再者也有些水土不服,身子虧虛得厲害。”

端王連忙追問道:“王妃沒有大礙吧?”

劉令方中規中矩地答道:“王妃需要好生休養,不能太過操勞了。”

端王松了一口氣,對端王妃道:“本王早說了,從西疆到京城路途遙遠,你身子不好就別來了,你還非要跟著來。”

“哎,這水土不服太磨人了,你看你,來了京城後,身子就沒好過,等過些日子,你還是先回洛安城去吧。”

想想劉令方剛剛說端王妃除了水土不服外,還太過操勞了,端王又繼續念叨道:“你啊,就是個勞碌命,人家都說要享兒孫福,偏偏你就是不肯放手,這才累病了吧。”

“王妃,聽本王一句勸,這世子妃也是快要當祖母的人了,這麽多年來都是恭順嫻靜的,等這次回西疆後,王妃還是把王府的中饋都交給世子妃吧,你也能松快松快,好好養養,說不得來年就有重孫承歡膝下了,多好啊!”

端王妃:“……”

她的面容蒼白,眼眸低垂,虛弱無力地靠在王嬤嬤的身上,但是袖子底下的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三個太醫面面相覷,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話。

周新不以為然,心道:難怪皇上總說端王偏心,這心還真是偏到天邊去了。

端王自顧自地做了決定:“那就這麽說……”

“阿嚏!”秦氿突然捂嘴打了個噴嚏,打斷了端王還沒有說完的話。

端王皺了下眉,向秦氿看去。

不等端王開口,秦氿就蹙眉問王嬤嬤道:“王嬤嬤,王妃今日用了什麽香,這氣味怎麽這般濃郁?”

“是九和香。”王嬤嬤忙答道,“王妃最近睡不好,夜裏總是不太安生,今天出門的時候,王妃就讓奴婢特意多添了一些,隨身帶著,用以安神靜心。”

說著,王嬤嬤從端王妃的荷包裏拿出一個銀制葡萄枝葉花紋的鏤空香囊,這香囊一拿出來,空氣中的香味又濃郁了許多。

劉令方的鼻尖動了動,神情頓時有些微妙,眉宇間露出了一絲疑惑。

秦氿接過香囊,放在鼻下聞了聞,“王嬤嬤,這九和香許是放多了,我看書上寫的是,每次用上一撮就夠了,這香囊裏放了這麽多,連我聞著都頭暈呢,更別說王妃了。”

秦氿反客為主地吩咐道:“拿走拿走,別讓王妃再聞到了。”

她又把那個銀制香囊交還給了王嬤嬤。

端王眉心間的褶皺更深了,不快地心道:京裏的傳聞果然沒錯,這位秦三姑娘不但毫不知禮,也太過自說自話些了吧!也不看看這裏哪有她說話的份!

端王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道:“秦三姑娘,別胡鬧。”

“王爺,王妃現在氣悶頭暈,興許就是這香聞得多了,被熏暈的。”秦氿一副不敢茍同的樣子地反駁道。

端王不願與一個丫頭片子胡攪蠻纏,只皺眉喚道:“澤之。”

意思是,讓顧澤之管管他未過門的媳婦。

顧澤之但笑不語,就當沒聽見。

他目光溫和地看著秦氿,眸生異彩。

這丫頭和他默契極了,他想做什麽,她都知道,完全不需要他多說一句話。

這世上,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像秦氿一樣與他心意相通了。

秦氿收到了金大腿讚賞的眼神,眸子也又亮了幾分:她也覺得自己辦得不錯!

“澤之!”端王的語氣又重了些。

“小氿,”顧澤之溫和地喚道,卻沒有如端王所願地“喝止”她的無禮,而是道,“這熏香母妃能不能聞,你說了沒用,父王說了也沒用,正好劉太醫在這裏,讓劉太醫看看吧。”

“說的是。”秦氿默契地與顧澤之一唱一搭,理所當然地吩咐道,“王嬤嬤,煩勞你拿給劉太醫瞧瞧。”

於是,那個香囊又遞到了劉令方面前。

方才香囊剛拿出來的時候,劉令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此刻接過後,他立刻聞了聞,又慎重地把香囊拆開,取出裏面的九和香,仔細看了看,又將之碾碎了些許再聞,神情間更加凝重了。

然後,他把九和香遞給了其他兩位太醫,三人圍在一起,低聲私語著。

這一下,再不用秦氿多說什麽,就連端王也看出了不妙。

端王忙問道:“這香囊可有什麽不妥?”

劉令方遲疑地說道:“王爺,這香裏可能有毒。”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四周更靜了。

端王驚得雙眸瞠大,下意識地脫口道:“這不可能!”

“……”劉令方的神情越發遲疑了。

這內宅後院總是會有些陰私的,後宮如此,王府的後院亦是如此,他們這些當太醫的,最不願意遇到這樣的事,免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牽連進去。

偏偏如今中毒的還是端王妃,而且周新還在這裏呢,這件事肯定要稟到禦前的,瞞都瞞不住。

“怎麽會有毒呢?!”端王還是不信,“這九和香是王妃日日用的。”

劉令方一臉同情地看著虛弱的端王妃,又道:“就是因為王妃日日在用,才會被香中的毒素侵蝕,虛弱成這樣。”

端王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質疑道:“那你告訴本王,這裏面是什麽毒!”

劉令方說道:“得點上一些香,下官才能判斷。”

“點。”端王堅持道,“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於是,劉令方親自點燃了一段九和香,熏香經燃燒後,香味變得又濃郁了三分,三個太醫圍在了一起,一會兒嗅香,一會兒低語討論。

最後,還是由太醫令劉令方為代表過來回稟端王。

“王爺,這香裏果然有毒!”劉令方的語氣十分肯定。

端王將疑不定的看了看被點燃的香,又看了看王妃,耳邊就聽劉令方接著說道:“這熏香的確是九和香,但是香中卻摻雜了一種名為赤鳳草的草汁。”

“這種赤鳳草只長於西疆以及西疆以西的幾個小國,它的毒性十分霸道,常人如果聞個一兩天無礙,也就是昏昏欲睡罷了,但時間長了,毒素就會一通過鼻腔侵入心肺,一點點侵蝕身子。”

“起初人只會感覺勞累,但是慢慢地,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登時身子被毒素掏空,到最後就會藥石罔顧!”

頓了一下後,劉令方的神色愈發凝重,“而且,這赤鳳草的毒性之霸道就在於單單依靠脈相,是診不出來的。”

另外兩個太醫也是微微點頭,神情鄭重。

也正是因此,雖然此前端王妃已經看了好幾個太醫,還有他們方才也給端王妃診過脈,都只覺得她是身子虛,勞累體乏而已。

若不是他們恰好聞到了這香囊的香味,又怎麽會知道這九和香裏被人動了手腳呢!

不,應該說,平日裏就是他們恰好聞到屋子裏有那麽點熏香味,怕是也辨別不出來,畢竟這赤鳳草的氣味夾在九和香中不顯。

但偏偏今天端王妃因為沒睡好,所以佩戴的香囊中九和香的分量有些多,氣味濃郁,而端王妃又暈倒了,他們才隱隱察覺到不對。

那矮胖太醫忍不住唏噓地低語了一句:“都是天意啊!”

這陰錯陽差的,倒是讓端王妃撿回了一條命!否則端王妃怕是到了地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端王還有幾分不信,再三確認道:“這九和香裏真的有毒?”

若是尋常官員這樣質疑太醫的判斷,劉令方怕是已經翻臉了,可是端王是皇帝的皇叔,身份尊貴,劉令方自是要給幾分面子的,頷首道:“下官確信。”

端王深吸了兩口氣,擔憂地再問道:“太醫令,那王妃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容下官再給王妃診脈。”

劉令方再次給端王妃診了脈,這一次,用的時間更長了。

其他人皆是沈默,雅座外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煙火聲,那聲響似近還遠,襯得周圍更安靜了。

須臾,劉令方終於收了手,再次稟道:“這九和香王妃想必用了有數月了,底子已經虧虛了,要調養好須得費上一些時日。”

端王略顯急躁地問道:“這什麽赤鳳草就沒有解藥不成?”

劉令方:“王爺,此毒無藥可解。中毒之人只能慢慢養。”

說句實話,端王妃能夠在這個時候發現問題之所在已經是幸運的,她的身子現在還有救,要是等到了身子如那被白蟻蛀空的老樹般,就是想養也沒的養了,只能等死。

端王眉宇深鎖,難掩憂色,忍不住對著周圍的下人們斥道:“都說了不要讓王妃隨便用一些來路不明的東西,看吧,平白讓王妃遭了這罪!”

王嬤嬤福身道:“王爺,這九和香是世子妃給的!”

端王怔了一下,再斥道:“胡說八道!”

端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面沈如水。這刁奴竟然敢胡亂攀扯到世子妃身上!

王嬤嬤又道:“王爺,奴婢並無虛言,這九和香真的是世子妃孝敬給王妃的!”

端王妃眼眸半垂地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一聲不吭,但是既然她沒反駁王嬤嬤,也等於認可了。

一旁的秦氿抿了抿唇,她上次聽端王妃說起過這九和香的來歷,說是從一位番僧手上得來的。

但現在王嬤嬤既然敢把世子妃拉出來說,想必是這些日子,顧澤之查到了什麽。

秦氿朝顧澤之看了一眼,他負手立於窗邊,外面煙花那時隱時現的光輝照得他的臉龐略顯深沈,那雙眸子亮得驚人。

端王依舊不信,也懶得與王嬤嬤多說,轉頭勸端王妃道:“王妃,就算你不喜世子妃,也不該把這事賴在她身上。”

“啪!”

外面又是一朵偌大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照亮了端王妃的面龐,顯得慘白如紙,眼眸幽深如潭。

秦氿:“……”

這端王偏心偏得未免也太理直氣壯了吧。

不僅是秦氿這麽想,劉令方等三個太醫也是這麽想的,皆是默然,只當做自己什麽也沒聽到。哎,這種內宅陰私知道得越少越好。

突然,沈默許久的顧澤之開口了:“太醫令,勞煩先給我母妃開個方子吧。”

顧澤之俊美的面龐上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連語氣也是溫潤依舊。

劉令方如蒙大赦,覺得這位端王三公子真是脾氣好,忙道:“顧三公子請稍候,下官這就去開方子。”

劉令方拉著兩個太醫去去商量方子,又有丫鬟趕緊去備筆墨。

周新把方才的一幕幕都收入眼內,因為這是端王府的家務事,他自是不便說什麽,因此他從頭到尾都不曾插嘴。

見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周新甩了下拂塵,就打算離開。

“周公公請留步。”端王見周新要走,趕緊叫住了對方。

周新笑著對著端王拱了拱手,道:“王爺,皇上擔心端王妃的病情,奴才得回去通稟。”

端王的神色間透著幾分尷尬,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周公公,這事還沒有查清……”

他言下之意是讓周新到皇帝跟前不要亂說。

周新又甩了下拂塵,白凈的面龐上還是笑吟吟的,道:“王爺,奴才會如實稟報,皇上聖明,會有定論。”

說完,他也不管端王是何反應,就直接轉身走人了。

端王:“……”

看著周新離開的背影,端王的面色又沈了三分,心裏有些亂。

他不悅地掃視了王嬤嬤一眼,多少有點怪王嬤嬤方才胡言亂語。

世子妃嫁進王府那麽多年,為人一向賢德,對王妃那也是敬重有加,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就是王嬤嬤對世子妃心有疑慮,也可以回府再說,可她非要當著周新和外人的面亂說話,平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件事本來很簡單的,等他們回府後,自己再仔細審問一番,肯定能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弄清楚的,又何必鬧到皇帝跟前去!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香真是世子妃孝敬的,那世子妃也是必是被人利用了,總得先把這個幕後之人查出來吧?

端王心煩意亂,難免就有幾分遷怒,轉頭對著端王妃喝道:“王妃,你也該好好管管手下人了!”

端王妃:“……”

雖然端王妃一個字也沒說,但是秦氿就在她身旁,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子一點點地緊繃了起來。

秦氿連忙吩咐丫鬟倒了杯溫水,親自餵端王妃喝水,“王妃,您喝點溫水吧。”

端王妃慢慢地喝著水,再也沒擡頭看端王,她抓著茶杯的手背上浮現根根青筋。

很顯然,端王妃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得那麽平靜。

周圍的王府下人們也都知道氣氛不對,一個個頭伏得更低了,膽戰心驚。

唯有秦氿註意到顧澤之從頭到尾連一個字也沒跟端王說,她忍不住又看了顧澤之一眼,幾步外,他正聚精會神地聽著三個太醫商量方子。

太醫們圍在一起說了一盞茶功夫,最後劉令方給了出兩個方案:“顧三公子,第一張方子溫補,要給王妃補上半年;至於這第二張方子是用猛藥,把毒拔了……”

顧澤之一目十行地把兩張方子都看了,神情溫和而果斷地說道:“用溫補之方吧。”

方子剛定下,周新就又回來了,代表皇帝傳了一連串的口諭:

“王爺,皇上宣您過去一趟。”

“顧三公子,皇上讓公子陪端王妃回王府吧,還有,太醫令,你與兩位太醫也都跑一趟端王府。”

顧澤之與三位太醫皆是領了命:“臣遵旨。”

唯有端王遲疑了片刻。

他想了想,覺得皇帝對世子妃不太了解,怕是會因為方才王嬤嬤說得話對世子妃乃至世子產生一些誤解,他還是應該走一趟和皇帝解釋一番。

但他心裏也不放心王妃,猶豫之後,就對著顧澤之叮囑道:“澤之,你好好照顧你母妃,本王去見皇上。”

端王跟著周新走出了雅座。

顧澤之既沒應,也沒看端王,對著秦氿溫聲道:“小氿,你回去吧。我先送母妃回府。”

秦氿乖乖地應了,反正她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端王府的下人們立刻行動了起來,沒一會兒,雅座中就變得空蕩蕩的,只餘下一縷九和香的殘香。

秦氿又回到了柳太後那邊,周圍的其他貴女們也都伸長脖子朝她這邊看來,或是擔心,或是好奇,或是驚疑。

不待秦氿行禮,柳太後就急切地追問道:“小氿,端王妃怎麽樣了?”

柳太後與端王妃那也是多年的妯娌了,還是有幾分交情的。

秦氿把方才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包括太醫是如何發現九和香中摻雜了赤鳳草的草汁,只不過,對於王嬤嬤指認世子妃事一字不提,周圍的那些貴女們也都豎起了耳朵,聽得是目瞪口呆。

也不用秦氿再說,光憑這些就足夠柳太後自己浮想聯翩了:試想,誰會下毒毒害端王妃呢?答案顯而易見。

秦氿的唇角在柳太後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翹了翹,由著柳太後自己去聯想。

柳太後慢慢地撚動著手裏的伽南流珠手串,若有所思。這件事十有八\九與端王世子有關。

她還記得皇帝曾感慨地說過,顧澤之一個嫡子偏偏被個庶子壓在頭上,但凡顧晨之若是個心眼小的,顧澤之就有苦頭吃了。

當時柳太後聽了還不以為然,端王世子顧晨之她也見過,是個知書達理的,又比澤之大了那麽多歲,澤之等於是他看著長大的,如兄如父。況且,這世子的名分已定,當長兄的怎麽會虧待弟弟呢!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人心。

倘若這件事真是顧晨之所為,馮側妃怕是也牽涉其中,顧晨之必定是想扶正馮側妃,讓端王妃給他親娘騰位子呢!

一旦馮側妃被扶正了,那麽顧晨之也就是嫡子了,他的世子位自然也就更穩了。

柳太後越想越覺得是如此,這嫡庶之爭是大忌,是家宅不寧之兆,無論是普通人家,還是在皇室,都是如此。

柳太後暗暗感嘆了一聲,端起的面前的茶盅,正想噙一口茶定定神,卻突然想到了顧璟和顧瑧,她的手頓在半空。

這對兄弟不就像端王府現在的局面嗎?!

她膝下那麽多個孫子,因為顧璟體內流著柳家的血,她自小就偏疼他幾分,之前因為顧璟給秦昕求情的事令她對他很是失望,但是顧璟終究是她的親孫子,這些日子來,他經常來慈寧宮給她請安,哄她高興,她多少也有幾分心軟。

可是現在,柳太後卻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顧瑧是嫡子,若是庶長兄繼位,將來會容得下顧瑧嗎?!

這千百年來,皇家兄弟相殘的事還少嗎?!

秦氿就看著柳太後的面色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一會兒撚起流珠,一會兒又停下。

柳太後久久都沒說話。

好一會兒,她又看向了秦氿,話鋒一轉:“小氿,這難得的燈會,你可別拘著,不用特意在這裏陪著哀家,自個兒玩吧。”

秦氿應了一聲,她也無所謂逛不逛,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燈。

前方的高臺上,舞龍燈的人已經退下了,又換上了一支舞獅隊,秦氿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就有種換湯不換藥的感覺,覺得無聊了。

秦氿閑得發慌,這時,一個著青藍色宮裝的宮女過來給她上茶,悄悄地朝某個方向指了下,提點道:“秦三姑娘,往下看。”

秦氿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見街道上的人群中有一道紫色的身影。

顧澤之仰首看著她,勾唇一笑,對著她招了下手,示意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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