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崇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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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崇聖
看到這個女子, 所有的學子都發出了驚呼：
“山長？這是山長？”
“怎麽會有兩個山長？”
“到底哪個是真的？”
“天呀，這兩個山長一模一樣呀！”
而看到這個“文箏”山長，屋子裏的文箏卻臉色蒼白，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你是誰？為何同我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 卻聽到一陣金戈聲響起, 一隊兵士湧入了書院中。為首一個銀甲小將走上前來, 對屋子裏的文箏喝道：“將這個冒名頂替, 意圖謀害禹英書院山長的婦人拿下！”
隨著這個命令, 兵士們一擁而上, 扣住文箏的肩膀, 將她抓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紛紛向後退去。
文箏雖然被抓了，但卻仍舊強裝鎮定地道：“你們是誰, 竟敢強闖書院，你知道這是誰的書院嗎？我才是禹英書院的山長, 那個才是冒牌貨, 要抓，你們也該抓她。”
“真正的文箏先生是墨家子弟, 你以為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冒充的嗎？”
小將正是卸去易容的離, 他看著文箏冷道, “文箏先生在隱宮為執令時, 曾經做過一個天象儀。向隱宮中各學子講述天象奧秘，讓我等甚是佩服。你呢，你可會操作天象儀？”
“當然, 既然天象儀是我做的, 我也自然會操作。我還著過一本《天養論》, 我可以倒背如流，她能嗎？”
聽到她的話，離卻笑了，她看向另一旁的文箏山長：“文箏先生怎麽說？”
看著離，文箏也笑了：“蒙小將軍還是一樣調皮。我可沒做過什麽天象儀，但是課還是上過一兩節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講的課。
至於《天養論》，雖然是我著的，但我卻無法倒背如流，更沒必要刻意為之。道理全在文章中，若是倒行逆施，還有什麽道理？豈不成了笑話？”
只這一句話，兩個文箏先生究竟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便立即辨認出來了。
“來人，將這個冒充文箏山長，敗壞公主聲譽，圖謀不軌的婦人帶下去！”離再次大聲命令道。而這次，文箏面如死灰，說不出話來。
快要被拖出門去的時候，文箏也終於不再掙紮，看著自己的妹妹恨恨地道：
“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我當初想要阿母回楚國，可她只肯帶你不肯帶我。你假裝大度同我換了名字，還讓我謝了你好久。
可你若是當初不同我換，若是我在秦國，現在風光無限的是我了。你可知，在楚國聽聞“文箏夫人”成了書院山長，還備受尊敬，我是什麽感覺？”
原來如此，原來該去楚國的應該是妹妹，該留在大秦的是姐姐。結果姐姐想去楚國，就同妹妹換了身份。
難怪，難怪！
“我的丈夫死了，被夫族趕了出來，見不到自己的孩子。繼父一家也不肯收留我，讓我流落街頭像條狗。
可你雖然沒有嫁人，卻活得如此風光。本來，像狗的該是你，你用了我的名字和運道，你本來就該還我！還給我！”
文箏說著，就要向文琴撲去，但是兵士們又怎麽會讓她得逞，她自然也掙脫不開，只能奮力大喊大叫著：
“我們當初出生的時候，你就該死了。若是你死了，我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你不但功成名就，還裝模作樣收留那些女孩？讓她們對你感激戴德，還是那麽虛偽。
可我當初流落街頭的時候，你在哪裏？你連自己的親姊姊都不管，竟然還去管別人？憑什麽！憑什麽我就該被嫌棄，你卻名利雙收……
我就是要揭下你的偽裝，將這些女孩子們都趕出去……我就是要她們想當初的我一樣，跟狗一樣向人乞憐，尊嚴掃地！”
聽到文箏這番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是一種怎樣扭曲的心態才會有這種想法，做出這種事呀！
眾人紛紛慶幸真正的山長終於被找回來了。否則的話，這所公主給予厚望的書院，不知道會被這個瘋女人禍害成什麽樣子。
而在這時，卻聽已經被帶下去的文箏還在瘋狂地大聲喊道：“阿母說得沒錯，雙生子，不祥，不祥呀……”
她的話讓蘇葉一楞，想到墨卿和墨臣這對雙生子，最後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如今的文箏文琴姐妹也是。
而她和扶蘇，也是雙生子……
小的時候，她還不怎麽考慮這件事，可如今隨著年齡的長大，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慮了……
“殿下，殿下！”就在這時，離卻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一下回過神來。
卻見閑雜人等都已經退去了，房間中只剩下了青青她們，還有真正的文箏山長。
蘇葉看著她笑了笑：“不知道我該稱你文箏山長，還是該稱稱您為文琴山長呢？”
文琴聞言，立即走到她面前對她深深施了一禮：“見過宣唐公主殿下，多謝公主殿下和蒙小將軍的救命之恩。至於文琴還是文箏，其實只是個名字，我開始並不在意，但如今……”
文琴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是如今看來，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以後我還是恢覆文琴的名字吧！”
“好，文琴山長，請起吧！”蘇葉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宣唐公主？你就是宣唐公主？真正的宣唐公主？”
青青她們全都楞住了！
“很抱歉，因為某些原因，不方便公布我的身份，瞞了大家幾天。”蘇葉笑著致歉道。
宣唐公主向她們道歉，青青她們簡直受寵若驚，當即便要向她行禮。篊樓梳圓
蘇葉連忙阻止了她們，而是看向離道：“如何，可抓住誘拐孩童的犯人？”
離此時道：“我們過去的時候，正有人想要將幾個孩子帶走。我等便悄悄跟在他們的後面，想要看看他們要同何人聯絡。
結果到了交接地點，還未等那人出現，便有孩子逃了，這幾個人就去追人。我們為了孩子們的安全，只能現身將這些人拿下。
不過後來，我們又在接頭的地方等到天亮，都沒再看到有人過來。應該是在我們救人的時候被察覺了，逃掉了。”
這個時候，那個叫做紫琴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緣故，才沒抓住那些壞人的？”
“紫琴姑娘不用自責，那些人十分狡猾，就算你不打草驚蛇，我們想要抓住他們也不是容易的事。”蘇葉寬慰她道，然後她又問離，“這些看守孩子的人，可審問了？”
離的臉色立即沈了下來：“死了。”
仍是回魂夜。
不過，既然是回魂夜，就說明這些人同之前的那撥人是一起的，很可能都是昌平君的人做的。只是，這回魂夜已經用過不止一回了，昌平君就不能換個毒使使。
這個毒都快要打上昌平君專用了。
蘇葉很默契的沒問這些人的死因，只是道了句“可惜了”，然後看向尹紅和紫琴：“這些人，可有什麽讓你們記憶深刻的地方？”
“記憶深刻？”
尹紅和紫琴相互對視了一番後，尹紅皺了皺眉道：
“我記得有一次，那幾個男人打獵回來，獵物裏有一只幼雉。領頭的那個人臉色大變，將打到幼雉的人狠狠訓斥了一番，還讓他將那只雉雞埋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特別之處。”
尹紅說完，視線投到了旁邊的那位小將軍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威風凜凜的小將軍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同昨晚的胖姊姊一樣，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特別之處呢？
察覺到尹紅的視線，離立即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裝出完全沒註意到的樣子。
而此時，蘇葉聽到尹紅的話卻微微皺起了眉。
不吃雉雞？
難道雉雞是這個人所在國家或地區的圖騰？所他們才不吃雉雞。
蘇葉正想著這應該是哪個國家或者部落的禁忌時，卻聽一旁的文琴夫人說道：“我幼時聽阿母說過，楚人不食幼雉，說是吃了以後三個月必死。難道這些人是楚人？”
又是楚人。又是昌平君？
蘇葉很想說，文琴夫人同她想到一起去了，但是畢竟昌平君的事情此時還沒有定論，她也便沒有再提。
於是道：“文琴山長博聞廣記，宣唐佩服。”
“公主謬讚了。”文琴山長連忙對她拱了拱手，“是我應該感謝公主才對。公主是怎麽知道我被困在小雲村的？”
蘇葉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從直播裏看到的。而且那日她本來想要探聽清然與她同鄉的嬸子說話，卻意外發現清然被抓。她這才趕緊記下那輛抓住清然的馬車的特征，連夜告訴離。
同時她也告訴了離，真正的山長可能關在小雲村，清然可以帶路。
之後，離按照她的指引，跟蹤那輛車找到了關押尹紅和紫琴的地點，救下了清然。這才讓清然帶路，前往小雲村救人。
於是，眾人果然在這裏找到了有人生活的蹤跡，並在村子裏發現了文琴夫人的蹤跡，解救了她。
只是這些經過她當然不能告訴文琴夫人，所以她並未先回答文琴夫人的話，而是反問道：“夫人可否告知我們，你為何會被困在小雲村？”
聽到蘇葉的話，文琴夫人卻看向一旁的清然，嘆道：
“清然對我說了她家鄉的情況，我很關心。便想去實地查看下，卻不想遇到了我的姊姊。我這才知道，她已經回大秦很久了，聽說我在書院做山長，便找了來。
我問她既然早就回了大秦，為何不去找我團聚，她卻說，她要找回自己的名字……”
說到這裏，文琴山長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再然後就是她的親姊姊趁她不備將她打暈關起來。然後頂替她的身份，去書院做了山長。只讓一個聾啞老婦一日給她送一次吃食，一直關了她數月。直到今日才被救出來。
“說起來，還要感謝清然，若不是他帶著蒙小將軍順利找到了小雲村，我怕是要被她關到死了。”
只是清然聽了山長的話，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原本以為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卻不想山長竟然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身涉險境，還差點回不來了。
若不是那位渾身油煙味的胖姊姊讓她帶路去她家的村子，只怕她也沒想到，山長對她不聞不問竟然是換了人。更沒想到山長竟然因為她的緣故被關在自家村子裏。
說起來那位渾身油煙味的胖姊姊應該就是同公主在大花園說話的那個姊姊。那個時候他們應該商議的就是救人的事情吧。
可嘆她還懷疑他們，甚至還想將偷圖紙的事情嫁禍給她，現在只是想起，都讓她慚愧不已。
想到這裏，她立即一臉羞慚地道：“對不起，山長，我錯了。我不該將家破人亡的事情遷怒給你和青青的。”
只是這個時候，卻聽文琴山長道：“你應該遷怒的。”
“嗯？”清然楞了下。
文琴山長接著說道：“一樣新事物的產生，總會伴隨好事和壞事。若是大家只看到好的一面而看不到壞的一面，未免對受影響的人不公平。比如你們小雲村……”
“山長，我決定了，暫定織機的推行和使用。”就在這個時候，卻聽青青低聲道，“織機固然能生產更多的布匹，但是清然家的慘事也是因織機引起，所以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
文琴山長微笑地看著她，“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是我們也不能因此固步自封，排斥新鮮事物。所以這段時間我雖然被關著，卻也想了很多，正需要公主的幫助。”
文琴說著，對蘇葉拱了拱手：
“公主殿下，可否在將織機推廣至全國的同時，請大王為受到影響的小雲村另建一處村落。如果沒有耕地，可否讓村民們優先在織廠上工，好讓他們得以生存下去。”
蘇葉一楞……失去土地的農民被工廠主雇傭，然後轉變身份成了工人
這不是妥妥的資本主義萌芽嗎？
文琴山長的思想竟然已經這麽先進了嗎？連她都不敢這麽想呀。
見蘇葉不做聲，文琴山長還以為她在猶豫，繼續道：“當然了，或者采取另外一種方法，給與他們一次性的補償，讓他們自行選擇去處。
而在日後再建織廠的時候，也要先評估過各種風險，再行建造。朝廷中也要設立專門的衙門，負責審核相關的項目。”
也就是說在專利局的基礎上，還要增添住建局和質監局、環保局唄。
蘇葉怎麽覺得，某種千年後的味道越來越濃厚了。
於是沈吟片刻後，蘇葉道：“安排小雲村的村民去織廠工作這件事情我就可以做主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文琴山長不如寫個奏折，呈送給父王，讓父王同朝中大臣一起參詳。
我現在要去西北邊境，這一路上，我也會好好考慮山長的意見，看看是不是能寫出一個章程來，等回去後，一並呈給父王。”
文琴夫人聽了大喜，立即道：“是，我這就回去搜集資料，整理成奏折，呈送給大王。”
蘇葉點了點頭，而後她先讓其她的女孩退下，只把文琴夫人留下，然後問道：“聽夫人所言，你是幾個月前才被囚禁。”
“是的，殿下。”
“那那些貴女，也都是你同意讓她們進來的了？”蘇葉臉色一肅，“難道你忘了我讓你建這個女子書院的初衷了嗎？”
文琴嘆了一口氣道：“殿下，兩年前您剛剛下了可以申請專利的諭令，雖然書院還未接到正式通知，便有很多貴族已經在打聽書院的入學條件了。
縱然殿下說了，禹英女學主要招收墨家匠人的子弟和墨家推薦的子弟，不論身份。但是我們也知道，主要是招收窮苦人家和孤苦的女子，為她們謀一條生路。
只是，既然是不論身份，若是貴族女子也有此天賦，我們若是將她們拒之門外，豈不也是我大秦的巨大損失？
所以，我就開了一個小口子，讓那些得到墨家匠人推薦的貴族女子也可以入學。只是……”
“只是你發現，雖然剛開始只是開了個小口子，但是這個口子越來越大，最終卻關不上了對嗎？”
“這……”文琴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慚愧。
蘇葉搖了搖頭：“貴族富商手眼通天，自有辦法讓大工匠舉薦。而他們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能夠拿到專利，進而博一個好名聲和好前途，就像是蒙小將軍一般。對否？”
“公主洞悉世事，竟然早就料到會是這般情形了？”
聽到她這番話，文琴更吃驚了，她早就聽說公主早慧，卻沒想到公主竟然對世事也如此通透。
“結果你更沒想到的是，自己會被困住。而你那個姊姊變本加厲，不但只招收貴族女子，還想把原來的學生驅趕出去，將這裏變成一座真正的貴族學院……
你們姊妹二人雖然方法和目的相同，但是結果卻不盡相同呢！”
文琴臉色微紅：“我這就讓她們回去……”
“那也不必。”
蘇葉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早就擬好的章程，“自此每兩月進行一次考核，若是不合格者，勸退就是。
你說的也對，人才的招收本就不拘一格。鹹陽的理工大學堂是如此，女學也也該如此。”
“是！”文琴夫人立即一臉喜色地應了下來。
自此，她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再也不會將她只當做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看了。虹簍書院
禹英女學的事情解決，蘇葉也要盡快趕往邊關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都同工匠失蹤的事情有關系。
縱然這次的幼兒綁架案得到了順利解決，但是幼兒的失蹤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們救回來的人只是一少部分。而且，都是失蹤，誰能保證這兩件事不是同一撥人做的。
出了城門，扶蘇已經在城外等他們了，但是他不是一人，他的身邊竟然還站著青青。
“阿兄，你怎麽把青青帶來了？”
他們倆在一起，蘇葉覺得有些奇怪。
這一陣子，兄長就住在郡守府。他們在查探書院的情形，而兄長則是探查郡守的底細。這才發現郡守果然從小就跟隨墨家的大師修習建造之術。
本來他的夢想是做個建造師，卻不想因為天賦有限，只好被家裏舉薦，做了榆郡的郡守。
但是，雖然轉了行，他對建造的熱情卻仍舊不減，故而在見了青青的織造機後，才會如此的興奮，出錢出力不說，還幫著擴大生產規模。
雖然也因為他的天賦不足造成了小雲村的慘事，但是在得知真實情況後，他已經決定自己出一部分錢財補償給小雲村。
昨晚青青帶著他去找清然的時候，其實也是想商談下補償的事情。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已經去找清然她們商談賠償事宜了，這才沒有跟來。
而這次，青青在這裏等著蘇葉，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隨她一起去邊關找她的父親歐信子。
“你去找你的父親，是想同他商量織機申請專利的事情嗎？”蘇葉問道。
青青搖了搖頭，遞給蘇葉一封信，一臉擔心地說道：“這是阿爹剛剛寄給我的信，我阿爹他……可能出事了！”
……
“尊聖崇光，紫薇星降。尊聖崇光，紫薇星降……”
膚施縣城中，一隊穿著白紫綢衣的年輕人舉著白幡招搖過市，白幡上用黑色的毛筆寫著“崇聖”二字，甚是醒目。
這對年輕人中，女子穿白衣，男子穿紫衣。他們均用輕紗覆面，讓人看不到真顏。但是僅憑他們若隱若現的容顏，周圍的民眾便能看出，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相貌不凡。
只不過，周圍圍觀的人等關心的並不是這少男少女的相貌，關心的卻是這隊人從懷中的罐子中灑出來的香粉。
香粉如雲如霧般四散而去，周圍那些圍觀的人則迎著香粉而去，拼命的想要讓香粉沾在自己身上。
他們之所有這樣做，是因為這些都是崇聖教辟邪的香粉，都是讓崇聖教的紫薇仙師施過法的。只要身上能沾上一點兒，就能防病防災，不受邪祟侵擾。
若是能讓整個身體都沐浴於香粉中，便會逢兇化吉，不會讓夜晚出沒的妖魔擄去做了點心。
並非民眾們杞人憂天，實在是新年前後，縣城中經常有人失蹤。有女人有小孩，有農人有匠人，搞得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更夫在晚上遇到了妖魔，眼看就要被妖魔抓走的時候，卻突然被一道金光刺中，逃走了。
眾人紛紛問他那道金光是什麽的時候。更夫告訴大家，那道金光是他今日去城外祈福的時候，被一位方士贈與的香灰。
香灰被黃紙包著，塞在他的袖子裏，妖魔眼看就要將他吞下肚的時候，他隨便用手一擋。便見一道金光射向妖魔，這才把妖魔嚇走，讓他撿回一條命。
自此，那位方士的香灰便供不應求，有人竟然出千金買他一捧。
只是，這方士卻是安民濟世的高人，對於千金嗤之以鼻，仍舊免費贈送給民眾。這讓百姓對他更為信服，甚至稱他為聖人。
就這樣，崇聖教應運而生，短短幾日的時間，民眾們甚至連金身都給他立起來了。
於是為了回饋民眾，崇聖教教主楊生，便召集了一幫少男少女作為童男童女，每日定時在街道上撒香粉，為大家趨吉避兇。
就這樣，這大半個月來，每到未時，崇聖教的童男童女們便從膚施縣的東門，游行到西門，一路上遍灑香粉，為大家消災祈福，風雪無阻。
邊灑著香灰，蘇葉邊忍住想要揉著鼻子的沖動，囔囔地對離道：“灑到香灰的不會被抓，沒被灑到的就會被抓……哎，估計也只有抓人的人才會精準判斷出誰被灑到，誰沒被灑到吧！”鴻熡書媛
“這香粉我讓人查了，裏面有一種香料很特別，只要沾在身上，香氣三日不消。除非沐浴，香氣才會被洗掉……”
而且犬類對這種香味很敏感，一湊近就會眼淚汪汪且精神亢奮。實在是一種用來做標識區分不同的好東西呀。
只是後面的話蘇葉沒能說出來，而是使勁打了兩個噴嚏，也變得眼淚汪汪了。
沒辦法，這香氣太厲害，她在薄紗裏面帶了兩層醫用口罩都沒用，稍微有一點香氣鉆進鼻孔，她就想打噴嚏。實在是太難受了。
離見了，心疼地道：“當初說讓青青來，你還不同意。若是她來了，你不就不用受罪了。”
“是呀，我是不用受這種罪了。不過卻要做侍女去了，你覺得我更適合做那個？”
侍女當然也不行了。
總之，離看著蘇葉難受，自己更難受。恨不得這裏的事情快些解決才好。
膚施縣位於上郡，是邊境的衙署所在地，此處離蒙恬大將軍所在的西北邊境只有三十裏的距離，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就能到達。
而此刻，扶蘇就在邊境處，已經同大將軍匯合了。
他們留在此地，就是因為青青受到的他父親的那封信。
他父親歐信子在信中說，發現膚施縣的崇聖教圖謀不軌，正準備深入調查一番，若是他回不來，就讓女兒青青告知陽郡的郡守，讓他想辦法通知蒙大將軍，早做防範。
他懷疑崇聖教教主楊生走私軍械、倒賣人口，乃是燕國的間者。
原來歐信子被征召到西北前線，是要幫助西北蒙大將軍的邊軍打造火銃和火炮、霹靂彈等軍械，準備讓蒙大將軍在秦國攻打其它六國的時候，更好的守好邊關。
原本為了防止洩密，這些軍械的圖紙是分開發放的，各工匠只能根據自己手中所獲得的圖紙打造零件，最終再由另外一批墨家弟子組裝。
但是有一次休沐，歐先生在食肆吃飯的時候，見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而其中一人他認識，卻是在武器坊幫過忙的雜役。
這個雜役因為偷懶被管事掃地出門，一直對作坊裏的管事心存怨念，所以歐先生就對他格外在意，跟他們進了雅間。
結果他沒想到，他竟然從雅間的門縫裏看到雜役將一卷圖紙交給了一個陌生人，而陌生人打開來看的時候，歐先生竟發現他手中的好像是一張完整的火銃圖紙。
這完整的圖紙對他這個級別極高的匠人來說都是機密，又何況是一個雜役。於是他立即沖進去打斷了他們的交易，圖紙也被他搶了下來。
那個雜役見被發現，立即就逃走了，不想剛跑到大街上，便被一輛飛馳的馬車撞死了。
原本歐先生打算將圖紙交給墨家在邊關的主理。但是如此完整的圖在他手中，雜役又死了，他根本百口莫辯。
更何況，是誰把這麽詳細的圖紙透漏出來的還不知道，萬一正好碰到間者可就麻煩了。
於是行事謹慎的他在思考了一晚上後，決定將圖紙寄給女兒，然後由女兒在郡守的陪同下交給蒙大將軍，再還給千機局和墨家。
當然了，他自己也沒閑著，決定找到那個洩密的人。
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所以在把圖紙寄給女兒的同時，也說明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其實也是讓女兒做個準備。
這封信是用了三天時間寄到陽郡的。不想寄到的那天晚上，剛巧是青青離開書院的那天晚上。故而青青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是第二天她返回書院後才看到這封信。
結果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覺得父親一定是有危險了，當即也不找郡守了，直接找了蘇葉，想讓他們帶她一起去西北邊境。
因為膚施縣是前往蒙恬大軍駐軍處的必經之路，她還可以借此讓公主幫忙。
看到信後，蘇葉當然很重視，立即啟程，馬不停蹄趕往上郡，終於在兩日後到達膚施縣。
只是這個時候他們再去尋歐信子大師，卻發現他果然已經不見了，這讓青青更加心急如焚。
不過，歐信子先生在信中指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正是這個什麽崇聖教。蘇葉和離還有青青這才決定混入崇聖教，尋找歐信子大師失蹤的線索，也順便尋找其他失蹤工匠的線索。
就這樣，蘇葉因為易容易得讓相貌太過平凡成了崇聖教的童女，青青則成了楊生的灑掃侍女。
截止今日傍晚，他們已經進入崇聖教三天了，而且，雖然過敏反應將蘇葉折磨地痛不欲生，但她也獲得不少線索。
因為她在用直播系統查看教主楊生的時候，在他的房間裏看到一個熟人。
而這個人竟是張良！
有張良出現，就意味著有陰謀出現，有陰謀出現就意味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蘇葉心中忍不住慨嘆……這就什麽？這就叫冤家路窄吧！
她同這個張良怎麽總是在邊境遇上呢？
難道這就是宿命？
又打了兩個噴嚏，蘇葉不禁問道：“你確定青青的消息準確，今夜張良要在城門口同墨家的奸細匯合？”
離想了想道：“倒也沒有太肯定，她只說是巧合。你若是不清楚，一會兒回去親自問問她。”
兩人說話的功夫，兩邊的人群已經越發喧鬧了，因為游行的隊伍已經到了西門，游行也接近了尾聲。
這個時間段，有很多因為各種事情遲到的人都會往前擁，想要得到最後的賜福。再加上這幾日膚施縣又有幾名工匠失蹤了，又多了更多的人相信崇聖教。
多層buffer加成下來，今日的民眾比往日更加的瘋狂。
雖然兩邊有用來隔絕人群的繩子，但是這次的繩子沒起任何作用，竟被人給沖斷了。
隨著人群湧進來，中間灑香祈福的童男童女們可遭了殃，隨著一陣陣驚呼聲響起，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在民眾們的沖撞下倒在地上。蘇葉也被撞倒了。
蘇葉固然穿著軟甲，但是軟甲能敵過刀槍，卻抵擋不了踩踏，眼看一只大腳就要踩到她的小臂上。
千鈞一發之際，離沖過來一把推開那只腳的主人，並將他掀翻，然後他連忙將蘇葉拉了起來。這期間他也是被民眾們踩踏了好幾腳，手背都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劃傷了。
不過好在，很快便有崇聖教的弟子來維持秩序，洶湧而上的人群才漸漸退去，游行才算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回了被崇聖教占據的某個道觀，蘇葉連忙將離帶到僻靜處，先是給他打了一針破傷風，然後才開始對他的傷口進行包紮上藥。
看到她拿出來的一次性針筒，離很是驚訝，尤其是看到那麽細的一根針竟然還是空心的，他更吃驚了，所以在蘇葉打針的時候，一直盯著她手中的針頭不放。
見他的樣子，蘇葉磨牙：“這是暗器，裏面是毒藥。我用它紮了你，你以後就只能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麽你才能做什麽！你怕不怕！”
離一楞，卻笑了：“我就說嘛，看來你早就給我紮過這種暗器了呀。難道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給我用了。自那以後，可不是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嗎？”
看到他沒害怕，蘇葉柳眉倒豎：“那我讓你小心你怎麽不小心，我也沒讓你來救我呀，我穿著軟甲，不會那麽容易受傷的。”
“不那麽容易傷又不是完全不會受傷。”離挑眉，“萬一你受傷了，大王和扶蘇豈不是要將我五馬分屍了。”
“扶蘇才舍不得，我父王倒是說不定。”蘇葉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用布巾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系，然後滿意的看著他齜牙咧嘴一番後，這才放過他。
然後她靠在一旁的大樹上，看著前面那棵大槐樹仍舊光禿禿的樹梢，有些出神地道：“離，我有些怕。”
“你怕什麽？”蒙離還從未見過她這幅樣子，不禁問道。
“你說……如果張良張子房得了那些火器，我們該怎麽辦？”
歷史上最有名的謀臣張子房呀，楚霸王沒能籠絡住他，最終烏江自刎，而劉邦一個地痞得到了他卻得到了天下。
而如今，同她做對的正是他。固然她有很多金手指，但是她真的能打敗她，讓大秦順利統一六國，再延續至三代、四代、乃是更多的疊代嗎？
她本以為她是過客，一開始也是抱著游戲大秦，見證歷史地目的過活的，但是在系統一次又一次的催逼下，她實在是改變了太多的歷史。
而眼下，在她的推動下，竟然連紡織機和資本主義萌芽都出現了，她實在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繼續這樣做下去，會不會讓大秦遭到反噬。
比如現在的張良！
現在，她在乎的人和事太多了，好像已經同這個世界融為了一體，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而她，有時候卻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想什麽呢！”就在這時，她卻被離堅定的聲音喚醒了她，“火器是你造出來的，你不知道它的威力嗎？若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防住火炮和火銃乃至霹靂彈，也只有你了。”
“所以，你又怕什麽呢？”
蘇葉一楞，終於回過神來……離說得沒錯，她能造，自然也能防。而眼下這些東西畢竟是千年之後的東西，不熟悉它的的人，恐怕會玩火自焚。
所以，她又怕什麽呢？
蘇葉心中剛剛安定了些許，就在這時，卻聽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這是什麽？”
“回大人，這是烤雞，如今城中剛流行起來的吃食。”
“烤雞？雉雞嗎？這雞的個頭這麽小，怕是還沒出窩吧！”
“這……烤制的人說是童子雞，是家養的，不是雉雞。”
這童子雞也是最近才流行起來的，鹹陽就有，蘇葉沒想到竟然連邊關都傳了過來。都是家中專門飼養後提供給食肆的，往往這些小雞兩個月就能出欄了，風險小利益大。
“閉嘴。給我將它埋了。”
“什麽？大人，這雞二十文一只呢。”
“讓你埋你就埋，磨蹭什麽？”此人的聲音裏充滿了怒意，“我給你二百文！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埋了！聽到沒有！”
楚人！？
聽到這番話，蘇葉和離的眼睛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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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女子, 所有的學子都發出了驚呼：
“山長？這是山長？”
“怎麽會有兩個山長？”
“到底哪個是真的？”
“天呀，這兩個山長一模一樣呀！”
而看到這個“文箏”山長，屋子裏的文箏卻臉色蒼白，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你是誰？為何同我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 卻聽到一陣金戈聲響起, 一隊兵士湧入了書院中。為首一個銀甲小將走上前來, 對屋子裏的文箏喝道：“將這個冒名頂替, 意圖謀害禹英書院山長的婦人拿下！”
隨著這個命令, 兵士們一擁而上, 扣住文箏的肩膀, 將她抓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紛紛向後退去。
文箏雖然被抓了，但卻仍舊強裝鎮定地道：“你們是誰, 竟敢強闖書院，你知道這是誰的書院嗎？我才是禹英書院的山長, 那個才是冒牌貨, 要抓，你們也該抓她。”
“真正的文箏先生是墨家子弟, 你以為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冒充的嗎？”
小將正是卸去易容的離, 他看著文箏冷道, “文箏先生在隱宮為執令時, 曾經做過一個天象儀。向隱宮中各學子講述天象奧秘，讓我等甚是佩服。你呢，你可會操作天象儀？”
“當然, 既然天象儀是我做的, 我也自然會操作。我還著過一本《天養論》, 我可以倒背如流，她能嗎？”
聽到她的話，離卻笑了，她看向另一旁的文箏山長：“文箏先生怎麽說？”
看著離，文箏也笑了：“蒙小將軍還是一樣調皮。我可沒做過什麽天象儀，但是課還是上過一兩節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講的課。
至於《天養論》，雖然是我著的，但我卻無法倒背如流，更沒必要刻意為之。道理全在文章中，若是倒行逆施，還有什麽道理？豈不成了笑話？”
只這一句話，兩個文箏先生究竟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便立即辨認出來了。
“來人，將這個冒充文箏山長，敗壞公主聲譽，圖謀不軌的婦人帶下去！”離再次大聲命令道。而這次，文箏面如死灰，說不出話來。
快要被拖出門去的時候，文箏也終於不再掙紮，看著自己的妹妹恨恨地道：
“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我當初想要阿母回楚國，可她只肯帶你不肯帶我。你假裝大度同我換了名字，還讓我謝了你好久。
可你若是當初不同我換，若是我在秦國，現在風光無限的是我了。你可知，在楚國聽聞“文箏夫人”成了書院山長，還備受尊敬，我是什麽感覺？”
原來如此，原來該去楚國的應該是妹妹，該留在大秦的是姐姐。結果姐姐想去楚國，就同妹妹換了身份。
難怪，難怪！
“我的丈夫死了，被夫族趕了出來，見不到自己的孩子。繼父一家也不肯收留我，讓我流落街頭像條狗。
可你雖然沒有嫁人，卻活得如此風光。本來，像狗的該是你，你用了我的名字和運道，你本來就該還我！還給我！”
文箏說著，就要向文琴撲去，但是兵士們又怎麽會讓她得逞，她自然也掙脫不開，只能奮力大喊大叫著：
“我們當初出生的時候，你就該死了。若是你死了，我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你不但功成名就，還裝模作樣收留那些女孩？讓她們對你感激戴德，還是那麽虛偽。
可我當初流落街頭的時候，你在哪裏？你連自己的親姊姊都不管，竟然還去管別人？憑什麽！憑什麽我就該被嫌棄，你卻名利雙收……
我就是要揭下你的偽裝，將這些女孩子們都趕出去……我就是要她們想當初的我一樣，跟狗一樣向人乞憐，尊嚴掃地！”
聽到文箏這番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是一種怎樣扭曲的心態才會有這種想法，做出這種事呀！
眾人紛紛慶幸真正的山長終於被找回來了。否則的話，這所公主給予厚望的書院，不知道會被這個瘋女人禍害成什麽樣子。
而在這時，卻聽已經被帶下去的文箏還在瘋狂地大聲喊道：“阿母說得沒錯，雙生子，不祥，不祥呀……”
她的話讓蘇葉一楞，想到墨卿和墨臣這對雙生子，最後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如今的文箏文琴姐妹也是。
而她和扶蘇，也是雙生子……
小的時候，她還不怎麽考慮這件事，可如今隨著年齡的長大，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慮了……
“殿下，殿下！”就在這時，離卻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一下回過神來。
卻見閑雜人等都已經退去了，房間中只剩下了青青她們，還有真正的文箏山長。
蘇葉看著她笑了笑：“不知道我該稱你文箏山長，還是該稱稱您為文琴山長呢？”
文琴聞言，立即走到她面前對她深深施了一禮：“見過宣唐公主殿下，多謝公主殿下和蒙小將軍的救命之恩。至於文琴還是文箏，其實只是個名字，我開始並不在意，但如今……”
文琴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是如今看來，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以後我還是恢覆文琴的名字吧！”
“好，文琴山長，請起吧！”蘇葉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宣唐公主？你就是宣唐公主？真正的宣唐公主？”
青青她們全都楞住了！
“很抱歉，因為某些原因，不方便公布我的身份，瞞了大家幾天。”蘇葉笑著致歉道。
宣唐公主向她們道歉，青青她們簡直受寵若驚，當即便要向她行禮。篊樓梳圓
蘇葉連忙阻止了她們，而是看向離道：“如何，可抓住誘拐孩童的犯人？”
離此時道：“我們過去的時候，正有人想要將幾個孩子帶走。我等便悄悄跟在他們的後面，想要看看他們要同何人聯絡。
結果到了交接地點，還未等那人出現，便有孩子逃了，這幾個人就去追人。我們為了孩子們的安全，只能現身將這些人拿下。
不過後來，我們又在接頭的地方等到天亮，都沒再看到有人過來。應該是在我們救人的時候被察覺了，逃掉了。”
這個時候，那個叫做紫琴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緣故，才沒抓住那些壞人的？”
“紫琴姑娘不用自責，那些人十分狡猾，就算你不打草驚蛇，我們想要抓住他們也不是容易的事。”蘇葉寬慰她道，然後她又問離，“這些看守孩子的人，可審問了？”
離的臉色立即沈了下來：“死了。”
仍是回魂夜。
不過，既然是回魂夜，就說明這些人同之前的那撥人是一起的，很可能都是昌平君的人做的。只是，這回魂夜已經用過不止一回了，昌平君就不能換個毒使使。
這個毒都快要打上昌平君專用了。
蘇葉很默契的沒問這些人的死因，只是道了句“可惜了”，然後看向尹紅和紫琴：“這些人，可有什麽讓你們記憶深刻的地方？”
“記憶深刻？”
尹紅和紫琴相互對視了一番後，尹紅皺了皺眉道：
“我記得有一次，那幾個男人打獵回來，獵物裏有一只幼雉。領頭的那個人臉色大變，將打到幼雉的人狠狠訓斥了一番，還讓他將那只雉雞埋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特別之處。”
尹紅說完，視線投到了旁邊的那位小將軍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威風凜凜的小將軍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同昨晚的胖姊姊一樣，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特別之處呢？
察覺到尹紅的視線，離立即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裝出完全沒註意到的樣子。
而此時，蘇葉聽到尹紅的話卻微微皺起了眉。
不吃雉雞？
難道雉雞是這個人所在國家或地區的圖騰？所他們才不吃雉雞。
蘇葉正想著這應該是哪個國家或者部落的禁忌時，卻聽一旁的文琴夫人說道：“我幼時聽阿母說過，楚人不食幼雉，說是吃了以後三個月必死。難道這些人是楚人？”
又是楚人。又是昌平君？
蘇葉很想說，文琴夫人同她想到一起去了，但是畢竟昌平君的事情此時還沒有定論，她也便沒有再提。
於是道：“文琴山長博聞廣記，宣唐佩服。”
“公主謬讚了。”文琴山長連忙對她拱了拱手，“是我應該感謝公主才對。公主是怎麽知道我被困在小雲村的？”
蘇葉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從直播裏看到的。而且那日她本來想要探聽清然與她同鄉的嬸子說話，卻意外發現清然被抓。她這才趕緊記下那輛抓住清然的馬車的特征，連夜告訴離。
同時她也告訴了離，真正的山長可能關在小雲村，清然可以帶路。
之後，離按照她的指引，跟蹤那輛車找到了關押尹紅和紫琴的地點，救下了清然。這才讓清然帶路，前往小雲村救人。
於是，眾人果然在這裏找到了有人生活的蹤跡，並在村子裏發現了文琴夫人的蹤跡，解救了她。
只是這些經過她當然不能告訴文琴夫人，所以她並未先回答文琴夫人的話，而是反問道：“夫人可否告知我們，你為何會被困在小雲村？”
聽到蘇葉的話，文琴夫人卻看向一旁的清然，嘆道：
“清然對我說了她家鄉的情況，我很關心。便想去實地查看下，卻不想遇到了我的姊姊。我這才知道，她已經回大秦很久了，聽說我在書院做山長，便找了來。
我問她既然早就回了大秦，為何不去找我團聚，她卻說，她要找回自己的名字……”
說到這裏，文琴山長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再然後就是她的親姊姊趁她不備將她打暈關起來。然後頂替她的身份，去書院做了山長。只讓一個聾啞老婦一日給她送一次吃食，一直關了她數月。直到今日才被救出來。
“說起來，還要感謝清然，若不是他帶著蒙小將軍順利找到了小雲村，我怕是要被她關到死了。”
只是清然聽了山長的話，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原本以為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卻不想山長竟然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身涉險境，還差點回不來了。
若不是那位渾身油煙味的胖姊姊讓她帶路去她家的村子，只怕她也沒想到，山長對她不聞不問竟然是換了人。更沒想到山長竟然因為她的緣故被關在自家村子裏。
說起來那位渾身油煙味的胖姊姊應該就是同公主在大花園說話的那個姊姊。那個時候他們應該商議的就是救人的事情吧。
可嘆她還懷疑他們，甚至還想將偷圖紙的事情嫁禍給她，現在只是想起，都讓她慚愧不已。
想到這裏，她立即一臉羞慚地道：“對不起，山長，我錯了。我不該將家破人亡的事情遷怒給你和青青的。”
只是這個時候，卻聽文琴山長道：“你應該遷怒的。”
“嗯？”清然楞了下。
文琴山長接著說道：“一樣新事物的產生，總會伴隨好事和壞事。若是大家只看到好的一面而看不到壞的一面，未免對受影響的人不公平。比如你們小雲村……”
“山長，我決定了，暫定織機的推行和使用。”就在這個時候，卻聽青青低聲道，“織機固然能生產更多的布匹，但是清然家的慘事也是因織機引起，所以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
文琴山長微笑地看著她，“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是我們也不能因此固步自封，排斥新鮮事物。所以這段時間我雖然被關著，卻也想了很多，正需要公主的幫助。”
文琴說著，對蘇葉拱了拱手：
“公主殿下，可否在將織機推廣至全國的同時，請大王為受到影響的小雲村另建一處村落。如果沒有耕地，可否讓村民們優先在織廠上工，好讓他們得以生存下去。”
蘇葉一楞……失去土地的農民被工廠主雇傭，然後轉變身份成了工人
這不是妥妥的資本主義萌芽嗎？
文琴山長的思想竟然已經這麽先進了嗎？連她都不敢這麽想呀。
見蘇葉不做聲，文琴山長還以為她在猶豫，繼續道：“當然了，或者采取另外一種方法，給與他們一次性的補償，讓他們自行選擇去處。
而在日後再建織廠的時候，也要先評估過各種風險，再行建造。朝廷中也要設立專門的衙門，負責審核相關的項目。”
也就是說在專利局的基礎上，還要增添住建局和質監局、環保局唄。
蘇葉怎麽覺得，某種千年後的味道越來越濃厚了。
於是沈吟片刻後，蘇葉道：“安排小雲村的村民去織廠工作這件事情我就可以做主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文琴山長不如寫個奏折，呈送給父王，讓父王同朝中大臣一起參詳。
我現在要去西北邊境，這一路上，我也會好好考慮山長的意見，看看是不是能寫出一個章程來，等回去後，一並呈給父王。”
文琴夫人聽了大喜，立即道：“是，我這就回去搜集資料，整理成奏折，呈送給大王。”
蘇葉點了點頭，而後她先讓其她的女孩退下，只把文琴夫人留下，然後問道：“聽夫人所言，你是幾個月前才被囚禁。”
“是的，殿下。”
“那那些貴女，也都是你同意讓她們進來的了？”蘇葉臉色一肅，“難道你忘了我讓你建這個女子書院的初衷了嗎？”
文琴嘆了一口氣道：“殿下，兩年前您剛剛下了可以申請專利的諭令，雖然書院還未接到正式通知，便有很多貴族已經在打聽書院的入學條件了。
縱然殿下說了，禹英女學主要招收墨家匠人的子弟和墨家推薦的子弟，不論身份。但是我們也知道，主要是招收窮苦人家和孤苦的女子，為她們謀一條生路。
只是，既然是不論身份，若是貴族女子也有此天賦，我們若是將她們拒之門外，豈不也是我大秦的巨大損失？
所以，我就開了一個小口子，讓那些得到墨家匠人推薦的貴族女子也可以入學。只是……”
“只是你發現，雖然剛開始只是開了個小口子，但是這個口子越來越大，最終卻關不上了對嗎？”
“這……”文琴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慚愧。
蘇葉搖了搖頭：“貴族富商手眼通天，自有辦法讓大工匠舉薦。而他們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能夠拿到專利，進而博一個好名聲和好前途，就像是蒙小將軍一般。對否？”
“公主洞悉世事，竟然早就料到會是這般情形了？”
聽到她這番話，文琴更吃驚了，她早就聽說公主早慧，卻沒想到公主竟然對世事也如此通透。
“結果你更沒想到的是，自己會被困住。而你那個姊姊變本加厲，不但只招收貴族女子，還想把原來的學生驅趕出去，將這裏變成一座真正的貴族學院……
你們姊妹二人雖然方法和目的相同，但是結果卻不盡相同呢！”
文琴臉色微紅：“我這就讓她們回去……”
“那也不必。”
蘇葉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早就擬好的章程，“自此每兩月進行一次考核，若是不合格者，勸退就是。
你說的也對，人才的招收本就不拘一格。鹹陽的理工大學堂是如此，女學也也該如此。”
“是！”文琴夫人立即一臉喜色地應了下來。
自此，她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再也不會將她只當做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看了。虹簍書院
禹英女學的事情解決，蘇葉也要盡快趕往邊關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都同工匠失蹤的事情有關系。
縱然這次的幼兒綁架案得到了順利解決，但是幼兒的失蹤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們救回來的人只是一少部分。而且，都是失蹤，誰能保證這兩件事不是同一撥人做的。
出了城門，扶蘇已經在城外等他們了，但是他不是一人，他的身邊竟然還站著青青。
“阿兄，你怎麽把青青帶來了？”
他們倆在一起，蘇葉覺得有些奇怪。
這一陣子，兄長就住在郡守府。他們在查探書院的情形，而兄長則是探查郡守的底細。這才發現郡守果然從小就跟隨墨家的大師修習建造之術。
本來他的夢想是做個建造師，卻不想因為天賦有限，只好被家裏舉薦，做了榆郡的郡守。
但是，雖然轉了行，他對建造的熱情卻仍舊不減，故而在見了青青的織造機後，才會如此的興奮，出錢出力不說，還幫著擴大生產規模。
雖然也因為他的天賦不足造成了小雲村的慘事，但是在得知真實情況後，他已經決定自己出一部分錢財補償給小雲村。
昨晚青青帶著他去找清然的時候，其實也是想商談下補償的事情。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已經去找清然她們商談賠償事宜了，這才沒有跟來。
而這次，青青在這裏等著蘇葉，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隨她一起去邊關找她的父親歐信子。
“你去找你的父親，是想同他商量織機申請專利的事情嗎？”蘇葉問道。
青青搖了搖頭，遞給蘇葉一封信，一臉擔心地說道：“這是阿爹剛剛寄給我的信，我阿爹他……可能出事了！”
……
“尊聖崇光，紫薇星降。尊聖崇光，紫薇星降……”
膚施縣城中，一隊穿著白紫綢衣的年輕人舉著白幡招搖過市，白幡上用黑色的毛筆寫著“崇聖”二字，甚是醒目。
這對年輕人中，女子穿白衣，男子穿紫衣。他們均用輕紗覆面，讓人看不到真顏。但是僅憑他們若隱若現的容顏，周圍的民眾便能看出，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相貌不凡。
只不過，周圍圍觀的人等關心的並不是這少男少女的相貌，關心的卻是這隊人從懷中的罐子中灑出來的香粉。
香粉如雲如霧般四散而去，周圍那些圍觀的人則迎著香粉而去，拼命的想要讓香粉沾在自己身上。
他們之所有這樣做，是因為這些都是崇聖教辟邪的香粉，都是讓崇聖教的紫薇仙師施過法的。只要身上能沾上一點兒，就能防病防災，不受邪祟侵擾。
若是能讓整個身體都沐浴於香粉中，便會逢兇化吉，不會讓夜晚出沒的妖魔擄去做了點心。
並非民眾們杞人憂天，實在是新年前後，縣城中經常有人失蹤。有女人有小孩，有農人有匠人，搞得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更夫在晚上遇到了妖魔，眼看就要被妖魔抓走的時候，卻突然被一道金光刺中，逃走了。
眾人紛紛問他那道金光是什麽的時候。更夫告訴大家，那道金光是他今日去城外祈福的時候，被一位方士贈與的香灰。
香灰被黃紙包著，塞在他的袖子裏，妖魔眼看就要將他吞下肚的時候，他隨便用手一擋。便見一道金光射向妖魔，這才把妖魔嚇走，讓他撿回一條命。
自此，那位方士的香灰便供不應求，有人竟然出千金買他一捧。
只是，這方士卻是安民濟世的高人，對於千金嗤之以鼻，仍舊免費贈送給民眾。這讓百姓對他更為信服，甚至稱他為聖人。
就這樣，崇聖教應運而生，短短幾日的時間，民眾們甚至連金身都給他立起來了。
於是為了回饋民眾，崇聖教教主楊生，便召集了一幫少男少女作為童男童女，每日定時在街道上撒香粉，為大家趨吉避兇。
就這樣，這大半個月來，每到未時，崇聖教的童男童女們便從膚施縣的東門，游行到西門，一路上遍灑香粉，為大家消災祈福，風雪無阻。
邊灑著香灰，蘇葉邊忍住想要揉著鼻子的沖動，囔囔地對離道：“灑到香灰的不會被抓，沒被灑到的就會被抓……哎，估計也只有抓人的人才會精準判斷出誰被灑到，誰沒被灑到吧！”鴻熡書媛
“這香粉我讓人查了，裏面有一種香料很特別，只要沾在身上，香氣三日不消。除非沐浴，香氣才會被洗掉……”
而且犬類對這種香味很敏感，一湊近就會眼淚汪汪且精神亢奮。實在是一種用來做標識區分不同的好東西呀。
只是後面的話蘇葉沒能說出來，而是使勁打了兩個噴嚏，也變得眼淚汪汪了。
沒辦法，這香氣太厲害，她在薄紗裏面帶了兩層醫用口罩都沒用，稍微有一點香氣鉆進鼻孔，她就想打噴嚏。實在是太難受了。
離見了，心疼地道：“當初說讓青青來，你還不同意。若是她來了，你不就不用受罪了。”
“是呀，我是不用受這種罪了。不過卻要做侍女去了，你覺得我更適合做那個？”
侍女當然也不行了。
總之，離看著蘇葉難受，自己更難受。恨不得這裏的事情快些解決才好。
膚施縣位於上郡，是邊境的衙署所在地，此處離蒙恬大將軍所在的西北邊境只有三十裏的距離，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就能到達。
而此刻，扶蘇就在邊境處，已經同大將軍匯合了。
他們留在此地，就是因為青青受到的他父親的那封信。
他父親歐信子在信中說，發現膚施縣的崇聖教圖謀不軌，正準備深入調查一番，若是他回不來，就讓女兒青青告知陽郡的郡守，讓他想辦法通知蒙大將軍，早做防範。
他懷疑崇聖教教主楊生走私軍械、倒賣人口，乃是燕國的間者。
原來歐信子被征召到西北前線，是要幫助西北蒙大將軍的邊軍打造火銃和火炮、霹靂彈等軍械，準備讓蒙大將軍在秦國攻打其它六國的時候，更好的守好邊關。
原本為了防止洩密，這些軍械的圖紙是分開發放的，各工匠只能根據自己手中所獲得的圖紙打造零件，最終再由另外一批墨家弟子組裝。
但是有一次休沐，歐先生在食肆吃飯的時候，見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而其中一人他認識，卻是在武器坊幫過忙的雜役。
這個雜役因為偷懶被管事掃地出門，一直對作坊裏的管事心存怨念，所以歐先生就對他格外在意，跟他們進了雅間。
結果他沒想到，他竟然從雅間的門縫裏看到雜役將一卷圖紙交給了一個陌生人，而陌生人打開來看的時候，歐先生竟發現他手中的好像是一張完整的火銃圖紙。
這完整的圖紙對他這個級別極高的匠人來說都是機密，又何況是一個雜役。於是他立即沖進去打斷了他們的交易，圖紙也被他搶了下來。
那個雜役見被發現，立即就逃走了，不想剛跑到大街上，便被一輛飛馳的馬車撞死了。
原本歐先生打算將圖紙交給墨家在邊關的主理。但是如此完整的圖在他手中，雜役又死了，他根本百口莫辯。
更何況，是誰把這麽詳細的圖紙透漏出來的還不知道，萬一正好碰到間者可就麻煩了。
於是行事謹慎的他在思考了一晚上後，決定將圖紙寄給女兒，然後由女兒在郡守的陪同下交給蒙大將軍，再還給千機局和墨家。
當然了，他自己也沒閑著，決定找到那個洩密的人。
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所以在把圖紙寄給女兒的同時，也說明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其實也是讓女兒做個準備。
這封信是用了三天時間寄到陽郡的。不想寄到的那天晚上，剛巧是青青離開書院的那天晚上。故而青青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是第二天她返回書院後才看到這封信。
結果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覺得父親一定是有危險了，當即也不找郡守了，直接找了蘇葉，想讓他們帶她一起去西北邊境。
因為膚施縣是前往蒙恬大軍駐軍處的必經之路，她還可以借此讓公主幫忙。
看到信後，蘇葉當然很重視，立即啟程，馬不停蹄趕往上郡，終於在兩日後到達膚施縣。
只是這個時候他們再去尋歐信子大師，卻發現他果然已經不見了，這讓青青更加心急如焚。
不過，歐信子先生在信中指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正是這個什麽崇聖教。蘇葉和離還有青青這才決定混入崇聖教，尋找歐信子大師失蹤的線索，也順便尋找其他失蹤工匠的線索。
就這樣，蘇葉因為易容易得讓相貌太過平凡成了崇聖教的童女，青青則成了楊生的灑掃侍女。
截止今日傍晚，他們已經進入崇聖教三天了，而且，雖然過敏反應將蘇葉折磨地痛不欲生，但她也獲得不少線索。
因為她在用直播系統查看教主楊生的時候，在他的房間裏看到一個熟人。
而這個人竟是張良！
有張良出現，就意味著有陰謀出現，有陰謀出現就意味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蘇葉心中忍不住慨嘆……這就什麽？這就叫冤家路窄吧！
她同這個張良怎麽總是在邊境遇上呢？
難道這就是宿命？
又打了兩個噴嚏，蘇葉不禁問道：“你確定青青的消息準確，今夜張良要在城門口同墨家的奸細匯合？”
離想了想道：“倒也沒有太肯定，她只說是巧合。你若是不清楚，一會兒回去親自問問她。”
兩人說話的功夫，兩邊的人群已經越發喧鬧了，因為游行的隊伍已經到了西門，游行也接近了尾聲。
這個時間段，有很多因為各種事情遲到的人都會往前擁，想要得到最後的賜福。再加上這幾日膚施縣又有幾名工匠失蹤了，又多了更多的人相信崇聖教。
多層buffer加成下來，今日的民眾比往日更加的瘋狂。
雖然兩邊有用來隔絕人群的繩子，但是這次的繩子沒起任何作用，竟被人給沖斷了。
隨著人群湧進來，中間灑香祈福的童男童女們可遭了殃，隨著一陣陣驚呼聲響起，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在民眾們的沖撞下倒在地上。蘇葉也被撞倒了。
蘇葉固然穿著軟甲，但是軟甲能敵過刀槍，卻抵擋不了踩踏，眼看一只大腳就要踩到她的小臂上。
千鈞一發之際，離沖過來一把推開那只腳的主人，並將他掀翻，然後他連忙將蘇葉拉了起來。這期間他也是被民眾們踩踏了好幾腳，手背都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劃傷了。
不過好在，很快便有崇聖教的弟子來維持秩序，洶湧而上的人群才漸漸退去，游行才算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回了被崇聖教占據的某個道觀，蘇葉連忙將離帶到僻靜處，先是給他打了一針破傷風，然後才開始對他的傷口進行包紮上藥。
看到她拿出來的一次性針筒，離很是驚訝，尤其是看到那麽細的一根針竟然還是空心的，他更吃驚了，所以在蘇葉打針的時候，一直盯著她手中的針頭不放。
見他的樣子，蘇葉磨牙：“這是暗器，裏面是毒藥。我用它紮了你，你以後就只能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麽你才能做什麽！你怕不怕！”
離一楞，卻笑了：“我就說嘛，看來你早就給我紮過這種暗器了呀。難道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給我用了。自那以後，可不是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嗎？”
看到他沒害怕，蘇葉柳眉倒豎：“那我讓你小心你怎麽不小心，我也沒讓你來救我呀，我穿著軟甲，不會那麽容易受傷的。”
“不那麽容易傷又不是完全不會受傷。”離挑眉，“萬一你受傷了，大王和扶蘇豈不是要將我五馬分屍了。”
“扶蘇才舍不得，我父王倒是說不定。”蘇葉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用布巾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系，然後滿意的看著他齜牙咧嘴一番後，這才放過他。
然後她靠在一旁的大樹上，看著前面那棵大槐樹仍舊光禿禿的樹梢，有些出神地道：“離，我有些怕。”
“你怕什麽？”蒙離還從未見過她這幅樣子，不禁問道。
“你說……如果張良張子房得了那些火器，我們該怎麽辦？”
歷史上最有名的謀臣張子房呀，楚霸王沒能籠絡住他，最終烏江自刎，而劉邦一個地痞得到了他卻得到了天下。
而如今，同她做對的正是他。固然她有很多金手指，但是她真的能打敗她，讓大秦順利統一六國，再延續至三代、四代、乃是更多的疊代嗎？
她本以為她是過客，一開始也是抱著游戲大秦，見證歷史地目的過活的，但是在系統一次又一次的催逼下，她實在是改變了太多的歷史。
而眼下，在她的推動下，竟然連紡織機和資本主義萌芽都出現了，她實在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繼續這樣做下去，會不會讓大秦遭到反噬。
比如現在的張良！
現在，她在乎的人和事太多了，好像已經同這個世界融為了一體，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而她，有時候卻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想什麽呢！”就在這時，她卻被離堅定的聲音喚醒了她，“火器是你造出來的，你不知道它的威力嗎？若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防住火炮和火銃乃至霹靂彈，也只有你了。”
“所以，你又怕什麽呢？”
蘇葉一楞，終於回過神來……離說得沒錯，她能造，自然也能防。而眼下這些東西畢竟是千年之後的東西，不熟悉它的的人，恐怕會玩火自焚。
所以，她又怕什麽呢？
蘇葉心中剛剛安定了些許，就在這時，卻聽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這是什麽？”
“回大人，這是烤雞，如今城中剛流行起來的吃食。”
“烤雞？雉雞嗎？這雞的個頭這麽小，怕是還沒出窩吧！”
“這……烤制的人說是童子雞，是家養的，不是雉雞。”
這童子雞也是最近才流行起來的，鹹陽就有，蘇葉沒想到竟然連邊關都傳了過來。都是家中專門飼養後提供給食肆的，往往這些小雞兩個月就能出欄了，風險小利益大。
“閉嘴。給我將它埋了。”
“什麽？大人，這雞二十文一只呢。”
“讓你埋你就埋，磨蹭什麽？”此人的聲音裏充滿了怒意，“我給你二百文！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埋了！聽到沒有！”
楚人！？
聽到這番話，蘇葉和離的眼睛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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