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妖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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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妖蛇
雖然民眾的熱情很高, 但是到了最後，眼看鹹陽城中就要宵禁，在士兵們的驅趕和催促下，他們只得返回城中, 回家去了。
可他們的人雖然回去了, 他們的心卻留在了剛剛神跡降臨的渭水河邊, 每個人都向無緣前往城外的家人朋友們繪聲繪色的講述了自己的所見。
聽到果然有神跡降臨大秦, 大秦百姓們沒有不為之歡欣雀躍的。他們心中都充滿憧憬, 期盼大王完成天命, 統一六合的那日快些來臨。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這個夜晚，昌平君卻摔碎了無數個杯子。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祥瑞降臨大秦了。
這一祥瑞的降臨, 意味著宣唐公主在大秦和秦王心中的地位越發重要，甚至還會被萬千大秦百姓尊崇。日後他再想對付她, 可就難了。
而只要她在大王身邊，定然是他以後行事的阻力。
所以, 為今之計, 他必須快些將她除去，越快越好。
只是趙狄已死, 趙高也被車裂了。他們一死, 那些他們負責的死士和間客也必將不再像之前用得那麽得心應手。
再加上今晚他派出去的那批人, 都是他的人。結果卻被蒙毅抓的抓殺的殺, 他更是損失慘重。所以短時間內對付宣唐公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這時，卻見管家急匆匆的沖進房間, 一臉驚恐的說道：“主君, 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昌平君正煩躁著, 瞪了管家一眼。
平日八面玲瓏的管家今日卻完全沒有註意到主人的臉色，只是快速催促道：“您快去看看吧，在花園裏的池塘上，有……有……”
“有什麽？怎麽什麽吞吞吐吐的？”昌平君再次喝道。
“有一條妖妖蛇出現在花園的池塘上，夫人……夫人已經暈過去了……”管家臉色蒼白地說道。
“什麽，妖蛇！”昌平君大驚失色！
……
第二日一早，便是獻璧大典。雖然和氏璧早在幾日前就到達了鹹陽城，但是和氏璧的意義重大，對於它的到來決不能隨隨便便。
於是秦王特意將趙王遷從幽禁之處放了出來，就是要他在大殿上獻璧。
而這次，相當於是對趙王遷的第三次侮辱。
第一次是秦王在生擒他的時候，第二次是他被帶到邯鄲，在秦人的監督下，帶領王宮的妃嬪公子公主親自請降的時候。
而第三次就是這次，在鹹陽宮的大殿上，當著眾位秦朝大臣的面，將原本屬於趙國的國之重器獻給秦王政。
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讓趙王遷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即撞柱，血濺當場。只是在早上聽到昨晚神跡現於鹹陽城外、渭水河上方的事情後，連這點念頭都不敢想了。
神跡降於大秦，大秦受神命統一六國。沒什麽比這個理由更讓他戰栗。
豈止是他，哪怕是其他幾國，在聽到神跡降臨的事情後，國內定然會人心不穩，這也讓秦王的統一之路更加的順暢。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大秦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都領先於其它諸國，有些點子和主意，哪怕是他的那些謀士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
趙王遷服了，這回是真的服了。從今以後，他再不會同趙國剩下的那些遺民聯系了。既然神跡眷顧大秦，那他能做的，只是安安生生做一個廢王，只求平平安安的過完餘生。
看著緩緩向他走來的趙王遷，始皇大大心思卻完全不在和氏璧上面，而是在昨晚的神跡上。若不是他深知蘇葉的本事，只怕他也會像其他人那樣，以為真的是火鳳和神龍臨世了。
只是他知道，只要他的小葉兒想，什麽離譜的事情她都能做出來。
所以，他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呢？
始皇大大正想的出神，卻不知另外有一件事情，已經在今日上朝的大臣們中間悄悄地流傳開來。
“哎，你聽說了嗎？”看著從自己面前緩緩走過去的趙王遷，一個黑胡子官員對旁邊那個白胡子官員小聲說道。
“聽說什麽？”白胡子官員怔了下。
黑胡子官員是主管同外族諸侯覲見聯絡的劉典客，平日最為八卦，而白胡子是掌管邦禮的姜奉常，是他的好友。兩人眼看就要結成兒女親家，關系自然又更近了一層。紅摟薯原
“聽說昨晚丞相家中鬧了妖怪，把他夫人都嚇暈過去了。”劉典客神秘兮兮地道。
“啊，妖怪？怪不得丞相沒來？他沒事吧，妖怪……妖怪沒對他怎麽樣吧？”姜奉常一向膽小，一聽有妖怪，臉色都變了。
“正是沒怎麽樣才奇怪！”劉典客狀做高深狀的說道。
“沒怎樣怎麽反而奇怪了？丞相逃過一劫，應該為丞相慶幸吧。”
“你不知道，出現在丞相家裏的是一條妖蛇，只是這條妖蛇出現在丞相家的後花園後，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傷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丞相，結果……結果……”
“結果怎麽了？”
“結果丞相夫人嚇暈過去之後，丞相趕到花園，正想組織府君抓捕。甚至還去城外的正陽觀找方士去了。哪想到，這條蛇妖流下兩行血淚後就消失了。”
劉典客說得繪聲繪色，就像是自己親眼到一般。
“什麽，怎會有此奇事？流下血淚消失了？你從哪得來的消息，不會是謠言吧！”聽他越說越玄，姜奉常有些不相信地道。
“怎麽會是謠言？我姑父的侄子的女兒的父親家的管家同相府的某位管事是同鄉，就是那名管事告訴他的。”劉典客極篤定地說道。
“蛇妖，血淚？這是什麽意思？”姜奉常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想，大公主，也就是丞相的母親，生肖為何？”
“大公主？”聽到這幾個字，姜奉常一下明白了，倒吸一口冷氣，“大公主肖蛇……只是，只是公主已經去世很久了……”
“就是因為去世很久了，才會以蛇之身……”
就在這兩位官員越談越覺得自己接近真相的時候，卻聽一個聲音低低響起：“咳咳，兩位大人，現在是獻璧大殿。這種事是不是等大點結束後再聊？”
兩人一楞，轉頭看去，卻是右相張蒼。
今年年初的時候，張蒼便已身居右相之位，而李斯則是禦史大夫，兩人分領部分丞相之職，共同輔佐相邦昌平君處理政務，可以說是昌平君之下的數一數二之人。
這次獻璧，昌平君突然告假，他同李斯二人只能接手，雖然事起倉促，但是大殿的籌備已經做了個七七八八，到現在為止，這次的獻璧大殿還算是順利。
兩個八卦的官員一看是他，連忙停了下來，一臉歉意地道：“右相恕罪，我等只是好奇……”
“一切，還是等獻璧大殿結束再說吧，風聞之言未必是真，凡事還是有證據才好。”張蒼笑著道。
“是！”
“是……”
隨著張蒼出面，兩名官員終於停止了八卦。而他們說話的功夫，趙王遷已經將和氏璧獻給了秦王。
接過和氏璧，秦王面露喜色，立即宣布犒賞一應有功之人。只是張蒼的心思卻停留在剛才那兩位大人的對話中。
妖蛇泣血？
這可是大大兇兆呀。
就是不知道宣唐公主殿下是怎麽做到的。
他實在是太太太好奇了！
同此相比，和氏璧的入秦，反而不那麽讓人期待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早點見到宣唐公主，問問她其中的道理……作為一個精通數術的大師，他極少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
就算是宣唐公主也一樣，他只相信證據。
獻璧儀式結束後，就是大朝。眾臣在恭賀大王天降祥瑞，喜得和氏璧之後，卻見很少上朝的昌文君站了出來，對始皇大大稟道：“大王，臣有奏。”
看到昌文君一副面色凝重的樣子，嬴政立即點頭道：“昌文君想奏何事？”
“大王，在糖廠建立之初，我等就以大秦之名，購入南越的數塊土地，專門種植甘蔗，以供糖廠造糖之用。”
“這件事情孤知道，可是這些蔗園出了問題？”嬴政問道。
“正是。”昌文君回道，“經過近十年經營，這些蔗園規模越發巨大，更是制糖原料的重要來源。但是就在幾月前，南越國君竟要收回這些蔗園，要將我秦人驅逐出去。”
“豈有此理？難道你未曾同他們簽定契約嗎？”雖然幾日前，嬴政就從暗衛那裏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仍舊明知顧問道。
“正是簽了契約才可惡。我大秦花重金買下的土地，當時那裏還是一片荒蕪。我苦心經營十年，才有今日欣欣向榮之象，但如今不到十年就要毀約，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到這裏，昌文君對嬴政叉了叉手道：
“大王，南越一個蕞爾小國，竟不顧我大秦威儀，仗著偏遠以為我大秦不能將它如何，出爾反爾。臣願做大王前鋒，在大王收覆六國之前，將南越攻下，作為大王一統六國的禮物！”
南越位於楚國的南方，若是真能攻下，他日攻楚，自然能夠同秦軍南北夾擊，將楚國收歸大秦版圖。
但是，如果昌文君同他的兄長一樣，心中想著楚國的話，那麽南越就是摁住大秦經濟命脈的咽喉。
若是糖廠因為原料的原因而停工，就等於是斷了大秦兵士的糧餉，極有可能影響秦軍的士氣。
所以，昌文君之策的確可行，但是，征伐的人選卻需要慎重選擇。
但是雖然話是這麽說，昌文君多年來來往於南北，對南越的了解沒誰比他更清楚了，若不是有昌平君的緣故，他的確是最好的征伐南越人選。
一時間，始皇大大有些為難。宏摟書原
雖然他知道昌文君同他的兄長並不十分親近，但他們畢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還都是楚國名正言順的公子，所以又是最不合適的人選。
就在嬴政左右為難之際，卻聽張蒼道：“大王，臣也覺得昌文君是最好的征伐南越的人選。”
“大王，此事萬萬不可。”就在這時，卻見旁邊站出一人，正是禦史大夫李斯。
“哦？”嬴政挑了挑眉，“禦史大夫何出此言？”
“正因為糖廠很重要，昌文君才不能輕易涉險。而且，據神機局所探，遠在北方的遼東，有一種叫做甜菜的作物，也可以用來制糖。
臣覺得，不如讓昌文君前往北方尋找這種甜菜，讓他人前去攻伐南越，雙管齊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不得不說，李斯提出的辦法的確是個還算可行的辦法。
只是他所說的北方甜菜，遠在遼東。昌文君若是去了那裏，就同發配也差不多了。而且此時遼東還在燕國的控制下，若是就這麽去了，才是危險。
昌文君又怎麽會聽不出李斯的意思，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這是怕我去楚國嗎？可惜了，我從小就是生在秦國，早就是秦國人了，你的擔心未免多餘。”
“昌文君誤會在下了，在下真的是為了君上著想。”李斯笑道。
看到兩邊爭執不下，嬴政沈吟了下：“既然此事大家都有異議，那就先擱置一段時間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攻伐燕國，南越倒是可以放一放。對於攻燕，諸位各位可有好建議。”
之後，朝會上就開始討論攻伐燕國的一應事宜了。只是下朝後，昌文君怒氣沖沖的去了內廷，總之他已經打定主意，就是要去南越，將他好不容易苦心經營了快十年的蔗園搶回來。
不過，這次前往內廷的不僅有他，還有張蒼和李斯兩人。虹樓梳原
張蒼是擔心昌文君沖動，李斯則是擔心大王會沖動。所以三人懷著三樣心思，站到了內廷的殿中。
“你們幾個，還想說什麽？朝會上沒說完嗎？”嬴政揉了揉眉心，視線卻忍不住向後瞟了瞟，心不在焉地道。
“大王，你是不是怕我跑了，才會不讓我去征伐南越。”昌文君一見面，幹脆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始皇大大就算是這麽想的，也不能這麽說呀，當即道：“我是為你著想，這排兵布陣，你究竟多久沒練了？就這麽過去？南越雖小，但是民風彪悍，你覺得你能完全勝過他們？”
“大王，您就這麽看不起我？”
昌文君撇嘴，“並非我托大，南越多雨林，一般將領還真不容易適應。我畢竟來往南越和大秦多年，也曾在那裏居住過。所以沒人比我更了解南越，也沒人比我更適合討伐那裏。”
始皇大大自然知道昌文君說的句句屬實，但是想到昌平君後來做的事，雖然昌文君從未聽蘇葉提過有什麽不軌的行動。但是誰知道兩兄弟會不會在關鍵時刻聯手呢？
這也是他正糾結的地方。
而這個時候，卻見張蒼上前一步道：“大王，我同昌文君不同。我此次來內廷，是想向大王舉薦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誰？”顯然嬴政對他推薦的這個人選十分感興趣。
“之前的確是我思慮不周，師兄的說法很對。昌文君身份不一般，不可以貿貿然涉險。所以臣請大王派墨家門人隨同他一起出征。
如此一來，在時刻保護昌文君安全之餘，其還可以進行實地考察，為日後我大秦一統六合後的治理工作做好準備。”
讓墨家門人陪著昌文君一起征戰，的確是個辦法。
張蒼口中的墨家門人，已經被始皇大大自動替換成了自己的隱衛。
有自己的隱衛跟著昌文君，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就在這時，看到大王似乎動搖了，李斯急忙道：“大王，昨晚丞相家中突然有妖物作祟，據說是一條泣血妖蛇。諸位大臣都說，說……”
“說什麽？”嬴政的眼睛瞇了起來。
“都說妖蛇泣血視為不祥，臣阻止昌文君前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也許這是上天的兆意，讓昌平君和昌文君不要輕舉妄動呢。”瞥了昌文君一眼，李斯低聲道。
只是聽他提到這個，昌文君更莫名了，不禁道：“我阿兄府上出現了怪事，同我又有什麽關系？李丞相，你是不是在學法家之餘還學了陰陽家了？竟開始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
“君上玩笑了。”李斯連忙道，“其實有一句話我說出來對君上可能是冒犯……”
“若是冒犯就別說了……”昌文君沒好氣的道。
“但是，我若是不說，就是欺君！”李斯繼續不緊不慢地道。
顯然，不管昌文君愛不愛聽，這話他都得說。
既然他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嬴政還有什麽可說的，只得道：“既如此，李相不如說說看。”
“是，大王！”
李斯說著，臉色覆雜的看向昌文君：“坊間傳言，妖蛇泣血是大公主顯靈。所以臣覺得，在此事落定前，昌平君昌文君兩位不易輕舉妄動，以應此兆！”
“李斯你放肆！”聽到李斯提到自己故去的母親，昌文君怒道，“我母親是大秦公主，雖然已經不在，但卻代表大秦威儀。李斯，你信不信我一劍斬了你！”
“昌文君息怒。”李斯急忙對他叉了叉手，“我等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這番流言已經在鹹陽城傳遍，若是軍中將士信了，怕是會有損士氣。反而會影響君上征伐南越。”
張蒼本以為這件事只是眾臣為了看昌平君笑話，卻不想李斯竟然將此事聯系到了昌文君身上。而且就連他也無法反駁。
畢竟昌文君和昌平君是兄弟這件事是鐵一般的事實，任誰都無法反駁，他們本人更無法撇清。故而他將即將出口的話也咽了下去，沒再為昌文君說話。只是心中覺得有些可惜。
終於將三人打發回去後，始皇大大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後殿，卻見蘇葉和扶蘇以及離正在後面等著他。
不過此時，他們面前正放著一個透明的琉璃盆，琉璃盆裏是半盆清水，不知道要做什麽。
這琉璃盆是蘇葉幾年前讓人幫著燒制的，著實廢了不少的力氣，那個時候也是系統下達的命令，她才會這麽做。
只是最後雖然燒制成功了，但是性價比卻很低，主要是沒有合適廉價的矽礦。
因為大秦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統一六國，若是銅礦金礦鐵礦還好說。矽礦的話，就算有，也沒什麽人上心，關註的人更少。
所以若想大規模燒制玻璃器皿，只怕要等六國一統，天下大定，百川歸一的時候，才能綜合各種地理地貌，再開始尋找了。
故而，這個琉璃盆便閑置下來，蘇葉也只用剩餘的材料做了幾個杯子，送給老爹一套，以及興樂宮中的妃嬪們，自己留了一套，一切先打響名頭再說。
而這次，也算是將這個琉璃盆派上了用場。
這個琉璃盆蘇葉一大早就開始擺弄了，先是在下面放了幾個彩色的琉璃珠和寶石，還放了一只從楚夫人那裏借來的金色喜鵲登枝的步搖。
然後她先是兌了濃濃的糖水，註入琉璃盆中，又在上面鋪了一大塊油紙，註入清水。
之後她再小心翼翼的將油紙抽離，讓清水暫時浮在糖水的上方。接下來，隨著兩種密度的水漸漸融合在一起，便會形成一種密度由上到下逐漸變大的溶液。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雖然時間還是有些短，但是卻也足夠看效果了。於是看到老爹前來，蘇葉笑道：“父王比我預想的要早到呢。”
“你在我的後殿鼓搗這些，還不讓父王好奇一下了？”看著琉璃盆，始皇大大哼道。
“該的該的。”蘇葉笑嘻嘻地說道，“父王放心，若是不想讓父王知道，我又何必起個大早做這些。我連朝飯都顧不得吃呢。”
“哼，那還是你起晚了。”說著，嬴政走到琉璃盆前，“你想讓孤看什麽？”
蘇葉蹲下來看了看琉璃盆裏的溶液，點了點頭：“差不多了，父王您看看這水面，看看有什麽特別的？”
嬴政依言也俯下了身，從琉璃盆的側面看向水面。隨著他的眉頭漸漸皺緊，他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由疑惑變為驚訝。
【作者有話說】
又是難得正常更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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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果然有神跡降臨大秦, 大秦百姓們沒有不為之歡欣雀躍的。他們心中都充滿憧憬, 期盼大王完成天命, 統一六合的那日快些來臨。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這個夜晚，昌平君卻摔碎了無數個杯子。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祥瑞降臨大秦了。
這一祥瑞的降臨, 意味著宣唐公主在大秦和秦王心中的地位越發重要，甚至還會被萬千大秦百姓尊崇。日後他再想對付她, 可就難了。
而只要她在大王身邊，定然是他以後行事的阻力。
所以, 為今之計, 他必須快些將她除去，越快越好。
只是趙狄已死, 趙高也被車裂了。他們一死, 那些他們負責的死士和間客也必將不再像之前用得那麽得心應手。
再加上今晚他派出去的那批人, 都是他的人。結果卻被蒙毅抓的抓殺的殺, 他更是損失慘重。所以短時間內對付宣唐公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這時，卻見管家急匆匆的沖進房間, 一臉驚恐的說道：“主君, 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昌平君正煩躁著, 瞪了管家一眼。
平日八面玲瓏的管家今日卻完全沒有註意到主人的臉色，只是快速催促道：“您快去看看吧，在花園裏的池塘上，有……有……”
“有什麽？怎麽什麽吞吞吐吐的？”昌平君再次喝道。
“有一條妖妖蛇出現在花園的池塘上，夫人……夫人已經暈過去了……”管家臉色蒼白地說道。
“什麽，妖蛇！”昌平君大驚失色！
……
第二日一早，便是獻璧大典。雖然和氏璧早在幾日前就到達了鹹陽城，但是和氏璧的意義重大，對於它的到來決不能隨隨便便。
於是秦王特意將趙王遷從幽禁之處放了出來，就是要他在大殿上獻璧。
而這次，相當於是對趙王遷的第三次侮辱。
第一次是秦王在生擒他的時候，第二次是他被帶到邯鄲，在秦人的監督下，帶領王宮的妃嬪公子公主親自請降的時候。
而第三次就是這次，在鹹陽宮的大殿上，當著眾位秦朝大臣的面，將原本屬於趙國的國之重器獻給秦王政。
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讓趙王遷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即撞柱，血濺當場。只是在早上聽到昨晚神跡現於鹹陽城外、渭水河上方的事情後，連這點念頭都不敢想了。
神跡降於大秦，大秦受神命統一六國。沒什麽比這個理由更讓他戰栗。
豈止是他，哪怕是其他幾國，在聽到神跡降臨的事情後，國內定然會人心不穩，這也讓秦王的統一之路更加的順暢。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大秦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都領先於其它諸國，有些點子和主意，哪怕是他的那些謀士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
趙王遷服了，這回是真的服了。從今以後，他再不會同趙國剩下的那些遺民聯系了。既然神跡眷顧大秦，那他能做的，只是安安生生做一個廢王，只求平平安安的過完餘生。
看著緩緩向他走來的趙王遷，始皇大大心思卻完全不在和氏璧上面，而是在昨晚的神跡上。若不是他深知蘇葉的本事，只怕他也會像其他人那樣，以為真的是火鳳和神龍臨世了。
只是他知道，只要他的小葉兒想，什麽離譜的事情她都能做出來。
所以，他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呢？
始皇大大正想的出神，卻不知另外有一件事情，已經在今日上朝的大臣們中間悄悄地流傳開來。
“哎，你聽說了嗎？”看著從自己面前緩緩走過去的趙王遷，一個黑胡子官員對旁邊那個白胡子官員小聲說道。
“聽說什麽？”白胡子官員怔了下。
黑胡子官員是主管同外族諸侯覲見聯絡的劉典客，平日最為八卦，而白胡子是掌管邦禮的姜奉常，是他的好友。兩人眼看就要結成兒女親家，關系自然又更近了一層。紅摟薯原
“聽說昨晚丞相家中鬧了妖怪，把他夫人都嚇暈過去了。”劉典客神秘兮兮地道。
“啊，妖怪？怪不得丞相沒來？他沒事吧，妖怪……妖怪沒對他怎麽樣吧？”姜奉常一向膽小，一聽有妖怪，臉色都變了。
“正是沒怎麽樣才奇怪！”劉典客狀做高深狀的說道。
“沒怎樣怎麽反而奇怪了？丞相逃過一劫，應該為丞相慶幸吧。”
“你不知道，出現在丞相家裏的是一條妖蛇，只是這條妖蛇出現在丞相家的後花園後，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傷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丞相，結果……結果……”
“結果怎麽了？”
“結果丞相夫人嚇暈過去之後，丞相趕到花園，正想組織府君抓捕。甚至還去城外的正陽觀找方士去了。哪想到，這條蛇妖流下兩行血淚後就消失了。”
劉典客說得繪聲繪色，就像是自己親眼到一般。
“什麽，怎會有此奇事？流下血淚消失了？你從哪得來的消息，不會是謠言吧！”聽他越說越玄，姜奉常有些不相信地道。
“怎麽會是謠言？我姑父的侄子的女兒的父親家的管家同相府的某位管事是同鄉，就是那名管事告訴他的。”劉典客極篤定地說道。
“蛇妖，血淚？這是什麽意思？”姜奉常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想，大公主，也就是丞相的母親，生肖為何？”
“大公主？”聽到這幾個字，姜奉常一下明白了，倒吸一口冷氣，“大公主肖蛇……只是，只是公主已經去世很久了……”
“就是因為去世很久了，才會以蛇之身……”
就在這兩位官員越談越覺得自己接近真相的時候，卻聽一個聲音低低響起：“咳咳，兩位大人，現在是獻璧大殿。這種事是不是等大點結束後再聊？”
兩人一楞，轉頭看去，卻是右相張蒼。
今年年初的時候，張蒼便已身居右相之位，而李斯則是禦史大夫，兩人分領部分丞相之職，共同輔佐相邦昌平君處理政務，可以說是昌平君之下的數一數二之人。
這次獻璧，昌平君突然告假，他同李斯二人只能接手，雖然事起倉促，但是大殿的籌備已經做了個七七八八，到現在為止，這次的獻璧大殿還算是順利。
兩個八卦的官員一看是他，連忙停了下來，一臉歉意地道：“右相恕罪，我等只是好奇……”
“一切，還是等獻璧大殿結束再說吧，風聞之言未必是真，凡事還是有證據才好。”張蒼笑著道。
“是！”
“是……”
隨著張蒼出面，兩名官員終於停止了八卦。而他們說話的功夫，趙王遷已經將和氏璧獻給了秦王。
接過和氏璧，秦王面露喜色，立即宣布犒賞一應有功之人。只是張蒼的心思卻停留在剛才那兩位大人的對話中。
妖蛇泣血？
這可是大大兇兆呀。
就是不知道宣唐公主殿下是怎麽做到的。
他實在是太太太好奇了！
同此相比，和氏璧的入秦，反而不那麽讓人期待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早點見到宣唐公主，問問她其中的道理……作為一個精通數術的大師，他極少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
就算是宣唐公主也一樣，他只相信證據。
獻璧儀式結束後，就是大朝。眾臣在恭賀大王天降祥瑞，喜得和氏璧之後，卻見很少上朝的昌文君站了出來，對始皇大大稟道：“大王，臣有奏。”
看到昌文君一副面色凝重的樣子，嬴政立即點頭道：“昌文君想奏何事？”
“大王，在糖廠建立之初，我等就以大秦之名，購入南越的數塊土地，專門種植甘蔗，以供糖廠造糖之用。”
“這件事情孤知道，可是這些蔗園出了問題？”嬴政問道。
“正是。”昌文君回道，“經過近十年經營，這些蔗園規模越發巨大，更是制糖原料的重要來源。但是就在幾月前，南越國君竟要收回這些蔗園，要將我秦人驅逐出去。”
“豈有此理？難道你未曾同他們簽定契約嗎？”雖然幾日前，嬴政就從暗衛那裏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仍舊明知顧問道。
“正是簽了契約才可惡。我大秦花重金買下的土地，當時那裏還是一片荒蕪。我苦心經營十年，才有今日欣欣向榮之象，但如今不到十年就要毀約，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到這裏，昌文君對嬴政叉了叉手道：
“大王，南越一個蕞爾小國，竟不顧我大秦威儀，仗著偏遠以為我大秦不能將它如何，出爾反爾。臣願做大王前鋒，在大王收覆六國之前，將南越攻下，作為大王一統六國的禮物！”
南越位於楚國的南方，若是真能攻下，他日攻楚，自然能夠同秦軍南北夾擊，將楚國收歸大秦版圖。
但是，如果昌文君同他的兄長一樣，心中想著楚國的話，那麽南越就是摁住大秦經濟命脈的咽喉。
若是糖廠因為原料的原因而停工，就等於是斷了大秦兵士的糧餉，極有可能影響秦軍的士氣。
所以，昌文君之策的確可行，但是，征伐的人選卻需要慎重選擇。
但是雖然話是這麽說，昌文君多年來來往於南北，對南越的了解沒誰比他更清楚了，若不是有昌平君的緣故，他的確是最好的征伐南越人選。
一時間，始皇大大有些為難。宏摟書原
雖然他知道昌文君同他的兄長並不十分親近，但他們畢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還都是楚國名正言順的公子，所以又是最不合適的人選。
就在嬴政左右為難之際，卻聽張蒼道：“大王，臣也覺得昌文君是最好的征伐南越的人選。”
“大王，此事萬萬不可。”就在這時，卻見旁邊站出一人，正是禦史大夫李斯。
“哦？”嬴政挑了挑眉，“禦史大夫何出此言？”
“正因為糖廠很重要，昌文君才不能輕易涉險。而且，據神機局所探，遠在北方的遼東，有一種叫做甜菜的作物，也可以用來制糖。
臣覺得，不如讓昌文君前往北方尋找這種甜菜，讓他人前去攻伐南越，雙管齊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不得不說，李斯提出的辦法的確是個還算可行的辦法。
只是他所說的北方甜菜，遠在遼東。昌文君若是去了那裏，就同發配也差不多了。而且此時遼東還在燕國的控制下，若是就這麽去了，才是危險。
昌文君又怎麽會聽不出李斯的意思，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這是怕我去楚國嗎？可惜了，我從小就是生在秦國，早就是秦國人了，你的擔心未免多餘。”
“昌文君誤會在下了，在下真的是為了君上著想。”李斯笑道。
看到兩邊爭執不下，嬴政沈吟了下：“既然此事大家都有異議，那就先擱置一段時間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攻伐燕國，南越倒是可以放一放。對於攻燕，諸位各位可有好建議。”
之後，朝會上就開始討論攻伐燕國的一應事宜了。只是下朝後，昌文君怒氣沖沖的去了內廷，總之他已經打定主意，就是要去南越，將他好不容易苦心經營了快十年的蔗園搶回來。
不過，這次前往內廷的不僅有他，還有張蒼和李斯兩人。虹樓梳原
張蒼是擔心昌文君沖動，李斯則是擔心大王會沖動。所以三人懷著三樣心思，站到了內廷的殿中。
“你們幾個，還想說什麽？朝會上沒說完嗎？”嬴政揉了揉眉心，視線卻忍不住向後瞟了瞟，心不在焉地道。
“大王，你是不是怕我跑了，才會不讓我去征伐南越。”昌文君一見面，幹脆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始皇大大就算是這麽想的，也不能這麽說呀，當即道：“我是為你著想，這排兵布陣，你究竟多久沒練了？就這麽過去？南越雖小，但是民風彪悍，你覺得你能完全勝過他們？”
“大王，您就這麽看不起我？”
昌文君撇嘴，“並非我托大，南越多雨林，一般將領還真不容易適應。我畢竟來往南越和大秦多年，也曾在那裏居住過。所以沒人比我更了解南越，也沒人比我更適合討伐那裏。”
始皇大大自然知道昌文君說的句句屬實，但是想到昌平君後來做的事，雖然昌文君從未聽蘇葉提過有什麽不軌的行動。但是誰知道兩兄弟會不會在關鍵時刻聯手呢？
這也是他正糾結的地方。
而這個時候，卻見張蒼上前一步道：“大王，我同昌文君不同。我此次來內廷，是想向大王舉薦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誰？”顯然嬴政對他推薦的這個人選十分感興趣。
“之前的確是我思慮不周，師兄的說法很對。昌文君身份不一般，不可以貿貿然涉險。所以臣請大王派墨家門人隨同他一起出征。
如此一來，在時刻保護昌文君安全之餘，其還可以進行實地考察，為日後我大秦一統六合後的治理工作做好準備。”
讓墨家門人陪著昌文君一起征戰，的確是個辦法。
張蒼口中的墨家門人，已經被始皇大大自動替換成了自己的隱衛。
有自己的隱衛跟著昌文君，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就在這時，看到大王似乎動搖了，李斯急忙道：“大王，昨晚丞相家中突然有妖物作祟，據說是一條泣血妖蛇。諸位大臣都說，說……”
“說什麽？”嬴政的眼睛瞇了起來。
“都說妖蛇泣血視為不祥，臣阻止昌文君前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也許這是上天的兆意，讓昌平君和昌文君不要輕舉妄動呢。”瞥了昌文君一眼，李斯低聲道。
只是聽他提到這個，昌文君更莫名了，不禁道：“我阿兄府上出現了怪事，同我又有什麽關系？李丞相，你是不是在學法家之餘還學了陰陽家了？竟開始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
“君上玩笑了。”李斯連忙道，“其實有一句話我說出來對君上可能是冒犯……”
“若是冒犯就別說了……”昌文君沒好氣的道。
“但是，我若是不說，就是欺君！”李斯繼續不緊不慢地道。
顯然，不管昌文君愛不愛聽，這話他都得說。
既然他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嬴政還有什麽可說的，只得道：“既如此，李相不如說說看。”
“是，大王！”
李斯說著，臉色覆雜的看向昌文君：“坊間傳言，妖蛇泣血是大公主顯靈。所以臣覺得，在此事落定前，昌平君昌文君兩位不易輕舉妄動，以應此兆！”
“李斯你放肆！”聽到李斯提到自己故去的母親，昌文君怒道，“我母親是大秦公主，雖然已經不在，但卻代表大秦威儀。李斯，你信不信我一劍斬了你！”
“昌文君息怒。”李斯急忙對他叉了叉手，“我等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這番流言已經在鹹陽城傳遍，若是軍中將士信了，怕是會有損士氣。反而會影響君上征伐南越。”
張蒼本以為這件事只是眾臣為了看昌平君笑話，卻不想李斯竟然將此事聯系到了昌文君身上。而且就連他也無法反駁。
畢竟昌文君和昌平君是兄弟這件事是鐵一般的事實，任誰都無法反駁，他們本人更無法撇清。故而他將即將出口的話也咽了下去，沒再為昌文君說話。只是心中覺得有些可惜。
終於將三人打發回去後，始皇大大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後殿，卻見蘇葉和扶蘇以及離正在後面等著他。
不過此時，他們面前正放著一個透明的琉璃盆，琉璃盆裏是半盆清水，不知道要做什麽。
這琉璃盆是蘇葉幾年前讓人幫著燒制的，著實廢了不少的力氣，那個時候也是系統下達的命令，她才會這麽做。
只是最後雖然燒制成功了，但是性價比卻很低，主要是沒有合適廉價的矽礦。
因為大秦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統一六國，若是銅礦金礦鐵礦還好說。矽礦的話，就算有，也沒什麽人上心，關註的人更少。
所以若想大規模燒制玻璃器皿，只怕要等六國一統，天下大定，百川歸一的時候，才能綜合各種地理地貌，再開始尋找了。
故而，這個琉璃盆便閑置下來，蘇葉也只用剩餘的材料做了幾個杯子，送給老爹一套，以及興樂宮中的妃嬪們，自己留了一套，一切先打響名頭再說。
而這次，也算是將這個琉璃盆派上了用場。
這個琉璃盆蘇葉一大早就開始擺弄了，先是在下面放了幾個彩色的琉璃珠和寶石，還放了一只從楚夫人那裏借來的金色喜鵲登枝的步搖。
然後她先是兌了濃濃的糖水，註入琉璃盆中，又在上面鋪了一大塊油紙，註入清水。
之後她再小心翼翼的將油紙抽離，讓清水暫時浮在糖水的上方。接下來，隨著兩種密度的水漸漸融合在一起，便會形成一種密度由上到下逐漸變大的溶液。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雖然時間還是有些短，但是卻也足夠看效果了。於是看到老爹前來，蘇葉笑道：“父王比我預想的要早到呢。”
“你在我的後殿鼓搗這些，還不讓父王好奇一下了？”看著琉璃盆，始皇大大哼道。
“該的該的。”蘇葉笑嘻嘻地說道，“父王放心，若是不想讓父王知道，我又何必起個大早做這些。我連朝飯都顧不得吃呢。”
“哼，那還是你起晚了。”說著，嬴政走到琉璃盆前，“你想讓孤看什麽？”
蘇葉蹲下來看了看琉璃盆裏的溶液，點了點頭：“差不多了，父王您看看這水面，看看有什麽特別的？”
嬴政依言也俯下了身，從琉璃盆的側面看向水面。隨著他的眉頭漸漸皺緊，他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由疑惑變為驚訝。
【作者有話說】
又是難得正常更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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