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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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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嫂嫂好廚藝,燕哥哥在關外這些年,想來口味也變了不少,我知道的不一定符合燕哥哥現在的口味了。”她說這話的神情像是有些悵然若失,不過到底是讓步的話。

林初突然有些弄不懂這女子的心思,若說她心裏有燕明戈,才處處找自己的不痛快,那她包袱裏的藥瓶又怎麽解釋?

林初只看了江晚雪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既然知道了燕明戈不吃蒜蓉,林初還是在肉腌制好以後,就把蒜蓉挑了出去。

江晚雪說是幫她打下手,實則也就幫林初看看火。

這是林初樂意的,真要讓江晚雪掌勺,林初還怕她趁自己不註意下毒什麽的。

只是……林初發現江晚雪一直在走神。

許是她盯著江晚雪看的次數多了,也叫江晚雪察覺了幾分,江晚雪突然擡起頭望著林初,目光說不上尖銳,但帶著審視,“嫂嫂同燕哥哥伉儷情深,燕哥哥應該告訴過你他在京城的身份吧?”

這話可謂綿裏藏針,以燕明戈的性格,不可能告訴她這些,那麽江晚雪這麽問的目的何在?

林初炒菜的動作一頓,瞇起眸子打量了江晚雪一眼,才拿起放在竈臺旁邊的鹽罐子灑了一勺鹽到鍋裏,“無論他是曾經那個風光無限的永安侯府世子,還是現在這個下床都困難的窮軍漢,與我而言,他都只是我相公而已。”

原著中對反派的身世背景交代得可不少,林初自然是知道燕明戈真實身份的。

永安侯是太子一黨、皇後外戚,只是皇帝不滿太子已久。皇子們為了把太子拉下馬,背地裏沒少搞小動作,偏偏太子是個中庸的,而且耳根子軟,後來因為聽信讒言,竟然起了給皇帝服毒、逼迫皇帝退位的心思。

最後事情敗露,皇帝大怒,太子被廢,終身幽禁,太子一黨也全部壓入大牢,只待秋後問斬。

皇後在禦書房跪了一天一夜,最後也只保住了永安侯府世子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燕明戈流放三千裏充軍,並且終生不得再回京城。

想起這些,林初心口驀然一沈,燕明戈的性格變得這般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也是因為仇恨吧……

江晚雪聽了林初那番話,又見林初這幅神情,瞳孔一縮,喃喃道,“他竟然……把這些都同你說了……我以為……”

燕明戈的身份需要保密嗎?

別人套了自己的話,她若是不套回來,那就不是林初了,於是林初狀似無意道,“相公之前還同我說,他若是還好好的,斷然不會讓你在韓家受一分氣的。”

許是這句話戳中了江晚雪的淚點,林初發現她眼眶紅了,卻是狼狽的低下了頭去,跟平日裏她刻意做出的可憐樣不同,林初能感覺到江晚雪這次是真的在哭。

原本想從江晚雪口中套出點什麽,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她和燕明戈之間的關系,坑比自己想象中覆雜。

吃飯的時候,江晚雪也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小包子韓君燁沒了母親的管束,這一頓吃了不少肉,後來還偷偷把自己吃不完的米飯到在院子裏,滿眼歡喜的看著小雞和母雞們啄飯粒吃。

小灰狗循著味兒跑過去想搶食,被小包子韓君燁按著腦袋推開了。

反覆幾次,韓君燁似乎覺得小灰狗也挺可憐,把碗裏吃不完的兩個肉丸子給了小灰狗。

林初收拾碗筷出來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心頭一軟,這時候的韓君燁還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等韓子臣和江晚雪雙雙死去,他就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然後……長成和燕明戈的一樣的人。

這個想法讓林初自己也嚇了一跳,原著中,燕明戈幾次三番放過韓君燁,是不是也覺得韓君燁像另一個自己?

韓君燁看到林初站在屋檐下,臉色慌亂把碗藏到了身後,有些戒備又有些惶恐的盯著林初。

林初只是沖他溫柔笑笑,隨即走進了廚房。

不是謾罵,也不是厭惡的神情,是曾經的母親才會對他露出的那種溫柔笑意,韓君燁看著林初進廚房的背影,包子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須臾,江晚雪從主屋出來,眼眶微紅,強硬拉起韓君燁的手,只說一句“回去了。”

她沒控制好手勁兒,抓得韓君燁白胖的小手通紅,韓君燁沒喊痛,甚至連臉上的難過都藏了起來,歡歡喜喜叫了聲,“娘親……”

江晚雪眉宇間多了幾分不耐煩,“一天到晚都在高興些什麽?在京城的時候讓你念書你跟上刑架一樣,如今到了這裏逗雞逗狗你倒是在行!不怪你父親對你不上心!”

這樣一番重話砸下來,韓君燁只是呆呆的跟著江晚雪的步伐走,面上再也沒了半點笑意。

回到房間,江晚雪心中怒氣散了些,看著乖巧坐在旁邊的兒子,想起自己之前那番話,沒忍住悲哭起來。

韓君燁看著大哭的母親,臉上一片慌亂,用小小的胳膊抱住了江晚雪,“娘,誰欺負你了,告訴燁兒……”

聽著兒子的話,江晚雪心中更加悲切,她抱緊了韓君燁,哽咽道:“燁兒,娘對不起你,但是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很快,就會結束了……

她的眼神直直的盯著一處,空洞而又堅定。

……

晚間,林初打了熱水給燕明戈擦洗之後,把自己也收拾了一番。準備入睡前,林初想起自己衣袖裏還藏著那個藥瓶,把衣服放在床頭怕燕明戈無意間碰到,她想了想還是把藥瓶放進了衣櫃裏。

今天江晚雪的態度有些奇怪,林初琢磨著,明個兒借著賣菜的機會,找個遠一點的藥鋪去問問,這瓶子裏裝的粉末到底是什麽。

折身回床前,她發現燕明戈雙目緊閉,但是呼吸清淺,應該是沒有睡著的。

林初有些納悶,似乎午飯後燕明戈心情就不怎好,雖然……他平日裏也沒見心情好過,但林初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兒。

她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自己往槍口上撞,燕明戈不說,她就當個會呼吸的透明人嘍。

林初熄了燈,熟門熟路的從床尾摸到床裏面,小心翼翼把被子給自己扯了一點,發現旁邊的燕明戈沒有發出什麽不悅的聲音,才安心閉上了眼。

第二日林初罕見的睡過了頭,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太陽光都從門縫裏照進來了。

林初一骨碌爬起來,見燕明戈還是睡著的,這才安心了些。

沒餓著大反派就好。

林初跟做賊似的從床上溜下來,輕手輕腳穿上衣服,穿鞋的時候有點困難,林初蹲下去跟自己的鞋子較勁兒,卻無意間看見燕明戈擺在床前的鞋,鞋面上沾了幾點泥漿。

這鞋子是燕明戈平日在家中的時候穿的,但是自燕明戈受傷以來,就沒下過床,他的鞋子怎麽可能平白無故沾上泥漿?

林初心中怪異,檢查了一下屋中的東西,什麽都沒少,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被動過。

她取出了昨夜放到衣櫃裏的藥瓶,又看了床上仍在沈睡的燕明戈一眼,收起心頭所有的疑慮去廚房做飯。

早飯後林初挎著籃子去集市買菜。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林初就熟門熟路多了,買好菜她問了附近哪裏有藥房,賣菜的大娘熱心給她指了路。

林初在藥房抓了一劑治療外傷的藥,結賬的時候說要三十文。

林初頓時肉痛不已,她本就是想買點藥順便問問那瓶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萬一只是一個跟蘭芝的瓶子相似的藥瓶呢?

於是林初順勢道,“大夫,這藥怎麽這麽貴啊?”

留著長須的大夫手裏捧著一本醫書,見林初是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兒,才半耷拉著眼皮說了句,“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便是有錢都買不到藥了,小娘子還嫌貴……”

林初能感覺到大夫眼裏的輕視,在戰亂時期,最受人追捧的就是這些大夫了。

她從袖子裏摸出那個藥瓶遞了過去,“我在集市那邊遇到一個大爺,大爺說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只收我五文錢……”

大夫輕蔑笑了聲,“五文錢買金瘡藥,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小娘子還是莫要讓人貽笑大方了!”

這大夫明裏暗裏諷刺的倨傲模樣讓林初恨得牙癢癢,不過想著此行的目的,她還是裝出一副無知婦孺被騙的樣子,懇求道,“大夫,我這錢都付了,您幫我看看,這藥到底能不能治傷,我相公打仗受了傷,如今就等著傷藥救命呢!”

對不住了反派相公,這麽咒了你一波……

大夫又睨了林初一眼,許是覺得她也不易,便拿過藥瓶打開聞了聞,大夫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冷笑一聲,幹脆倒了一點放進嘴裏嘗。

林初看得心驚膽戰,生怕這大夫被毒死了。

卻聽大夫輕蔑道,“不過是在裏面裝了些面粉糊弄人罷了!”

啊?是面粉?

自己誤會江晚雪了?

林初神情有一瞬間呆滯。

大夫以為她是傷心過度,道,“買藥還是來藥鋪,莫讓那些黑心肝兒的給蒙騙了!”

這句話讓林初回過神來,想著即將要花掉的三十文錢,林初用力一掐自己手臂,眼眶說紅就紅,拎著菜籃子就往外跑,“那個殺千刀的騙我錢賣假藥給我!”

大夫以為她是氣勢洶洶要去找那賣假藥的算賬,看著面前包好的傷藥,只得讓小童把各類藥材都放了回去。

林初跑出藥鋪老遠才停了下來,心道演戲這活兒果然得看天分的,她扯扯小謊還行,讓她裝小白花兒跟藥鋪大夫編扯半天,還真心累。

真不知江晚雪是怎麽做到的。

她這廂剛想到江晚雪呢,繞道正準備回家就又見到一個老熟人。

街角,蘭芝站在一頂小轎旁,翹首以盼似乎在等什麽人,林初本來是沒什麽興趣的,但轉頭看到江晚雪行色匆匆朝那邊走去,林初就不淡定了。

她提著菜籃子貓在一個攤位前,裝作是買東西,實則眼角的餘光一直盯著那邊。

蘭芝給江晚雪行了禮,十分恭敬的樣子,然後江晚雪就坐進了轎子,蘭芝也坐上另一頂轎子,轎夫們擡著轎子離開。

“哎,小娘子,這菜你還買不買?”賣菜的大嬸見林初在攤位前杵了半天,不悅道。

“呃,抱歉。”林初放下那顆白菜,悄悄咪咪跟了上去。

兩頂轎子一直行至一座恢弘大氣的府邸前才停下,蘭芝的丫鬟上前扣了扣府邸的角門,不一會兒角門就開了,兩頂轎子都擡了進去。

關門的小廝警惕四下望了一眼,這才關上了角門。

林初縮在大宅斜對面的茶樓臺階下,望著大宅正門前那金燦燦的“將軍府”三個大字,心中說不出的怪異。

她正打算離去,肩頭卻突然搭上一只手,“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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