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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晉江正版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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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晉江正版首發

眾人循聲看去, 卻見後進來的這位年輕男子身量勁瘦挺拔,渾身上下都被那襲寬大的墨色長袍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人不肯以真容示人,臉上不僅戴了張玄鐵面具, 那長袍的設計還帶了個帽幃, 只露出他的唇、眼和下巴,他整個人似隱匿於陰影之中,瞧著深不可測。

年輕男子的身側還跟了個氣度不凡的老者,觀相貌, 是中原本土人士。

霍樂識即刻透過此前從暗樁那兒了解到的消息, 辨認出眼前的這人便是邏國的皇長子——蒼琰。

他即刻朝阮安使了個眼色, 阮安會出了霍樂識的心思,倒是沒料及, 蒼琰最終還是來這兒競價了。

其實阮安在最開始想要釣的, 就是蒼琰這條大魚。

可如今,這整個大廳裏, 都是揣滿了銀子的大魚,阮安倒也沒因著蒼琰的到來, 感到過分的欣喜。

而且她對他的裝束頗感費解,不曉得他穿那麽嚴實做甚。

雖說兩國不日內就要開戰, 但劍南與邏國接壤, 單益州這地界, 就有不少邏人在經商。

蒼琰屬實沒必要這麽謹慎,做這麽副裝束,反倒看著有些奇怪。

“那好, 這位俠客也趕緊落座吧。”霍樂識道。

蒼琰攜著那名老者落了座, 眾人雖看不清這人的面龐, 卻覺他的氣質異常冷淡, 周身似裹挾著草原的凜冽,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他坐穩後,福慶酒樓的大廳,也正式開始了對這兩塊朱砂和雄黃原石的競價。

阮安在棲霞橋旁同虛空見完面後,他便在昭覺寺裏閉關不出,前幾日好像又去別的監察道雲游去了,歸期未定,僧人四處雲游,本就是修行方式的一種,可放在虛空身上,卻襯得這位僧者更為神秘。

虛空極少給物品開光,且開光儀式也只能在佛寺裏舉行。

是以,在霍樂識眉飛色舞的宣講下,這兩塊原石的價值變得更珍貴,價格也自然不菲。

“好了,諸位可以開始競價了。”

霍樂識說著,亦讓小廝給在座的所有人都發了塊巴掌長短的漆木板,這般,誰若是想要提價,就可以通過舉起漆木板來示意。

起競的價格,定在一千兩。

每次提價的區間,則定為五百兩。

霍樂識說完後,在場的諸人紛紛舉起漆木板,爭先恐後地提著價格。

不經時,兩塊開光聖石的價格就從一千五百兩、提到了兩千兩、再到三千兩。

等價格提到了五千兩的時候,舉漆木板的人突然少了許多,阮安也聽見了眾人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霍樂識負手問:“五千五百兩,還有要加價的嗎?”

袁歡趕忙將那漆木板舉了起來,揚聲道:“六千兩!”

另個衣著華貴,看著像是個世家子弟的年輕公子也加了價,他的母親篤信佛教,平素待在府裏,也經常帶發修行,好幾年都沒吃過葷菜了,是個很虔誠的佛教徒。

這年輕公子便想將這兩塊開光聖石,當作壽禮送給她。

蒼琰也再度舉起漆木板,他戴著面具,旁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可透過他的動作,卻能讓人覺出他已然失了耐心。

蒼琰亦用不太流利地中原話提了價:“七千兩。”

場面膠著了片刻後,又有幾人退出了競價。

可退出的人卻沒有立刻離開酒樓,一是因為霍樂識盡到了地主之誼,早就備好了茶果。

二則是,他們都很好奇,到底是誰才能將這兩塊聖石囊括於手。

這時,阮安已基本確定,那位世家公子、袁歡、還有蒼琰就是會掏銀子買下這兩塊石頭的買主。

現在就要看看,到底是誰出的價格最高了。

競價的人只剩下了他們三個,是以,這三人舉那漆木板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到最後,競價之人只剩下了袁歡和蒼琰兩個人。

“五萬兩!”

袁歡的臉漲的通紅,那顏色甚至蓋過了她面頰的胭脂色。

她想,大不了就將手底下的那兩間鋪子也賠進去,無論如何,她也要想辦法得到虛空親自開過光的聖石。

見著同他競價的人只剩下了個年輕女子,蒼琰身上存的煩躁氣焰也褪了褪,舉那漆木板的動作,也更氣定神閑了些。

阮安本以為,這兩個人競價到五六萬,就該打住了。

卻未成想,蒼琰和袁歡竟然將價格竟到了十萬兩以上。

周遭坐的其他人看的心驚肉跳的,且他們瞧著袁歡這姑娘的模樣,好似沒有那麽多銀子可掏,卻還是硬要逞能。

反觀那個任俠裝扮的神秘男子,倒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十三萬兩。”

蒼琰的薄唇幾未可察地往上揚了揚。

阮安隔著袁歡的面紗,都能覺出,這姑娘快要哭了。

可她的財力,肯定是跟蒼琰沒法比的,他可是擁有兩座金礦山的邏國皇子,幾十萬兩銀子於他而言,簡直是九牛一毛。

袁歡卻在心底算了算賬。

她對虛空卻然是有些癡戀,卻沒完全喪了理智,這要是跟這陌生男人競價到二十萬兩以上,那她的嫁妝本都沒了。

到時候,她得比那窮醫姑還沒錢。

袁歡咬了咬唇,終是在十九萬兩的時候,將手中的漆木牌放了下來。

霍樂識見袁歡那處有了收勢,又對在座的諸位詢問了遍:“還有要加價的嗎?”

一時間,酒樓的大廳鴉雀無聲,眾人的視線亦紛紛落在了蒼琰的身上。

局勢終於明朗,霍樂識舉起了提前從這裏的說書先生那兒要來的驚堂木,“啪——”一聲,敲定了這兩塊開光聖石的買主。

“那就恭喜這位俠士,競得當朝佛子虛空親自開過光的兩塊聖石。”

話落,眾人拊掌,都在暗自咋舌,感嘆著這神秘男子的財力。

阮安的心裏愉悅至極,這裏最大的贏家,其實還是她和霍樂識。

借著虛空的名氣,她竟然賺了這麽大一筆錢,先前還在長安,她的藥圃一個月盈利最多時,流水也就三四百兩。

阮安想著,不能讓霍樂識白白為她做事,準備將這錢分他幾萬兩,全當是辛苦錢。

蒼琰派身側的老者走到他們身前,遞上了銀票。

阮安接過一看,卻見這財大氣粗的蒼琰幹脆給了她個整數——二十萬兩銀票。

銀票上面還蓋著益州最大的錢莊,寶嘉錢莊的朱紅契印。

阮安震驚之餘,絲毫沒註意到,那名老者看她的眼神頗為幽深。

這位老者是蒼琰的謀士,卻並不是邏國人,在二十幾年前,他還是驪國的劍南人士。

讚普蒼煜當年為了避禍,在蜀地待了十餘年,在二十幾年前,這位老者就成為了他的家臣。

故去的夫人也是蜀地人,她先生下了蒼琰,沒過兩年又為隱姓埋名的讚普生下一女,後來在戰火中,那名女嬰不知所蹤。

蒼煜派人多次派人尋過她的蹤跡,可卻無果,戰火中被棄養的死嬰遍地都是,許多百姓自己都吃不飽飯,更不會去收養一個女嬰,蒼煜便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眼前這個生得極為俊俏的公子哥兒,樣貌倒是與先夫人有七八分像,不過,他卻是個男子。

雖如此,蒼琰的謀士還是將阮安的樣貌仔細地辨了辨,準備在回邏國後,將這事呈給讚普,順道再打聽打聽這人的身份。

******

袁歡非但沒得到那兩塊開光聖石,還白白地忙活了一場,她覺自己在那阮姓醫姑的面前丟盡了臉,回府後就痛哭了一頓。

另廂的魏菀那兒,也得知了阮安將兩塊石頭賣出了天價的消息,她對一個江湖俠客花二十萬兩銀子買下它們的消息,感到驚奇,甚而有些難以置信。

那晚益州的夜空忽地冉起了數以萬盞的孔明燈,魏菀亦透過軒窗,看見了如此勝景,她在打聽後方才得知,原來是定北侯為了給他夫人過生辰,才命人放的。

魏菀這幾日,本就因為這件事倍覺心中堵悶。

前世的霍平梟,壓根就沒怎麽表現出對那醫女的喜歡,怎麽這一世,就對她這麽寵愛了?

還有,那俠客到底是哪裏來的,上來就給她掏了二十萬兩銀子。

魏菀再一想起,自己手頭擁有的置業,譬如鋪面、田莊、農地等,全部折算成銀錢,價值也就有個六七十萬兩。

況且她手頭裏可供周轉的現銀,還真沒二十萬兩,就連十萬兩都沒有。

這阮醫姑還真奸詐,一夜之間,手裏就多了這麽些銀子,依魏菀來看,益州所有的世家小姐手頭上有的嫁妝,都比不過她了。

******

數日後,阮安被霍平梟在軍隊中安排了個職銜,做為負責掌管醫藥的軍醫之一。

通過這次隨軍,阮安方才了解到,軍隊之中,單這負責後勤的編制人員就有幾千名,這些人員的職守很是紛雜,除了他們這些軍醫,負責隨後押運糧草的,就有好幾個軍銜。而掌管兵器、軍服、軍費開支的軍銜更多。

軍醫們處於隨軍的中段,幾人分坐在一輛牛車,同時看管著上面的藥物,這些醫者裏包括還在長安時,就被朝廷的禦藥局選派給霍平梟的醫者,這些人大都是家學淵源的世醫出身。

當然,這裏面更多的,是軍隊在劍南各郡招募的醫者。

阮安化名為安怡,她的軍籍上,自然寫著她是地方招募上來的醫者。

她所坐的這輛牛車,只坐了三個人。

除她之外,另兩個都是軍隊裏資歷最深的醫者,他們的年紀都過了五旬,一個是折傷醫,專門負責給骨折的兵士接骨,另個則是金瘡醫,同孫也一樣,十分擅長為傷員縫補傷口。

其實軍醫在軍隊中要負責的事,不僅是治病救人,阮安身後的那輛牛車上,就坐著負責馬疫的獸醫。

而像阮安這樣的,負責為兵士施針斷脈的醫者,不僅要管藥,也要時時防疫,勘查水源。

都言藥食同源,身為軍醫,軍中的飲食她也要負責,每日清晨都要去庖廚那兒檢查食材。

不過隨行的軍醫看似數量不少,可按照比例來說,一個軍醫,大抵要負責兩千名兵士的安危,是以他們在軍中的地位算是比較高的。

霍平梟在蜀地招募醫者時,雖然給他們提出了較高的俸祿,但因著行伍艱苦,肯隨軍的醫者還是很少。

許是看她是個小輩,又頗為好學,虛心求教,阮安問什麽,那兩個老頭就耐心地傳授什麽。

金瘡醫和折傷醫在行軍的途中也是無聊,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小郎君生的乖巧,在傳授醫術時也頗有興致。

阮安心中倍覺信息,覺得她此次隨軍,算是不虛此行了,她還特地備了碳筆和紙張,將他們說的話都謄在了紙上。

在專註地寫字時,阮安忽地意識到,從前這種有人教她醫術的日子,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她也有些想念故去的孫神醫和師娘了。

牛車略有些顛簸,金瘡醫捋了捋斑白的胡須,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次,也是在為朝廷打仗,軍糧都拖了多久了?幸好咱們將軍當年在劍南做節度使時,就在邊地屯好了田。不然,軍糧都不夠吃,這仗還怎麽打?”

折傷醫附和他道:“是啊是啊,聽說這次,是敦親王負責的運糧事宜。”

話落,阮安看向遠方煦日下,那一大片金燦燦的谷地,今年劍南邊地的收成不錯,沿途她也看見了霍平梟一早就命人建好的,用於存儲糧草的邸閣。

蕭聞已經從郡王,被皇帝加封成了親王,想必他在這次運糧的事給霍平梟下絆子,也是還記恨著霍平梟拿鞭子抽了他一頓的事。

阮安其實一直想讓霍平梟在行事時,不要那麽的跋扈桀驁,這樣很容易得罪別人。

可轉念一想,霍平梟既然敢如此行事,到底是有底氣和資本在的。

這時,拉著牛車的將士籲了聲,軍隊已經行了大半日,眼下已經得了令,可以短暫地休息片刻。

牛車停下後,金瘡醫感慨道:“看來這次,是給我們這些總隨軍的老大夫提高待遇了,知道我們這胳膊腿都不及當年了,這牛車坐起來,也比之前舒適多了。”

這話一落,阮安也忽地覺出,這輛牛車還真跟尋常的牛車有許多不同之處,這一路坐在上面,她也沒有什麽不適感。

忽地,有噠噠的馬蹄聲沿著初冬大地傳來,那馬的步伐散著狂烈難馴的氣息,阮安亦聽見熟悉的嘶鳴——是金烏的聲音。

她用手遮陽,遙遙看去,果然看見了霍平梟騁馬而來的身影。

阮安能明顯覺出,霍平梟身為將領,很受士下的愛戴,他一過來,周遭的許多兵士都提起了精神,牛車上的兩個老頭也異常興奮。

-“大將軍怎麽親自過來了?”

-“大將軍一定是重視起我們軍醫來了,這就來親自撫恤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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