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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機關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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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機關算盡

琥寶兒最終沒能看到煙花。

起初, 她的腦子還餘有清醒,嘴巴也跟陸盛珂絮絮叨叨。

但是之後,是越來越暈乎, 答非所問, 不知道自己講了些什麽, 直至徹底栽在桌面上。

就連自己是怎麽出宮回府的都沒印象。

這是琥寶兒頭一回喝醉, 悶頭呼呼大睡, 展現她良好的酒品。

陸盛珂確實可靠,在宮裏失去意識也沒有她闖禍的機會,將人安生帶回家中。

不過……是否完好無恙,就不能保證了。

隔日, 琥寶兒宿醉醒來, 腦袋發懵兩眼失神。

桃枝問她頭疼不疼, 說是昨晚王爺給餵了醒酒湯, 今天應該能好受點。

琥寶兒逐漸清醒, 身上的感知逐一回籠, 她一手捂住胸口:“我的頭不疼……”

但是骨頭好像要散架了。

都不必看自己身上的痕跡,昨夜之事,她也不是全然沒有記憶。

琥寶兒依稀記得,她被按在陸盛珂懷裏, 嗚嗚的哭,可是那個男人, 嘴上溫柔親吻,實際動作卻是半點不留情。

這會兒她眼皮浮腫,有些不舒服。

梨枝正要拿冰塊用帕子包著給她敷敷眼角, 始作俑者從外頭進來了。

昨日中秋節,今日休沐不上朝。

陸盛珂手裏提著個鳥籠, 施施然入內,隨手將籠子懸掛在窗臺前。

“睡醒了?”

琥寶兒朝他看去,先是被鳥籠吸引了註意力。

裏頭是一只鳳頭百靈鳥,小眼珠靈動,高高豎起的羽冠很是可愛。

它沒有其他鳥兒的絢麗色彩,但身形小巧,鳴叫聲清脆悅耳,乃是天生的歌者。

琥寶兒看了兩眼,一轉頭瞥見陸盛珂副神清氣爽的模樣,不由一頓:“……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的記憶斷斷續續,連貫不起來,只告知她一件事,她被吃幹抹凈了。

之前因為疼痛,她說什麽都不肯與他行房,只要不做到最後那一步,其他的好商量。

可是這家夥,昨晚上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琥寶兒感覺自己吃虧了,鼓起臉蛋,頗有點算賬的意思。

陸盛珂揮手讓婢女先下去,坐到床前來回答她:“本王已經掌握漸入佳境之法,你並未受傷,以後也不會疼痛。”

遭受過狂風驟雨催打的花瓣,濕漉漉軟乎乎的,瞧上去可憐兮兮,但它絕非就此雕零,反而被滋養地更加嬌艷芬芳。

引人入勝。

再兇狠的惡獸,都得低下它矜驕的頭顱,俯首稱臣。

甚至是繳械投降,化身乖順的獵犬。

琥寶兒半信半疑:“我真的沒事?”

她主要是記不清細節,但似乎,是真的沒有受傷。

“那我為什麽哭了?”她擡手撫上眼角,現在還腫著呢。

“你說呢?”陸盛珂擰了帕子擦拭她的眼皮,似笑非笑道:“有些淚水並非源自於痛苦,或許是來自歡愉。”

“……”琥寶兒不信:“我把自己高興哭了?”

“無妨,本王會讓你想起來的,”陸盛珂把人拉起來,“你不許拒絕。”

琥寶兒讓他拉著被迫起床,腿根傳來一陣酸軟,打著哆嗦站不住。

她險些栽倒,被陸盛珂的臂膀穩穩扶住。

她的心情極為覆雜,此時此刻,這種腿軟的狀態能叫‘沒事’麽?

陸盛珂陪著琥寶兒用了一頓早午飯,下午,讓管家從外頭購入好些煙花,用板車小心地押送進府。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同樣可以賞月對飲,還能把她昨晚錯過的煙花給補上。

琥寶兒玩性大,聽聞後自然欣喜。

且不說她失憶了,就算沒有失憶,在農莊長大,估計也沒有過這樣熱鬧的節日。

晚膳不止他們二人,許家年輕小輩也過來了。

琥寶兒只跟許硯安稍微熟悉點,他的兄長姐姐,幾乎都沒怎麽接觸過。

上次見面,還是陸盛珂帶她去許家認親,雙方才客套幾句。

這一回,他們對琥寶兒比先前還要真誠些,笑容也多了,減少了疏離與尷尬,算是徹底承認了她的身份,尊著敬著。

夜玹王府難得熱鬧,來客們是陸盛珂同輩的表兄表姐,一應虛禮全給免了。

他們年長,皆已成婚育有子女,三四歲的小娃娃跟隨來到王府,一跑一鬧,氣氛立即不一樣了。

管家準備的煙花有很多,足夠這群人玩個盡興。

琥寶兒也挺開心的,若只有她一人放煙花,確實不夠意思。

這其中,最會來事兒的是許硯安,早上陸盛珂手裏提著的鳳頭百靈鳥就是他送的,也是他組局,喊上哥哥姐姐到表哥家裏來玩。

這中秋節過去了,秋狩可不遠了,他今年是打定主意要跟表哥一同行動。

陸盛珂這人,性子清冷,朋友也不多。

他跟外祖家走動不少,但不怎麽邀請人到王府來,就連陳佑卿這個友人,上門做客的次數也寥寥無幾,可見一斑。

今夜熱鬧一場,煙花咻咻上了天空,不僅整個王府,就是周遭人家都能一睹它們的璀璨絢爛。

芠喜公公頗為感慨:“府裏主子多了,才有人氣。”

他這些年身子不好,心裏不足,以前可是一心指望三皇子盡快成家立府。

可惜主子封王後搬出宮,連著多年依舊孤家寡人,真是好事多磨。

好在兜兜轉轉,他還是遇到了令他心喜的姑娘。

琥寶兒膽子大,不僅近距離觀賞煙花,還敢自己拿過火引子去點燃它。

尋常小姑娘,估計都會點怕,她屬實虎得很。

許硯安原本跟蕭陽公主同一戰線,但經過這麽多次相處,他早已經對琥寶兒改觀了。

甚至還有點欽佩。

“那次你不怕小黑豹,我就覺得不一般,現在看來,你跟表兄簡直是絕配!”許硯安一臉深以為然,並且好奇問道:“聽說表嫂的騎術絕佳?”

會騎馬不稀奇,騎得好才是真本事。

何況除去這些,當初在儲水山莊,貌似還聽說她與一頭小狼同窩。

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麽?!

許硯安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眼無珠,竟然膽敢刁難這樣一個女子,幸虧她沒有跟他一般見識。

琥寶兒不太清楚他的心理活動,只道:“我喜歡騎馬。”

眼下入秋了,不再暴曬炎熱,她定要多帶著馬兒出去溜達溜達。

正好,她的坐騎就是陸盛珂從許硯安手裏換來的,一匹溫順寶馬,可以盡情馳騁。

許硯安一拍手心:“那麽秋狩時,表嫂就與我們一同行動吧!”

雖然男兒們喜歡在秋狩時摩拳擦掌一爭高下,但狩獵從來不止是男人的事情。

大郇的開國皇帝興起這個先例,意在與臣民同樂,連帶著女眷一起,而非純粹的競技爭奪。

再說,女子當中也不乏馬背上的好手,騎射一絕。

琥寶兒一楞:“我可以跟著麽?”

她沒有想過這個,因為不太清楚秋狩是怎麽個場景。

許硯安一點頭:“以表嫂之能,定然可以跟上我們。”

“那我要去。”琥寶兒還挺感興趣的。

在陸盛珂這個當事人之一沒有表態的情況下,他們一人一句就把事情給定好了。

虧得蕭陽沒在,不然看許硯安態度轉變這麽快,一口一個表嫂的,指不定要怎麽譏諷於他。

********

鄉試放榜後的熱烈氛圍,隨著中秋節結束,漸漸落下帷幕。

琥寶兒被許硯安的數次描述給勾起了心思,對秋狩之行的期待值頓時拉高。

府裏早早給她縫制了好幾套騎服,窄袖收腰,繡絲馬靴,英姿颯爽。

這一趟要去皇家圍場,至少在行宮裏住五六天,方能返回。

外宿游玩,對琥寶兒來說就已經足夠有趣,更別說還能看陸盛珂打獵。

她見過他舞劍,過目難忘,拿起弓箭是何等氣勢,就想不出來了。

她甚至好奇,陸盛珂殺人的時候,面上是否如同往常一樣淡定沈著。

對比起她的玩心,陸盛珂這一趟有正事要辦。

凡事他都不喜歡太過被動,與其等著譚家挑挑揀揀、盤算籌謀,倒不如他先發制人,給譚淩越配一個新娘。

他所選定之人,就在這一趟秋狩的名額中。

皇家圍場坐落於盤錦山脈一帶,此處有廣袤無垠的草原,還有人跡罕至的密林,是野獸們天然的巢穴。

建立行宮並且圈地之後,閑人免進,圍場內物種豐富,壯碩肥美,自成一個平衡。

這裏的景致充滿山野趣味,光是多呼吸幾口,都覺心曠神怡。

琥寶兒已經迫不及待了,騎上她的專屬坐騎,片刻都不肯待在馬車內。

雖說已經入秋,但晝夜溫差大,白日的太陽依舊頗為猛烈,她卻半點不怕曬。

陸盛珂也不攔著,看她那般神采飛揚的模樣,與她一同騎馬前行,並駕齊驅。

桃枝梨枝兩人給收拾了不少衣物籠箱,堆了滿滿一馬車。

她們兩人單獨乘坐一輛小馬車,透過窗子就能看到前頭兩位主子騎馬趕路的身姿。

梨枝不由搖頭:“我怎麽覺得,王爺越來越縱著王妃了?”

基本是小娘子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沒有意見,全然由著她去。

這秋老虎的日頭,她都怕王妃給曬黑了呢。

再一個是,同行隊伍中,除了王府的人,前頭是聖駕與東宮,後面有嬪妃以及其他皇子的車馬,屬實有些打眼。

王妃身段玲瓏,穿上騎裝坐在馬背上,那一幕屬實是賞心悅目,不適嬌俏與颯沓,簡直要挪不開眼了。

果然,這一對神仙眷侶似的般配身影,很快被乘車之人給註意到了。

柔妃身旁伺候的嬤嬤呵呵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老奴瞧著,這夜玹王也不例外。”

當初沈若緋是怎麽達成目的的,她們心知肚明,要不是有譚家在背後做了推手,哪能順順當當成為王妃。

誰知道這樣荒謬的方式締結婚姻,結果現在兩人好上了?!

柔妃在馬車裏搖搖晃晃坐了一天,臉色不太好看,瞥一眼外頭,道:“以色侍人,就看她的本事了。”

這句話沒少用在她身上,她入宮十幾年,當時陛下已經當爺爺了。

如今她的孩兒十一歲,她自己也才二十七,得到了許多,還想要更多。

倘若有朝一日她成為太後娘娘,還有誰敢說以色侍人不得長久麽?

嬤嬤聽見這話,忙道:“便是美人,也該分個三六九等的,夜玹王妃這腦子城府,屬實太淺了。”

柔妃附和了這一句話,不過……

她輕彈指尖,淡淡道:“只怕有些人機關算盡,也抵不過一句命好。”

“再好哪能好過娘娘,”嬤嬤笑了,放低聲音:“娘娘可是鳳命……”

“噓,”柔妃豎起食指,微微牽起紅唇:“是不是鳳,不妨拭目以待……”

她嫌外頭日光耀目,叫嬤嬤放下簾子,一邊道:“夜玹王妃用的香頗為特別,你派人去收一份香方。”

這點小事,嬤嬤一口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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