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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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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暫住

看來這宮裏是非去不可了。

琥寶兒不想去,而非不敢去。

她提前招呼道:“那位柔妃娘娘若是要傷害我,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到時王爺可別怪我闖禍。”

“她能怎麽傷害你?”陸盛珂揚起眉梢。

琥寶兒撓頭:“她不是與你們不對付麽?”

這是街頭巷尾稚兒皆知的事情,只陛下不知。

“與我們不對付,又不是與你,說不準還會拉攏你。”陸盛珂面露輕嘲,對柔妃的伎倆早已熟知。

無非是唯恐天下不亂。

琥寶兒得知不會對付自己就安心了,接著又好奇起來:“拉攏?”

是讓她幫忙做壞事麽?在夜玹王府興風作浪?

這種事情會以重利誘惑吧?

陸盛珂面無表情的戳破她的妄想:“柔妃一旦接觸了你,就會放棄拉攏。”

“什麽?”

“因為你缺心眼。”

“……”這人講話真是氣人,沒一句她愛聽的!

琥寶兒背過身去,是半點都不想說了。

桃枝和月蘿很快趕到照楓院來。

陸盛珂讓管家罰了半個月月銀,再有下回讓琥寶兒落單溜出去,可就不僅僅如此了。

王府自有一套規矩,桃枝梨枝吶吶不敢言,月蘿則心裏隱隱窩著火氣。

她隨著二姑娘進入王府以來,跟以前的日子屬實是差遠了。

在沈家,她是大小姐貼身婢女,隨進隨出,底下哪個小丫頭不敬著她?

便是那些年歲大的老奴,也都要給她幾分薄面,好吃好玩的緊著她。

到了夜玹王府,這些通通沒有,挨冷眼便罷了,還三天兩頭挨罰。

不是關柴房就是扣月銀!

這位還不聽話不安分,拒絕熏香,惦記嫁妝,喜歡出府。

若是有的選,月蘿是萬般不願換主子的,這會兒積累了不少的怨氣。

一旁的桃枝見月蘿神色不對,用手肘頂了她一下。

這是被罰了月錢不高興呢?

桃枝到弄玉軒有段時日了,在她看來,沈家的婢女有時候太沒有規矩。

她處處管著沈娘子,一些事情,甚至要她點頭方能做。

雖說小娘子失憶了,顯得有些懵懂無知,但她能夠自己拿主意,怎能叫一個婢女越俎代庖。

桃枝已經好幾回聽見嫁妝二字,似乎全捏在月蘿手中,實在匪夷所思,這不是刁奴欺主麽?

再說平日裏的言行,月蘿就不像是真心奉她為主……

“罰她們做什麽?”琥寶兒皺眉道:“她們沒有錯,我也沒有。”

陸盛珂看了過來:“怎麽,你不服氣?”

桃枝連忙勸道:“娘子別說了,奴婢們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王爺說一不二,豈能這樣當眾被駁回命令?

琥寶兒接受不了:“是我把你們支開的……”

她想了想,她有錯,錯在於想要出府。

“我把我的銀子補給你們,但是我只有二兩哦……”

琥寶兒摳摳搜搜掰著小指頭一算,或許只剩下一兩多點了。

她沒錢。

好窮。

陸盛珂在一旁看著,忽然想起剛完婚那會兒,沈若緋去外頭當了金飾。

那時他和舅母都以為此女故意為之。

若是沒有及時發現,王府金飾流露在外,還是當鋪那種地方,大有文章可做。

屆時便能煽動一波輿論。

再給禦史臺透個氣,出現在朝堂折子上也未可知。

罪名便是東宮教導無方,夜玹王苛待女眷,致使倚靠典當茍活。

當時陸盛珂算不上怎麽氣惱,只是覺得毫不意外沈若緋這個女人會做這些伎倆。

她就是那般的惹人生厭。

但隨著幾次接觸下來,他對她的部分認知,已經很難再保持當初的感觀。

——她莫不是真的缺錢?

陸盛珂的視線,挪到了月蘿身上。

月蘿自覺失態,冷汗唰的下來了。

恰好這時,青序在外稟報,已經把沈家呂婆子帶到。

*******

呂婆子進來時,心下不無忐忑,好端端的夜玹王派人來請她?

直至入內,看見矮榻上坐著的琥寶兒,才知是怎麽一回事。

“奶娘……”琥寶兒巴巴的望著她。

呂婆子笑了笑,先給陸盛珂行禮,再傳達了沈家老爺夫人的問候。

王爺派人去請,可謂是勞師動眾的,就連沈家老夫人都知曉了。

她也不是空著手過來的,即便匆匆忙忙,還是帶了不少東西。

呂婆子話說了一連串,足見沈家想要親近的誠意。

陸盛珂卻沒多大反應,在主位捧茶而坐,喜怒難辨,不露端倪。

沈若緋這般惦記自己奶娘,他一時也沒瞧出這老婆子有何厲害之處。

陸盛珂沒有待太久,起身去了書房。

留下室內琥寶兒和呂婆子可以說說話。

呂婆子拿了白玉梳過來,給琥寶兒梳頭,“娘子怎麽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因為我出去了一趟。”琥寶兒乖乖回答。

又是跑動又是崴腳,還哭過一場,發髻已經不平整。

“前段時間得娘子念叨,本該早早來一趟,只是老奴家裏不平靜,”呂婆子嘆氣道:“兒孫不爭氣,總是惹禍。”

“怎麽了?”琥寶兒不太清楚她家裏狀況,記不得了。

呂婆子拿話搪塞她的,怕她跟王爺開口把自己要到王府來,面上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家長裏短的,哪能入娘子耳朵。”

琥寶兒並非聽不出來,奶娘年歲大了,要顧著自己家,不能陪她。

她也沒想勉強她,只道:“那天我又夢到你了,我小時候,是奶娘帶著我麽?”

呂婆子拿著玉梳的手微微一頓,壓下那點不自在,承認道:“是我不錯,娘子從小乖巧聽話,好帶得很。”

“那我娘親呢?”琥寶兒不解。

她一次都沒夢到過娘親,也生不出多少親近之意。

“夫人那會兒忙呢,”呂婆子道:“娘子幼時,恰好是大公子私塾啟蒙,老爺夫人指望他好好念書考取功名,為此費了不少心力。”

這話不算謊言,沈家確實早早給大公子選私塾,擇名師,尤其因為老太爺去得早,少了老一輩幫忙維護關系,沈家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

不過,當時大小姐是帶在夫人身邊的,呂婆子這個奶娘,反倒落了清閑。

琥寶兒一概不知,只以為是娘親顧著兄長,才把她給旁人帶著。

倒也說得過去,大多人家,較為重視家中男丁。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以沈家的狀況,更是非讀不可。

琥寶兒沒有過多糾結於此,留了呂婆子在王府用飯,趕在天黑之前,把人好生送回去。

呂婆子回到沈家,面色凝重,趕忙去求見了沈夫人。

她已經是第二回聽琥寶兒提到夢境,雖說沒有懷疑到她身上,但萬一要恢覆記憶了,可怎麽辦呢?

秦氏正要詢問夜玹王府的狀況,聽見這話不由蹙眉:“她想起來了?”

“沒有,”呂婆子回道:“只是做了夢。”

她不跟著陪嫁,一來不願,二來也怕接觸多了露餡。

二小姐長在莊子,她的奶娘在心裏分量可不一般。

“郎中說這叫失魂癥,許多人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秦氏不是怕琥寶兒想起來,只擔心她沈不住氣戳破此事,“讓月蘿看緊一點,別捅了婁子。”

“怕什麽,用不了多久,夜玹王就會提出和離。”一旁沈若緋也在,她手裏撥弄著幹果,道:“與他斷了瓜葛,解決後顧之憂。父親已經搭上承恩侯,假以時日,必能得到重用。”

秦氏聞言,露出一絲笑來:“但願如此。”

承恩侯是太子妃的父親,來日太子登基,太子妃一家自然顯赫。

何況這位侯爺是有實打實功績在身,多少人攀扯不上。

沈老爺能有此造化,自然離不開沈若緋的‘預知夢’,仗著重生,為自家牟利。

呂婆子照顧大小姐這麽多年,從不知道她會什麽預知夢。

可是許多事情皆有應驗,再加上當年二小姐出生後說是不詳,帶來厄運,她越發篤定沈家人自帶些靈通在身上。

當下心裏念了聲佛號,猶豫著道:“夫人,那柳婆子是急癥去的,當時二小姐失魂落魄,會不會是她有意托夢,提醒二小姐……”

“胡說!”秦氏嚇了一跳,出聲喝止:“這青天白日的,神神叨叨……”

“外頭天黑了,夫人……”

呂婆子原本也沒多想,但是大小姐都有神通了,而且二小姐天生一股古怪的異香,還屢屢夢見奶娘……

她實在是心裏發毛。

秦氏不說話了,家裏老夫人信佛,執意把二女兒送走,誰說得清當年是否趕巧。

沈若緋嗤笑一聲:“就憑一個柳婆子?她活著沒多大能耐,死了又能怎麽樣?”

她就沒把琥寶兒放在眼裏,待她為父兄鋪路,尋得如意郎君,這個妹妹沾了家裏的光,要二嫁不是簡單得多?

*******

琥寶兒在照楓院留宿,桃枝幾人把她的被褥用具全給帶來了。

那架勢,不似暫時落腳,倒像是準備長住。

陸盛珂把寢室讓給了她,自己去了書房。

他的書房是個獨立小院,閑雜人等免進,琥寶兒是沒參觀過的。

她的腳傷不嚴重,但是不宜落地,需要靜養才好得快。

這就把琥寶兒生生困在矮榻上了,她無聊得緊。

月蘿見狀,道:“娘子這回跑不了了,正好跟雲芹好好學刺繡。”

癱著的琥寶兒立即坐起身:“我不要。”

她就不喜歡針線活,枯燥乏味,那小小的繡花針還給她指頭戳好幾個針眼,疼死了。

月蘿無視她的拒絕,去弄玉軒把雲芹叫來。

學刺繡可是王爺的吩咐,讓親手做一條手帕,機會都遞到眼前來了,豈有推卻之理。

琥寶兒拒絕無效,雲芹很快就來了。

她不是王府婢女,王妃不學繡活時不會傳喚她。

這會兒也是頭一次到照楓院來,巧得很,剛進入庭院,迎面就撞上了陸盛珂。

雲芹頭一回得見府裏男主子,慌忙低下頭去行禮,手裏的針線簍子一抖,線團咕溜溜轉到了陸盛珂腳邊。

“……王、王爺恕罪!”

陸盛珂瞥了一眼徑自跨過。

主子沒有責罰,他走後,月蘿盯著雲芹,衣裙鮮亮,腰帶系得緊緊的,勾勒出妙曼身姿。

雲芹是寡婦,較為年長,她的身板可跟清湯寡水的小丫鬟不一樣。

月蘿率先進門,見琥寶兒趴在矮桌上,還翹著個小嘴,一臉不樂意。

她不禁心下冷笑,這位還傻乎乎的呢,跟活在夢裏似的。

索性把準備開口的話吞下去,不妨拭目以待,若是王府裏有了侍妾,二小姐還能這樣無知無覺?

省得她在一旁白操心,也不見討著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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