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蕭明德聽了大驚失色， “我蕭家的女兒怎可做妾!”

蕭宋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過是個旁支的女兒，就你將她當正經堂小姐對待，讓她失了分寸。慶安侯府世子怎會娶她做正室!也不動動腦子!”

說到這裏她又來了氣， “小小年紀竟想著攀權富貴，要是害了我女兒的姻緣，我可饒不了她!”

話雖說的惡狠狠的，可等慶安侯府的人來了，蕭宋氏還是好生招待著。

此次慶安侯府派來說親是的慶安侯夫人身邊的嬤嬤，在侯夫人身邊頗有些臉面，一套話說下來也是滴水不漏。

只是出乎蕭宋氏預料的是，慶安侯府居然許是的側室之位。

倒是蕭寶月在院子裏聽說慶安侯世子沒來，卻是發了一通脾氣。等聽說是替世子求娶側室，還不等蕭明德推拒，她就披頭散發沖了進來，又是撒潑又是哭鬧，將嬤嬤黑著臉趕了出去。

還不待蕭明德發火，蕭寶月“噗通”一聲跪在堂下，涕淚交加道: “求伯父給寶月做主，明明世子說的要娶我為妻，怎可又變卦為側室!定是他府中的人作梗!”

蕭明德示意蕭宋氏將她扶起來，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斟酌著說道: “此事我得先知會你父母，也不好越過你父母替你做主!”

誰知正哭的起勁兒的蕭寶月停了停，低聲說道: “這，我已經提前告知父母親了，估計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了!”

她目光躲閃不敢看蕭明德，蕭宋氏和蕭明德對視一眼，哪還有不明白的!

恐怕她以為世子夫人之位十拿九穩是她的，而她的肚子又不好再拖，便背著蕭明德夫婦將她父母接來廣安城，想著盡快把婚事辦了。

只是怎麽都沒料到，慶安侯世子壓根沒真心想娶她。床笫之間的甜言蜜語全成了哄騙她的鬼話。

她坐在椅子上又是難堪又是傷心，眼淚成串落下來，蕭明德夫婦卻沒心情安慰她，只感覺事情越發棘手。

……

蕭明安夫婦來的極快。

翌日一大早，管家就急匆匆的進來稟告，蕭明安的大嗓門隨之響起， “大哥大嫂，冒昧登門還請見諒!”

旁邊還穿插著蕭孟氏尖細的嗓音， “哎喲，我家寶月就住在這麽大的宅子裏呀”

蕭明德太陽穴一跳，慢慢放下茶盞，就見堂前一對夫婦停住腳步指指點點。蕭明安笑的開懷聲如洪鐘， “你這沒見識的婦人，我們寶月可是要嫁進侯府了，恐怕侯府的宅邸比這裏只大不小!”

“哎喲，是啊，我家寶月可真是有福氣!”

蕭明德覺得頭更疼了。還是蕭宋氏起身先迎了出去。

“你們來了，先進來說吧!”

“誒!”蕭明安喜氣洋洋地應了一聲，便領著蕭孟氏進了大堂，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翹著二郎腿四處打量。

“說來還是第一次來大哥大嫂府邸。這都城的宅子就是不一樣，這花這草這假山，大氣!寶月從這裏出嫁正好!”

他眼角餘光一直觀察著蕭明德夫婦，見他們臉色微變，笑瞇瞇說道: “大哥也知道，我們在廣安城裏沒宅子，想來只能借著大哥的地方用一用，大哥應該不介意吧!”

蕭宋氏在一邊幫腔，嗔怪道: “你說什麽話呢咱們和大哥大嫂可是頂頂親的親人!公公在世時就常說，他待大哥有如親子，有什麽事盡管找大哥!這點小事大哥大嫂肯定會幫忙!”

她見蕭明德急著要開口，眼珠一轉，又道: “況且咱寶月嫁的也不是一般人家，那可是侯府!是通兩家之好的大喜事!”

“對對對!”

夫婦倆一唱一和壓根不給蕭明德夫婦開口拒絕的機會。蕭明德聽得額頭直跳，忍不住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大堂瞬間安靜了一瞬。

蕭宋氏覷了他一眼，才緩聲說道: “如果是寶月嫁人，要從我們府上出嫁也不是不行。只是想必你們來得急，不知道後續的事吧!”

她停頓了一瞬才道: “慶安侯府不是娶妻，而是娶側室!”

蕭孟氏臉上的得意頓時僵在臉上，楞楞地重覆了一遍， “側室”

蕭明安已經拍桌站了起來， “什麽娶側室寶月明明跟我們說的是娶妻!”

蕭孟氏也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我們寶月怎麽能給人做側室!她連孩子都懷上了啊!”

說起這個蕭明德就覺得怒氣上湧臉上無光，但他還是壓抑著怒意說道: “以寶月的身份嫁給慶安侯世子為妻是不可能的事，她當初怎麽就不過過腦子。高枝豈是這麽好攀的昨日侯府已經來人了，說的就是娶側室!”

蕭孟氏猛地癱坐在椅子上，扯開喉嚨撲天喊地， “我們將寶月送到都城裏來可不是讓她給人做側室的啊!大哥大嫂你們也是有女兒的人，就忍心這麽糟踐別人的女兒嗎她現在大了肚子，可讓她如何是好!”

蕭明德聽到這裏臉色已黑如鍋底。說來說去竟然還怪到他們身上!

那邊蕭孟氏還在撒潑，聲音尖利直接傳到了堂外。

“當初你們可是答應的好好的，會照顧好寶月，會給她找個好婆家，你們就是這麽照顧的讓她大著肚子給人做側室!有你們這樣做人長輩的嗎”

蕭宋氏被她的胡攪蠻纏氣的一陣一陣發暈，但良好的禮儀又讓她做不出對罵的事來，只能壓低嗓音道: “弟妹，你輕點聲，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她顧忌著吵鬧聲傳出去被丫鬟小廝聽見，蕭明安夫婦卻全無顧忌，越發放肆起來。

“好了!”蕭明德猛地拍了拍桌子。素來溫文的臉上，露出幾分怒意，讓正在幹嚎的蕭宋氏張了張嘴，僵住了。

“明安，你父親於我有恩，所以你們讓我把蕭寶月一起帶到廣安城我當時並無二話，也是誠心想給她找個好婆家的。你可以自去問她，我給她找了多少人家，哪個不是清貴才子，來日可期!可她一心只看上所謂的名門勳貴，連女兒家的矜持都丟的一幹二凈!”

蕭宋氏忍不住小聲嘟囔道: “哪裏是什麽清貴才子，都是些死窮酸……”

蕭明德瞪了她一眼，她訕訕地吞回了剩餘的話。

蕭明安則冷笑了一聲， “大哥，咱也不說這麽多了，我蕭明安的女兒不會這麽白白讓人糟蹋了!”

他擡手指了指蕭明德， “我好好的女兒交給你們，你們卻讓她大了肚子，這是你們照顧不周。我也沒別的要求，就跟寶月來信裏說的一樣，讓她好好嫁進侯府，這事就算了。否則……”

他回頭看了看頭上高懸的牌匾，冷笑道: “我就讓你們蕭家在整個廣安城沒臉，你女兒也別想清清白白嫁出去。想來有個未婚先孕的堂姐，你女兒也不好找個好人家了!”

*

大堂裏的談話蕭寶福雖然沒聽見，但想來蕭明安夫婦不會有什麽好話。

早些年她就見識過他們刻薄又混不吝的性子，蕭明德這種謙謙君子遇見他們，只會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而他們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住進了蕭寶月的院子。一邊指揮著廚房給蕭寶月煲各種湯，一邊催促著蕭明德去想辦法。

蕭寶福冷眼看著他們在府裏作威作福了幾日，這日清晨去了主院。

老遠就看見弟弟蕭寶棋在院子前探頭探腦，她一把扯住他，問道: “不做功課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蕭寶棋鼓著雙頰氣呼呼道: “我聽說一些事，想來看看爹娘!”

蕭寶福捏了捏他鼓的像小青蛙的臉頰，拉著他一起進了院子。才到堂前，就聽到蕭宋氏隱含埋怨的聲音傳來。

“當初你就不該答應讓蕭寶月跟著我們回來，你看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蕭明德無奈地說道: “現在說這些做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幼時我和母親被繼祖母迫害，連看病的銀錢都拿不出來，還是當時遠在老家的堂叔父托人送了些銀錢過來。古語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些年我一直感念叔父的恩情!”

蕭宋氏還要說些什麽，看到推門進來的蕭寶福姐弟時又頓住，轉而問道: “阿芙，小棋，你們怎麽過來了”

蕭寶福反手關上門，笑道: “知道爹爹娘親在為什麽事煩惱，說來說去不過是蕭明安夫婦拿捏住我的名聲來說事。反正他們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們卻還要顧及名聲縮手縮腳。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又有何懼”

蕭宋氏搖了搖頭，嘆道: “阿芙，這世道本來就對女子茍刻一些，一點汙點就能被人拿出來說三道四。況且我清清白白的女兒，憑什麽被人連累了姻緣!”

站在旁邊的蕭寶棋忍不住插嘴道: “他們依仗的，不過是蕭寶月再差也有個側室之位，便還想往正室之位上加把勁……”

他話音落下，屋裏的其餘三人都驚異地看向他。他卻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驚人的話一樣，眨巴眨巴眼又道: “既然他們看不上側室之位，那要是連側室之位都沒了，會不會就珍惜了”

蕭明德上下打量了他一陣，詫異道: “這是你想到的”

蕭寶棋想到那人的叮囑，吞了吞口水， “是，是啊!”

蕭明德忍不住朗聲笑道: “我真是年紀越大越活回去了，還不如一個孩子通透。她們看不上側室之位，卻需知道，沒有我們家，蕭寶月未必能有這個側室之位!”

蕭寶福也笑了，深深看了蕭寶棋一眼。

“是爹爹您投鼠忌器了。讓我去吧!我實在是看那一家人很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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