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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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蕭明德放下筆，沈聲道，“阿芙，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蕭寶福咬著下唇，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繼續說道，“況且這個沈大人有從龍之功，一直負責科舉，朝中門生眾多，不是我們這些前朝舊家能撼動的。爹爹，我們不要管這個事了好不好？！”
蕭明德重新拿起筆將公文寫完了，才靠在椅背上，長嘆一口氣，“我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燙手山芋，可是阿芙，這事我不能不管！”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桌角造型渾樸的硯臺上。
“就拿這硯臺來說，豪門世家常用端硯徽硯，價值千金也不覺可惜。可是有的貧苦人家，寡母幫忙漿洗十多天的衣物都未必能買來半塊最便宜的硯臺。對於這些寒窗苦讀的學子，科舉舞弊不僅讓他們的心血付諸東流，也讓全家的希望隨之煙消雲散。十年寒窗啊，我怎麽忍，我怎麽能！坐視不理？！”
蕭寶福也看向桌角的硯臺，幽幽墨香中，那些勸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她苦笑一聲，“罷了，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麽說服爹爹您呢！”
看著蕭明德不自覺深鎖的眉頭，她緩緩繞到他身後，按揉起太陽穴，“現在您是怎麽打算的？”
“那學子現在住在城外的破廟裏，在徹查科舉案前，我打算將他先接進府裏。”
蕭寶福點點頭。作為科舉舞弊案的人證，確實應該將他接進府裏保護起來，於是她說道，“我帶著家丁去接他吧！”
蕭明德面露欣慰，叮囑了一句，“學子姓劉，就在城外十裏坡，路上小心！”
*
從城裏出發去往十裏坡，不過一個時辰。蕭寶福在車夫的引領下，很快就找到了劉生落腳的破廟，還在院外，就聽到一陣朗朗讀書聲。
車夫搓著手笑道，“就是這裏，劉公子又在讀書呢！”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廟裏的讀書聲突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靜中，仿佛他們剛才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一般。
雪簌簌落下，一陣風吹來，破廟歪歪斜斜的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響。
“這……”車夫覷了蕭寶福一眼，率先推開門往院子裏走去。
“劉公子，我家小姐來了，你……”
他的話音頓了頓，隨即發出一聲短促地驚叫，院子裏霎時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蕭寶福擡眼，就見車夫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小姐，裏面，裏面……”
蕭寶福神色微變，推開哆哆嗦嗦還杵在門口的車夫，就往院子裏跑去，因為太急，差點被廟門口的門檻跘了一跤。
等她站穩，急忙四下張望。
這是一個小小的佛廟，四處漏風，屋角還落著飄進來的殘雪。正對著門的金漆佛像漆皮剝落，露出裏面黃色的泥胚，四周的經幡上掛著蛛網，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只有在轉到佛像背後，才看到角落裏鋪著一些幹草，破敗發黑的棉絮上面正側身躺著一人。
右手虛虛地探向前面，一本翻開的書籍落在不遠處，而脖頸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已染紅身下的棉絮。他的眼睛還在微微顫動，嘴唇翕張間不斷吐出血沫，“我，我……”
蕭寶福咬牙上前，伸手徒勞地想堵住他脖子上的傷口。可是血太多了，從她指縫間不斷滲出，帶走熱力和生氣，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身後的家丁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現在怎麽辦，要，要報官嗎？”
蕭寶福深吸一口氣，松開手緩緩站了起來，這才發現手指太用力還有些不自覺地顫抖，“我們先……”
“啪嗒，”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鼻尖，一股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她慢慢擡起頭往上望去。
身後的眾人只看到她話說一半就擡頭往房梁上看去，不明所以間也跟著擡頭。
幾乎是在他們擡頭的剎那間，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快若閃電般從房梁上躍了下來，等他們視線再次清晰時，蕭寶福已被黑衣人橫刀挾持，拉著退後了幾步。
刀上還有未幹的血跡，就緊緊貼在她細嫩的脖頸間。森森刀鋒微閃，照亮蒙面黑衣人陰冷的眼睛。
“小姑娘，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刀口上撞過來！”
蕭寶福眼睫顫了顫，“是你殺了他！為什麽？”劉生狀告沈大人的事還未上奏聖上，怎麽會有殺手這麽快聞訊而來！
“誰叫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黑衣人低聲冷笑，挾著她就往門外掠去。
屋外漫天雪花撲面而來，家丁小廝們現在才反應過來，呼喝著追了出來，可是又怎麽趕得上黑衣人的速度？！
只見他幾個起落間，人已落在院外，回頭望著慌慌張張追趕的家丁們，他輕嗤一聲，“原來是一群廢物，那你這個人質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蕭寶福心頭一跳，眼睜睜看著黑衣人手腕翻轉，銳利的刀鋒帶著冰冷寒意襲向她的脖頸。
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她瞪大眼睛，還是無法控制眼角滑落的淚水。心裏的不甘如潮水般不斷湧上來，她咬緊牙關，拼著手指盡斷也要去阻擋刀鋒。
怎麽甘心，就死在這裏！
然而比她更快地是破空而來的淩厲劍芒，閃爍間直指黑衣人背後要害，迫得他不得不回刀相護。只是一瞬間，蕭寶福就被人帶離了黑衣人的挾持範圍。
她淚眼朦朧地擡頭，只見一個褚衣人持劍而立，將她牢牢護在身後，臉上戴著半幅面具，露出來的下頜線條堅硬冷厲。
他沒有回頭，目光冷冷落在已被屬下團團圍住的黑衣人身上，出口的聲音卻十分溫和。
“蕭小姐，在下奉命捉拿要犯，驚擾之處還請見諒！”
蕭寶福認識他，朝中最神秘的鎮軍大將軍杜潛，據說容貌醜陋，所以一直以面具覆面。
她擦幹眼淚道謝，“多謝杜將軍！”
“這裏不安全，還請蕭小姐先行回府！”
蕭寶福看著不遠處已經戰成一團的人，猶猶豫豫間還是問道，“杜將軍可知這人犯了什麽罪？”
杜潛微微側眸，面具裏露出來的目光深如古井，“抱歉，事關機密，無可奉告！”
蕭寶福點點頭表示理解，“破廟裏面，他剛剛殺了一個人，還望將軍能查出真相！”
她帶著家丁上了來時的馬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而旁邊的樹林裏，慢悠悠轉出個青衣公子，看著杜潛笑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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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德放下筆，沈聲道，“阿芙，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蕭寶福咬著下唇，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繼續說道，“況且這個沈大人有從龍之功，一直負責科舉，朝中門生眾多，不是我們這些前朝舊家能撼動的。爹爹，我們不要管這個事了好不好？！”
蕭明德重新拿起筆將公文寫完了，才靠在椅背上，長嘆一口氣，“我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燙手山芋，可是阿芙，這事我不能不管！”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桌角造型渾樸的硯臺上。
“就拿這硯臺來說，豪門世家常用端硯徽硯，價值千金也不覺可惜。可是有的貧苦人家，寡母幫忙漿洗十多天的衣物都未必能買來半塊最便宜的硯臺。對於這些寒窗苦讀的學子，科舉舞弊不僅讓他們的心血付諸東流，也讓全家的希望隨之煙消雲散。十年寒窗啊，我怎麽忍，我怎麽能！坐視不理？！”
蕭寶福也看向桌角的硯臺，幽幽墨香中，那些勸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她苦笑一聲，“罷了，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麽說服爹爹您呢！”
看著蕭明德不自覺深鎖的眉頭，她緩緩繞到他身後，按揉起太陽穴，“現在您是怎麽打算的？”
“那學子現在住在城外的破廟裏，在徹查科舉案前，我打算將他先接進府裏。”
蕭寶福點點頭。作為科舉舞弊案的人證，確實應該將他接進府裏保護起來，於是她說道，“我帶著家丁去接他吧！”
蕭明德面露欣慰，叮囑了一句，“學子姓劉，就在城外十裏坡，路上小心！”
*
從城裏出發去往十裏坡，不過一個時辰。蕭寶福在車夫的引領下，很快就找到了劉生落腳的破廟，還在院外，就聽到一陣朗朗讀書聲。
車夫搓著手笑道，“就是這裏，劉公子又在讀書呢！”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廟裏的讀書聲突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靜中，仿佛他們剛才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一般。
雪簌簌落下，一陣風吹來，破廟歪歪斜斜的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響。
“這……”車夫覷了蕭寶福一眼，率先推開門往院子裏走去。
“劉公子，我家小姐來了，你……”
他的話音頓了頓，隨即發出一聲短促地驚叫，院子裏霎時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蕭寶福擡眼，就見車夫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小姐，裏面，裏面……”
蕭寶福神色微變，推開哆哆嗦嗦還杵在門口的車夫，就往院子裏跑去，因為太急，差點被廟門口的門檻跘了一跤。
等她站穩，急忙四下張望。
這是一個小小的佛廟，四處漏風，屋角還落著飄進來的殘雪。正對著門的金漆佛像漆皮剝落，露出裏面黃色的泥胚，四周的經幡上掛著蛛網，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只有在轉到佛像背後，才看到角落裏鋪著一些幹草，破敗發黑的棉絮上面正側身躺著一人。
右手虛虛地探向前面，一本翻開的書籍落在不遠處，而脖頸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已染紅身下的棉絮。他的眼睛還在微微顫動，嘴唇翕張間不斷吐出血沫，“我，我……”
蕭寶福咬牙上前，伸手徒勞地想堵住他脖子上的傷口。可是血太多了，從她指縫間不斷滲出，帶走熱力和生氣，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身後的家丁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現在怎麽辦，要，要報官嗎？”
蕭寶福深吸一口氣，松開手緩緩站了起來，這才發現手指太用力還有些不自覺地顫抖，“我們先……”
“啪嗒，”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鼻尖，一股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她慢慢擡起頭往上望去。
身後的眾人只看到她話說一半就擡頭往房梁上看去，不明所以間也跟著擡頭。
幾乎是在他們擡頭的剎那間，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快若閃電般從房梁上躍了下來，等他們視線再次清晰時，蕭寶福已被黑衣人橫刀挾持，拉著退後了幾步。
刀上還有未幹的血跡，就緊緊貼在她細嫩的脖頸間。森森刀鋒微閃，照亮蒙面黑衣人陰冷的眼睛。
“小姑娘，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刀口上撞過來！”
蕭寶福眼睫顫了顫，“是你殺了他！為什麽？”劉生狀告沈大人的事還未上奏聖上，怎麽會有殺手這麽快聞訊而來！
“誰叫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黑衣人低聲冷笑，挾著她就往門外掠去。
屋外漫天雪花撲面而來，家丁小廝們現在才反應過來，呼喝著追了出來，可是又怎麽趕得上黑衣人的速度？！
只見他幾個起落間，人已落在院外，回頭望著慌慌張張追趕的家丁們，他輕嗤一聲，“原來是一群廢物，那你這個人質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蕭寶福心頭一跳，眼睜睜看著黑衣人手腕翻轉，銳利的刀鋒帶著冰冷寒意襲向她的脖頸。
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她瞪大眼睛，還是無法控制眼角滑落的淚水。心裏的不甘如潮水般不斷湧上來，她咬緊牙關，拼著手指盡斷也要去阻擋刀鋒。
怎麽甘心，就死在這裏！
然而比她更快地是破空而來的淩厲劍芒，閃爍間直指黑衣人背後要害，迫得他不得不回刀相護。只是一瞬間，蕭寶福就被人帶離了黑衣人的挾持範圍。
她淚眼朦朧地擡頭，只見一個褚衣人持劍而立，將她牢牢護在身後，臉上戴著半幅面具，露出來的下頜線條堅硬冷厲。
他沒有回頭，目光冷冷落在已被屬下團團圍住的黑衣人身上，出口的聲音卻十分溫和。
“蕭小姐，在下奉命捉拿要犯，驚擾之處還請見諒！”
蕭寶福認識他，朝中最神秘的鎮軍大將軍杜潛，據說容貌醜陋，所以一直以面具覆面。
她擦幹眼淚道謝，“多謝杜將軍！”
“這裏不安全，還請蕭小姐先行回府！”
蕭寶福看著不遠處已經戰成一團的人，猶猶豫豫間還是問道，“杜將軍可知這人犯了什麽罪？”
杜潛微微側眸，面具裏露出來的目光深如古井，“抱歉，事關機密，無可奉告！”
蕭寶福點點頭表示理解，“破廟裏面，他剛剛殺了一個人，還望將軍能查出真相！”
她帶著家丁上了來時的馬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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