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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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會兒連柳細雲都看出來了，這位尊貴的聖王爺心情不虞。兩人只好縮著頭，像鵪鶉一樣坐在原位一聲不吭。
不知道這樣怎麽又惹惱了他，眼角餘光只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冷，等到醫女給兩人看完傷，他便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了，柳細雲癱坐在圈椅上，撫著胸口一陣後怕，“我再也不癡迷聖王爺的外貌了，他冷著臉的時候太可怕了！我爹都沒這麽可怕！”
俊美瀟灑的聖王爺拿來和滿臉橘皮的魯國公相比較，蕭寶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而又想到，“我就這樣被你們弄出府了，也不知道府裏現在什麽情況！最重要的是，”她低頭看著自己腿，愁眉苦臉道，“不會影響我進宮選秀吧！”
柳細雲斜睨了她一眼，“你還真下定決心了啊！”
“嗯，如果我能當上寵妃，從今以後你柳細雲在廣安城裏可以橫著走！”
柳細雲哼笑了一聲，“那還多說什麽呢！我定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蕭寶福這個樣子也不好先回府，便在巷子拐角處等著，沒多久，桃雲一溜煙跑了過來，臉上全是興奮，“小姐，那提親之人當真沒來！”
等看到她腳上纏繞的紗布，這興奮又轉成了擔憂，“小姐，您的腳是怎麽了？”
蕭寶福笑著搖搖頭，“沒事！就扭了一下！”
*
蕭寶福翻墻外出的事自然是沒有瞞過蕭明德。晚膳時分，他親自來了蕭寶福的院子。
蕭寶福正躺在床上看話本子呢，聽到通稟，急急忙忙翻身起來。
蕭明德進來看到的就是小女兒手忙腳亂地到處藏書，一不小心扯到腿上的傷，頓時齜牙咧嘴。
本來滿心的怒氣在看到她這副樣子以後，便消了一大半。
他還是板著臉上前，扶著蕭寶福重新躺好以後，才沈聲道，“藏什麽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平常看些什麽書嗎？”
蕭寶福心虛地將書又往被衾裏推了推，眼睛四處亂瞟，“爹爹怎麽來了？”
蕭明德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腿，“明知故問！我問你，今日為何要翻墻外出？”
蕭寶福嘟囔道，“爹爹也明知故問！”
蕭明德沈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當真那麽想進宮？”
蕭寶福偷偷覷了他一眼，不吭聲。
“能告訴爹爹，為什麽嗎？你和當今聖上應該沒見過面，那就談不上傾心，而爹爹也不需要靠著女兒在朝廷上更進一步。那麽，福兒你是為什麽鐵了心想進宮呢？”
蕭寶福繞著發絲，小聲道，“您就當我是喜歡上了當今聖上，想進宮吧！”
蕭明德沈默地看了她半晌，終是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堂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弟弟蕭寶棋像頭小老虎一般，一股腦地沖了進來。跟她有幾分相似的鳳眼裏，滿是不解，“姐姐，你也要進宮嗎？”
蕭寶福摸了摸他頭上的揪揪，“嗯，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要聽娘的話！我回來要是知道你調皮搗蛋，小心我揍你！”
蕭寶棋將頭悶在她懷裏，連聲音都悶悶的，“為什麽你們都想進宮，大姐姐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蕭寶福望著房間裏飄搖的燭火，低低道，“小棋，只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她必須去做的事！”
*
蕭寶福以為那日和父親不歡而散以後，他該是不想看見她了。
沒想到到了進宮那日，接秀女的馬車剛到府門口，蕭明德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後。他目送著蕭寶福上了馬車，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上前來。
“福兒，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的名字是叫寶芙，芙蓉的芙！有個算命的道士卻說你命薄，活不過碧玉年華，爹爹才會給你把名字改為寶福。希望你福大命大，福氣常伴！”
蕭明德給她理了理頭發，“爹爹從來只盼望著你能平平安安，不求其他。但是既然你現在鐵了心想進宮，那爹爹希望你知道，萬事有我，有蕭家，我們是一家人，進宮以後有什麽事不要逞強！”
蕭寶福掩下眼中的淚光，重重點了點頭，在馬車的車軲轆聲中，揮別父親緩緩駛向巍峨的皇宮。
雖然之前她無數次進過皇宮，可是這次的感覺截然不同。就像要奔赴一個未知的路途，不知其間道路艱險，不知未來結局如何，姐姐，你當初進宮也是這種心情嗎？！
“寶福！”她的思緒忽然被打斷。掀開車簾，就見旁邊的馬車裏，柳細雲露出半張臉，笑瞇瞇無憂無慮的樣子。
蕭寶福失笑道，“不是不想進宮嗎？怎麽還眉開眼笑的！”
柳細雲頭枕在窗沿上，搖頭晃腦道，“我一看見你就心情好啊！而且如果有你相伴，感覺進宮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她豪邁地一揮手，“我們強強聯手，叱咤後宮也不是難事！”
蕭寶福正笑的前仰後合，忽然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回望過去，只見溫儀端坐在馬車上，沖她和善地笑了笑。
蕭寶福挑了挑眉，沒想到溫儀居然也在秀女名單當中，如果她沒有感覺錯，溫儀該是喜歡聖王爺蘇沈央的。
不知不覺她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柳細雲聽罷撇撇嘴，“喜歡又怎麽樣，她爹爹也恨不得把她送給聖王爺，可是人家不要啊！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蕭寶福神情一凜，“細雲，慎言！”
柳細雲也反應了過來，急忙捂住了嘴。
蕭寶福看四周沒有人註意才松了一口氣，畢竟當今聖上坐擁四海，卻被說成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不管是對於當今聖上，還是聖王爺，這都不是好話！
參選的秀女被安排在青鸞宮。前世蕭寶福也住在這裏，只不過那時候她生了一場病，整天病怏怏的，都沒好好打量過這座宮殿，今日一看，才發現整座宮殿十分精美。
青鸞宮是仿江南的建築，玲瓏小巧，卻又處處透露著與眾不同的精致。
蕭寶福和柳細雲在宮殿裏四處轉了一圈，就聽說教習嬤嬤來了。
業朝初立，很多禮儀規矩還是按著前朝來的，就好比這選秀。為期三月，期間考校秀女的琴棋書畫，女工儀態，待到三月期滿，留下來的秀女便會帶到禦前，由聖上欽定。
而現在來的教習嬤嬤姓李，就是來教習秀女們樂曲的。
有小姐好奇道，“我們每個人擅長的樂器都不相同，嬤嬤若要教導我們，當擅長如此多的樂器呢！”
李嬤嬤笑道，“老奴不才，涉獵了不少樂器，擅長談不上，指點一二尚可！”
眾人面面相覷，便有幾個小姐先去嬤嬤面前彈奏了一番。
蕭寶福帶進宮的是一把琵琶，她簡單試音以後，在柳細雲後面上去彈奏。
其實她已經有好久不曾碰過琵琶了，只是當手指撫上熟悉的琴弦，似乎曾經的肆意自在都回來了。時而是嘈雜切切，時而是珍珠落玉盤，曲聲轉折流暢自如。
一曲罷，她呆坐了片刻才站起身。
李嬤嬤細細打量了她片刻，才輕聲問道，“敢問貴人姓什麽？”
“我姓蕭。”
“蕭嗎？”李嬤嬤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你的琵琶彈得很不錯，老奴沒有什麽可以指點你的！”
此話一出，四周皆驚。畢竟從剛開始上場的古箏、箜篌、笛……這李嬤嬤總能挑出錯處來，還由不得人不信服，這還是她第一次說沒有可以指點的。
一時眾人落在蕭寶福身上的目光就十分覆雜，欽佩有之，嫉妒有之。
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溫儀冷冷看著自己的古箏，放在案下的手已經緊緊握在一起。
*
秀女的日子遠比蕭寶福想象的容易，每天除了教習嬤嬤的教導，大多數時間就是在自己房裏練習，或是聚在一起互相切磋。
而其中不變的，“老派”臣女和“新派”臣女依然相互看不順眼，好在除了言語摩擦，沒有別的沖突。
這一日，蕭寶福剛練完琵琶準備回房，柳細雲拉住她神秘兮兮地往外走。
蕭寶福看著青鸞宮越來越遠的輪廓，有些疑惑，“這是去哪兒？”
柳細雲頭也不回，“我偷聽到陳娟她們講話，聽說聖上每次傍晚都會去太液池邊的閣樓坐坐，她們都去了，就是想借機在聖上面前露臉！”
“誒，這麽有心計的嗎？”可憐蕭寶福雖然是第二次參加選秀，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還準備老老實實地等待三月後的禦前選秀。
兩人急急忙忙趕到了太液池邊，就見那些懷著勾引心思的秀女，一個個在池邊餵魚賞花，自然到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柳細雲呆呆地說道，“這是做什麽？我還以為現在會看到姹紫嫣紅百花爭艷的場景呢！”
蕭寶福卻有點明了。雖然有些人是有這個心思，可是真正當出頭鳥的人，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現在，她有這個勇氣！
深秋傍晚的湖邊，已經寒風陣陣。蕭寶福咬牙脫掉身上的披風，轉頭沖柳細雲嫣然一笑，“細雲，今日嬤嬤教習的舞蹈你幫我看看，可有哪裏不足？”
柳細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系列動作，半晌才比了個口型，“佩服！”
蕭寶福微微垂頭，修長的脖頸在夕陽下彎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右手微動間，飄逸的裙裾隨風翩飛。
她就像是彩蝶幻化而成的仙子，每一個動作翩若蝶影，每一個回眸脈脈含情。
她的腰肢似是最柔軟的細柳，她的手臂似是最纏綿的藤蔓。一動一舞，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一曲舞罷，蕭寶福強忍住打噴嚏的沖動和腳上的不適，沖柳細雲招了招手。
柳細雲連忙走上前將披風給她披上，“你這舞，絕了！”
蕭寶福搓了搓發冷的手臂，“冷死我了！可千萬別著涼啊！”
前世她在進宮以後著涼生了一場病，所以這一世她一直很註意，就怕跟前世一樣，最後誤了禦前選秀。
她將頰邊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行了，我們回去吧！也不知道聖上看到了沒有！可千萬別辜負了我呀！”
太液池邊的閣樓上，青衣公子直到兩人走出了視線，他才淡淡收回視線。
眼前似乎還浮現著少女若春花映水般嬌媚的舞姿，一池秋水仿佛都蘊藏在了她瀲灩生輝的鳳眸裏。
他緩緩皺起眉頭，右手撫上胸口，似乎遇到了什麽難解的問題。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迅速收斂了表情，轉身行禮，“參見聖上！”
趙景修披著月牙白的披風，咳嗽了一陣才輕聲道，“勞沈央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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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連柳細雲都看出來了，這位尊貴的聖王爺心情不虞。兩人只好縮著頭，像鵪鶉一樣坐在原位一聲不吭。
不知道這樣怎麽又惹惱了他，眼角餘光只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冷，等到醫女給兩人看完傷，他便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了，柳細雲癱坐在圈椅上，撫著胸口一陣後怕，“我再也不癡迷聖王爺的外貌了，他冷著臉的時候太可怕了！我爹都沒這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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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細雲斜睨了她一眼，“你還真下定決心了啊！”
“嗯，如果我能當上寵妃，從今以後你柳細雲在廣安城裏可以橫著走！”
柳細雲哼笑了一聲，“那還多說什麽呢！我定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蕭寶福這個樣子也不好先回府，便在巷子拐角處等著，沒多久，桃雲一溜煙跑了過來，臉上全是興奮，“小姐，那提親之人當真沒來！”
等看到她腳上纏繞的紗布，這興奮又轉成了擔憂，“小姐，您的腳是怎麽了？”
蕭寶福笑著搖搖頭，“沒事！就扭了一下！”
*
蕭寶福翻墻外出的事自然是沒有瞞過蕭明德。晚膳時分，他親自來了蕭寶福的院子。
蕭寶福正躺在床上看話本子呢，聽到通稟，急急忙忙翻身起來。
蕭明德進來看到的就是小女兒手忙腳亂地到處藏書，一不小心扯到腿上的傷，頓時齜牙咧嘴。
本來滿心的怒氣在看到她這副樣子以後，便消了一大半。
他還是板著臉上前，扶著蕭寶福重新躺好以後，才沈聲道，“藏什麽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平常看些什麽書嗎？”
蕭寶福心虛地將書又往被衾裏推了推，眼睛四處亂瞟，“爹爹怎麽來了？”
蕭明德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腿，“明知故問！我問你，今日為何要翻墻外出？”
蕭寶福嘟囔道，“爹爹也明知故問！”
蕭明德沈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當真那麽想進宮？”
蕭寶福偷偷覷了他一眼，不吭聲。
“能告訴爹爹，為什麽嗎？你和當今聖上應該沒見過面，那就談不上傾心，而爹爹也不需要靠著女兒在朝廷上更進一步。那麽，福兒你是為什麽鐵了心想進宮呢？”
蕭寶福繞著發絲，小聲道，“您就當我是喜歡上了當今聖上，想進宮吧！”
蕭明德沈默地看了她半晌，終是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堂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弟弟蕭寶棋像頭小老虎一般，一股腦地沖了進來。跟她有幾分相似的鳳眼裏，滿是不解，“姐姐，你也要進宮嗎？”
蕭寶福摸了摸他頭上的揪揪，“嗯，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要聽娘的話！我回來要是知道你調皮搗蛋，小心我揍你！”
蕭寶棋將頭悶在她懷裏，連聲音都悶悶的，“為什麽你們都想進宮，大姐姐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蕭寶福望著房間裏飄搖的燭火，低低道，“小棋，只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她必須去做的事！”
*
蕭寶福以為那日和父親不歡而散以後，他該是不想看見她了。
沒想到到了進宮那日，接秀女的馬車剛到府門口，蕭明德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後。他目送著蕭寶福上了馬車，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上前來。
“福兒，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的名字是叫寶芙，芙蓉的芙！有個算命的道士卻說你命薄，活不過碧玉年華，爹爹才會給你把名字改為寶福。希望你福大命大，福氣常伴！”
蕭明德給她理了理頭發，“爹爹從來只盼望著你能平平安安，不求其他。但是既然你現在鐵了心想進宮，那爹爹希望你知道，萬事有我，有蕭家，我們是一家人，進宮以後有什麽事不要逞強！”
蕭寶福掩下眼中的淚光，重重點了點頭，在馬車的車軲轆聲中，揮別父親緩緩駛向巍峨的皇宮。
雖然之前她無數次進過皇宮，可是這次的感覺截然不同。就像要奔赴一個未知的路途，不知其間道路艱險，不知未來結局如何，姐姐，你當初進宮也是這種心情嗎？！
“寶福！”她的思緒忽然被打斷。掀開車簾，就見旁邊的馬車裏，柳細雲露出半張臉，笑瞇瞇無憂無慮的樣子。
蕭寶福失笑道，“不是不想進宮嗎？怎麽還眉開眼笑的！”
柳細雲頭枕在窗沿上，搖頭晃腦道，“我一看見你就心情好啊！而且如果有你相伴，感覺進宮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她豪邁地一揮手，“我們強強聯手，叱咤後宮也不是難事！”
蕭寶福正笑的前仰後合，忽然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回望過去，只見溫儀端坐在馬車上，沖她和善地笑了笑。
蕭寶福挑了挑眉，沒想到溫儀居然也在秀女名單當中，如果她沒有感覺錯，溫儀該是喜歡聖王爺蘇沈央的。
不知不覺她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柳細雲聽罷撇撇嘴，“喜歡又怎麽樣，她爹爹也恨不得把她送給聖王爺，可是人家不要啊！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蕭寶福神情一凜，“細雲，慎言！”
柳細雲也反應了過來，急忙捂住了嘴。
蕭寶福看四周沒有人註意才松了一口氣，畢竟當今聖上坐擁四海，卻被說成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不管是對於當今聖上，還是聖王爺，這都不是好話！
參選的秀女被安排在青鸞宮。前世蕭寶福也住在這裏，只不過那時候她生了一場病，整天病怏怏的，都沒好好打量過這座宮殿，今日一看，才發現整座宮殿十分精美。
青鸞宮是仿江南的建築，玲瓏小巧，卻又處處透露著與眾不同的精致。
蕭寶福和柳細雲在宮殿裏四處轉了一圈，就聽說教習嬤嬤來了。
業朝初立，很多禮儀規矩還是按著前朝來的，就好比這選秀。為期三月，期間考校秀女的琴棋書畫，女工儀態，待到三月期滿，留下來的秀女便會帶到禦前，由聖上欽定。
而現在來的教習嬤嬤姓李，就是來教習秀女們樂曲的。
有小姐好奇道，“我們每個人擅長的樂器都不相同，嬤嬤若要教導我們，當擅長如此多的樂器呢！”
李嬤嬤笑道，“老奴不才，涉獵了不少樂器，擅長談不上，指點一二尚可！”
眾人面面相覷，便有幾個小姐先去嬤嬤面前彈奏了一番。
蕭寶福帶進宮的是一把琵琶，她簡單試音以後，在柳細雲後面上去彈奏。
其實她已經有好久不曾碰過琵琶了，只是當手指撫上熟悉的琴弦，似乎曾經的肆意自在都回來了。時而是嘈雜切切，時而是珍珠落玉盤，曲聲轉折流暢自如。
一曲罷，她呆坐了片刻才站起身。
李嬤嬤細細打量了她片刻，才輕聲問道，“敢問貴人姓什麽？”
“我姓蕭。”
“蕭嗎？”李嬤嬤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你的琵琶彈得很不錯，老奴沒有什麽可以指點你的！”
此話一出，四周皆驚。畢竟從剛開始上場的古箏、箜篌、笛……這李嬤嬤總能挑出錯處來，還由不得人不信服，這還是她第一次說沒有可以指點的。
一時眾人落在蕭寶福身上的目光就十分覆雜，欽佩有之，嫉妒有之。
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溫儀冷冷看著自己的古箏，放在案下的手已經緊緊握在一起。
*
秀女的日子遠比蕭寶福想象的容易，每天除了教習嬤嬤的教導，大多數時間就是在自己房裏練習，或是聚在一起互相切磋。
而其中不變的，“老派”臣女和“新派”臣女依然相互看不順眼，好在除了言語摩擦，沒有別的沖突。
這一日，蕭寶福剛練完琵琶準備回房，柳細雲拉住她神秘兮兮地往外走。
蕭寶福看著青鸞宮越來越遠的輪廓，有些疑惑，“這是去哪兒？”
柳細雲頭也不回，“我偷聽到陳娟她們講話，聽說聖上每次傍晚都會去太液池邊的閣樓坐坐，她們都去了，就是想借機在聖上面前露臉！”
“誒，這麽有心計的嗎？”可憐蕭寶福雖然是第二次參加選秀，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還準備老老實實地等待三月後的禦前選秀。
兩人急急忙忙趕到了太液池邊，就見那些懷著勾引心思的秀女，一個個在池邊餵魚賞花，自然到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柳細雲呆呆地說道，“這是做什麽？我還以為現在會看到姹紫嫣紅百花爭艷的場景呢！”
蕭寶福卻有點明了。雖然有些人是有這個心思，可是真正當出頭鳥的人，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現在，她有這個勇氣！
深秋傍晚的湖邊，已經寒風陣陣。蕭寶福咬牙脫掉身上的披風，轉頭沖柳細雲嫣然一笑，“細雲，今日嬤嬤教習的舞蹈你幫我看看，可有哪裏不足？”
柳細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系列動作，半晌才比了個口型，“佩服！”
蕭寶福微微垂頭，修長的脖頸在夕陽下彎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右手微動間，飄逸的裙裾隨風翩飛。
她就像是彩蝶幻化而成的仙子，每一個動作翩若蝶影，每一個回眸脈脈含情。
她的腰肢似是最柔軟的細柳，她的手臂似是最纏綿的藤蔓。一動一舞，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一曲舞罷，蕭寶福強忍住打噴嚏的沖動和腳上的不適，沖柳細雲招了招手。
柳細雲連忙走上前將披風給她披上，“你這舞，絕了！”
蕭寶福搓了搓發冷的手臂，“冷死我了！可千萬別著涼啊！”
前世她在進宮以後著涼生了一場病，所以這一世她一直很註意，就怕跟前世一樣，最後誤了禦前選秀。
她將頰邊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行了，我們回去吧！也不知道聖上看到了沒有！可千萬別辜負了我呀！”
太液池邊的閣樓上，青衣公子直到兩人走出了視線，他才淡淡收回視線。
眼前似乎還浮現著少女若春花映水般嬌媚的舞姿，一池秋水仿佛都蘊藏在了她瀲灩生輝的鳳眸裏。
他緩緩皺起眉頭，右手撫上胸口，似乎遇到了什麽難解的問題。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迅速收斂了表情，轉身行禮，“參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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